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城门]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①:“由圣人之言,凤鸟之不出,诸侯叛殷周之国,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子墨子曰:“何攻之守?”禽滑厘对曰:“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附、轒辒、轩车②,敢问守此十二者奈何?”
子墨子曰:“我城池修,守器具③,樵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④。且守者虽善,而君不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也。若君用之,守者又必能乎守者,不能而君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也。然则守者必善而君尊用之,然后可以守也。”
“凡守围城之法: 城厚以高;壕池深以广;楼撕修;守备缮利;薪食足以支三月以上;人众以选;吏民和;大臣有功劳于上者多;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不然,父母坟墓在焉;不然,山林草泽之饶足利;不然,地形之难攻而易守也;不然,则有深怨于敌而有大功于上;不然,则赏明可信而罚严足畏也: 此十四者具,则民亦不疑上矣,然后城可守。十四者无一,则虽善者不能守矣。”
“去城门五步大堑之⑤,高地丈五尺,下地至泉,三尺而止,施栈其中⑥,上为发梁而机巧之⑦,比附薪土⑧,使可道行,旁有沟垒,毋可逾越,而出挑且败,敌人遂入,引机发梁⑨,敌人可擒。敌人恐惧,而有疑心,因而离。”
〔注释〕 ① 《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备水》、《备突》、《备穴》、《备蚁附》、《迎敌祠》、《旗帜》、《号令》和《杂守》十一篇,是墨家的军事学论文,叙述墨家守城的技术方法。限于篇幅,兹选录部分文字,集为一篇,沿用岑仲勉《墨子城守各篇简注》(中华书局1958年版)的称呼,名为《城守》。禽滑厘: 墨子弟子。《公输》载墨子谓“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 ② 临: 在城外筑土山,以居高临下。钩: 钩城壁攀城。冲: 冲撞。梯: 以云梯登城。《墨子·公输》:“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堙: 填塞护城河。水: 决水淹城。穴: 掘穴坏城。突: 突袭城下。空洞: 在城墙上挖洞以攻城。蚁附: 密集爬城。轒辒: 用轒辒车掩护攻城。轩车: 车上高悬板屋以窥城,又名望楼车、巢车。 ③ 具: 具备。 ④ 持: 持久坚守。⑤ 堑: 护城河,壕沟。 ⑥ 栈: 编板,小桥。 ⑦ 上为发梁而机巧之: 在上面安装用机械控制的活动吊桥。 ⑧ 比附薪土: 依次铺上树枝和土。 ⑨ 引机发梁: 牵引机械,挪开吊桥。
[备高临]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敌人积土为高,以临吾城,薪土俱上,以为羊黔①,蒙橹俱前,遂属之城②,兵弩俱上,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子问羊黔之守耶?羊黔者,将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守为台城③,以临羊黔,左右出距,各二十尺,行城三十尺,强弩射之,技机掷之④,奇器投之⑤,然则羊黔之攻败矣。”
“备高临以连弩之车,材大方一尺,长称城之薄厚。两轴三轮,轮居筐中,重下上筐。左右旁二植,左右有横植,横植左右皆圆枘,枘径四寸。左右缚弩皆于植,以弦钩弦,至于大弦。弩臂前后与筐齐,筐高八尺,弩轴去下筐三尺五寸。连弩机郭用铜一石三十斤。引弦辘轳收。筐大三围半,左右有钩距,方三寸,轮厚尺二寸,钩距臂博尺四寸,厚七寸,长六尺。横臂齐筐外,爪尺五寸,有距,博六寸,厚三寸,长如筐。有仪⑥。有屈伸,可上下。为武,重一石,以材大围五寸。矢长十尺,以绳系于矢端,如弋射⑦,以辘轳卷收。矢高弩臂三尺,用弩无数,出入六十枚,用小矢无留。十人主此车。遂拒寇,为高楼以射敌,城上以答罗矢⑧。”
〔注释〕 ① 羊黔: 土山的基址。 ② 属: 接连。 ③ 台城: 编连大木,从城墙横出的守城设施。又叫行城。 ④ 技: 巧。岑仲勉谓当读如“掷”。⑤ “投”原脱,今以义补。 ⑥ 仪: 表,用于瞄准。 ⑦ 弋射: 用绳系在箭上射。 ⑧ 罗: 收罗。
[备梯] 禽滑厘子事子墨子三年,手足胼胝①,面目黧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子墨子甚哀之,乃管酒怀脯②,寄于泰山③,灭茅坐之④,以醮禽子⑤,禽子再拜而叹。
子墨子曰:“亦何欲乎?”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守道。”
子墨子曰:“姑无姑无,古有其术者,内不亲民,外不约治⑥,以少闲众,以弱轻强,身死国亡,为天下笑,子其慎之,恐为身灾。”
禽子再拜顿首,愿遂问守道,曰:“敢问客众而勇,堙茨吾池⑦,军卒并进,云梯既施,攻备已具,武士又多,争上吾城,为之奈何?”
子墨子曰: 问云梯之守耶?云梯者重器也,其动移甚难,守为行城,杂楼相间,以环其中,以适广狭为度,环中藉幕⑧,毋广其处。行城之法,高城二十尺,上加堞,广十尺,左右出距各二十尺;高广如行城之法。
“为爵穴、熏鼠⑨,施答其外,机冲栈城,广与队等,杂其间以镌剑⑩,持冲十人,执剑五人,皆以有力者。令案目者视敌,以鼓发之,夹而射之,重而射之,技机掷之,城上繁下矢石沙灰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⑪,审赏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毋使生虑,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
“守为行堞,堞高六尺而一等⑫,施剑其面,以机发之,冲至则去之,不至则施之。爵穴三尺而一。蒺藜投必遂而立,以车推引之。置裾城外⑬,去城十尺,裾厚十尺。伐裾之法,小大尽本断之,以十尺为断,离而深埋之,坚筑毋使可拔。二十步一杀⑭,杀有一格,格厚十尺。杀有两门,门广五尺。裾门一,施浅埋,勿筑,令易拔。城上希裾门而置橛⑮。”
“悬火,四尺一钩弋⑯。五步一灶,灶门有炉炭,令敌人尽入,熏火烧门,悬火次之。出载而立,其广终队。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待鼓,而燃火,即具发之。敌人除火而复攻,悬火复下,敌人甚病,故引兵而去,则令吾死士左右出突门击溃师⑰,令贲士⑱、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鼓之音而入,因素出兵施伏⑲,夜半城上四面鼓噪,敌人必惑,有此必破军杀将。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⑳,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
〔注释〕 ① 胼胝(pián zhī): 茧子。 ② 管酒怀脯: 用竹筒装酒,怀揣着肉干。③ 寄: 及,至。 ④ 灭茅: 压着茅草。 ⑤ 醮: 给对方敬酒。 ⑥ 约治: 相约治事。⑦ 堙次: 塞满。 ⑧ 藉幕: 遮幕。 ⑨ 熏鼠: 借指小孔穴。 ⑩ 镌: 凿⑪ 济: 继。⑫ 等: 齐。⑬ 裾: 藩篱,栅栏。 ⑭ 杀: 杀敌之所。 ⑮ 希: 望,对着。 ⑯ 钩弋: 挂火具的钩。 ⑰ “突”原作“穴”,据岑仲勉校改。 ⑱ 贲士: 勇士。⑲ 因: 于是。素: 数,屡次。 ⑳ 以号相得: 用口号互相联络。
[备水] 城内堑外,周道广八尺。备水谨度四旁高下。城中地偏下,令渠其内。及下地,地深穿之,令漏泉。置测瓦井中,视外水深丈以上,凿城内水渠。并船以为十临①,临三十人,人擅弩,十四有方②,必善以船为轒辒。二十船为一队,选材士有力者三十人共船,其二十人人擅有方,剑甲兜鍪③,十人人擅矛④。先养材士,为异舍食其父母、妻子以为质,视水可决,以临轒辒,决外堤,城上为射机疾佐之。
〔注释〕 ① 并船: 合并两船。 ② “十”原作“计”,据岑仲勉校改。方: 锄。③ 兜鍪: 像今之钢盔。 ④ “矛”原作“苗”,据岑仲勉校改。
[备突] 城百步一突门,突门各为窑灶,灶入门四五尺,为其门上瓦屋,毋令水潦能入门中。吏主塞突门,用车两轮,以木束之,涂其上,维置突门内,使度门广狭,令之入门中四五尺。门旁为橐,充灶状柴艾,寇即入,下轮而塞之,鼓橐而熏之。塞突门①,以车两轮为辒②,涂其上,以门高下广狭为度③,令入门中四五尺维置之④,当门者客争伏门⑤,转而塞之。为窑容三圆艾者,令其突入伏,人伏傅突一旁,以二橐守之勿离。
〔注释〕 ① 由“塞突门”至“勿离”一段,旧错入《备城门》篇,据岑仲勉校移此。“突”原误为“门”,据岑仲勉校改。 ② “轮”旧为“走”,据岑仲勉校改。“辒”用以塞敌路。据岑仲勉说。 ③ “门”原误为“穴”,据岑仲勉校改。 ④ “门”原误为“穴”,据岑仲勉校改。维置: 悬挂。 ⑤ 第一个“门”字,原误为“穴”,据岑仲勉校改。客争伏门: 指敌人抢入守方已设伏的突门。
[备穴]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敌人有善攻者①,穴土而入,缚柱施火,以坏吾城,城坏,城中人为之奈何②?”子墨子曰:“问穴土之守耶?备穴者城内为高楼,以谨候望敌人,敌人为变筑垣聚土非常者,若旁有水浊非常者③,此穴土也,急堑城内穴其土直之④。穿井城内,五步一井,傅城足⑤,高地一丈五尺,下地得泉三尺而止。令陶者为罂,容四十斗以上,固幂之以薄络革⑥,置井中,使聪耳者伏罂听之,审知穴之所在,凿穴迎之。令陶者为瓦窦,长二尺五寸,大围⑦,中判之,合而施之穴中,偃一、覆一,善涂其窦际,勿令泄,两旁皆如此,与穴俱前,下迫地,置糠若炭其中⑧,勿满,炭糠长亘窦,左右俱杂,相如也。穴内口为灶,令如窑,令容七八圆艾,左右窦皆如此,灶用四橐。穴且遇,以桔槔冲之,疾鼓橐熏之,必令明习橐事者勿令离灶口。连版以穴高下广狭为度,令穴者与版俱前,凿其版,令容矛,参分其疏数,令可以救窦。穴则遇,以版当之,以矛救窦,勿令塞窦。窦则塞,引版而却,过一窦而塞之,凿其窦,通其烟,烟通,疾鼓橐以熏之。从穴内听穴之左右,疾绝其前,勿令得行。若集客穴,塞之以柴涂,令无可烧版也: 然则穴土之攻败矣。”
〔注释〕 ① “敌”原作“古”,据王念孙校改。 ② “城”旧作“或”,据岑仲勉校改。③ 若: 或。 ④ 直之: 与之相当。 ⑤ 傅城足: 接近城墙根。⑥ 幂: 封。络革: 生革,据张纯一说。 ⑦ “大”旧作“六”,据岑仲勉校改。“围”指抱。 ⑧ 若: 与。
[备蚁附]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敌人强梁①,遂以附城,后上先断②,以为法程③,堑城为基,掘下为室,前上不止,后射既疾,为之奈何?”
子墨子曰:“子问蚁附之守耶④?蚁附者将之忿者也,守为行临射之⑤,技机掷之⑥,擢之,太泛迫之⑦,烧答覆之⑧,沙石雨之,然则蚁附之攻败矣。备蚁附为悬脾⑨,以木板厚二寸,前后三尺,旁广五尺,高五尺而折为下磿车⑩,轮径尺六寸,令一人操二丈四矛,刃其两端,居悬脾中,以铁索二缚悬脾上衡⑪,为之机,令有力四人下上之,勿离。施悬脾,大数二十步一⑫,攻队所在,六步一。”
“为垒答⑬,广、纵各二丈,以木为上衡,以大麻索编之,染其索涂中,为铁索,钩其两端之悬。客则蚁附城,烧答以覆之,连梃、沙灰皆救之⑭。以车两走,轴间广大,以圉范之⑮,融其两端以束轮,遍遍涂其上⑯,窒中以榆若蒸⑰,以棘为旁,命曰火投⑱,一曰传烫⑲,以当队。客则乘队,烧传烫斩维而下之⑳,令勇士随而击之,以为勇士前行,城上辄塞坏城。”
“城下足为下锐镵弋㉑,长五尺,大围半以上,皆剡其末㉒,为五行,行间广三尺,埋三尺,犬牙树之。为连殳㉓,长五尺,大十寸㉔。梃长二尺,大六寸,索长二尺。椎,柄长六尺,首长尺五寸。斧,柄长六尺,刃必利。答广丈二尺,其长丈六尺㉕,垂前衡四寸,两端接尺相覆,勿令鱼鳞三,着其后衡中央,大绳一,长二丈六尺。答楼不会者以牒塞㉖,数暴干,答为格,令风上下。堞恶疑坏者,先埋木长十尺㉗,一步一㉘。即坏,钉植㉙,以卢薄押于木㉚,卢薄长八尺,广七寸,径一尺,数施一击而下之㉛,为上下钉而钉之㉜。经一钩、木楼、垒石㉝。悬答植内,毋植外。柞格,埋四尺,高者十尺,木长短相杂,锐其上而外内厚涂之。行栈悬答㉞。隅为楼,楼必再重。土,五步一,毋下二十垒。爵穴,十尺一,下堞三尺,广其外。转壅城上,楼及散与池、革盆,若傅,攻卒击其后缓失,治。熏火㉟。”
“凡杀蚁附而攻者之法,置薄城外,去城十尺,薄厚十尺。伐薄之法,大小尽本断之,以十尺为断,离而深埋坚筑之,毋使可拔。二十步一杀,有格,厚十尺,杀有两门,门广五尺,薄门浅埋之㊱,勿筑,令易拔。城上希薄门而置桀㊲。悬火,四步一枳㊳,五步一灶,灶门有炉炭,令敌人尽入,熏火烧门,悬火次之,出载而立,其广终队,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待,鼓音而燃火,即具发之,敌人辟火而复攻,悬火复下,敌人甚病。敌引师而去,则令吾死士左右出穴门击溃师,令贲士、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鼓之音而入,因素出兵将施伏,夜半而城上四面鼓噪,敌人必惑,破军杀将。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
〔注释〕 ① 强梁: 强横,凶暴。 ② 断: 斩。 ③ 法程: 法式。 ④ 蚁附: 像蚂蚁一样密集爬城。 ⑤ 行临: 守城方在城上临时搭制的简易木楼,类似现今建筑用的脚手架,可以站人,居高临下射击。 ⑥ 技机: 又叫掷车,用来抛掷杀伤敌人之物。 ⑦ 太泛: 滚烫的开水或其他燃烧物。⑧ 答: 帘子。 ⑨ 悬脾: 悬挂的有孔木仓,掩护守城者刺杀爬城敌人。⑩ 下磿车: 滑车。 ⑪ 据岑仲勉校改。 ⑫ 大数: 大概。 ⑬ 垒答: 可以下滑烧敌的帘子。 ⑭ 据岑仲勉校改。 ⑮ 圉范: 固定箍紧。 ⑯ 遍遍: 密密。 ⑰ 窒: 充塞。若: 或。蒸: 柴火。 ⑱ 火投: 投向敌方的火球。 ⑲ 传烫: 可烫伤敌人的流体物。 ⑳ 斩维: 斩断牵绳。 ㉑ 弋: 阻拦人马通行的栅栏。 ㉒ 剡: 削尖。 ㉓ 连殳: 撞击兵器,竹制。㉔ “寸”原作“尺”,据岑仲勉校改。 ㉕ “其长”二字旧脱,据岑仲勉校增。 ㉖ 会: 密合。牒: 木片。 ㉗ “长”字据岑仲勉校增。 ㉘ “步”原作“枚”,据岑仲勉校改。㉙ ㉚ 据岑仲勉校改。 ㉛ 数: 频频。 ㉜ 据岑仲勉校改。㉝ “钩”字前原衍“经一”二字,今删。 ㉞ 句前原衍“为前行”三字,今删。 ㉟ ㊱ 据岑仲勉校改。 ㊲ 据《备梯》篇校改。 ㊳ 枳: 指悬挂火具的木桩。
[旗帜] 守城之法: 木为苍旗,火为赤旗,薪樵为黄旗,石为白旗,水为黑旗,食为菌旗。死士为苍鹰之旗,劲士为虎旗,多卒为双兔之旗,五尺童子为童旗①,女子为姊妹之旗。弩为狗旗,戟为旌旗,剑盾为羽旗,车为龙旗,骑为鸟旗。凡所求索,旗名不在书者,皆以其形名为旗。城上举旗,备具之官致财物,物足而下旗。
凡守城之法: 石有积,樵薪有积,菅茅有积②,萑苇有积,木有积,炭有积,沙有积,松柏有积,蓬艾有积,麻脂有积,金铁有积,粟米有积;井灶有处;重质有居;五兵各有旗;节各有辨;法令各有贞③,轻重分数各有情;主循道路者有径。廷尉各为帜,竿长二丈五,帛长丈五,广半幅者六。
寇附攻前池外廉④,城上当队鼓三,举一帜。到水中洲,鼓四,举二帜。到藩⑤,鼓五,举三帜。到冯垣⑥,鼓六,举四帜。到女垣⑦,鼓七,举五帜。到大城,鼓八,举六帜。乘大城半以上,鼓无休。夜以火,如此数。寇却解,辄部帜如进数,而无鼓。
城将为绛帜,长五十尺。四面四门将长四十尺。其次,三十尺;其次,二十五尺;其次,二十尺;其次,十五尺;高无下十五尺。城中吏、卒、民、男、女皆辨异衣章徽,令男女可知。城上吏置之背,卒于头上。城下吏、卒置之肩,左军于左肩,右军于右肩,中军置之胸。各一。鼓,中军一,每鼓三、十击之,有鼓之吏,谨以次应之;当应鼓而不应,不当应而应鼓,主者斩。道广三十步,于城下夹阶者各二其井,置铁罐。于道之外为屏,三十步而为之圆,高丈,为民溷,垣高十二尺以上。巷术周道者必为之门⑧,门,二人守之,非有信符,勿行,不从令者斩。
诸守柞格者三出却敌,守以令召赐食前,予大旗,署百户邑若他人财物,建旗其署,令皆明白知之,曰某子旗。柞格内广二十五步,外广十步,长以地形为度。勒卒中教⑨,解前后、左右,卒劳者更休之。
〔注释〕 ① 五尺童子: 十四岁以下儿童。 ② 菅茅: 茅草。 ③ 贞: 定。 ④ 前池外廉: 护城河外边。 ⑤ 藩: 藩篱。 ⑥ 冯垣: 城外低墙。 ⑦ 女垣: 女墙,供窥视用的矮墙。 ⑧ 术: 城中道路。周道: 大道。⑨ 勒: 约束。中教: 合乎教令。
[号令] 安国之道,道任地始①。地得其任则功成,不得其任则劳而无功。人亦如此。备不先具者无以安主。吏卒民多心不一者,皆在其将长。诸行赏罚及有治者必出于公。王数使人行劳赐②,守边城关塞、备蛮夷之劳苦者,举其守帅之财用有余、不足③,地形之当守边者,其器备常多者。边县邑视其树木恶则少用④。田不辟⑤,少食。无大屋、草盖,少用桑。多财,民好食。为内堞,内行栈,置器备其上。城上吏、卒、养皆为舍道内,各当其隔部。养、什二人。为符者曰“养吏”一人,辨护诸门。门者及有守禁者皆无令无事者得稽留止其旁,不从令者戮。敌人但至,千丈之城必郭迎之,主人利,不尽千丈者勿迎也,视敌之居曲众少而应之⑥,此守城之大体也。其不在此中者,皆心术与人事参之。凡守城者以亟伤敌为上,其延日持久以待救之至,不明于守者也。能此,乃能守城。
〔注释〕 ① 任: 用。 ② 数: 屡。行劳赐: 劳军、犒赏。 ③ 举: 举报,报告。④ 恶: 恶劣,缺乏。 ⑤ 辟: 开辟。 ⑥ 居曲: 部曲。
[杂守] 禽子问曰:“客众而勇,轻意见威①,以骇主人,薪土俱上,以为羊黔,积土为高,以临吾民,蒙橹俱前,遂属之城,兵弩俱上,为之奈何?”
