一颗不沾风声的红
北边的风。一颗不沾风声的红空中弥漫的香,属于经唱,还是属于莲?入水的云,浅而蓝,深而碧,在静处是白。在岸边看水,也看莲,平稳在怀,跟着莲入静。而荡漾起的波浪是风的拨弄,是欸乃的划动,和莲没有一点关系。莲在红尘外得自在。有黾蝽在水上行走,是踏波观浪,还是寻找觅一丝水味?有鱼在水底玩着一种古老的游戏,吐出一个水泡,吃掉一个水泡,动作轻巧,一点也不累。有雨来,雨属于一种晶莹的事物,在一片清寂上滚落。没谁能触摸到它内部的意,只能触摸到它外面的湿,这个只有莲除外。这时莲拿出的那颗不沾风声的红,如灯不揣影子,水见之悄悄潋滟。坐在一边的蛙,轻轻地,咀嚼着自己的叫声,一句句。用雨洗着雨进入花朵想事的四月,塘的青苇,做闲逸,在有一下无一下地摇曳,幽了十里清寂。拾春而来是一朵云,名叫声声慢,一步一韵走得水绿如蓝;后面的梦,也是一样,一举一动都在涟漪里。早来的景,闲晾轻岚,味道恬淡,如岸的柳烟;鱼们大小都寸丝不挂,在波浪中,不碰一颗尘埃,只食落下的虫鸣,自是一番恬淡。这时风小无影,在水塘的空白处,出现一支莲,不知谁看见了没有;它在四月的柔软里,正用雨洗着雨。看不懂的是:一会儿用左边的雨,洗右边的雨;一会儿用右边的雨,洗左边的雨。有一花朵在半开有一朵花在半开,叫莲花。花之味,随风远播,走多远还叫莲。光来过,雨来过;来过的,都被感觉,去时婉约。在莲花近,有蚂蚁睁眼是爬上爬下,闭眼是爬来爬去,我不知道,还有多大的地方够它爬。我还看见有风,在前后忽轻忽重,没有谁能说出它的来意,朦胧属于另一种远。有一个叫智的生活,在我的空间错落有致,有水有云;而水与云之间的缠绵,像存在某种哲学的关系,使慈悲更柔软,滋润更美妙,这正适合莲养青翠。忽然在我的左右出一群小鱼,从里向外走动,快慢有度,不分黑白,现身一片透明中,这不是我的冥想,是在莲花的眼睛里看到的。莲花在水之中,莲花在水之右,莲花在水之左,莲花在水之上,鱼的根扎在哪里?只有莲花的心知道。这时莲花拿出来的香,缭缭绕绕,在一切事物之上,有点像头脑里的东西:很轻、很淡、很幽、若有若无,我却为之,得了一份清凉。不触碰这个南边的风可以来,西边的风可以来,东边的风可以来,北边的风也可以来,来了,都吹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不在我手上,请问莲。莲边的涟漪是水做的,浪花也是水做的,水里的鱼,是不是水做的?鱼与水都是一条。知深浅的是风吗?是的,风从不下水。风来了,只识香,只问香多少。只有蛙水上水下两栖,也懂水的冷暖,但蛙不清净,常常自个闹腾。去多远,回来还是多远,这是谁说的?是我说的,这条路线我走过;去时累,回时也是累,这也是我说的,我在路途中,不止三次歇过。坐下来聊一聊,东西南北的事,还有多少在发生,还有多少待发生。是是非非,皆由尘起,莲在清静里,从来不触碰这个。这支莲蟋蟀在莲的隔壁鸣叫,很圆整,声音不像是被石块压扁的。如果不是有风动一下,不是有灯亮一下,路过的人是看不见的,但这支莲知道,也知道它在叫唤啥。不都是黑就是暗,也不都是暗就是黑。水从来不说黑道白,只懂得:动,随着鱼动;静,跟着莲静。谁持烛站于岸边,不染尘的衣袖舞动琴语,曼妙的轻雾,有着缠绵的水韵。如果没有认错,此人一定是位小仙。