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遣辞,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故作《文赋》,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论作文之利害所由,它日殆可谓曲尽其妙。至于操斧伐柯,虽取则不远,若夫随手之变,良难以辞逮。盖所能言者具于此云。
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詠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
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曈曨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以安流,濯下泉而潜浸。于是沉辞怫悦,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浮藻联翩,若翰鸟婴缴,而坠曾云之峻。收百世之阙文,採千载之遗韻。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然后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始躑躅于燥吻,终流离于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可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在有无而僶俛,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而遯圆,期穷形而尽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悽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徹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
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虽逝止之无常,故崎錡而难便。苟达变而相次,犹开流以纳泉;如失机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谬玄黄之秩叙,故淟涊而不鲜。
或仰逼于先条,或俯侵于后章;或辞害而理比,或言顺而意妨。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苟铨衡之所裁,固应绳其必当。
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适。极无两致,尽不可益。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虽众辞之有条,必待兹而效绩。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
或藻思綺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悽若繁絃。必所拟之不殊,乃闇合乎曩篇。虽杼轴于予怀,怵他人之我先。苟伤廉而愆义,亦虽爱而必捐。
或苕发颖竖,离众绝致;形不可逐,响难为系。块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纬。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蒙荣于集翠。缀《下里》于《白雪》,吾亦济夫所伟。
或讬言于短韻,对穷迹而孤兴,俯寂寞而无友,仰寥廓而莫承;譬偏絃之独张,含清唱而靡应。
或寄辞于瘁音,徒靡言而弗华,混妍蚩而成体,累良质而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虽应而不和。
或遗理以存异,徒寻虚以逐微,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犹絃么而徽急,故虽和而不悲。
或奔放以谐和,务嘈囋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故高声而曲下;寤《防露》与桑间,又虽悲而不雅。
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阙大羹之遗味,同朱絃之清氾;虽一唱而三叹,固既雅而不艳。
若夫丰约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适变,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辞轻;或袭故而弥新,或沿浊而更清;或览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后精。譬犹舞者赴节以投袂,歌者应絃而遣声。是盖轮扁所不得言,故亦非华说之所能精。
普辞条与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练世情之常尤,识前脩之所淑。虽发于巧心,或受蚩于拙目。彼琼敷与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橐籥之罔穷,与天地乎并育。虽纷蔼于此世,嗟不盈于予掬。患挈缾之屡空,病昌言之难属。故踸踔于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恒遗恨以终篇,岂怀盈而自足?惧蒙尘于叩缶,顾取笑乎鸣玉。
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纷葳蕤以馺遝,唯豪素之所拟;文徽徽以溢目,音冷冷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揽营魂以探赜,顿精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轧轧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虽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戮。故时抚空怀而自惋,吾未识夫开塞之所由。