子墨子曰:“子问羊黔之守耶?羊黔者攻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羊黔之攻,远攻则远害,近城则近害,害不至城。矢石无休,左右趣射②,垒为拄后③,望以固,厉吾锐卒,慎勿使顾④,守者重下,攻者轻去,养勇高奋⑤,民心百倍,多执数赏,卒乃不怠。作土不休,遂属之城,以御云梯之法应之。凡待堙、冲、云梯、临之法,必广城以御之;曰不足⑥,则以木椁之⑦,左百步,右百步。繁下矢、石沙、灰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选厉锐卒,慎勿使顾,审赏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无使生虑,养勇高奋,民心百倍,多执数赏,卒乃不怠。冲临梯皆以冲冲之。”
“渠长丈五尺,其埋者三尺,夫长丈二尺。梯渠广丈六尺,其梯丈二尺,渠之垂者四尺。渠无傅堞五寸。梯渠十丈一。渠答大数,里二百五十八。渠答百二十九。诸外道可要塞以难寇⑧,其甚害者为筑三亭⑨,亭三隅,织女之⑩,令能相救。诸巨阜、山林、沟渎、丘陵、阡陌、郭门若阎术⑪,可要塞及为徽职,可以迹知往来者少多及所伏藏之处。保民先举城中官府⑫、民宅、室署,大小调处;保者或欲从兄弟、知识者许之。外宅粟米、畜产、财物、诸可以佐城者⑬,送入城中;事即急,则使积门内。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值平价与主券,书之⑭。”
“筑邮亭者圜之⑮,高三丈以上,令倚杀。为臂梯⑯;梯两臂,袤三尺⑰,连版三尺,报以绳连之⑱。堑再匝⑲,为悬梁。亭一鼓,砻灶。寇烽、警烽、乱烽、传火,以次应之,至主国止⑳,其事急者引而上下之。烽火已举,辄五鼓传,又以火属之㉑,言寇所从来者少多,毋淹滞㉒。去来属次㉓,烽勿罢。望见寇,举一烽。入境,举二烽。射栖㉔,举三烽、一篮㉕。郭会㉖,举四烽、二篮。城会㉗,举五烽、三篮。夜以火,如此数。守烽者事急。”
“候无过五十,寇至堞,随去之,无淹滞。日暮出之,令皆为徽职。钜阜、山林,皆令可以迹者平明而迹,无下里三人。各立其表,城上应之。候出置田表,斥坐郭内外,立旗帜,卒半在内,令多少无可知。即有警,举外表。见寇,举次表。城上以麾指之,斥步鼓,整旗以备战,从麾所指。田者男子以战备从斥㉘,女子亟走入。即见寇,鼓,传到城止。守表者三人,更立捶表而望,守数令骑若吏行旁视㉙,有以知其所为。其曹一鼓。望见寇,鼓,传到城止。”
“斗食㉚,终岁三十六石。三食㉛,终岁二十四石。四食㉜,终岁十八石。五食㉝,终岁十四石四斗。六食㉞,终岁十二石。斗食,食五升。三食,食三升小半。四食,食二升半。五食,食二升。六食,食一升大半。日再食㉟。救死之时,日二升者二十日,日三升者三十日,日四升者四十日,如是而民免于九十日之约矣㊱。城中无食,则为大杀㊲。”
〔注释〕 ① 轻意: 轻视,骄慢。 ② 趣: 急促。 ③ 垒: 垒石,大石。为拄后: 在后支撑,做后盾。 ④ 无使顾: 无使后顾。 ⑤ 养勇: 培养勇敢精神。 ⑥ 曰: 如果。 ⑦ 椁: 包盖,加固。 ⑧ 外道: 城外大道。可: 可筑。难: 阻难。⑨ 害: 要害。亭: 瞭望亭。 ⑩ 织女之: 像织女三星呈三角形排列。 ⑪ 阎术: 术阎,里门。 ⑫ 举: 取。⑬ 佐城: 帮助守城。 ⑭ 值: 估定价值。 ⑮ 邮亭: 烽燧守望之所。⑯ 臂梯: 有臂之梯。 ⑰ “袤”原作“长”,据岑仲勉校改。⑱ 报: 往复缠绕。 ⑲ “匝”原作“杂”,据岑仲勉校改。 ⑳ 主国: 国都。㉑ 属: 继。 ㉒ 据岑仲勉校改。 ㉓ 去来属次: 敌人来往行踪不定。㉔ 射栖: 敌矢可达城郭。据岑仲勉校改。 ㉕ 篮: 大筐笼。 ㉖ 郭会: 到外城。 ㉗ 城会: 到内城。 ㉘ 田者: 在田间耕作的农民。 ㉙ 旁视: 四处巡视。 ㉚ 斗食: 每日一斗,每日两餐,每餐五升,一年三十六石。 ㉛ 三食: 三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三升小半,一年二十四石。 ㉜ 四食: 四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二升半,一年十八石。 ㉝ 五食: 五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二升,一年十四石四斗。 ㉞ 六食: 六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一升大半,一年十二石。 ㉟ 日再食: 一日两餐。 ㊱ 约: 节约。 ㊲ 据岑仲勉校改。杀: 减。
“寇近,亟收诸离乡金器若铜铁及他可以佐守事者①。先举县官室居、官府不急者②,材之小大、长短及凡数③,即急先发④。寇薄⑤,发屋⑥,伐木,虽有请谒⑦,勿听。入柴,勿积鱼鳞参,当队⑧,令易取也。材木不能尽入者燔之⑨,无令寇得用之。积木,各以长短、小大、恶美形相从,城四面外各积其内,诸大木者皆以为关鼻⑩,乃积聚之。”
“城守,司马以上父母、昆弟、妻子有质在主所,乃可以坚守。署都司空⑪、大城四人,候二人,县候、面一⑫,廷尉、次司空、亭一人。吏、侍守所者,材足⑬、廉信、父母昆弟妻子有在葆宫中者,乃得为侍吏。诸吏必有质,乃得任事。守大门者二人,夹门而立,令行者趣其外⑭。各四戟,夹门立,而其人坐其下,吏日五阅之,上逋者名。”
“池外廉有要、有害,必为疑人,令往来行夜者射之,诛其疏者。墙外水中为竹箭。箭尺广二步,箭下于水五寸,杂长短,前外廉三行,外外向,内亦内向。三十步一弩庐,庐广十尺,袤丈二尺。百步一队,队有急,亟发其近者往佐,其次袭其处⑮。守节⑯: 出入使,主节必疏书⑰,署其情⑱,令若其事⑲,而须其还报以检验之⑳。节出: 使所出门者,辄言节出时操其名。阁通守舍,相错穿室。治复道,为筑墉,墉善其上。”
“取蔬,令民家有三年蓄蔬食,以备湛旱㉑、岁不为㉒。常令边县豫种蓄芫、芒、乌喙、椒叶,外宅沟井可填塞,不可,置此其中。安则示以危,危则示以安。寇至,诸门户令皆凿而类窍之㉓,各为二类,一凿而属绳,绳长四尺,大如指。寇至,先杀牛、羊、鸡、狗、凫、雁、彘,皆剥之,收其皮革、筋、角、脂、脑、羽。”
“吏槚、桐、栗厚,简为衡柱,事急,卒不可远,令掘外宅林,课多少,若治城为击。为铁钯,三隅之,重五斤以上㉔。诸林木渥水中㉕,无过一筏㉖。涂茅屋若积薪者,厚五寸以上。吏各举其部界中财物可以佐守备者上㉗。”
“有谗人,有利人,有恶人,有善人,有长人,有谋士,有勇士,有巧士,有死士㉘,有内人者,外人者,有善爱人者,有善斗人者㉙,守必察其所以然者,应名乃纳之。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均其分职,天下事得。皆其所喜,天下事备。强弱有数,天下事具矣。”
“民相恶若议吏,吏所解㉚,皆札书藏之,以须告者之至以参验之。睨小五尺不可卒者,为署吏,令给事官府若舍。垒石、厉矢、诸材器用皆谨部,各有积分数。为轺车以枱㉛: 盛矢以轺车,轮毂广十尺,辕长丈,为三幅,广六尺。为板箱,长与辕等,高四尺,善盖上,治中,令可载矢。”
子墨子曰:“凡不守者有五: 城大人小,一不守也。城小人众,二不守也。人众食寡,三不守也。市去城远,四不守也。蓄积在外,富人在墟,五不守也。率万家而城方三里。”
〔注释〕 ① 离乡: 边境乡镇。 ② 举: 查勘登录。 ③ 凡数: 总数。④ 发: 征收。⑤ 薄: 迫近。 ⑥ 发屋: 拆毁房屋。 ⑦ 请谒: 托私情请求照顾缓办。 ⑧ 当队: 当路。⑨ 燔: 烧。 ⑩ 关鼻: 一端穿孔可以绳系连。⑪ 署: 置。 ⑫ 面一: 每面各一人。⑬ 材足: 有充足的才能,有能力。⑭ 趣: 快走。 ⑮ 袭: 继。 ⑯ 守节: 太守之符节。 ⑰ 主节: 掌管符节之吏。疏书: 书写。 ⑱ 署: 记载。 ⑲ 若: 如,符合。 ⑳ 须: 等待。 ㉑ 湛: 久雨。 ㉒ 岁不为: 年景不好,五谷不成。㉓ 类窍: 穿孔。㉔ 据岑仲勉校改。 ㉕ 渥: 浸渍。 ㉖ 筏: 排。㉗ ㉘ ㉙ 据岑仲勉校改。㉚ 解: 辩护。 ㉛ 轺车: 轻小便捷的马车。
【鉴赏】 《城守》选录《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备水》、《备突》、《备穴》、《备蚁附》、《旗帜》、《号令》和《杂守》等篇文字,内容属于墨家的军事学说,论述墨家积极防御战的战略战术和守城的技术方法。
《墨子》城守篇的特色,是总结小国小城人民积极防御战争的规律。它通过守城战斗的军队编制、武器装备、工程构筑和战斗过程,论述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在中国军事学说史上有重要价值。
《墨子》城守篇,是中国古代积极防御战的经典,跟主要讨论进攻战规律的《孙子兵法》,恰成古代军事学说中的双璧,相辅相成,互为补充。墨家积极防御的军事学说,在当代中国和世界,具有更为特殊的现实意义。从本质上说,人民要保卫自己的和平生活与劳动成果,只有实施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
《备城门》论述的战略形势,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其论敌我力量对比说:“客(敌)攻以队,十万之众。”说明“守小城”的战略抉择,是在严峻的军事形势下被迫做出的,需要巨大的战略勇气和充分的战术准备。
反映大国进攻战规律的《孙子兵法》,屡言野战军调动,《作战篇》说,“凡用兵之法”,“带甲十万”,“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用间篇》说:“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孙子兵法》所说的情况,跟墨子所说防御战的若干细节相符。
攻者为强国大国,拥十万精兵,守者为弱国小国,止万家之民,这种攻守双方力量对比的形势,反映了当时进攻和防御战的一般情况,具有典型性。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战略形势下,最佳选择是结成最广泛的抗战守城统一战线,把小城人民保家卫国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并发挥到极致。
《备城门》论述在“大攻小、强执弱”的形势下,积极准备,争取防御战胜利的战略战术,重点论述城门城墙的守备技术和方法。其中“引机发梁”,即用滑车牵引的活动吊桥,以及转射机、掷车,即运用杠杆原理制造的抛射投掷机械等,颇能代表墨家手工业工匠集团的技术水平和智慧特色。
《备城门》载,禽滑厘就当时军事形势询问墨子说:“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墨子时代,齐晋楚越四大国对峙,四分天下。《非攻下》载墨子说:“今天下好战之国,齐晋楚越。”《节葬》也记载墨子曾说:“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齐晋之君,此皆砥砺其卒位,以攻伐兼并。”
当时齐晋楚越四大国称霸。前453年,韩、赵、魏三家分晋,大诸侯国有齐、秦、楚、越、韩、赵、魏、燕等八个,小国有宋、鲁、郑、卫、莒、邹、杞、蔡、郯、任、滕、薛、曾等十多个。大诸侯国不断进行兼并战争,攻城略地,矛头指向周边小国。在中国走向统一的过程中,这种现象虽属不可避免,但确也给小国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
战略任务“守小国”,是墨家从“兼爱”理想出发,根据“大攻小,强执弱”的军事形势,采取的战略抉择。墨者胸怀抑强扶弱的侠义心肠,其战略任务,是最大限度利用小国弱国的人力物力,采取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手段,最大限度地削弱攻掠一方的有生力量,争取小国弱国防御战的胜利。
在“大攻小,强执弱”的军事形势下,完成“守小国”的战略任务,必须具备主观条件。墨家主张小国居民居安思危,积极备战。《备城门》说,当敌人以“十万之众”,用“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附、轒辒、轩车”等各种战法,气势汹汹地来攻城时,应清醒分析守城战斗的有利形势,以及坚守胜围的条件。
墨子说:“我城池修,守器具,樵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城墙厚高,守城器械齐备,柴草粮食储备充足,这是物的因素。内部团结,得道多助,是人的因素。凭借人和物两种因素,争取守城战斗的最后胜利。
正确认识军事形势,对战略大局心中有数,做好充分的物质准备和精神准备,就可对可能发生的变故,应付自如。在“大攻小,强执弱”的形势下,要想“守小国”,所凭借的优势条件,就是小国小城人民人力的充分发挥,及对各种积极因素的充分调动。
《备城门》说:“敌人为穴而来,我急使穴师选士,迎而穴之,为之具内弩以应之。”“穴师”是专精开挖洞穴坑道的技师。在战时组织各种手工业技工、技师,利用专业特长,构筑军事工程设施,实行各种特殊的战斗方式。
墨者注意团结内部,争取外援,扩大守城统一战线。《备城门》说:“上下相亲”,“吏民和”、“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备城门》说:“得四邻诸侯之救。”这是争取外援。墨者尽人力坚守胜围,把局部小国、小城的有限人力发挥到极致,是古代战争史上的奇迹。
墨家依靠自己掌握的科学知识、手工业技术和施工技巧,为守城战斗设计制造了许多武器、器械,筑城墙,建城门,通过精确设计,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这是墨家积极防御的军事思想。
墨者是工匠师、技术家的团体,是当时制造先进防御装备的专家,发明创造甚多。如“转射机”、“技机”、“掷车”、“射机”等,均是利用杠杆原理抛掷石弹的战具,是古炮的原型。其他诸如城市防御工程主体城墙,城门洞,城门城闸机关,城上观察、指挥和战斗设施,城外围观察通讯设施,壕池(护城河)内外明暗障碍物“柞格”,以及在城外设置陷阱,城墙内埋设反坑道战的监听设施,城墙上设置收罗敌箭和必要时烧敌的“渠答”,在街巷通设置“里门岗亭”等,均匠心独具,考虑周密。
《备高临》,叙述击破敌人用筑高台攻城的方法。禽滑厘问,敌人堆土为高台,比我城高,用柴草和土做掩体,不断向我城靠近,用弩向我射击,该如何?墨子说,敌人筑土台攻城,是笨拙的战法,“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