曾在我的梦的另一头出现过,只是隔水相望,依稀弥漫着一番禅意。能比这支莲翠的,只有唐诗宋词了。能与这支莲出污泥而不染的会是谁?从古寺里走出的钟声,夜半到了客船,动静似有还无。几个文人雅客饮茶,唼喋之声,与这支莲絮语涟涟,微风过处,清香缕缕。我看见的这支莲,在一帘古典的夜幕下,一点儿一点儿静静地绽放:只有月色皎洁而无其它。迎面走来行人擦肩接踵,有来有去,在一条叫路的上面,尘土飞扬,树叶飘落。我看见扫帚,在一些人的怀里,窃窃私语。远处紫色生烟,近处人声鼎沸,我行于其中;在有向往的地方,悠然的里面,是一句长空的雁叫。这时已是秋天,菊花回到篱笆门内,霜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拿着白。酸涩的不止是未成熟的葡萄,还有苦爱,还有一种人的尴尬,和梦后的迷蒙。对于旧诗残留的痛,有的无语,有的说看不懂,有的往不清楚处讲,我为之郁闷,烦躁到达手指尖。然而在一处路口的转弯处,人头攒动,却洋溢出一缕芳菲,沁人心脾,有着丝丝的清凉,让人惊奇,我抬头寻之:只见一个人,口吐莲花迎面走来。有一种清叫莲有一种清叫莲,风打不开一扇小窗,打开了一瓣翠。看到花渐放,以为会有声音出来。一只会飞的小虫,在上不飞。染香的不是手指,是脑袋里的云朵。水的波纹细小而清楚,一只蛙在阅读。不常露面的蕊,听到五月的雨响,鲜亮了一下,在一片空寂之上。还有谁要来,叶动在一些人的怀里,缤纷的色彩袒露在外边,也展现在里边。莲把一粒心思,放在静的下面,那心思就一动不动。在这里在这里,莲,动,随水动,静,随着水静。那风不来这风不去,在夏的万物朦胧的眼神里,流水如一条古人委婉的叙述,缠绵着入定的石头。不会说谎的鱼触摸着月影,仿佛触摸着一颗沉静的心,浮游生物,在生活的表面上,做一些小动作,不影响水的深和走向。没有离过这条水的莲,从来不去想路上的凸凹和羁绊,虫鸣不息,有来处的凉无限,无来处的凉也无限。而过往的车马驮着的事物,令人感慨,无人驾驭,也自知去处。在这里,莲,只做一个了动作,感觉的都已感觉到。莲说开就开了昨天我路过滇池,还看不到一点红,现在莲说开就开了。莲开了,小小的六月闪在一边,叶子染绿了水,荡漾着一只入水的风。好久没有呼吸到天蓝的味道。在莲走的清净的道路上,蓝做背景,情十分地浓郁。在水里的云朵,比在天上的云朵水灵,也比天上的云朵干净。我看见一只翠鸟,从水里拿来一朵,放在莲的手上。莲含笑不语。一条古滇国里的鱼,把一颗红玛瑙,交给了一位草裙公主,说是南国的红豆。莲在把最内心的事,一瓣一瓣剥开:是什么红了,红了什么?今天我过来,要对滇池说的是:有了那么一点儿意思。风吹草动的静谧风吹草动的静谧,蛙鸣说着夏。烛在隔壁,小屋外是朦胧,光走不到怅惘。属于另一个人的门,在墙的背后关闭。猫头鹰从怀里,掏出打磨过的尖喙,动了一下夜的黑。一圆明月惊落枝头,有枝条丢下叶子,在水弯处踟蹰。夜半脚步声起,是来自空迹的短桥,还是来自曲岸?一只琴音婉转,述说绿肥红瘦里的娇羞。独在幽处的莲,软袖轻抚水碧,清静的事,在一碗茶的旁边伫立。剪不断理还乱,是这水中的涟漪。夜过翠湖偶记风把蛙声带走了,蛙还在。这是夏之初的子夜,一只月亮落入水里,随后从水底走出一尾银光。古院漆门紧闭,仿佛双掌合十。鸟睡去,比树上的叶子安静。露,不知啥时候来的,从哪里来的,湿了一层薄薄的灯火色。