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俯贻则于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于将坠,宣风声于不泯。塗无远而不弥,理无微而弗纶。配霑润于云雨,象变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德广,流管絃而日新。
笼天地于形内。推荐。爱诗词网。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遣辞,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故作《文赋》,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论作文之利害所由,它日殆可谓曲尽其妙。至于操斧伐柯,虽取则不远,若夫随手之变,良难以辞逮。盖所能言者具于此云。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詠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曈曨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以安流,濯下泉而潜浸。于是沉辞怫悦,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浮藻联翩,若翰鸟婴缴,而坠曾云之峻。收百世之阙文,採千载之遗韻。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然后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始躑躅于燥吻,终流离于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可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在有无而僶俛,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而遯圆,期穷形而尽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悽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徹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虽逝止之无常,故崎錡而难便。苟达变而相次,犹开流以纳泉;如失机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谬玄黄之秩叙,故淟涊而不鲜。或仰逼于先条,或俯侵于后章;或辞害而理比,或言顺而意妨。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苟铨衡之所裁,固应绳其必当。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适。极无两致,尽不可益。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虽众辞之有条,必待兹而效绩。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或藻思綺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悽若繁絃。必所拟之不殊,乃闇合乎曩篇。虽杼轴于予怀,怵他人之我先。苟伤廉而愆义,亦虽爱而必捐。或苕发颖竖,离众绝致;形不可逐,响难为系。块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纬。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蒙荣于集翠。缀《下里》于《白雪》,吾亦济夫所伟。或讬言于短韻,对穷迹而孤兴,俯寂寞而无友,仰寥廓而莫承;譬偏絃之独张,含清唱而靡应。或寄辞于瘁音,徒靡言而弗华,混妍蚩而成体,累良质而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虽应而不和。或遗理以存异,徒寻虚以逐微,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犹絃么而徽急,故虽和而不悲。或奔放以谐和,务嘈囋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故高声而曲下;寤《防露》与桑间,又虽悲而不雅。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阙大羹之遗味,同朱絃之清氾;虽一唱而三叹,固既雅而不艳。若夫丰约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适变,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辞轻;或袭故而弥新,或沿浊而更清;或览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后精。譬犹舞者赴节以投袂,歌者应絃而遣声。是盖轮扁所不得言,故亦非华说之所能精。普辞条与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练世情之常尤,识前脩之所淑。虽发于巧心,或受蚩于拙目。彼琼敷与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橐籥之罔穷,与天地乎并育。虽纷蔼于此世,嗟不盈于予掬。患挈缾之屡空,病昌言之难属。故踸踔于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恒遗恨以终篇,岂怀盈而自足?惧蒙尘于叩缶,顾取笑乎鸣玉。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纷葳蕤以馺遝,唯豪素之所拟;文徽徽以溢目,音冷冷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揽营魂以探赜,顿精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轧轧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虽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戮。故时抚空怀而自惋,吾未识夫开塞之所由。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俯贻则于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于将坠,宣风声于不泯。塗无远而不弥,理无微而弗纶。配霑润于云雨,象变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德广,流管絃而日新。