只要在城上临时搭起高台,用“强弩射之,技机掷之,奇器投之”,敌筑高台攻城之法便可破。其中所述“连弩车”体形庞大,结构复杂,使用带轮轴的简单机械牵引弓弦,回收弓矢,一次可出入弓矢六十枚,在当时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武器。
《备梯》叙述抵御敌方云梯攻城的方法,修筑高于城墙的临时设施,用抛掷器械投掷矢石沙灰,以机发剑,投掷火把,以车推引蒺藜投,并在城外置藩篱等。
《备水》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以水攻城的方法: 城内开挖排水沟、用船队决堤放水等。
《备突》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袭击突门的方法: 堵塞突门,鼓橐熏敌等。
《备穴》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坑道战的方法: 在城内建高楼瞭望监视敌人,用“罂听”审知敌方筑坑道的方向,凿坑道迎击,鼓橐熏敌,用杠杆利剑冲击,用铁钩拒钩敌,短兵相接等。
《备蚁附》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像蚂蚁一样密集爬城的方法: 居高临下抛射投掷,用开水浇,用火帘烧,抛洒沙石。战士隐藏在木仓中,用滑车牵引,刺杀爬城敌人等。
《旗帜》叙述守城军队的旗帜、鼓、着装、徽章、信符等军事符号的含义和使用方法等。
《号令》叙述“凡守城者,以急伤敌为上”的积极防御思想,以及守城军队的纪律、法规、禁令、奖惩办法,人员布防和处理上下级关系的原则、方法,征集民财的措施等。
《杂守》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筑土台攻城的方法,烽火、徽帜的管理办法,征集民财的措施,围城危机时的节食方法,城防工程设施,以及广纳人才、充分发挥人力作用、以利守城战斗的方法。
墨家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是多层次的立体结构。《备城门》诸篇,是积极防御战的经典,是中华民族对军事学术的杰出贡献。
墨子守城。推荐。爱诗词网。[备城门]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①:“由圣人之言,凤鸟之不出,诸侯叛殷周之国,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子墨子曰:“何攻之守?”禽滑厘对曰:“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附、轒辒、轩车②,敢问守此十二者奈何?”子墨子曰:“我城池修,守器具③,樵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④。且守者虽善,而君不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也。若君用之,守者又必能乎守者,不能而君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也。然则守者必善而君尊用之,然后可以守也。”“凡守围城之法: 城厚以高;壕池深以广;楼撕修;守备缮利;薪食足以支三月以上;人众以选;吏民和;大臣有功劳于上者多;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不然,父母坟墓在焉;不然,山林草泽之饶足利;不然,地形之难攻而易守也;不然,则有深怨于敌而有大功于上;不然,则赏明可信而罚严足畏也: 此十四者具,则民亦不疑上矣,然后城可守。十四者无一,则虽善者不能守矣。”“去城门五步大堑之⑤,高地丈五尺,下地至泉,三尺而止,施栈其中⑥,上为发梁而机巧之⑦,比附薪土⑧,使可道行,旁有沟垒,毋可逾越,而出挑且败,敌人遂入,引机发梁⑨,敌人可擒。敌人恐惧,而有疑心,因而离。”〔注释〕 ① 《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备水》、《备突》、《备穴》、《备蚁附》、《迎敌祠》、《旗帜》、《号令》和《杂守》十一篇,是墨家的军事学论文,叙述墨家守城的技术方法。限于篇幅,兹选录部分文字,集为一篇,沿用岑仲勉《墨子城守各篇简注》(中华书局1958年版)的称呼,名为《城守》。禽滑厘: 墨子弟子。《公输》载墨子谓“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 ② 临: 在城外筑土山,以居高临下。钩: 钩城壁攀城。冲: 冲撞。梯: 以云梯登城。《墨子·公输》:“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堙: 填塞护城河。水: 决水淹城。穴: 掘穴坏城。突: 突袭城下。空洞: 在城墙上挖洞以攻城。蚁附: 密集爬城。轒辒: 用轒辒车掩护攻城。轩车: 车上高悬板屋以窥城,又名望楼车、巢车。 ③ 具: 具备。 ④ 持: 持久坚守。⑤ 堑: 护城河,壕沟。 ⑥ 栈: 编板,小桥。 ⑦ 上为发梁而机巧之: 在上面安装用机械控制的活动吊桥。 ⑧ 比附薪土: 依次铺上树枝和土。 ⑨ 引机发梁: 牵引机械,挪开吊桥。[备高临]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敌人积土为高,以临吾城,薪土俱上,以为羊黔①,蒙橹俱前,遂属之城②,兵弩俱上,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子问羊黔之守耶?羊黔者,将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守为台城③,以临羊黔,左右出距,各二十尺,行城三十尺,强弩射之,技机掷之④,奇器投之⑤,然则羊黔之攻败矣。”“备高临以连弩之车,材大方一尺,长称城之薄厚。两轴三轮,轮居筐中,重下上筐。左右旁二植,左右有横植,横植左右皆圆枘,枘径四寸。左右缚弩皆于植,以弦钩弦,至于大弦。弩臂前后与筐齐,筐高八尺,弩轴去下筐三尺五寸。连弩机郭用铜一石三十斤。引弦辘轳收。筐大三围半,左右有钩距,方三寸,轮厚尺二寸,钩距臂博尺四寸,厚七寸,长六尺。横臂齐筐外,爪尺五寸,有距,博六寸,厚三寸,长如筐。有仪⑥。有屈伸,可上下。为武,重一石,以材大围五寸。矢长十尺,以绳系于矢端,如弋射⑦,以辘轳卷收。矢高弩臂三尺,用弩无数,出入六十枚,用小矢无留。十人主此车。遂拒寇,为高楼以射敌,城上以答罗矢⑧。”〔注释〕 ① 羊黔: 土山的基址。 ② 属: 接连。 ③ 台城: 编连大木,从城墙横出的守城设施。又叫行城。 ④ 技: 巧。岑仲勉谓当读如“掷”。⑤ “投”原脱,今以义补。 ⑥ 仪: 表,用于瞄准。 ⑦ 弋射: 用绳系在箭上射。 ⑧ 罗: 收罗。[备梯] 禽滑厘子事子墨子三年,手足胼胝①,面目黧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子墨子甚哀之,乃管酒怀脯②,寄于泰山③,灭茅坐之④,以醮禽子⑤,禽子再拜而叹。子墨子曰:“亦何欲乎?”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守道。”子墨子曰:“姑无姑无,古有其术者,内不亲民,外不约治⑥,以少闲众,以弱轻强,身死国亡,为天下笑,子其慎之,恐为身灾。”禽子再拜顿首,愿遂问守道,曰:“敢问客众而勇,堙茨吾池⑦,军卒并进,云梯既施,攻备已具,武士又多,争上吾城,为之奈何?”子墨子曰: 问云梯之守耶?云梯者重器也,其动移甚难,守为行城,杂楼相间,以环其中,以适广狭为度,环中藉幕⑧,毋广其处。行城之法,高城二十尺,上加堞,广十尺,左右出距各二十尺;高广如行城之法。“为爵穴、熏鼠⑨,施答其外,机冲栈城,广与队等,杂其间以镌剑⑩,持冲十人,执剑五人,皆以有力者。令案目者视敌,以鼓发之,夹而射之,重而射之,技机掷之,城上繁下矢石沙灰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⑪,审赏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毋使生虑,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守为行堞,堞高六尺而一等⑫,施剑其面,以机发之,冲至则去之,不至则施之。爵穴三尺而一。蒺藜投必遂而立,以车推引之。置裾城外⑬,去城十尺,裾厚十尺。伐裾之法,小大尽本断之,以十尺为断,离而深埋之,坚筑毋使可拔。二十步一杀⑭,杀有一格,格厚十尺。杀有两门,门广五尺。裾门一,施浅埋,勿筑,令易拔。城上希裾门而置橛⑮。”“悬火,四尺一钩弋⑯。五步一灶,灶门有炉炭,令敌人尽入,熏火烧门,悬火次之。出载而立,其广终队。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待鼓,而燃火,即具发之。敌人除火而复攻,悬火复下,敌人甚病,故引兵而去,则令吾死士左右出突门击溃师⑰,令贲士⑱、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鼓之音而入,因素出兵施伏⑲,夜半城上四面鼓噪,敌人必惑,有此必破军杀将。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⑳,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注释〕 ① 胼胝(pián zhī): 茧子。 ② 管酒怀脯: 用竹筒装酒,怀揣着肉干。③ 寄: 及,至。 ④ 灭茅: 压着茅草。 ⑤ 醮: 给对方敬酒。 ⑥ 约治: 相约治事。⑦ 堙次: 塞满。 ⑧ 藉幕: 遮幕。 ⑨ 熏鼠: 借指小孔穴。 ⑩ 镌: 凿⑪ 济: 继。⑫ 等: 齐。⑬ 裾: 藩篱,栅栏。 ⑭ 杀: 杀敌之所。 ⑮ 希: 望,对着。 ⑯ 钩弋: 挂火具的钩。 ⑰ “突”原作“穴”,据岑仲勉校改。 ⑱ 贲士: 勇士。⑲ 因: 于是。素: 数,屡次。 ⑳ 以号相得: 用口号互相联络。[备水] 城内堑外,周道广八尺。备水谨度四旁高下。城中地偏下,令渠其内。及下地,地深穿之,令漏泉。置测瓦井中,视外水深丈以上,凿城内水渠。并船以为十临①,临三十人,人擅弩,十四有方②,必善以船为轒辒。二十船为一队,选材士有力者三十人共船,其二十人人擅有方,剑甲兜鍪③,十人人擅矛④。先养材士,为异舍食其父母、妻子以为质,视水可决,以临轒辒,决外堤,城上为射机疾佐之。〔注释〕 ① 并船: 合并两船。 ② “十”原作“计”,据岑仲勉校改。方: 锄。③ 兜鍪: 像今之钢盔。 ④ “矛”原作“苗”,据岑仲勉校改。[备突] 城百步一突门,突门各为窑灶,灶入门四五尺,为其门上瓦屋,毋令水潦能入门中。吏主塞突门,用车两轮,以木束之,涂其上,维置突门内,使度门广狭,令之入门中四五尺。门旁为橐,充灶状柴艾,寇即入,下轮而塞之,鼓橐而熏之。塞突门①,以车两轮为辒②,涂其上,以门高下广狭为度③,令入门中四五尺维置之④,当门者客争伏门⑤,转而塞之。为窑容三圆艾者,令其突入伏,人伏傅突一旁,以二橐守之勿离。〔注释〕 ① 由“塞突门”至“勿离”一段,旧错入《备城门》篇,据岑仲勉校移此。“突”原误为“门”,据岑仲勉校改。 ② “轮”旧为“走”,据岑仲勉校改。“辒”用以塞敌路。据岑仲勉说。 ③ “门”原误为“穴”,据岑仲勉校改。 ④ “门”原误为“穴”,据岑仲勉校改。维置: 悬挂。 ⑤ 第一个“门”字,原误为“穴”,据岑仲勉校改。客争伏门: 指敌人抢入守方已设伏的突门。[备穴]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敌人有善攻者①,穴土而入,缚柱施火,以坏吾城,城坏,城中人为之奈何②?”子墨子曰:“问穴土之守耶?备穴者城内为高楼,以谨候望敌人,敌人为变筑垣聚土非常者,若旁有水浊非常者③,此穴土也,急堑城内穴其土直之④。穿井城内,五步一井,傅城足⑤,高地一丈五尺,下地得泉三尺而止。令陶者为罂,容四十斗以上,固幂之以薄络革⑥,置井中,使聪耳者伏罂听之,审知穴之所在,凿穴迎之。令陶者为瓦窦,长二尺五寸,大围⑦,中判之,合而施之穴中,偃一、覆一,善涂其窦际,勿令泄,两旁皆如此,与穴俱前,下迫地,置糠若炭其中⑧,勿满,炭糠长亘窦,左右俱杂,相如也。穴内口为灶,令如窑,令容七八圆艾,左右窦皆如此,灶用四橐。穴且遇,以桔槔冲之,疾鼓橐熏之,必令明习橐事者勿令离灶口。连版以穴高下广狭为度,令穴者与版俱前,凿其版,令容矛,参分其疏数,令可以救窦。穴则遇,以版当之,以矛救窦,勿令塞窦。窦则塞,引版而却,过一窦而塞之,凿其窦,通其烟,烟通,疾鼓橐以熏之。从穴内听穴之左右,疾绝其前,勿令得行。若集客穴,塞之以柴涂,令无可烧版也: 然则穴土之攻败矣。”〔注释〕 ① “敌”原作“古”,据王念孙校改。 ② “城”旧作“或”,据岑仲勉校改。③ 若: 或。 ④ 直之: 与之相当。 ⑤ 傅城足: 接近城墙根。⑥ 幂: 封。络革: 生革,据张纯一说。 ⑦ “大”旧作“六”,据岑仲勉校改。“围”指抱。 ⑧ 若: 与。[备蚁附]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敌人强梁①,遂以附城,后上先断②,以为法程③,堑城为基,掘下为室,前上不止,后射既疾,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子问蚁附之守耶④?蚁附者将之忿者也,守为行临射之⑤,技机掷之⑥,擢之,太泛迫之⑦,烧答覆之⑧,沙石雨之,然则蚁附之攻败矣。备蚁附为悬脾⑨,以木板厚二寸,前后三尺,旁广五尺,高五尺而折为下磿车⑩,轮径尺六寸,令一人操二丈四矛,刃其两端,居悬脾中,以铁索二缚悬脾上衡⑪,为之机,令有力四人下上之,勿离。施悬脾,大数二十步一⑫,攻队所在,六步一。”“为垒答⑬,广、纵各二丈,以木为上衡,以大麻索编之,染其索涂中,为铁索,钩其两端之悬。客则蚁附城,烧答以覆之,连梃、沙灰皆救之⑭。以车两走,轴间广大,以圉范之⑮,融其两端以束轮,遍遍涂其上⑯,窒中以榆若蒸⑰,以棘为旁,命曰火投⑱,一曰传烫⑲,以当队。客则乘队,烧传烫斩维而下之⑳,令勇士随而击之,以为勇士前行,城上辄塞坏城。”“城下足为下锐镵弋㉑,长五尺,大围半以上,皆剡其末㉒,为五行,行间广三尺,埋三尺,犬牙树之。为连殳㉓,长五尺,大十寸㉔。梃长二尺,大六寸,索长二尺。椎,柄长六尺,首长尺五寸。斧,柄长六尺,刃必利。答广丈二尺,其长丈六尺㉕,垂前衡四寸,两端接尺相覆,勿令鱼鳞三,着其后衡中央,大绳一,长二丈六尺。答楼不会者以牒塞㉖,数暴干,答为格,令风上下。堞恶疑坏者,先埋木长十尺㉗,一步一㉘。