那只蛙,转眼去了哪里?已看不到身影,四处蓊郁。因为养幽,这潭水才翠,翠才叫翠湖。此时有人醉月,从曲处走来,声声如蛙,说着涟漪;但没有谁听得懂,一只小莲水中悄立。莲有一种花叫莲,色清,在水之上,香馨且幽;去远方,也不近尘,只爱粘读书人的衣袖。根须沉稳,放在水下,平或直,从不弯曲。像鱼一样只食水,简洁干净,安于寂静。有风走来,只惊动浪花,从来不乱池塘中的那层碧水,那属于莲,是禅的。有蛙鸣,看不见蛙,就是因为这个。来自于岸上的响动,属于俗事。做着各种虚幻的映相,影响不了,莲心的安谧。这时在水边的读书人,茶一壶,杯一只,月光在胸中皎洁,怀的声响,尽是莲馥郁的韵。暗香是莲的渔歌领着风从水面上走过沉入水中的,有从云朵里下来的雨还有不东不西,向下的蒲草的根拿比喻来说情,没有什么谶意用水埋起的月,就像农民播下的种子发芽属于幽玄的事。水之波动是古老的绿没有谁能搞清楚,水有多软为谁而软。行走其间的鱼不分大小,都喜欢用温存的尾,轻拨左右乘小舟欸乃的人,以乐为食饮酒佐以小令,宽袖荡着秋色是宋人的风范。韵律古老而弥新在水中鲜活谁会这时掬水照面?认得出自己十有八九是鹭鸶,几声啁啾如芦笛唱晚,立在黄昏上而飘逸的暗香是莲的那个人趺坐那个人结跏趺坐,不黑不白,眼前只有清凉,没有其他。身后的燥闹是另一地方,属于鸣叫的虫。周遭无话,只听天籁之声,那个人身巧如莲籽,却没有结蒂;眼睛里存活的都是露珠,闪闪发光,从不惊乱。那个人无大无小,懂得青翠,碰撞不得的根须,在怀里犹如鱼,充实,光洁,灵动,不粘尘,无烦恼。是自己把自己搬来的,份量多少?轻重皆在心上,却不累。那个人双手合十,捂着的软硬,圆整,无影便是禅。那个人与风一呼一吸,纯净的水,不起波浪。有云成朵,从天空降下,钻入怀内,刹那无头无尾。上是一片蓝,下是一支莲,那个人在清寂中,一缕幽香,萦绕脑袋里,不问西东。发现有来的声音从高处落下的叶子,纷纷攘攘,不分厚薄,在扫街的人眼里,大小皆是尘埃。吵闹的不是鸟鸣,是叫声里的空洞,这已属于远。谷粒的不在,谈春华秋实都是幻,一种真实,在一只鸟的胃里。一只小莲,怀里揣着蓝,远望岸上的幽径,没听见来的声音,发现有去的声音。落在了上面莲从水的翠绿里走出,古寺的晨钟声声,没有弯曲,温软地从上头拂过。久远的露珠,未着一丝粘稠的尘烟,在一面凌空的叶上滚动,似有某种深意。莲蕊晶莹,现一方的纯净。有禅自远方来,不带一根飞行的羽毛,像朵云没有惆怅,芳菲就这样走出。于是我心如莲,里外清新。莲上的事开始复古,讲究意境,一回头,不知从何处来的白蝶,悄然落了上面。幽的香就这样地来陋室不大偏幽,窗外有蝶飞来,诗中有人弹琴;一曲讲究委婉的弦音,正帮一支小莲打开。蕊清如一粒籽玉,有一小虫居中,右手握左手,右腿搭左腿,心在明处红,那是花要做的事。这时我面貌端正,目不斜视,认真地看花悄然绽放,有一种轻松感,不知不觉入怀,幽的香就这样地来。莲似一颗灯莲似一颗灯,在翠湖我见过,在水之上闪亮着,但不会沉没。那莲的蕊是热的,有虫去上取暖,一般人看不见,月亮能看见,看见也不说,把大片的白放下。那莲无左右,在水的中央,从不碰鱼的心。它知道,鱼的心也鲜嫩,碰了会痛,不管夜有多黑,它亦照耀。为之,它的手从不接触忧郁,只抚摩水,抚平波浪。