爱诗词网 - 诗词大全_古诗词名句赏析 古诗词网提供古诗词大全,诗词名句,诗词鉴赏,古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等,尽在爱诗词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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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前途须努力。推荐。爱诗词网。“策马前途须努力,莫学龙钟虚叹息”的意思,全诗,出处,解释,赏析“策马前途须努力,莫学龙钟虚叹息”是关于描写“谕理警世·砥砺教化·百折不馁”类的诗句。诗句写不要象失意潦倒的人那样长嘘短叹,而要快马加鞭,冲破重重障碍,奋力向前。表现出诗人刚强的性格及刻苦奋进的精神。如今仍然有着深刻的教育意义。注:龙钟,潦倒貌。李涉“岳阳别张祜”“全唐诗”第5427页。繁体:“策馬前途須努力,莫學龍鐘虛嘆息”的意思,全詩,出處,解釋,賞析“策馬前途須努力,莫學龍鐘虛嘆息”是關於描寫“諭理警世·砥礪教化·百折不餒”類的詩句。詩句寫不要象失意潦倒的人那樣長噓短嘆,而要快馬加鞭,沖破重重障礙,奮力向前。表現出詩人剛強的性格及刻苦奮進的精神。如今仍然有著深刻的教育意義。註:龍鐘,潦倒貌。李涉“嶽陽別張祜”“全唐詩”第5427頁。拼音:“CeMaQianTuXuNuLi,MoXueLongZhongXuTanXi”DeYiSai,QuanShi,ChuChu,JieShi,ShangXi“CeMaQianTuXuNuLi,MoXueLongZhongXuTanXi”ShiGuanYuMiaoXie“YuLiJingShi·DiLiJiaoHua·BaiSheBuNei”LeiDeShiGou。ShiGouXieBuYaoXiangShiYiLaoDaoDeRenNaYangChangShiDuanTan,ErYaoKuaiMaJiaBian,ChongPoChongChongZhangAi,FenLiXiangQian。BiaoXianChuShiRenGangJiangDeXingGeJiKeKuFenJinDeJingShen。RuJinRengRanYouZhaoShenKeDeJiaoYoYiYi。Zhu:LongZhong,LaoDaoMao。LiShe“YueYangBieZhangHu”“QuanTangShi”Di5427Xie。
相见欢朱敦懦。推荐。爱诗词网。朱敦儒《相见欢》朱敦儒朱敦儒金陵城上西楼①。倚清秋②。万里夕阳垂地、大江流③。中原乱④。簪缨散⑤。几时收⑥。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⑦。江山秋色图(局部)【宋】赵伯驹故宫博物院藏注释①金陵:今江苏南京。②倚:倚栏。③大江:长江。④中原乱:指北宋末年靖康之难,金兵占领中原,北宋灭亡。⑤簪(zān)缨:古代官吏的帽饰,此指代北宋的官员。⑥收:结束乱局,此指收复失地。⑦倩:请托、恳请。过:到。扬州:位于今江苏,此指宋金对峙的前线。鉴赏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北宋都城汴京被金军攻破,宋徽宗、宋钦宗被掳北上。宋高宗赵构于次年五月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位,重建宋朝(史称南宋),改元建炎,沿黄河一线设防阻止金军南下。十月,宋高宗以金兵南逼为由,从南京迁往扬州(今属江苏),将防线由黄河南移至淮、汉、长江一线。高宗建炎元年(1127)秋,朱敦儒南逃至金陵(今江苏南京)时作有本词,上阕写作者登临金陵城楼所见悲凉宏阔的江山秋景,下阕写作者面对国破山河乱的沉痛心情。上阕写得气象宏阔而凄美,悲怆之中有慷慨之音。首二句“金陵城上”“清秋”用浅淡之笔点出时空场景。“上西楼”自是无言,有“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南唐李煜《乌夜啼》)为证;“清秋”自是萧寒,有“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柳永《曲玉管》)为据。无言与萧索,两者烘托出作者沉郁低沉的心境。前人写登楼,如“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三国王粲《登楼赋》),“城上西楼倚暮天,楼中归望正凄然”(唐张继《冯翊西楼》)之类,缺少本词清淡中所夹带的亡国悲凉之音,亦是因时事和个人气质不同使然。上阕末句“夕阳垂地”“大江流”等雄大意象一出,本词便更上一个境界,与杜甫的名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旅夜书怀》)相通,两者所流露出的感情色彩虽然不同,但在落笔之气势、景象之宏阔上,却堪称伯仲。“万里夕阳”的景色壮美而血红,可是“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岳飞《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残阳渲染的乃是满目疮痍的故国景象,正是“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减字木兰花》)。作者登古都金陵,临邈远之长江,望烽烟之中原,流离漂泊,“故国山河”,“独倚危楼,无限伤心处”(《苏幕遮》),其情感纠缠何其复杂,都统统凝练在寥寥数笔的景致中。柳永有“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八声甘州》),两位词人虽寄意不同,但情景却十分相通。上阕写景铺陈渲染悲凉氛围,下阕转入抒情以达胸臆。