即坏,钉植㉙,以卢薄押于木㉚,卢薄长八尺,广七寸,径一尺,数施一击而下之㉛,为上下钉而钉之㉜。经一钩、木楼、垒石㉝。悬答植内,毋植外。柞格,埋四尺,高者十尺,木长短相杂,锐其上而外内厚涂之。行栈悬答㉞。隅为楼,楼必再重。土,五步一,毋下二十垒。爵穴,十尺一,下堞三尺,广其外。转壅城上,楼及散与池、革盆,若傅,攻卒击其后缓失,治。熏火㉟。”“凡杀蚁附而攻者之法,置薄城外,去城十尺,薄厚十尺。伐薄之法,大小尽本断之,以十尺为断,离而深埋坚筑之,毋使可拔。二十步一杀,有格,厚十尺,杀有两门,门广五尺,薄门浅埋之㊱,勿筑,令易拔。城上希薄门而置桀㊲。悬火,四步一枳㊳,五步一灶,灶门有炉炭,令敌人尽入,熏火烧门,悬火次之,出载而立,其广终队,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待,鼓音而燃火,即具发之,敌人辟火而复攻,悬火复下,敌人甚病。敌引师而去,则令吾死士左右出穴门击溃师,令贲士、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鼓之音而入,因素出兵将施伏,夜半而城上四面鼓噪,敌人必惑,破军杀将。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注释〕 ① 强梁: 强横,凶暴。 ② 断: 斩。 ③ 法程: 法式。 ④ 蚁附: 像蚂蚁一样密集爬城。 ⑤ 行临: 守城方在城上临时搭制的简易木楼,类似现今建筑用的脚手架,可以站人,居高临下射击。 ⑥ 技机: 又叫掷车,用来抛掷杀伤敌人之物。 ⑦ 太泛: 滚烫的开水或其他燃烧物。⑧ 答: 帘子。 ⑨ 悬脾: 悬挂的有孔木仓,掩护守城者刺杀爬城敌人。⑩ 下磿车: 滑车。 ⑪ 据岑仲勉校改。 ⑫ 大数: 大概。 ⑬ 垒答: 可以下滑烧敌的帘子。 ⑭ 据岑仲勉校改。 ⑮ 圉范: 固定箍紧。 ⑯ 遍遍: 密密。 ⑰ 窒: 充塞。若: 或。蒸: 柴火。 ⑱ 火投: 投向敌方的火球。 ⑲ 传烫: 可烫伤敌人的流体物。 ⑳ 斩维: 斩断牵绳。 ㉑ 弋: 阻拦人马通行的栅栏。 ㉒ 剡: 削尖。 ㉓ 连殳: 撞击兵器,竹制。㉔ “寸”原作“尺”,据岑仲勉校改。 ㉕ “其长”二字旧脱,据岑仲勉校增。 ㉖ 会: 密合。牒: 木片。 ㉗ “长”字据岑仲勉校增。 ㉘ “步”原作“枚”,据岑仲勉校改。㉙ ㉚ 据岑仲勉校改。 ㉛ 数: 频频。 ㉜ 据岑仲勉校改。㉝ “钩”字前原衍“经一”二字,今删。 ㉞ 句前原衍“为前行”三字,今删。 ㉟ ㊱ 据岑仲勉校改。 ㊲ 据《备梯》篇校改。 ㊳ 枳: 指悬挂火具的木桩。[旗帜] 守城之法: 木为苍旗,火为赤旗,薪樵为黄旗,石为白旗,水为黑旗,食为菌旗。死士为苍鹰之旗,劲士为虎旗,多卒为双兔之旗,五尺童子为童旗①,女子为姊妹之旗。弩为狗旗,戟为旌旗,剑盾为羽旗,车为龙旗,骑为鸟旗。凡所求索,旗名不在书者,皆以其形名为旗。城上举旗,备具之官致财物,物足而下旗。凡守城之法: 石有积,樵薪有积,菅茅有积②,萑苇有积,木有积,炭有积,沙有积,松柏有积,蓬艾有积,麻脂有积,金铁有积,粟米有积;井灶有处;重质有居;五兵各有旗;节各有辨;法令各有贞③,轻重分数各有情;主循道路者有径。廷尉各为帜,竿长二丈五,帛长丈五,广半幅者六。寇附攻前池外廉④,城上当队鼓三,举一帜。到水中洲,鼓四,举二帜。到藩⑤,鼓五,举三帜。到冯垣⑥,鼓六,举四帜。到女垣⑦,鼓七,举五帜。到大城,鼓八,举六帜。乘大城半以上,鼓无休。夜以火,如此数。寇却解,辄部帜如进数,而无鼓。城将为绛帜,长五十尺。四面四门将长四十尺。其次,三十尺;其次,二十五尺;其次,二十尺;其次,十五尺;高无下十五尺。城中吏、卒、民、男、女皆辨异衣章徽,令男女可知。城上吏置之背,卒于头上。城下吏、卒置之肩,左军于左肩,右军于右肩,中军置之胸。各一。鼓,中军一,每鼓三、十击之,有鼓之吏,谨以次应之;当应鼓而不应,不当应而应鼓,主者斩。道广三十步,于城下夹阶者各二其井,置铁罐。于道之外为屏,三十步而为之圆,高丈,为民溷,垣高十二尺以上。巷术周道者必为之门⑧,门,二人守之,非有信符,勿行,不从令者斩。诸守柞格者三出却敌,守以令召赐食前,予大旗,署百户邑若他人财物,建旗其署,令皆明白知之,曰某子旗。柞格内广二十五步,外广十步,长以地形为度。勒卒中教⑨,解前后、左右,卒劳者更休之。〔注释〕 ① 五尺童子: 十四岁以下儿童。 ② 菅茅: 茅草。 ③ 贞: 定。 ④ 前池外廉: 护城河外边。 ⑤ 藩: 藩篱。 ⑥ 冯垣: 城外低墙。 ⑦ 女垣: 女墙,供窥视用的矮墙。 ⑧ 术: 城中道路。周道: 大道。⑨ 勒: 约束。中教: 合乎教令。[号令] 安国之道,道任地始①。地得其任则功成,不得其任则劳而无功。人亦如此。备不先具者无以安主。吏卒民多心不一者,皆在其将长。诸行赏罚及有治者必出于公。王数使人行劳赐②,守边城关塞、备蛮夷之劳苦者,举其守帅之财用有余、不足③,地形之当守边者,其器备常多者。边县邑视其树木恶则少用④。田不辟⑤,少食。无大屋、草盖,少用桑。多财,民好食。为内堞,内行栈,置器备其上。城上吏、卒、养皆为舍道内,各当其隔部。养、什二人。为符者曰“养吏”一人,辨护诸门。门者及有守禁者皆无令无事者得稽留止其旁,不从令者戮。敌人但至,千丈之城必郭迎之,主人利,不尽千丈者勿迎也,视敌之居曲众少而应之⑥,此守城之大体也。其不在此中者,皆心术与人事参之。凡守城者以亟伤敌为上,其延日持久以待救之至,不明于守者也。能此,乃能守城。〔注释〕 ① 任: 用。 ② 数: 屡。行劳赐: 劳军、犒赏。 ③ 举: 举报,报告。④ 恶: 恶劣,缺乏。 ⑤ 辟: 开辟。 ⑥ 居曲: 部曲。[杂守] 禽子问曰:“客众而勇,轻意见威①,以骇主人,薪土俱上,以为羊黔,积土为高,以临吾民,蒙橹俱前,遂属之城,兵弩俱上,为之奈何?”子墨子曰:“子问羊黔之守耶?羊黔者攻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羊黔之攻,远攻则远害,近城则近害,害不至城。矢石无休,左右趣射②,垒为拄后③,望以固,厉吾锐卒,慎勿使顾④,守者重下,攻者轻去,养勇高奋⑤,民心百倍,多执数赏,卒乃不怠。作土不休,遂属之城,以御云梯之法应之。凡待堙、冲、云梯、临之法,必广城以御之;曰不足⑥,则以木椁之⑦,左百步,右百步。繁下矢、石沙、灰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选厉锐卒,慎勿使顾,审赏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无使生虑,养勇高奋,民心百倍,多执数赏,卒乃不怠。冲临梯皆以冲冲之。”“渠长丈五尺,其埋者三尺,夫长丈二尺。梯渠广丈六尺,其梯丈二尺,渠之垂者四尺。渠无傅堞五寸。梯渠十丈一。渠答大数,里二百五十八。渠答百二十九。诸外道可要塞以难寇⑧,其甚害者为筑三亭⑨,亭三隅,织女之⑩,令能相救。诸巨阜、山林、沟渎、丘陵、阡陌、郭门若阎术⑪,可要塞及为徽职,可以迹知往来者少多及所伏藏之处。保民先举城中官府⑫、民宅、室署,大小调处;保者或欲从兄弟、知识者许之。外宅粟米、畜产、财物、诸可以佐城者⑬,送入城中;事即急,则使积门内。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值平价与主券,书之⑭。”“筑邮亭者圜之⑮,高三丈以上,令倚杀。为臂梯⑯;梯两臂,袤三尺⑰,连版三尺,报以绳连之⑱。堑再匝⑲,为悬梁。亭一鼓,砻灶。寇烽、警烽、乱烽、传火,以次应之,至主国止⑳,其事急者引而上下之。烽火已举,辄五鼓传,又以火属之㉑,言寇所从来者少多,毋淹滞㉒。去来属次㉓,烽勿罢。望见寇,举一烽。入境,举二烽。射栖㉔,举三烽、一篮㉕。郭会㉖,举四烽、二篮。城会㉗,举五烽、三篮。夜以火,如此数。守烽者事急。”“候无过五十,寇至堞,随去之,无淹滞。日暮出之,令皆为徽职。钜阜、山林,皆令可以迹者平明而迹,无下里三人。各立其表,城上应之。候出置田表,斥坐郭内外,立旗帜,卒半在内,令多少无可知。即有警,举外表。见寇,举次表。城上以麾指之,斥步鼓,整旗以备战,从麾所指。田者男子以战备从斥㉘,女子亟走入。即见寇,鼓,传到城止。守表者三人,更立捶表而望,守数令骑若吏行旁视㉙,有以知其所为。其曹一鼓。望见寇,鼓,传到城止。”“斗食㉚,终岁三十六石。三食㉛,终岁二十四石。四食㉜,终岁十八石。五食㉝,终岁十四石四斗。六食㉞,终岁十二石。斗食,食五升。三食,食三升小半。四食,食二升半。五食,食二升。六食,食一升大半。日再食㉟。救死之时,日二升者二十日,日三升者三十日,日四升者四十日,如是而民免于九十日之约矣㊱。城中无食,则为大杀㊲。”〔注释〕 ① 轻意: 轻视,骄慢。 ② 趣: 急促。 ③ 垒: 垒石,大石。为拄后: 在后支撑,做后盾。 ④ 无使顾: 无使后顾。 ⑤ 养勇: 培养勇敢精神。 ⑥ 曰: 如果。 ⑦ 椁: 包盖,加固。 ⑧ 外道: 城外大道。可: 可筑。难: 阻难。⑨ 害: 要害。亭: 瞭望亭。 ⑩ 织女之: 像织女三星呈三角形排列。 ⑪ 阎术: 术阎,里门。 ⑫ 举: 取。⑬ 佐城: 帮助守城。 ⑭ 值: 估定价值。 ⑮ 邮亭: 烽燧守望之所。⑯ 臂梯: 有臂之梯。 ⑰ “袤”原作“长”,据岑仲勉校改。⑱ 报: 往复缠绕。 ⑲ “匝”原作“杂”,据岑仲勉校改。 ⑳ 主国: 国都。㉑ 属: 继。 ㉒ 据岑仲勉校改。 ㉓ 去来属次: 敌人来往行踪不定。㉔ 射栖: 敌矢可达城郭。据岑仲勉校改。 ㉕ 篮: 大筐笼。 ㉖ 郭会: 到外城。 ㉗ 城会: 到内城。 ㉘ 田者: 在田间耕作的农民。 ㉙ 旁视: 四处巡视。 ㉚ 斗食: 每日一斗,每日两餐,每餐五升,一年三十六石。 ㉛ 三食: 三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三升小半,一年二十四石。 ㉜ 四食: 四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二升半,一年十八石。 ㉝ 五食: 五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二升,一年十四石四斗。 ㉞ 六食: 六分斗而日食其二,每餐食一升大半,一年十二石。 ㉟ 日再食: 一日两餐。 ㊱ 约: 节约。 ㊲ 据岑仲勉校改。杀: 减。“寇近,亟收诸离乡金器若铜铁及他可以佐守事者①。先举县官室居、官府不急者②,材之小大、长短及凡数③,即急先发④。寇薄⑤,发屋⑥,伐木,虽有请谒⑦,勿听。入柴,勿积鱼鳞参,当队⑧,令易取也。材木不能尽入者燔之⑨,无令寇得用之。积木,各以长短、小大、恶美形相从,城四面外各积其内,诸大木者皆以为关鼻⑩,乃积聚之。”“城守,司马以上父母、昆弟、妻子有质在主所,乃可以坚守。署都司空⑪、大城四人,候二人,县候、面一⑫,廷尉、次司空、亭一人。吏、侍守所者,材足⑬、廉信、父母昆弟妻子有在葆宫中者,乃得为侍吏。诸吏必有质,乃得任事。守大门者二人,夹门而立,令行者趣其外⑭。各四戟,夹门立,而其人坐其下,吏日五阅之,上逋者名。”“池外廉有要、有害,必为疑人,令往来行夜者射之,诛其疏者。墙外水中为竹箭。箭尺广二步,箭下于水五寸,杂长短,前外廉三行,外外向,内亦内向。三十步一弩庐,庐广十尺,袤丈二尺。百步一队,队有急,亟发其近者往佐,其次袭其处⑮。守节⑯: 出入使,主节必疏书⑰,署其情⑱,令若其事⑲,而须其还报以检验之⑳。节出: 使所出门者,辄言节出时操其名。阁通守舍,相错穿室。治复道,为筑墉,墉善其上。”“取蔬,令民家有三年蓄蔬食,以备湛旱㉑、岁不为㉒。常令边县豫种蓄芫、芒、乌喙、椒叶,外宅沟井可填塞,不可,置此其中。安则示以危,危则示以安。寇至,诸门户令皆凿而类窍之㉓,各为二类,一凿而属绳,绳长四尺,大如指。寇至,先杀牛、羊、鸡、狗、凫、雁、彘,皆剥之,收其皮革、筋、角、脂、脑、羽。”“吏槚、桐、栗厚,简为衡柱,事急,卒不可远,令掘外宅林,课多少,若治城为击。为铁钯,三隅之,重五斤以上㉔。诸林木渥水中㉕,无过一筏㉖。涂茅屋若积薪者,厚五寸以上。吏各举其部界中财物可以佐守备者上㉗。”“有谗人,有利人,有恶人,有善人,有长人,有谋士,有勇士,有巧士,有死士㉘,有内人者,外人者,有善爱人者,有善斗人者㉙,守必察其所以然者,应名乃纳之。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均其分职,天下事得。皆其所喜,天下事备。强弱有数,天下事具矣。”“民相恶若议吏,吏所解㉚,皆札书藏之,以须告者之至以参验之。睨小五尺不可卒者,为署吏,令给事官府若舍。垒石、厉矢、诸材器用皆谨部,各有积分数。为轺车以枱㉛: 盛矢以轺车,轮毂广十尺,辕长丈,为三幅,广六尺。为板箱,长与辕等,高四尺,善盖上,治中,令可载矢。”子墨子曰:“凡不守者有五: 城大人小,一不守也。城小人众,二不守也。人众食寡,三不守也。市去城远,四不守也。蓄积在外,富人在墟,五不守也。率万家而城方三里。”〔注释〕 ① 离乡: 边境乡镇。 ② 举: 查勘登录。 ③ 凡数: 总数。④ 发: 征收。⑤ 薄: 迫近。 ⑥ 发屋: 拆毁房屋。 ⑦ 请谒: 托私情请求照顾缓办。 ⑧ 当队: 当路。⑨ 燔: 烧。 ⑩ 关鼻: 一端穿孔可以绳系连。⑪ 署: 置。 ⑫ 面一: 每面各一人。⑬ 材足: 有充足的才能,有能力。⑭ 趣: 快走。 ⑮ 袭: 继。 ⑯ 守节: 太守之符节。 ⑰ 主节: 掌管符节之吏。疏书: 书写。 ⑱ 署: 记载。 ⑲ 若: 如,符合。 ⑳ 须: 等待。 ㉑ 湛: 久雨。 ㉒ 岁不为: 年景不好,五谷不成。㉓ 类窍: 穿孔。㉔ 据岑仲勉校改。 ㉕ 渥: 浸渍。 ㉖ 筏: 排。㉗ ㉘ ㉙ 据岑仲勉校改。㉚ 解: 辩护。 ㉛ 轺车: 轻小便捷的马车。【鉴赏】 《城守》选录《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备水》、《备突》、《备穴》、《备蚁附》、《旗帜》、《号令》和《杂守》等篇文字,内容属于墨家的军事学说,论述墨家积极防御战的战略战术和守城的技术方法。《墨子》城守篇的特色,是总结小国小城人民积极防御战争的规律。它通过守城战斗的军队编制、武器装备、工程构筑和战斗过程,论述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在中国军事学说史上有重要价值。《墨子》城守篇,是中国古代积极防御战的经典,跟主要讨论进攻战规律的《孙子兵法》,恰成古代军事学说中的双璧,相辅相成,互为补充。墨家积极防御的军事学说,在当代中国和世界,具有更为特殊的现实意义。从本质上说,人民要保卫自己的和平生活与劳动成果,只有实施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备城门》论述的战略形势,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其论敌我力量对比说:“客(敌)攻以队,十万之众。”