那莲生来喜寂静,雨打在头上,它不会掏出声响,只会把雨轻轻拿起,给其一点儿亮,送它一路走好。在翠湖,莲按时绽放,跳动的蕊,恒古不熄,似灯不暗慈悲。禅定自己我看见的是,莲花自己在打开自己。有香随风飘过,那也不是风的;有云跟雨来过,那也不是雨的。莲花下水柔软,翠绿的清澈中,有鱼在走读,摆动的尾是水深藏的根,那也属于莲花的。莲花还有的是蓬头,篷头是空寂,是一种出于水的青于蓝,不染尘的净,立于明与暗之间。莲花在凡俗之外,用的是微妙的语言,说着轻与重,表和里,点头在说是,摇头说的是不。我看见的是,莲花自己在禅定自己。她是谁呢衣着打扮,走路之形态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来自民间的卖花女她手持一支莲与我擦肩而过她是谁呢?令人遐想我紧走两步欲赶上,却未能实现集市上人熙熙攘攘,从背面上看与其他人相差无几转眼工夫隐没人群中失之交臂,莫得相见留有几分沮丧,确实遗憾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她留下的莲香,我自得一缕莲有静在潋滟的碧水中,也有莲;但莲不是在水中,是在禅里。莲,于是动一动胸里的花瓣,有香溢出;比炊烟细软,也比炊烟清亮,且缭绕。这期间的事大多是意象的。羽毛轻轻飞过,鸟停留水中,洁净的莲藕在泥里,深度冥想。从高处来的月亮,还会回到高处。在烟火去了的地方,有人默立双手合十,捂着的是什么?放开也没有什么飞去,掌中物,眼睛看不见。水的软处,莲与鱼共语。比莲清的还有谁?莲有静,春嫣红,嫣红百里,莲也不上岸。花开已过半这时花开一半,剩下一半,风野擦边过,余下的春窈窕乘蝶去。常来是一个读书人,只到这岸不去那岸,一亭一桌一壶茶,吟哦的诗句,仿宋,有花的柔软,跟着雨一粒一粒落水间。鱼食之曰:甜。一只鹭鸟,高卷裤腿,伫立一边,一会儿立左;一会儿立右,无多说道。水的清,波动起来是一色碧,不夹其它色。还有什么距这花不远,那就是梦中的一只蛙,从里到外寸丝不挂,怀抱的月,时圆时缺,轻重多少?没有说一句累。此刻的我在垂钓,用的是直钩,也知道钓不到什么,只想借水洗洗钩上的尘。再没有什么出入,那开半的花,还在半开吗?花已开过半。那一头已走远这支花对着一把剪刀说,痛不在我这里,在他处。哪里飘动着云,泪就在哪里滴下。这支花,向一缕缭绕的风说,想念是一件不错的办法,啥时用啥时有味道。剪刀只是一只手,脑袋还在另一种事物的背后,没有其他。这支花,跟一个人说,根在土中深处,是伤不着的;那里虽暗,充实、温暖、平静,那里也有向往。这支花,其实什么也没有对谁说。剪断的是那一头,不是这一头,那一头已走远。雨似有似无这雨来得绵绵,仿佛是在抚摩着,某种事物的心绪。没有敲响的钟声,也无岸上摇晃的人影。一片从云上走下的安谧,飘散一份水的凉意。水面上的雾,若即若离,没有谁能看清是在作表达,还是在作隐显,轻得托不动一粒尘。藏在水底的鱼,保持缄默,比石子软,眼睛反映出的光,淡淡的,有些月色,其它的和水差不多。蹲在一棵翠柳下的蓑笠翁,是一位垂钓者,披一身雨水,等着愿者上钩。而愿者一直没有露面,孤寂越坠越沉,压弯了长长的鱼竿。从不想俗事的莲,静静听雨,掏出一瓣红。好像谁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又没有谁能说出,这时的雨似有似无。