说明“守小城”的战略抉择,是在严峻的军事形势下被迫做出的,需要巨大的战略勇气和充分的战术准备。反映大国进攻战规律的《孙子兵法》,屡言野战军调动,《作战篇》说,“凡用兵之法”,“带甲十万”,“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用间篇》说:“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孙子兵法》所说的情况,跟墨子所说防御战的若干细节相符。攻者为强国大国,拥十万精兵,守者为弱国小国,止万家之民,这种攻守双方力量对比的形势,反映了当时进攻和防御战的一般情况,具有典型性。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战略形势下,最佳选择是结成最广泛的抗战守城统一战线,把小城人民保家卫国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并发挥到极致。《备城门》论述在“大攻小、强执弱”的形势下,积极准备,争取防御战胜利的战略战术,重点论述城门城墙的守备技术和方法。其中“引机发梁”,即用滑车牵引的活动吊桥,以及转射机、掷车,即运用杠杆原理制造的抛射投掷机械等,颇能代表墨家手工业工匠集团的技术水平和智慧特色。《备城门》载,禽滑厘就当时军事形势询问墨子说:“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墨子时代,齐晋楚越四大国对峙,四分天下。《非攻下》载墨子说:“今天下好战之国,齐晋楚越。”《节葬》也记载墨子曾说:“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齐晋之君,此皆砥砺其卒位,以攻伐兼并。”当时齐晋楚越四大国称霸。前453年,韩、赵、魏三家分晋,大诸侯国有齐、秦、楚、越、韩、赵、魏、燕等八个,小国有宋、鲁、郑、卫、莒、邹、杞、蔡、郯、任、滕、薛、曾等十多个。大诸侯国不断进行兼并战争,攻城略地,矛头指向周边小国。在中国走向统一的过程中,这种现象虽属不可避免,但确也给小国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战略任务“守小国”,是墨家从“兼爱”理想出发,根据“大攻小,强执弱”的军事形势,采取的战略抉择。墨者胸怀抑强扶弱的侠义心肠,其战略任务,是最大限度利用小国弱国的人力物力,采取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手段,最大限度地削弱攻掠一方的有生力量,争取小国弱国防御战的胜利。在“大攻小,强执弱”的军事形势下,完成“守小国”的战略任务,必须具备主观条件。墨家主张小国居民居安思危,积极备战。《备城门》说,当敌人以“十万之众”,用“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附、轒辒、轩车”等各种战法,气势汹汹地来攻城时,应清醒分析守城战斗的有利形势,以及坚守胜围的条件。墨子说:“我城池修,守器具,樵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城墙厚高,守城器械齐备,柴草粮食储备充足,这是物的因素。内部团结,得道多助,是人的因素。凭借人和物两种因素,争取守城战斗的最后胜利。正确认识军事形势,对战略大局心中有数,做好充分的物质准备和精神准备,就可对可能发生的变故,应付自如。在“大攻小,强执弱”的形势下,要想“守小国”,所凭借的优势条件,就是小国小城人民人力的充分发挥,及对各种积极因素的充分调动。《备城门》说:“敌人为穴而来,我急使穴师选士,迎而穴之,为之具内弩以应之。”“穴师”是专精开挖洞穴坑道的技师。在战时组织各种手工业技工、技师,利用专业特长,构筑军事工程设施,实行各种特殊的战斗方式。墨者注意团结内部,争取外援,扩大守城统一战线。《备城门》说:“上下相亲”,“吏民和”、“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备城门》说:“得四邻诸侯之救。”这是争取外援。墨者尽人力坚守胜围,把局部小国、小城的有限人力发挥到极致,是古代战争史上的奇迹。墨家依靠自己掌握的科学知识、手工业技术和施工技巧,为守城战斗设计制造了许多武器、器械,筑城墙,建城门,通过精确设计,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这是墨家积极防御的军事思想。墨者是工匠师、技术家的团体,是当时制造先进防御装备的专家,发明创造甚多。如“转射机”、“技机”、“掷车”、“射机”等,均是利用杠杆原理抛掷石弹的战具,是古炮的原型。其他诸如城市防御工程主体城墙,城门洞,城门城闸机关,城上观察、指挥和战斗设施,城外围观察通讯设施,壕池(护城河)内外明暗障碍物“柞格”,以及在城外设置陷阱,城墙内埋设反坑道战的监听设施,城墙上设置收罗敌箭和必要时烧敌的“渠答”,在街巷通设置“里门岗亭”等,均匠心独具,考虑周密。《备高临》,叙述击破敌人用筑高台攻城的方法。禽滑厘问,敌人堆土为高台,比我城高,用柴草和土做掩体,不断向我城靠近,用弩向我射击,该如何?墨子说,敌人筑土台攻城,是笨拙的战法,“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只要在城上临时搭起高台,用“强弩射之,技机掷之,奇器投之”,敌筑高台攻城之法便可破。其中所述“连弩车”体形庞大,结构复杂,使用带轮轴的简单机械牵引弓弦,回收弓矢,一次可出入弓矢六十枚,在当时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备梯》叙述抵御敌方云梯攻城的方法,修筑高于城墙的临时设施,用抛掷器械投掷矢石沙灰,以机发剑,投掷火把,以车推引蒺藜投,并在城外置藩篱等。《备水》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以水攻城的方法: 城内开挖排水沟、用船队决堤放水等。《备突》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袭击突门的方法: 堵塞突门,鼓橐熏敌等。《备穴》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坑道战的方法: 在城内建高楼瞭望监视敌人,用“罂听”审知敌方筑坑道的方向,凿坑道迎击,鼓橐熏敌,用杠杆利剑冲击,用铁钩拒钩敌,短兵相接等。《备蚁附》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像蚂蚁一样密集爬城的方法: 居高临下抛射投掷,用开水浇,用火帘烧,抛洒沙石。战士隐藏在木仓中,用滑车牵引,刺杀爬城敌人等。《旗帜》叙述守城军队的旗帜、鼓、着装、徽章、信符等军事符号的含义和使用方法等。《号令》叙述“凡守城者,以急伤敌为上”的积极防御思想,以及守城军队的纪律、法规、禁令、奖惩办法,人员布防和处理上下级关系的原则、方法,征集民财的措施等。《杂守》叙述防备和抵御敌方筑土台攻城的方法,烽火、徽帜的管理办法,征集民财的措施,围城危机时的节食方法,城防工程设施,以及广纳人才、充分发挥人力作用、以利守城战斗的方法。墨家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是多层次的立体结构。《备城门》诸篇,是积极防御战的经典,是中华民族对军事学术的杰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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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庠序之教。推荐。爱诗词网。谨庠序①之教,申之以孝悌②之义,颁③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孟子·梁惠王上》三)注释①庠(xiáng)、序:古代对学校的称呼。②悌:恭兄。③颁:同“斑”。【译文】认真办学的目的就是要从小就向学生传授孝顺父母、尊敬兄长的道理。因为孝道盛行,须发斑白的长者、老人就不用再为食粮而肩挑背驮重物在路上奔波了。感悟老有所养。养老,是老龄社会首先要解决的一个社会保障问题,这不仅仅是一家一户的孝敬的问题。
【诗句】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出处】唐·杜甫《月夜》。【译注】今夜鄜州明月当空,只有你一人在闺房中独自仰望。遥想我那可怜的年幼儿女,还不懂得想念远在长安的爸爸。鄜(fū)州:今陕西省富县,当时作者妻小留居鄜州。闺:女子的卧室。未解:不懂得。忆:想念。【鉴赏】鄜:读作fu。鄜州:即今陕西富县。闺中:是指闺房中的妻子。唐玄宗天宝十五年,杜甫把家人安置在鄜州,自己一个人前往灵武(此时唐肃宗在灵武即位),途中被安禄山的军队俘获,押往长安。这首诗便是杜甫在长安面对明月,思念妻女所写的。这几句诗语译成白话是这样的:今天晚上的鄜州,只有我妻子一人在那儿独自看着月亮;我在这遥远的异乡怜惜那四个小儿女,他们还不懂得想念我这沦落在长安的爸爸。在外流浪的男子,作客异乡,想念妻儿,最爱念“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这四句诗,感受也最为深刻。【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女子独守空闺,思念丈夫,而幼小的儿女并不理解。[例]想到这里她不禁眼眶湿润了,这倒不是悲自己的身世,她可怜怀里的孩子,又操心安林的事业和身体。……今天月下独思,不禁想起杜甫的那首《咏月》诗来: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梁衡《路,该这样走》)【全诗】《月夜》.[唐].杜甫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注释】①鄜(fu)州:今陕西富县。当时杜甫的妻子、儿女所在之地。②闺中:指妻子。③二句既点出上句“独看”的内心活动是“忆长安”,又进一层说明“独看”不仅因为丈夫不在身边,而且因为身边的儿女年小,还不懂得思念在长安的父亲;或者说小儿女还不能理解母亲思念长安的感情。④二句想象妻子看月久,思念深,以致云鬟被夜雾沾湿、玉臂被月光照冷而自己不觉得。清辉:月光。玉臂:洁白的手臂。⑤二句意谓何时才能两人团聚并倚在透明的窗帘边共同赏月,那就月光双照而泪痕消失了。虚幌:透明的薄幔。“双照”与前“独看”对应。【赏析】天宝十五载(756)六月,安禄山攻陷潼关,玄宗奔蜀。七月,肃宗李亨即帝位于灵武。杜甫把家眷安置在鄜州(鄜:读fu,鄜州即今陕西省富县。)城北的羌村,只身北上,投奔肃宗,不幸被叛军截获,掳到长安。这首诗就是同年八月在长安所作。这是一篇抒写离情的诗作。题为《月夜》,句句从月色中照出。首联诗人设想闺中的妻子正在“独看”“鄜州月”,衬托出诗人对妻子的思念之情。颔联借小儿女点出妻子是因“忆长安”而望月,并加深了“独看”的含意:不仅因为丈夫不在而“独”,也因为小儿女“未解”而“独”。颈联想象妻子夜深不寐、独自望月怀人的情形,写得逼真感人,进一步表达出二人的相思之情。最后以希望之辞收束全篇。全诗构思巧妙,词语精工,情致曲折缠绵,遂成为千古传颂的名篇,如黄生所云:“五律至此,无忝诗圣矣!”
遥怜小儿女。推荐。爱诗词网。【诗句】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出处】唐·杜甫《月夜》。【译注】今夜鄜州明月当空,只有你一人在闺房中独自仰望。遥想我那可怜的年幼儿女,还不懂得想念远在长安的爸爸。鄜(fū)州:今陕西省富县,当时作者妻小留居鄜州。闺:女子的卧室。未解:不懂得。忆:想念。【鉴赏】鄜:读作fu。鄜州:即今陕西富县。闺中:是指闺房中的妻子。唐玄宗天宝十五年,杜甫把家人安置在鄜州,自己一个人前往灵武(此时唐肃宗在灵武即位),途中被安禄山的军队俘获,押往长安。这首诗便是杜甫在长安面对明月,思念妻女所写的。这几句诗语译成白话是这样的:今天晚上的鄜州,只有我妻子一人在那儿独自看着月亮;我在这遥远的异乡怜惜那四个小儿女,他们还不懂得想念我这沦落在长安的爸爸。在外流浪的男子,作客异乡,想念妻儿,最爱念“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这四句诗,感受也最为深刻。【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女子独守空闺,思念丈夫,而幼小的儿女并不理解。[例]想到这里她不禁眼眶湿润了,这倒不是悲自己的身世,她可怜怀里的孩子,又操心安林的事业和身体。……今天月下独思,不禁想起杜甫的那首《咏月》诗来: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梁衡《路,该这样走》)【全诗】《月夜》.[唐].杜甫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注释】①鄜(fu)州:今陕西富县。当时杜甫的妻子、儿女所在之地。②闺中:指妻子。③二句既点出上句“独看”的内心活动是“忆长安”,又进一层说明“独看”不仅因为丈夫不在身边,而且因为身边的儿女年小,还不懂得思念在长安的父亲;或者说小儿女还不能理解母亲思念长安的感情。④二句想象妻子看月久,思念深,以致云鬟被夜雾沾湿、玉臂被月光照冷而自己不觉得。清辉:月光。玉臂:洁白的手臂。⑤二句意谓何时才能两人团聚并倚在透明的窗帘边共同赏月,那就月光双照而泪痕消失了。虚幌:透明的薄幔。“双照”与前“独看”对应。【赏析】天宝十五载(756)六月,安禄山攻陷潼关,玄宗奔蜀。七月,肃宗李亨即帝位于灵武。杜甫把家眷安置在鄜州(鄜:读fu,鄜州即今陕西省富县。)城北的羌村,只身北上,投奔肃宗,不幸被叛军截获,掳到长安。这首诗就是同年八月在长安所作。这是一篇抒写离情的诗作。题为《月夜》,句句从月色中照出。首联诗人设想闺中的妻子正在“独看”“鄜州月”,衬托出诗人对妻子的思念之情。颔联借小儿女点出妻子是因“忆长安”而望月,并加深了“独看”的含意:不仅因为丈夫不在而“独”,也因为小儿女“未解”而“独”。颈联想象妻子夜深不寐、独自望月怀人的情形,写得逼真感人,进一步表达出二人的相思之情。最后以希望之辞收束全篇。全诗构思巧妙,词语精工,情致曲折缠绵,遂成为千古传颂的名篇,如黄生所云:“五律至此,无忝诗圣矣!”
僧尼孽海。推荐。爱诗词网。僧尼孽海明刊本《僧尼孽海》正文书影日本文化四年(1807)抄本《僧尼孽海》正文书影明代文白相间短篇艳情小说集。两集四十二则。题“南陵风魔解元唐伯虎选辑”,又题“吴趋唐寅字子畏撰”,作者名为假托。成书于明天启年间。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刊本,藏日本佐伯市图书馆佐伯文库;日本文化四年(1807)抄本,藏日本无穷会;抄本,藏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日本文化四年抄本,1995年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思无邪汇宝”排印明刊本。乾集沙门昙献齐武成帝时,西方和尚昙献入贡中国,住在相轮寺。他年方二十一岁,粗眉大眼,身高鼻隆,善运气术,四方善男善女经常围聚听他授法。武成帝驾崩,后主即位,胡后尊为太后,闻知昙献是西域异人,乘辇去相轮寺相会。昙献裸体藏于密室,胡后脱去冕服环佩,换便衣入室,与昙献交欢,胡后心满意足。以后时常来寺淫戏,并赠其金银珍宝。她还托以听讲为名,召僧徒百余人入内宫,选宫女配对群交。胡后与昙献相搂相抱绕殿巡行。胡后见精壮僧徒就选为面首,陪宿宫内。后主闻太后不谨,朝见太后,见二少尼倩美夺目,强拉去脱衣验身,原来是男身。于是昙献事亦发而被杀,将胡后幽禁于北宫。齐亡入周,胡后淫心愈炽,遂与泼赖少年厮混,经常入寺找和尚,毫不顾忌。胡后死后,其墓被元髡杨琏真伽挖开,见胡后面色如生,肌肤丰润,与活人无异。柳州寺僧某商人死于客地,其妻请柳州寺和尚明悟到家诵经超度其夫亡灵。明悟素不守戒律,见妇美貌,遂撩挑勾引,觅淫药敷之,与妇人通奸,恣意取乐。明悟带徒弟广觉拜妇人为干娘,妇人见广觉未蓄发,让他与女儿同榻。半夜妇人揭被察看,见女与广觉相搂而眠。明悟见女体莹如玉,腻香扑鼻,遂顿生邪念。一日,妇人外出,明悟独自去妇人家,搂女接唇,女害怕惊喊欲走,明悟引诱挑逗,得以如愿。两年后,女嫁王中奉,劣性不改,常来寺找和尚寻欢,被寺侧宋慈福宫守卫发现,告知其夫。中奉惊怒,责问妻子,女默然不敢言。中奉遂告于官府,府尹逮和尚拷问,和尚收监,女被杖打后遣还娘家。封师滇南人李亚卿早年丧偶,在金陵再娶少妇。妇少女时与邻居少年华生在后园戏耍,失去贞操。李亚卿与女洞房之夜,觉妇不像处女,心中不快。妇却十分中意。然而李是中年之人,精力不济,妇人十分不满,常怨天怨地。寺中尼姑设计,令妇人佯作癫狂,李亚卿请封师驱鬼降妖,尼姑巧言哄李远避亲戚家中。妇人避入密室,封师入内与妇淫乱。如此有百余日,妇得封师不忍舍去,下毒将丈夫谋死,家仆揭其奸情,妇人与封师受到惩罚。宝奎寺僧杭州有一妇人,生一女,丈夫死,再嫁吕某。吕赴京办事,妇独宿寂寞难耐。其女十二岁,嫁于医生之子,子幼未圆房,女与邻居周一通情。二尼姑引母女俩与宝奎寺两和尚淫乐,被邻居发现。众人趋宝奎寺暗察,见僧房反锁,寂无人声,就逾墙而入,至一低矮暗室,见里面灯烛莹煌,有僧七八人,拥妇戏谑饮酒,丑秽百般。众人告到县衙。县太尹逮捕二尼拷问,原来是一和尚携妇到寺,众僧挟之同饮。县衙役拘妇,责问其女何在,妇人拒答,尹大怒加刑,妇人始吐实情。官判僧尼杖死,母女官卖。浮屠辩机和尚辩机初寄寓于合浦公主的封地,公主下嫁房玄龄之子遗爱。公主与遗爱狩猎于封地,见辩机白皙过人,公主遂与和尚私通。公主喜看人淫戏。辩机即搂一女子戏耍,另一女掷烛而逃,公主大笑。遗爱见公主爱和尚,赠送厚金,以讨好公主。公主又与智最、惠弘二和尚淫乱。至永徽年间三和尚皆以逆谋诛死。望海寺僧元朝至正年间傅某娶妻应氏,只生一女十五岁。傅赴京办事,应氏被望海寺一僧诱惑而私通,两人相处甚欢。应氏怕女察觉,与僧密谋,设酒肴将女灌醉,由僧奸之。自此,三人共寝。僧的徒弟亦与母女二人苟合。傅某归家,发现奸情,鞭挞其妻,将女投河溺死,两个和尚俱忧郁而死。西天僧西番僧元朝顺帝时,大臣哈麻向顺帝引荐西天僧,以气功术媚于帝,传授演揲法儿。哈麻之妹婿秃鲁帖木儿亦荐西番僧伽遴真,善秘密法,皆房中术。顺帝广取民间妇女,恣肆淫戏。顺帝封西天僧为司徒,西番僧为大元国师,选良家女数十人,供其戏弄。二僧出入宫禁,夜宿宫闱,公主、嫔妃、才人均遭众僧群奸搏弄,顺帝惟知习法为快,无所禁止。丑声秽行四野传闻,国中淫污不堪。僧员茂关西年轻寡妇伍爱卿,年二十余,国色天姿,抚养幼子住在村庄。村头庙宇修葺落成,爱卿为亡夫超度,到庙设醮,请和尚诵经。和尚员茂见爱卿十分美貌,就怂恿她来吃素念经,并时常来她家,用心撩拨。开始爱卿厉色拒绝,不为所动。几日后员茂仍步前踪,爱卿芳心摇荡,与他往来甚密。奸情终被邻居发现,告到官府,员茂被拘。官审得实情,判员茂发配千里,爱卿另嫁良人。灵隐寺僧灵隐寺和尚众多,九里松一街多素食、香烛杂卖店铺。寺内和尚看上一个老板娘,常到店中买些果饼、胭脂等物品,回寺顾盼其物,以泄欲念。一日,有一弹琵琶瞎子坐其门首弹唱“郭华买胭脂”的故事。妇人明白是和尚所遣,前来勾引,遂与丈夫商议,骗和尚入彀。和尚来店,丈夫故意避开,和尚久坐不起身,妇人煎饼泡茶款待。彼此眉目送情,渐至笑谑,欲拥抱接吻。妇人说丈夫在家碍事,和尚罄其积蓄,付其丈夫外出办货,并设宴饯行。是夜,和尚与妇人调情谑浪,无所不至。两人解衣就寝,忽闻叩门声急,妇人将和尚藏入空箱之内,并将箱锁住,与丈夫将箱子抬至荒郊弃之。清晨,巡逻的士兵见箱,以为是强盗打劫所遗,送到京尹处,京尹开锁一看,见一裸体和尚,知道是行为不轨而被人暗算,复锁箱,抛入江中。和尚明了然迷恋妓女李秀奴,彼此往来日久,和尚衣钵荡尽,秀奴翻脸拒见。了然旧情难忘,一夜乘醉前往,秀奴不接待,和尚大怒,将其刺死。事至府郡,见和尚臂上刺字,叹相思之苦。苏东坡写判词,和尚被斩。云游僧一清秀和尚假扮尼姑,云游四方。和尚借寓于吴县某豪富家的功德庵,以女尼身份倡说轮回,妄谈生死,被奉为活佛。假尼常诱妇女至庵作会,选年少貌美者留宿净室,并置簿册,记载名字。一次,偶被司理登楼纳凉发现,富豪为其辩护。司理搜查功德庵,获簿册、白绫帕等证物。严刑拷打假尼,贼秃哑口无言。判刑后斩首于市,暴尸潭中。一假尼云游至钱宦家借宿,恰巧钱某外出,尼与钱妻同榻,借机苟合。夜半钱妻又将贴身婢小福让假尼强奸。将及两载,钱某失意归家,正巧钱子患痘疾而死,假尼诓骗钱某,与钱妻裸体共暖其子,七日可返阳再生。钱某相信,让妻与尼共宿被中,自己则远避书房。六昼夜后,妻舅来访,觉其中有诈。钱某闯入室内,揭被视看,果然是男僧。钱某大怒,缚和尚溺死,妻以幽死。万历丁酉五月,乌程某寺有一少年尼姑远道而来,大建殿宇,妇女群聚,日有百余人。凌太守之弟看上少尼,要她相见,少尼拒之。凌厉言威胁,少尼不得已出见。令仆人褪其衣裤,发现是和尚巧扮,捕送官衙。僧海潮和尚海潮,看上袁某的妻子,日思夜想,与挚友木匠商量。木匠是袁妻的舅父,替和尚想出一条妙计:将一只僧鞋偷偷置于袁妻的床下,换其夫新鞋一只给潮。袁某赴宴时换鞋,发现了僧鞋,怀疑妻子与和尚有私情。妇人难以自明,结果被休。海潮蓄发还俗,请木匠作伐,妇人见潮衣冠楚楚,就嫁给他,一年后生下一子。潮经常热情款待木匠,妇疑之,潮醉后泄露真情。妇人回娘家告诉母与兄长,告至官府,和尚与木匠皆杖毙于狱,妇人悒悒而亡,子也天,袁某为之零涕。金山寺僧(附)金山寺和尚惠明,看上扬子江边税家妻子周氏,密使一婆子将僧鞋偷放在凳下。丈夫归家见僧鞋,怒打周氏,将周氏休掉。惠明还俗,托媒娶周氏,并生一女,两人感情融洽。无意中惠明吐露潜谋,周氏击鼓伸冤,皇帝亲审惠明,将其凌迟处死,金山寺众僧也遭牵连。永宁寺僧(附)江州永宁寺和尚吴员成看上张德化妻子韩氏,张邀员成诵经求嗣,和尚目摇心动,买通婢女,窃去韩氏绣鞋一只,候张来寺商议醮事时,令行童故将绣鞋丢在庙门首。张见鞋,回家追问失鞋之故,将妻遣归娘家。员成遂潜踪易姓,聘娶韩氏,夫妻恩爱,两情欢畅。中秋佳节,酒醉露真,韩氏缢死。韩家状告官府,为女雪冤。临安寺僧宋时临安寺有和尚二十余人,僮仆十余人,皆不守佛规,惟以邪淫取乐。庙内长廊深巷,曲折环通,高墙内又设夹弄,僧房中各设私室,作藏匿妇女之用。常常到市井诱骗迷路失群的女子入寺,供众僧僮仆玩耍。有的妇人幽居窟室多年,有病、色衰者被引出,然不知去向。窟室中有妇女三十余人,皆美姿绝色,和尚们置酒欢饮,不堪入目。湖州一士人携妻来临安访亲,妻子被骗入寺,遭受奸辱。又有太守之女,十四五岁,观灯迷路,被一僧引入私室,强行奸污。窟室每日有三、四个和尚守御。一日众僧过海送丧,隔日方归,妇女们便相商逃走。三四个勇健妇人候守卫的和尚睡熟,便越墙而去,告于官府。府尹大惊,即率兵捕杀众僧,焚其庙宇。查明病弱色衰的妇女均遭杀害后埋于寺后荒地,掘出骸骨三十余副。一士人候差临安,其妻随轿同行。至闹市中被骗入寺,引进暗室,被一和尚强行奸宿。一日僧出忘了锁门,妇人至观音堂,抽绢帕上金线缠在观音佛像上,并用指甲在观音足上刻一“川”字。月余后,和尚突发慈悲,放妇人归家,妇即告知其夫,夫诉状赵府尹。时正值大旱,府尹命各寺抬出观音求雨,查得临安寺住持所为,捉拿归案,问斩。吴中一士人与临安某寺一和尚熟识,交往已久。一日入寺访僧,僧正好外出,士人径入僧房,见榻前悬一木鱼,无心敲击一声。一少妇从榻后地板下钻出,地板随即合而无缝。此妇正是士人的表亲,妇人惧怕缩回,士人急奔归,在门口遇僧。僧见士人慌张而生疑,强留士人,欲杀其灭口。士人求死前大醉,然后自缢。僧同意,士人用酒坛将僧击死,出寺报官。官杀诸秃,妇人获救,都是些求子嗣被先后诱入的。吴有某男借宿临安某寺,见僧出必锁其门,不容人进入。一夕未锁,男子进房窥视,有少妇在室。男子急出,被持酒的和尚撞见。僧怒,持刀欲杀男,男泣求容醉后杀之,并要咸菜下酒。僧允许,去厨房取菜。男急脱衣衫塞酒壶口,潜于门背后,伺僧进门,猛击其首数十下,和尚闷绝而死。男问妇人,乃谋杀其夫而夺来的。西冷寺僧东京城外二十里,地名新桥,有一富家,姓秦名得,娶宋氏为妻。秦外出未归,妻倚门等候。见一僧因石路冻滑,跌落水沼中,浑身是水,战栗发抖。宋氏见状怜悯,叫僧在外屋坐定,烧火盆让他烘焙衣服,又持热汤与他解寒。僧故意磨蹭,在秦得归家时,拜谢出门。秦责问宋氏,宋氏告知原委,秦不谅解,遣宋氏回娘家。僧知宋氏被休,遂离寺还俗蓄发。一年后托媒来宋家议亲,宋氏被母所逼,不得已转嫁于僧。宋氏勉强欢娱,终日郁闷不乐。一日僧醉归,露出实情。宋氏大恨,回家诉于父,告至开封府。包公将僧发配千里,妇抑郁而死。僧怀义浮屠薛怀义,本名冯小莹(宝),性淫毒。他在洛阳闹市装疯卖傻,招摇于市。千金公主召他入宫,荐其入侍武后。武后十分钟爱,为让他自由出入宫禁,便剃发为浮屠,封白马寺主,甚得武后宠幸。复拜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后封升辅国大将军鄂国公。怀义富贵而骄纵,不愿入宫侍寝,广蓄女子,在寺中日夜宣淫。适值武后新宠御医沈南谬,怀义心甚愤愠,暗烧明堂,火光冲天,照城中如白昼。武后与太平公主计谋,将怀义扑杀焚之。募缘僧京师人王武功,妻子颇有姿色,被化缘和尚看上。和尚设计离间,武功将赴淮上任官职,僧送肉蟹一盒,内藏小金牌一钱。武功疑妻与僧有染,诉于官府。僧已逃遁,妇独坐狱受讯,武功弃妇上任而去。妇人被释,穷困受饿,僧引妇人至寺,藏于密室奸淫。妇趁僧不备逃出寺院,告于巡逻兵卒,官府将僧逮捕,妇人怀恨而死。江右一武士,居城西隅,生女十七岁。武士六旬得子,如获珍宝。武士外出,有一胡僧登门化缘,言其女当贵为后妃,其子面有死气,难过周岁。武士妻恐而泣求,僧嘱打扫高楼一间,诵经祷佛,即可消灾长生。是夜,僧杀死婢女,夺子相威胁,叱女裸体,缚绑其母,强奸其女。恰好武士归,将僧射杀,其子伤一臂,其女愧而自缢。毗林僧毗林某僧十分孝敬母亲,两人住在庙里。寓客张某从新安携一妓女赵寿儿来,寿儿颇有姿色,经常借看望僧母为由,与僧通奸。一日僧称母暴病而亡,时当暑日,即治棺收殓。是夜寿儿忽失踪,张某报官捕缉。原来僧诈称母死,将寿儿装入棺材,准备外逃。事发,僧受杖打,还俗为民,寿儿鞭挞官卖。仵作、木匠亦连坐。鄠县僧宁王至鄠县围猎,在树林丛草中发现一个木柜,开锁一看,内藏一美貌少女。女言姓莫,昨夜遇盗,是二僧所为。宁王见少女冶态横生,姿色美艳,将捕获的生熊换置柜中上锁,把少女带去,献于皇上,少女充才人受宠幸。二僧将木柜搬至客店,深夜店主闻客房内吱吱有声,原来二僧开箱欲奸污少女,反被熊吃掉。水云寺僧洪熙年间,闽中水云寺殿宇轩昂,禅房幽雅。传言有赤脚大仙显灵,凡妇人无子嗣者,至寺设醮,净身就殿,寝宿一宵,就能有孕。求嗣者甚多,妇人住进密室,丈夫封锁外门。夜半和尚从空心柱中潜出,吹灭灯烛,上床与妇人云雨。新任蔡知府闻知,差一美貌妓女侦探实情。半夜果有秃头搂抱云雨,妓女将胭脂涂其腋下,接连三秃头来缠,妓女一夜未眠。次日细禀知府,知府带一队哨兵,将水云寺围住。和尚列队查验,果有四人腑下留红,吩咐加刑拷打,和尚供认不讳。水云寺被焚,淫僧枭首示众。明刊本《僧尼孽海》插图书影闽寺僧万历乙未年间许孚远巡抚入闽。闽中一山寺,素称灵刹,官族富豪进寺求嗣,夜有绛服真人前来交合,十分灵验。许公闻之心疑,觅一妓女,扮作良家妇人前往投宿。夜里果见一僧穿绛衣从蒲团下潜出,淫乐后复入地下。妓女用炭灰抹其头顶。次日许公突至寺中,命和尚俱脱去僧帽,见一黑顶者,立即拿下拷问。得其淫人妻女的罪状,遂焚寺杀僧。精严寺僧嘉兴大刹精严寺,塑造大佛,求嗣者独宿其殿,令其家人自封殿门。半夜和尚经地穴透佛腹穿顶而出,即与妇人淫乐。百姓之妇多陷其术而不敢言。一仕族妻求嗣被奸,即啮其鼻,僧去。次日归告诉家属,其家遣人进寺搜查,见一僧拥被而卧,揭而视之,果有伤。遂告到官衙,终被韩彦破之。奉先寺僧奉先寺一和尚将一年轻妇女诱入寺内地窖中,妇夜里从地道至僧房与和尚共寝,晨回地窖安身。十余年后,忽然和尚绝迹,地道又塞,妇人离家久远,已不识旧路,无家可归。只能穴土而出,遍往附近人家窃食糊口。后被人发觉,送其回家,父母皆在,失女二十年,僧早已死去。新市寺僧建炎初金兵入侵,某仕宦携妻踉跄至新市寺暂居,举目无亲。寺内一和尚经常嘘寒问暖,馈赠肴酒。仕宦极为感动,与僧引为知己。后金兵退去,仕宦到驻地上任,和尚送银雇船,设宴酌别。仕官将妻留在寺内,和尚买通舟子,在太湖中将仕官杀死。和尚将其妻霸占,舟子常来敲诈,和尚不堪忍受,欲将舟子砍杀。舟子自首,告至官府。官判和尚死刑,舟子受贿杀命官亦当死。仕妻削发为尼。行脚僧一行脚僧路过某官宅,窥见家眷貌美,且家居富有。至晚聚众二十余人,将官宅劫掠罄尽。杀其父,留母女削发披缁为僧,供众僧淫乐。母不甘受辱,自刎而死。女思仇未雪,忍辱偷生。后遇万参将,心善好施,至寺参与庙会。女向参将夫人伸诉。夫人即带女归宅,女嚎啕大哭,叫冤不止。参将使老妪验其下身,果是妇人。参将率兵擒拿,众僧逃散大半,余下的收籍为僧兵,以御倭寇,后被倭寇杀戮。南京城外僻静处,一妇女探亲独行,路遇一和尚,以刀相逼遭强暴。妇人痛绝而醒,手指僧所去路方向,僧被追拿而伏法。鄞县僧绛州僧太宰某公,未做官时寄寓于一寺庙读书。某公家贫,常受僧人接济。住久了,知僧人有一密室,僧寂然进出,每入必宿,每出神倦。一日,僧人外出做法事,某公用指叩门,见一女童开门。内有妇女十余人,某公欲退,被众妇拖住不放。俄而僧归大怒,请某公自死,某公求一醉自尽。忽见韦驮尊者显灵,以杵授之,果见杵在手中,即挥杵击僧,僧昏仆。某公急奔出寺,山门已闭,某公奔入钟楼,钟有孔,某公避入钟内。众僧聚柴焚钟,公击钟,邻居闻钟声,见火光,鼓噪而入,救出某公,奔诉于官,寺毁僧灭。绛州陶尚书未及第时,曾在僧舍读书。一日闲游,无意中步至僧密室,见妇人坐于僧怀调笑。陶急避,僧追及,将其幽禁别室,迫其自尽。陶愿饱食而死,僧送食进室,陶举石击僧首而外逃。