喝茶我在一棵芭蕉树下喝茶,忽然走来一个人,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是否看见有一片儿雪来了。这里没有冬天怎么会有雪?他又问了一句:你是否看见一枚白蝶。到这里来的白蝶很多,从东飞向西,有时也从西飞向东。如果有一只白蝶,在广阔的山野之中,我是注意不到的。他接着又问:可看见一轮圆月,在这块水里洗去尘垢后,披一袭白纱去向那里。不好意思,我确实没留意。我在这棵芭蕉树下喝茶,乘凉避暑,心从不为二。几日前,只见过一支开半的莲花,从这里静静走过。一道波纹水柔软才能慰问一些幽处的根须,才有了某种潜移默化的深入,把石头的硬,化作云。脑袋里的草动了,春坐在一旁讲花朵的事,总是从遥远的从前开始。一叶两叶拿出的黑白,不属于色彩,是一种心迹。从来不把风抓来摆弄的人,宽大的袖口也不藏纳这个那个。空寂一般人把握不住,却很有味道,如壶抱着一怀老树普洱茶,喜水的浸润,耐岁月的等候。讲这些是在一个三月的午后,雪花已远去,点点滴滴的雨,开始到达想法很深的树上,湿了一枝头的情绪。我不是在一种宗教里东张西望,是在一朵云下的池塘边,凝视着一支莲,此刻没想什么,只在悟水的一道波纹。哪一种香绽放的声音水里的鱼,如此洁净,是谁动手洗的; 又是谁捧起这一潭的波浪,没有洒掉一条涟漪。我看见鎏金的佛,托着钵赤脚沿着岸边走来,后边跟着一群不掀波澜的和尚,如一道黄色温馨的晨烟。新鲜的不是旭日,是旭日里头的一份梵味;悠扬的不是风,是风里头的钟声,那钟声从不走失,晚上都会悄悄回来。我站在池塘的一块小地方上,看着这逶迤而来的情景,是那么水道渠成,从宁静处流过。心悠然升起一种不可琢磨,要尾随其后的念头。在深蓝里开放的云,在清水里,一朵比一朵柔软,一朵比一朵新鲜。佛在僧列,次第乞已,敷座而坐,拈花微笑。谁能答出,从那崇高上面下来的,会是哪一种香绽放的声音。一朵皎洁的云一朵皎洁的云,从钟塔上空慢慢飘过,我抬眼正好看见,有些惊异。多么干净的云朵,从东边来往西边去,虽然走得很缓慢,我的灵魂还是无法赶上。在我的感观里,除了莲花干净外,就是眼前这朵云了,尘埃和喧嚣远在他处。仰望着这朵云一步一步走远,我内心空洞,迷惘沉重钟塔上的时间与云无关,与我有关。为之很惆怅,我不知道啥时候还能看到,一朵这般皎洁的云,从这里这样飘过。那个人这是水塘边,一棵棕榈树下:一张柏木桌,一只青藤的椅,一壶普洱茶,和一颗清静古典的心,在呼吸着一缕的莲香。这缕莲香若无还有,若远还近,不可触摸,不可怀疑;只有闭上眼睛,才能用意念的手,迎接到,打扫干净腾空了的脑袋里。等到那缕莲香,头尾全部收身,蜷卧在脑袋里最温软处,瞬间莲就奥妙了;该怎么翠就怎么翠,要怎么净就怎么净,想芬芳多久就芬芳多久。这时要把那潭水端起来,一滴不洒,并使水波澜不惊,鱼翔浅底,月沐浴其中,用诗静静去,喂养喜欢朗诵的蛙,只会有一人。那就是:于宁静里致远,从不看别人下棋,自己也不下棋;每天都在这棵树下吃茶,面向一支莲,默默放飞胸中云朵的那个人。一圆寂静上风吹过只是风的吹过,水动只是水的动,鱼的根须,没有动,没有回头。就像草地上的羊,蹄动着,嘴也动着,想法没有动,还停在草上。此时的我,扶栏远眺,动了眼睛,而心仍停留在,莲的一圆寂静里。