僧忍痛急追,陶仓皇奔入钟楼,钟忽自起,陶潜入钟内,钟复覆下。陶家人得神梦示,集众将陶救出。后诉于官,僧伏法,寺亦废。江安县僧江安县民妇柯氏,因与夫口角,赌气回娘家。经母劝解方归,在回家路上遇见二僧,叫真悟和真性,将柯氏劫持到寺。柯氏哀恳放她回家,和尚不肯放归。柯氏只得隐忍,竭力陪侍。寺中老和尚明融双脚溃烂,柯氏煎汤洗擦,殷勤服侍,明融怜其哀恳,放她回家。次日,柯氏到县衙上告被拐情由,然不晓寺名,惟有曾在观音足上刻有指痕为凭。时因大旱,县出告示,令各寺庵送观音塑像,集中虔祷求雨。县尹查得真悟、真性恶行,二僧拒不招认,传柯氏对证,并去寺中搜出二妇人。老僧明融已贿差逃躲,柯氏念其放回之恩,未供出明融。真悟、真性各责四十,收监待决。六驴十二佛万历年间江都县令刘道隆,夜梦六驴,甚觉疑异。日乘轿出西门,果然遇六个和尚,命衙役拘留,传言请用斋饭,一小和尚叩首不止,诉说自己是女子,五和尚夜宿其家,半夜将合家杀死。女削发披缁,被劫持同行。平时二僧监守,三僧化斋供食,时已三载。刘道隆大怒,五僧不待加刑,均服罪。女号泣数日后自尽。某官考满还乡,遇十二个和尚,劫杀一家,留下姐妹二人扮作行童,供其淫乐。后遇张巡检,请众僧作醮祭祀,二行童密诉于官,张密点弓兵,擂鼓将僧擒获,审问毕皆服罪。延庆寺僧江南一女柳含春,十六岁出痘,父祷于延庆寺,不日即愈。女到寺焚香酬神,僧作回偈梵语,诵于佛前,偈语有调戏之意。女聪慧,归家后告诉父亲,父怒,诉于官方谷珍。方令竹笼囚僧,投于急流,亦作偈语讥僧。僧临死泣诉,以偈语回答,方笑而宽恕。姚庄寺僧(附)嘉兴县白太尹访姚庄寺和尚胜福州,间游街市时见妇女们浓妆艳抹。太尹问跟随听差,答云此地风俗,乃美貌少年为和尚宠爱,妇女们只好向道士献媚。白太尹题诗讥讽此风俗。相国寺僧(附)相国寺比丘澄晖娶艳妓为妻,酒醉后用佛语戏谑其妻。一少年叩门拜见,愿置酒参会梵嫂,澄晖十分为难,凌晨见院牌写着“勒建双飞之寺”。李煜遇僧(附)后主李煜私访妓院,见和尚在座,李煜遭冷遇。李煜于壁上题词,和尚妓女相拥入屏帷,李煜徐步而出。王和尚(附)武陵张氏嫁女,宴请邻里。郑妻素与和尚私通,偶失筷子落地,张妻笑曰:“别无好处,只是一个光头。”众人哗笑。坤集明因寺尼元朝临平明因寺,一豪门女子于万历某冬日立志来寺修行,法名性空,颜色姝丽。徽人黄某慷慨风流,在临平街上开一典铺。观音生辰之日黄某入寺见性空,不觉魂摇神夺。一尼来铺典物,黄某掷钱与尼,求尼引见性空,复赠金簪厚贿。尼为黄某传书递柬,性空渐有意于黄。黄送珍珠同心结两枚和诗二首,欲结同心,候盼佳期。尼用男女情悦相诱,引黄入寺会见性空。三人交杯畅饮,共枕欢娱。后来黄某带契友来寺与众尼淫乐,为地方里正觉察。县太尹将黄某配遣边塞,杖众尼,离寺另嫁。麻姑庵尼麻姑庵飞阁流丹,琉璃鳞次。有六七个尼姑,庵主娇姿艳质,未满三旬。一幼尼青春二八,芳姿炫目,清韵逼人。有一标致和尚云游到庵,庵主点茶备斋,与小和尚对席而食,并留其夜宿。自此淫欲无度,二月有余。庵主与二尼皆有身孕,两人一齐分娩,污秽狼藉。地方具报到官,官毁庵逐尼。杭州尼杭州有二尼,美貌淫荡。武林门外杨店七官人,少年风流,来庵闲游。二尼以目传情,邀其留宿,王与二尼暮隐而入,朝曦而出。王纵欲过度,死于庵中。尼将王埋于花坛之下,被一偷儿行窃时窥见。王父觅子不得,鸣于官府,官府出榜悬赏,偷儿奔告于王父,官府勒二尼归宗,庵亦废。京师尼京师一尼年少貌美,与一男子相好情笃。尼欲留住男子,乘酒醉,削去男发,以徒弟相伴。该男妻子入庵寻找,将夫救出。其子外出经商,婆媳因琐事不和,媳窥见婆与一和尚在房中调情,后来告知丈夫。其子不问情由,将父亲杀死。邻保甲告于宫,子坐牢而死,尼判徒刑。江西尼宋朝咸淳间一人寓居江西,招一尼教女儿刺绣,女儿忽然有身孕。尼乃二形人,逢阴则男,逢阳则女。与女交合数次,故有娠。那人告到官府,尼不服,验查其身,无异。案子到宪司那里,宪司设法审明,遂判假尼处死。女僧嫁人京师狄氏貌美,嫁于富家,人人谓之倾国。滕书生出游遇见狄氏,归来郁郁不欢,得知狄氏与尼姑慧澄相熟,生求尼撮合好事。尼设计,带一颗宝珠,送与狄氏玩赏。狄氏爱不释手,想买下,无奈索价太高。尼说如到庵与持珠人相会,即赠给她。狄氏终于中计,来庵会书生,见书生颀秀风流,颇为心动,二人拥抱入帏,成就好事。后狄氏夫归,书生上门索珠,狄氏语塞,只得将珠送还。然而狄氏趁丈夫外出又与书生私通,夫有所觉察,防备甚严,狄氏思念书生病死。乾明寺尼汴梁张生,年十八,聪明俊秀。元宵节到乾明寺观灯,拾得一方红绡帕,上面题诗一首,约来年正月十五夜到相蓝后门一会,车前有鸳鸯灯为号。即时张生果然赴约,吟诗一首,车内一女子见张生英俊大喜,约次夜再会。张生由一尼引路至乾明寺与女子幽会,女子即尼姑也。二人相抱就枕,极尽欢娱。后来两人逃到苏州,两情和好,偕老百年。西湖庵尼临安某少年爱慕上官妻,见西湖庵一尼姑从上官家出来,少年遂托尼为其计谋:少年出资修建殿宇,尼姑邀上官妻赴殿宇鼎新盛会。将上官妻引至曲室,以酒灌醉,少年乐极暴卒。上官妻酒醒,见一男子卧于身旁已气绝,急呼婢女,徒步而返。尼怕事露,将少年埋于榻下。少年家诉于官衙,婢女口泄一二,官查得实情,尼被判刑。张漆匠遇尼嘉泰年间,张漆匠是建造功德寺的役工。偶春夜出浴,路遇一老妪,将张挽入小门,暗中扪壁而行。转经数曲,进一小室,一尼携灯引入另一密室。室内灯烛荧煌,酒肴器皿备具,一妇人随来,形貌非凡,设酒款待。妇人不语,令张共寝。张屡问姓名,妇更无一言。拂晓,尼启钥进来唤起张,令妪引出,亦摸布壁而行,至一门出,已非先来之路。后来使人遍访,终找不到原所入门,疑是鬼魅。栖云庵尼栖云庵女尼,携一官吏之妻女与和尚在庵中戏乐,久而无人知晓。冬月,官吏奉差他往,妻女白天赴庵宣淫,毫无顾忌。被邻居发现,逾墙进一雪窦,见其猥亵状难以形容。尼用银子贿赂众人,妻女持金饰泣求,众邻退走。次日众邻再访庵堂,尼已他迁,庵空无人。
浪史。推荐。爱诗词网。浪史清啸风轩藏版本《浪史》扉页书影日本素白纸抄本《浪史》正文书影明代白话长篇艳情小说。又名《巧姻缘》、《浪史奇观》、《梅梦缘》、《湖山外史》。四十回。题“风月轩又玄子著”,其真实姓名不详。成书于明万历中后期。现存主要版本有日本素白纸抄本,藏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双红堂文库;日本奚疑斋抄本,藏大连图书馆;清啸风轩藏版本,藏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日本千叶掬香、吴晓铃;清光绪木活字本,藏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双红堂文库;清末京报房活字本;民国红豆书屋“玲珑本聚珍小丛书”排印本;民国上海书局排印本;1926年铅印小本,藏南京图书馆。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上海书局排印本,1995年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思无邪汇宝”排印日本素白纸抄本。元朝至治年间,浙江钱塘有位秀才,名叫梅素先,字彦卿,惯爱风月,人称“浪子”。其父因得罪当朝铁木御史,罢官还乡,不久夫妻双亡,只留下浪子及一个继女俊卿,相依度日。一日清明,浪子带男宠陆珠出游,偶遇王监生娘子李文妃,美若天仙,浪子顿时神散魂飞。次日,请来待诏张婆子,贿银五两,托她设计与文妃通情。恰文妃也有此意,遂遣丫环春娇用钱买通后门的赵大娘,令浪子匿藏赵家,趁王监生外出之际,两人幽会偷情,狂欢整夜。两月后,浪子再至赵家探讯,适逢王监生在家,遂留宿赵家,与守寡的赵大娘苟合,并诱奸其女妙娘。浪子时常在外厮混,其妹俊卿独守空房,十分寂寞,见陆珠相貌英俊,芳心暗动;而陆对美貌的俊卿也早萌异心,于是,趁中秋夜浪子外出之机,两人私通。文妃曾经说起有个表姐潘素秋,姿容绝世,守寡在家,浪子暗记于心。后他体虚成病,只好留家调养。文妃便日夜缠住丈夫不放,未及二月,王监生即一命呜呼。浪子身体稍一复原,立刻就派陆珠四处去寻访潘素秋。访着后,他来到潘隔壁的钱婆婆家,许以一百两银子,请她从中串通。钱婆早知潘素秋年方青春,难耐寂寞,便设法引动潘的欲火。果然不出所料,潘素秋听取了钱婆的巧言,允与浪子私通。素秋与浪子欢合,伤耗了身子,后奄奄成病而亡。浪子离家后,陆珠和俊卿亦日日交欢。浪子归家后,经陆珠安排,表兄妹两人将错就错,成就一夜风流事。浪子重与文妃幽会,又以巨款疏通王姓家族关节,将其娶回家中,终日和陆珠、文妃三人一床同欢,呼陆珠为“闰哥”。是时,妙娘已嫁富商,赵大娘则病死。一日,淮西濠州司农铁木朵鲁来书相请,浪子依依告别文妃,收拾起程。文妃在家与陆珠白日纵欲于荷花池,致使陆珠受了风寒,不久病死。浪子至铁木家,相见甚欢,摆酒痛饮,铁木朵鲁命自己的娘子安哥作陪,浪子与安哥一见钟情,眉目传情,互赠诗词。浪子先与安哥的丫环樱桃、文如、春莺通奸,后再与安哥宣淫。铁木朵鲁却不恼怒,原来他已看破红尘,正准备辟谷入山,修炼黄老之术,竟把万贯家财以及娘子安哥都送给浪子。浪子喜出望外,择日返家将文妃接来同乐,途中驻舟,他登岸散步,惊遇《西厢记》中的崔莺莺、郑恒夫妇,崔氏苦陈冤情。自此,浪子和文妃、安哥以及众多侍妾丫环,轮番作乐,淫欲无休。两年之后,浪子中了进士,却不听选官,在家中与娇妻美妾,无日不饮,无日不乐,逍遥快活,人称“地仙”。忽有一天,浪子想到物极必反,今日之荣华富贵,终有尽期,遂作归隐之计,率全家遁入深山,遇一仙翁,竟然就是铁木朵鲁。在其点化下,浪子也开始修炼道术,自号“石湖山主”,后举家皆成正果。
白马湖之冬。推荐。爱诗词网。夏丏尊《白马湖之冬》原文《白马湖之冬》这篇写景抒情散文,是夏丏尊先生的名篇。文中所写的白马湖,在浙江上虞县境内,是著名的春晖中学的所在地。1922年教育家经亨颐在白马湖畔创建了这所学校,并以“与时俱进”为校训,吸引了不少文化名人前来执教,夏丏尊、朱自清因此成为同事,蔡元培、俞平伯、叶圣陶等也先后应邀在此讲学或考察指导,使得这所位于乡村的中学竟获得了“北有南开,南有春晖”的美誉,而白马湖也益发成了一块风水宝地。正如俞平伯所描述的:“春晖校址殊佳,四山拥翠,曲水环之。村居绝少,只十数家。”夏丏尊的住处“平屋”与丰子恺的“小杨柳屋”便相依在春晖园外不远处。《白马湖之冬》则是夏丏尊迁居上海后,对在白马湖春晖中学执教时的深情回顾。作者写白马湖的冬天,着眼于一个“风”字,因为在作者看来,“风在冬季的感觉中,自古占有重要的因素”;再者,白马湖的山水和普通的风景地相差不远,“唯有风却与别的地方不同。风的多和大,凡是到过那里的人都知道的”。于是作者主要抓住白马湖的风来写冬天。首先是那里的风多,“差不多日日有的”平常的日子,风来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半夜即息。至于大风,那是日夜狂吼,一般要到数天才止。其后,作者又着眼于白马湖的风之大:“呼呼作响,好像虎吼”,除了用这种表示声音的词语生动地表现风的强劲外,作者又通过人的感受、反应,传神地写出风的刺骨、凛冽,“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因而全家人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静听寒风的怒号。”这些描写使无形的风,有了形象,有了声势,白马湖冬天的特征也就给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此外,作者还运用烘托的手法,写白马湖的人烟稀少,山脚下只住着“我和刘君心如两家”,“此外两三里内没有人烟”。又写山野荒凉,“当时尚一株树木都未种”,这便使得严冬里的景物更是苍茫,“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汀,山色冻得发紫而暗,湖波泛深蓝色。”作者描绘并渲染了白马湖的整体环境和氛围,更烘托出当时当地“风”的凄厉与强劲,从而使白马湖之冬的意味更浓了。关于这一切,作者又写得如叙家常,娓娓道来,朴实无华而又极为醇厚。作者匠心独运,偏偏选择一年之中最萧索乏味,甚至有点凄厉可怕的白马湖的冬天来写景抒情,不仅角度新奇,并且作者又在其中领略和表现出一种特别的情趣。虽然白马湖一到冬天,“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而且它无孔不入,即便“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它也会从椽缝中钻入。然而作者却在“松涛如吼,霜月当窗”时,“常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得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夜深”,有时“独自拨划着炉灰”,领悟到一种特别的情调,即作者所说的“深感到萧瑟的诗趣”,并且觉得自己犹如山水画中的人物,不由把读者带入类似“独钓寒江雪”的一种诗的境界,引人作种种幽妙的遐想。同时,又显示出作者在貌似平淡无味的日常生活中感悟到人生的情味与意趣,难怪作者在移居上海后,仍在回味白马湖之冬的荒野与朔风,咀嚼那种萧瑟和寂寞,留恋其中的美感及诗意,把他对白马湖的怀念之情表现得十分真切而朴实,自然地流露出作者的处事泰然、平和达观的人生态度。
鸣机夜课图记。推荐。爱诗词网。记蒋士铨吾母姓钟氏(1),名令嘉,字守箴,出南昌名族(2),行九(3)。幼与诸兄从先外祖滋生公读书(4)。十八归先府君(5)。时府君年四十余,任侠好客(6),乐施与,散数千金(7),囊箧萧然(8),宾从辄满座。吾母脱簪珥(9),治酒浆(10),盘罍间未尝有俭色(11)。越二载,生铨,家益落(12),历困苦穷乏人所不能堪者,吾母怡然无愁蹴状(13),戚䣊人争贤之(14)。府君由是计复游燕赵间(15),而归吾母及铨,寄食外祖家。铨四龄,母日授四子书数句(16)。苦儿幼不能执笔(17),乃镂竹枝为丝断之(18),诘屈作波磔点画(19),合而成字,抱铨坐膝上教之。既识,即拆去。日训十字,明日令铨持竹丝合所识字,无误乃已。至六龄,始令执笔学书(20)。先外祖家素不润(21),历年饥,大凶(22),益窘乏。时铨及小奴衣服冠履皆出于母(23)。母工纂绣组织(24),凡所为女红(25),令小奴携于市,人辄争购之,以是(26),铨及小奴无褴褛状(27)。先外祖长身白髯(28),喜饮酒,酒酣(29),辄大声吟所作诗,令吾母指其疵(30)。母每指一字,先外祖则满引一觥(31),数指之后(32),乃陶然捋须大笑(33),举觞自呼曰(34):“不意阿丈乃有此女(35)!”既而摩铨顶曰:“好儿子!尔他日何以报尔母?”铨穉,不能答,投母怀,泪涔涔下(36)。母亦抱儿而悲。檐风几烛(37),若愀然助人以哀者(38)。记母教铨时(39),组绣绩纺之具毕陈左右(40),膝置书,令铨坐膝下读之。母手任操作,口授句读(41),吚唔之声轧轧相间(42)。儿怠,则少加夏楚(43)。旋复持儿泣曰(44):“儿及此不学,我何以见汝父?”至夜分寒甚(45),母坐于床,拥被覆双足,解衣以胸温儿背,共铨朗诵之。读倦,睡母怀。俄而母摇铨曰(46):“可以醒矣。”铨张目视母面,泪方纵横落。铨亦泣。少间(47),复令读,鸡鸣卧焉。诸姨尝谓母曰:“妹一儿也,何苦乃尔(48)?”对曰:“子众可矣,儿一不肖(49),妹何托焉(50)?”庚戌(51),外祖母病且笃(52),母侍之,凡汤药饮食(53),必亲尝之而后进,历四十昼夜无倦容。外祖母濒危(54),泣曰:“女本弱(55),今劳瘁过诸兄,惫矣(56)。他日婿归(57),为言我死无恨,恨不见女子成立。其善诱之(58)!”语讫而卒(59)。母哀毁骨立(60),水浆不入口者七日,闾䣊姻亚(61),一时咸以孝女称(62),至今弗衰也。铨九龄,母授以《礼记》《周易》《毛诗》(63),皆成诵(64)。暇更录唐宋人诗,教之为吟哦声。母与铨皆弱而多病。铨每病,母即抱铨行一室中,未尝寝,少痊,辄指壁间诗歌,教儿低吟之以为戏。母有病,铨则坐枕侧不去。母视铨,辄无言而悲,铨亦凄楚依恋之。尝问曰:“母有忧乎?”曰:“然(65)。”“然则何以解忧?”曰:“儿能背诵所读书,斯解也(66)。”铨诵声琅琅然(67),与药鼎沸声相乱(68),母微笑曰:“病少差矣(69)。”由是母有病,铨即持书诵于侧,而病辄能愈。十岁,父归。越一载,复携母及铨,偕游燕、秦、赵、魏、齐、梁、吴、楚间(70)。先府君苟有过,母必正色婉言规(71)。或怒不听,则屏息(72):俟怒少解,复力争之,听而后止。先府君每决大狱(73),母辄携儿立席前(74),曰:“幸以此儿为念(75)!”府君数颔之(76)。先府君在客邸(77),督铨学甚急,稍怠,即怒而弃之(78),数日不及一言(79)。吾母垂涕扑之,令跪读至熟乃已,未尝倦也。铨故不能荒于嬉(80),而母教由是益以严。又十载归,卜居于鄱阳(81),铨年且二十(82)。明年娶妇张氏,母女视之(83),训以纺绩织纴事,一如教儿时。铨生二十有二年,未尝去母前(84),以应童子试(85),归铅山,母略无离别可怜之色。旋补弟子员。明年丁卯(86),食廪饩(87)。秋,荐于乡(88),归拜母,母色喜。依膝下廿日,遂北行(89)。母念儿辄有诗,未一寄也。明年落第,九月归。十二月,先府君即世(90),母哭而濒死者十余次。自为文祭之,凡百余言(91),朴婉沉痛,闻者无亲疏老幼(92),皆呜咽失声。时行年四十有三也(93)。己巳(94),有南昌老画师游鄱阳,八十余,白发垂耳(95),能图人状貌,铨延之为母写小像(96)。因以位置景物请于母,且问母何以行乐,当图之以为娱。母愀然曰:“呜呼!自为蒋氏妇,尝以不及奉舅姑盘匜为恨(97),而处忧患哀恸间数十年(98),凡哭母,哭父,哭儿,哭女夭折(99),今且哭夫矣(100)。未亡人欠一死耳(101),何乐为(102)?”铨跪曰:“虽然,母志有乐得未致者(103),请寄斯图也,可乎?”母曰:“苟吾儿及新妇能习于勤,不亦可乎?鸣机夜课,老妇之愿足矣,乐何有焉?”铨于是退而语画士(104),乃图秋夜之景,虚堂四敞(105),一灯荧荧(106),高梧萧疏(107),影落檐际。堂中列一机,画吾母坐而织之。妇执纺车坐母侧,檐底横列一几,剪烛自照(108),凭画栏而读者则铨也(109)。阶下假山一,砌花盆兰(110),婀娜相倚(111),动摇于微风凉月中。其童子蹲树根捕促织为戏(112),及垂短发,持羽扇,煮茶石上者,则奴子阿同,小婢阿昭也。图成,母视之而欢。铨谨按吾母生平勤劳(113),为之略(114),以进求诸大人先生之立言而与人为善者(115)。〔注释〕(1)钟氏:晚年号甘荼老人。(2)出:出身。名族:有名望的家族。(3)行(hang)九:排行第九。(4)先:称已过世的长辈。(5)先府君:对死去的祖、父辈的敬称。(6)任侠:喜好侠义。(7)金:指一两银子。(8)箧:小箱子。萧然:冷落。(9)珥(er):耳环。(10)浆:泛指酒。(11)罍(lei):坛状酒器。(12)落:衰落。(13)怡然:和悦的样子。蹴:通“蹙”,皱起眉头。(14)戚䣊人:亲戚们。䣊:通“党”。(15)计:计画。(16)四子书:指《论语》、《孟子》、《大学》、《中庸》。(17)苦:以之为苦。(18)镂:犹刻。(19)诘屈:曲折。波:字的笔画“撇”。磔(zhe):字的笔画“捺”。画:横画。(20)书:写字。(21)润:富足。(22)凶:荒年。(23)小奴:年小的仆人。(24)纂:编织。组:织带。织:织布。(25)红(gong):同“工”。(26)以是:因此。(27)褴褛:衣服破烂。(28)髯:指胡须。(29)酒酣:喝足了酒。(30)疵:缺点。(31)引:取。觥:古代酒器名。(32)数:多次。(33)陶然:醉态。(34)觞:酒杯。(35)阿丈:老夫。(36)涔(cen)涔:流的样子。(37)几:茶几。(38)愀然:悲凉的样子。(39)记:回忆。(40)绩:纺麻。纺:纺纱。毕:都。(41)句读(dou):文句停顿。(42)吚唔:读书声。轧轧:纺车声。(43)夏:檟木。楚:荆条。(44)旋:不久。持:抱。(45)夜分:半夜。(46)俄:一会儿。(47)少间:一会儿。(48)乃尔:竟至如此。(49)不肖:不好。(50)托:托付。(51)庚戌:清雍正八年(1730)。(52)且:将近。笃:病情重。(53)汤药:中药的汤剂。(54)濒:临近。(55)女:这里同“汝”。(56)惫:疲乏。(57)他日:日后。(58)诱:教导。(59)讫:完毕。(60)骨立:皮包骨头。(61)闾:乡里。姻亚(ya):有通婚关系的亲戚。(62)咸:都。(63)《周易》:《易经》。《毛诗》:汉代毛亨所传《诗经》。(64)诵:背诵。(65)然:是这样。(66)斯:这样。(67)琅琅:读书声。(68)药鼎:煎药锅。(69)少:稍微。差:同“瘥”,愈。(70)燕、秦、赵、魏、齐、梁、吴、楚:春秋战国国名。此处代指今陕西、河南、河北、山东、江苏、安徽、湖北等地。(71)规:劝告。(72)屏息:收敛呼吸。(73)决:判决。大狱:死刑案。(74)席:坐位。(75)幸:盼望。(76)颔之:点头称许。(77)客邸:旅居在外的住宅。(78)弃:这里指不理会。(79)及:涉及。(80)荒:荒废。嬉:游戏。(81)卜居:找新居处。鄱阳:今江西省波阳县。(82)且:将近。(83)女视之:视之如女。(84)去:离开。(85)童子试:低级科举考试。(86)丁卯:清乾隆十二年(1747)。(87)食廪饩(xi):吃官府的粮食,即补了廪生。(88)荐于乡:乡试录取,中了举人。(89)北行:往北京。(90)即世:去世。(91)言:字。(92)无:无论。(93)行年:年岁。(94)己巳:清乾隆十四年(1749)。(95)白发垂耳:指年老。(96)延:请。(97)舅姑:丈夫的父母,盘匜(yi):盥洗盛水器物。(98)恸:大哭。(99)夭折:未成年死去。(100)且:甚且。(101)未亡人:旧时妇女丧夫后自称。(102)为:表疑问语气。(103)致:达到。(104)退:退下。语(yu):告诉。(105)虚堂:空堂屋。四敞:四面敞开。(106)荧荧:火光微弱。(107)梧:梧桐树。(108)剪烛:剪掉烧过的蜡烛心。(109)栏:栏杆。(110)砌:台阶。(111)婀娜:优美轻盈。(112)促织:蟋蟀。(113)按:根据。(114)略:事略。(115)大人先生:有声望的人。立言:著书立说。与:赞助。〔鉴赏〕《<鸣机夜课图>记》是蒋士铨为以他母亲钟令嘉为主体的一幅“行乐图”所写的题记。他写这篇“记”的目的,在本文结尾中说得很清楚:“铨谨按吾母生平勤劳,为之略,以进求诸大人先生之立言而与人为善者。”由此可见其主旨是为了征请先辈和大人先生们为此图写题记,以更广泛地宣扬母亲异于常人的美德。记一个人的一生行事要抓住重点。蒋士铨的这篇题记以时间为线索,着重抓住蒋母在教子方面是慈母,在相夫方面是贤妻,在事亲方面是孝女的三个方面,组织材料,扣住一个“贤”字,进而突出她的美德,加以颂扬的。文章一开始概述蒋母的简况,她出身于望族,富有教养。结婚后,遂显示出不凡处:丈夫任侠好客而不理家,动辄散千金,以致家道日落,但仍宾客满座。在此情况下,蒋母典卖首饰,照常治酒罗浆款待来客而无俭色、怨声。二年后蒋士铨出生,家道日益困窘,以致历尽人所不堪的苦况,但蒋母仍“怡然无愁蹴状”。通过以上两个细节的描述和后来蒋母支持丈夫游历、归家育子,蒋母深明大义,见识卓异,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这样,蒋士铨落笔生辉,以极简洁的文字勾勒了母亲的形象,但母亲的“贤”,作者没有直接点出,“戚䣊人争贤之”一语省却了多少笔墨,而艺术效果则比作者直接说出不知要好多少倍。“贤”是蒋母美德的集中表现,下文就以时间为经线,以蒋母行事的卓异处为纬线,交织出蒋母一生感人的几个图景。蒋母懿德美行最突出的是教子,这也是文章的最感人处。对此,作者是有深切体会的,他是饱蘸深情来抒写的:四岁时母亲即日授“四书”数句,并“镂竹枝为丝断之,诘屈作波磔点画”用来教子识字;六岁教子执笔学书。尤可敬者,蒋母除了教子外,还要挑起生活的重担,以刺绣编织货卖于市,勤苦地抚养弱子小童,所以尽管那时适逢荒年,但“铨及小奴无褴褛状”,这其间浸透了蒋母多少辛勤的汗水和生活艰辛的泪水!因此当外祖问自己“尔他日何以报尔母?”作者虽年幼口不能道所以然,故“投母怀,泪涔涔下”。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人间最真挚的母子间感情的自然流露,母亲的慈爱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印记。蒋母教子最感人的是鸣机夜课,文章用工笔细致地刻画了这一场景:风寒之夜,孤灯荧荧,蒋母手自纺线,膝头置书本而令蒋士铨坐膝下攻读,“母手任操作,口授句读,吚唔之声轧轧相间”,简练而形象的文字本身就是一幅鸣机夜课的图画,而且有声、有色、有情,达到不是图画,胜似画图的艺术效果。进而,文中具体描写课儿夜读情况,“儿怠,则少加夏楚”、“旋复持儿泣”,写蒋母教子之严;“夜分寒甚”、“解衣以胸温儿背”,写蒋母爱子之慈;读倦小睡于母怀,蒋母又摇之以醒,课儿再读,复写母教之严,而对一弱子如此要求,蒋母心中亦是不忍,“铨张目视母面,泪方纵横落”,则极写蒋母之慈。“严——慈——严——慈”层次分明的描写,反映了蒋母复杂的内心活动。望子成龙,就要教之以严;但毕竟子幼年少,又牵动了慈母的爱怜之心,这中间看似矛盾,实际是统一的,同样都是为突出蒋母的“贤”。这段文字是全文的重点,蒋士铨是饱含深情来描写的,可谓字字都有感情,读至此,几令人油然吟出孟郊“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诗句。蒋士铨以文,孟郊以诗,虽相隔千年,但描述人间最真挚的母爱实可前后辉映。这段文字的重要性还在于为后文替母亲画鸣机夜课行乐图张本,故此是紧扣题意,浓墨重彩的一笔!教子是全文的中心,因而作者又从多侧面来描写,以使母亲的形象更为丰满和完整。授《礼记》等经书,录唐宋人诗教之以吟哦,病时以“儿能背诵所读书”解忧,都是写蒋母的教子。随着幼子年齿的增长采用多种方法教导,是对“夜课”的补充。蒋士铨成年后,为应童子试而别母,“母略无离别可怜之色”,北行赴试,“母念儿辄有诗,未一寄也”,这不是蒋母的“忍心”,而是切望儿子在事业上有成就,因而深藏了自己的亲子感情。蒋士铨有首《岁暮到家》的诗作,颇能道出此境此景中母子间的共同心情:“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低回愧人子,不敢叹风尘。”通过蒋母“课子”的逐层描写,蒋母这位封建社会里的良母形象被塑造得十分完整而生动。蒋母的贤德卓异处,良母教子仅是其主要方面,作者在本文中还及时叙述了她作为人妻是贤妻,作为人女是孝女的一面,因而使人更感到蒋母的为人品质可敬可亲。文章开头概括介绍蒋母十八岁出嫁,就能在事业上支持丈夫,这是反映她的有教养和相夫从其志,着重写的是她“顺从”的一面,但十年随夫外出,则突出其“不顺从”逆夫的一面:丈夫有过,她正色婉言规箴;不听,则“俟怒少解,复力争之,听后而止”,蒋母的“顺从夫志”和“逆夫规箴”,看似矛盾,但实是统一的,这和“教子严”和“爱子慈”一样是从不同的侧面来丰富人物的性格。但蒋母又不是一个概念化的“贤妻”,她是富有个性和感情的,当夫死之日,“哭而濒死者十余次。自为文祭之,凡百余言,朴婉沉痛”,这一笔补叙很重要,写出了她对丈夫的深情。就行文说,对夫以贤始,以贤终,与开头一段紧相呼应。蒋母所作祭夫文,蒋士铨没有照录,这是行文的简洁处。“朴婉沉痛”四字足以概括,而“闻者无亲疏老幼,皆呜咽失声”,正点明祭文之沉痛,就中已可窥一斑而知全豹。蒋母的又一可敬处,是事亲至孝。写其孝亦用不同笔法,外祖富有名士风度,每逢酒酣,辄大声吟所作诗,“令吾母指其疵。母每指一字,先外祖则满引一觥,数指之后,乃陶然捋须大笑,举觞自呼曰:‘不意阿丈乃有此女!’”仅仅一个片断,就把蒋母承欢娱亲、诗酒指疵,活龙活现地表现出来,这是写她对父之孝;写蒋母对其母之孝,突出侍疾之诚,“凡汤药饮食,必亲尝之而后进,历四十昼夜无倦容”,一语概写,包含多少内容!继写外祖母临终之言“女本弱,今劳瘁过诸兄,惫矣”,再写外祖母死后“母哀毁骨立,水浆不入口者七日”,三个层次写来,孝女形象跃然纸间,无怪乎“闾䣊姻亚,一时咸以孝女称,至今弗衰也。”因而,本文的封建伦理色彩较浓。蒋士铨这篇文章着重是表彰母亲的美德,故而蒋母是中心人物,作者紧扣教子、相夫、事亲这三个方面加以表现。在具体写作上,似乎有意从对立面的统一上来落笔,如上述的教子围绕“严”与“慈”、相夫围绕“顺”与“逆”,而事亲至孝则是“喜”与“哀”。但对立面统一在一个“贤”字上。多侧面的描写,使人物性格形象更加丰满,可见蒋士铨于此是颇具匠心,而不是信手拈来,随意落笔的。写亲人间的琐事和朴挚的感情,以情感人,以情取胜,在中国文学史上颇多佳作。粗略算来,前有李密的《陈情表》、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和蒋士铨同时代的有袁枚的《祭妹文》,此文实堪与上述诸文媲美。文中触处生情,主要是通过具体描写来达到的。写蒋母鸣机夜课全是白描,“组绣绩纺之具毕陈左右,膝置书,令铨坐膝下读之。母手任操作,口授句读”,“至夜分寒甚,母坐于床,拥被覆双足,解衣以胸温儿背,共铨朗诵之。”幼龄的蒋士铨读倦而睡母怀,“俄而母摇铨曰。‘可以醒矣。’铨张目视母面,泪方纵横落”,蒋母对幼子的深情在具体的描述中表露得何等充分!写相夫、孝亲无不如此,都是娓娓叙事,而无限深情尽在字里行间中流动,使人能深深地感受到、捕捉到,真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神来之笔。蒋士铨满怀深情写这篇“记”,当然旨在说明自己的成就皆出自母教,但文章却不具体点明,全由读者自己从字里行间去体会,这种写法实在高明得很。最后应该提及的,这篇文章以情胜、以情感人是其特点,但文中偶作景语亦与情密切配合,几达情景交融之境地。蒋母苦心教子中有两处环境描写,着墨都不多,一处是蒋士铨深受母教,但因年幼,无法用言语表达异日如何报母亲深恩于万一,只能投身母怀,泪涔涔而下,此际的环境描写是“檐风几烛,若愀然助人以哀者”;一处是蒋母生病,蒋士铨以诵书为母疗疾,“铨诵声琅琅然,与药鼎沸声相乱”,都是情景相融,声情并茂的好文字。至于篇末描绘画师所作“行乐图”具体景象,文字简洁,而状物图形准确,简直是诗化了的散文。于此可见作者亦是写景的好手,其原因委实应该归结于他那厚实的诗学根基。字数:7267作者:顾志兴知识来源:吴功正执行主编.古文鉴赏辞典.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第1569-157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