那支粉莲没有走远我一直想知道滇池的深处,是否还有古滇王的鱼,鳞光一直闪烁,翻飞其上的鸟语如新鲜草粒。从远古蜿蜒过来的民俗,在岁月苍茫中点燃着的篝火,映照在脖颈上的红玛瑙,色彩晶莹有韵。怀抱青铜的月亮是汉时的吗?用歌喂养枝头上的花朵,馥郁比普洱茶走的还远,拂面令人陶醉。谁站在西山的崇高处,千年不动万年不老,纵览滇池水的万顷碧波,唤来的一片松柏的风,温暖而潮湿,扯起往事的陈帆点点。我认识的那支粉莲没有走远,昨天下午我还见到过它,在没腰深的滇文化里,抚摩着渔火荡漾的波纹。莲子莲花未开放时如何?静似根;开放了时如何?动如叶。既然一乘一得一,还乘它干什么?只要能放下一个一,那么就有地方放下自己。只见话来,不见人到,还没有点灯,哪来的影子?风从缝隙钻出,翻弄一张落叶,阅读春秋。月上柳梢头那是啥时月,月下东山又是哪般月?月有一个夜没来,雨来了,它去哪里了?暗喻喂大的乌鸦,除了叫声大于自身,还有啥大于自身,就是那个黑大于一个夜晚。水不喜欢养鱼了,这个外来物种太闹腾,水要找回,属于自己的本来的清静。这时莲花把内心里,圆整的颗粒捧出,没有讲是什么,——我知道叫莲子。这莲就叫莲这莲就叫莲,不叫别的。只在水里不去他处,只洗根不洗枝叶;只说默语,自己和自己在一起。这莲千年结一籽,不叫籽叫一实。实并非实有,也是一转念。只有在风雨处,才能触摸得到。这莲高不在于仰望,只在水之上;这莲低不在于俯视,只在脑袋里。这莲无远近无左右,只看得见白云,其余都视而不见。这莲不暗,没有迷途的时候,自己照得见自己。这莲的叶子,不是被西风吹黄,是自己黄给西风。这莲不是在枯寂,是在枯寂里看枯寂,枯寂全部出来了,心里即无枯寂。寒来迎其寒,霜来随其霜。波浪在怀,这莲坐着比卧着平稳。水月在莲边坐一会儿,已不是那轮月,有了一个清寂。摇桨的还是那般摇桨,上一桨,与下一桨不一样,上一桨已出水,下一桨正入水。入水鸭子,叫与不叫还是鸭子。但叫的鸭子是让水知晓,还有个声音在;不叫的鸭子,是在试探水的冷暖,两只鸭子取向不同。熟识涟漪,不只是扑通一声入水的蛙,还有蜻蜓,那一道道荡漾的波纹,想要展示什么?生起前是一静,消失后是一平。莲在风的外面,把水放入水的里头,水便没了深浅。是一蕊清净在里面莲开至半,不开了,这是为什么?刚刚好。再开一点就过了。过是张扬,张扬后是破。破,谁也不想要。尊崇一点持守,把握住分寸。显而不露的红,悦目而动心,何必再放?懂春之意是水,水洗鱼,也洗自己,却不动莲,这又是为啥?莲开至半,不再打开,是一蕊清净在里面。一棵树下一棵树下,一把椅子,一个我,和一潭碧波微动的下午。光可以散淡一些,也可以明亮一些;风可以从东边吹过,也可以从西边拂过;还可以从树枝间侧身挤过来,也可以不过来,在原地远远的望一眼。天蓝无害虫,在高处的都是祥瑞的鸟,羽毛柔和洁丽,脑袋里的语言都是珠玑,清脆圆润。没有手机吵闹,没有敲门声,也没有影子灰来灰去,在这里我无迹可寻;闲淡中打开一本旧书,内藏的插图蝶飞蜂舞,也是自然自在。从不更衣的鱼,在一潭没有手捉摸的水里,银光闪动,那么逸致,抒情地摆动着尾;此时入我眼里的,还有一支莲的清静,在水之外翠着。难得有这么一个安谧的下午,一棵树下:一把椅子,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