下阕首三句“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连用三个短句,音节急促,慷慨悲歌之中表达着对故国的无限深情,可谓“一双新泪眼,千里旧关山”(《临江仙》)。下阕末句写作者恳请悲风将自己的眼泪吹过前线重镇扬州以问候故土同胞。他泪流纵横,深感恢复旧山河遥遥无期,哀痛中流露出绝望,绝望中留有希望,可谓写得凄婉至极。“扬州”自古繁华,而今却是“悲风吹泪”,今昔对比,更是惹人泣下如雨,再联想到后来词人姜夔过扬州时“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扬州慢》),其辛酸更是难忍了。作者早年隐居故乡洛阳,过着“旗亭问酒,萧寺寻茶”(《朝中措》)的“清都山水郎”(《鹧鸪天《西都作》)式的优游闲雅生活,词风浪漫潇洒、清雅飘逸。此次南渡之变促使朱敦儒逃奔南方,亦促使其词风转向悲壮慷慨、沉郁清丽,亦最终改变其人生方向。本词慷慨苍凉,充满对故国的怀念,是朱敦儒人生转折时期的经典之作。(张伟特)集评清《陈廷焯:“希真词最清淡,惟此章笔力雄大,气韵苍凉,悲歌慷慨,情见乎词。”(《云韶集》)链接宋代的文化名城——扬州。扬州为宋代的淮南东路治所,经济文化繁荣。北宋时工商业虽远不如唐代,但仍为漕运重要转运站,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的货物多经此转运,闽、广、江、浙商人亦常在此经商,神宗熙宁年间年商税额达五万余贯。手工业有造船、纺织、铜器打造、印刷、酿酒等部门。朝廷在此设造船场。所产锦、白绫等绸缎与白苎布、铜器、白桃酒享有盛名,销量很大。郊区产稻较多,并产茶叶,种花较盛。芍药尤多,有的园圃多达数万株,不少销往外地。文风兴盛,文字学家徐铉、徐锴等均是当地人,欧阳修、王安石、秦观皆曾在此居住过。风俗喜簪花,多花市之设。南宋时期为南北军事要冲,因遭兵火,经济文化发展受到影响。咸淳年间穆罕默德十六裔孙普哈丁来此传教,所创仙鹤寺为国内四大清真寺之一。
论雷峰塔的倒掉。推荐。爱诗词网。点击进入:鲁迅《论雷峰塔的倒掉》原文《论雷峰塔的倒掉》是鲁迅杂文中的名篇,它最初发表于1924年11月17日《语丝》周刊第一期,后由作者编入《坟》。鲁迅在这篇杂文里,表现了他不妥协的反封建精神和敢于立异的反传统的美学观点。在鲁迅看来,矗立在杭州西湖边上的雷峰塔,是中国封建主义的象征。因此,它的倒掉,使鲁迅感到,“其欣喜为何如?”才引发出这篇与传统观点截然对立的文章来。这篇杂文可分四段。第一段从未倒的雷峰塔说起。“破破烂烂的映掩于湖光山色之间,落山的太阳照着这些四近的地方,就是‘雷峰夕照’,西湖十景之一。‘雷峰夕照’的真景我也见过,并不见佳,我以为。”这是点题。但已表现了自己的美学观点。在近代中国的文学史上,似乎还不能找到第二位与鲁迅那样一反传统的审美趣味的文学家。从传统的审美趣味来看,风景区中的“远村明月”、“萧寺清钟”、“古池好水”之类八景或十景不是好得很么?尤其是十景,给人以生活完美的感受,雷峰塔便是这样的西湖十景之一。而且不但景有十景,还移情于几乎衣食住行各方面,遂使“点心有十样锦,菜有十碗,音乐有十番”,至今“十全大补”的膏丸还能给病人以一种安全满足的功效。然而鲁迅偏偏反对这样一种传统的审美趣味。他管这叫做“十景病”。他诊断出了“十景病”的危害,说:“中国如十景病尚存,则不但卢梭他们似的疯子决不产生,并且也决不产生一个悲剧作家或喜剧作家或讽刺诗人”,其结果,“只是喜剧底人物或非喜剧非悲剧底人物,在互相模造的十景中生存,一面各各带了十景病。”这就是说,“十景病”式的审美趣味麻痹了人们对客观世界社会矛盾的感受,助长了“十全停滞生活”的延续。明乎此,我认为可以进一步领会本篇的题旨。然而鲁迅认为,雷峰塔的应该倒掉,还不仅在于它破破烂烂的外观,更主要是它象征着封建的幽灵。在民间故事中,雷峰塔是法海镇压白娘娘的地方,它象征着一种权势对自由心灵的无情摧残,为此,赢得了许多人的眼泪。既然白娘娘被镇压在雷峰塔下,这雷峰塔也便成为邪恶与恐怖的镇压机器,同情白娘娘的人们,向往自由的人们,希望雷峰塔的倒掉,可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鲁迅不过是这种自由心灵呼唤的代言人。所以,在本篇第二段中,作者说:“那时我唯一的希望,就在这雷峰塔的倒掉。”虽然成年后鲁迅终于明白里边根本没有白蛇娘娘,但是,鲁迅说:“然而我心里仍然不舒服,仍然希望他倒掉。”这是因为,它既然是一种封建主义的象征,这象征就该被否定。第三段,“现在,他居然倒掉了,则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这欣喜显然不是属于鲁迅一个人的。他证之以吴越山间海滨的民意,无不憎恨法海这种封建式的专制行为。可见,向往自由反对压迫的潜在意识在民间是普遍存在,他们不过借了寄寓于雷峰塔的一段神话传说来申诉自己的愿望,包括自己的不自由的心灵的宣泄。鲁迅这篇文章之所以有份量,博得普遍赞扬,正因为与民意息息相通。第四段,借神话传说中玉皇大帝处理法海,以致迫使他逃到蟹壳里去避祸,成为“蟹和尚”,肯定伸张正义之举。因此,本文以一句民间的詈语“活该”作结。有斩钉截铁之势。本篇写得潇洒流利,语言十分有个性,间以民谚与文言,使文气跳荡多姿,形成一种雄健诙谐兼而有之的美感。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率性之谓道。推荐。爱诗词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51〕可辞〔52〕也,白刃可蹈〔53〕也,中庸不可能〔54〕也。”〔注释〕 天命:这里指自然的禀赋。 性:天赋予人的本性。 率:遵循。 道:规范、人道。 修:修明、实行。 教:教化。 道:日常事物当行之理。 须臾:片刻、一会儿。 君子:《中庸》中的君子,有时指有德行的人,有时指有地位的人。这里指有德行的人。 戒慎:警戒、谨慎。 睹:见、察看。 莫:无、没有。 见(xiàn):同“现”,体现。 隐:隐蔽。 微:细微小事。 发:表露、显露。 中:这里意为恰当。 中节:合于自然的道理。中,符合。节,法度、常理。 和:和谐。 达道:通达的道路,或说是天下人民共由之路,引申为天下共同遵循的普遍规律。 致:到达。 位:安于其所、各得其所。 育:养育、生长。 中庸:不偏不倚,既不过分也无不足。庸,“常”的意思。 反:违背、违反。 而:能、能够。 时中:应时而处中,即言行处处符合道的规范。 忌惮:畏惧。 至:极、最。 鲜:少。 知者:有智慧、有教养的人。知,同“智”。 明:著明、明了。 味:滋味。 矣夫:叹词。 知:同“智”。 也与:语气词连用。 迩(ěr)言:浅近之言。 执其两端:掌握它的两个方面。 斯:此。 予:我。 知:同“智”。 驱:驱逐、驱赶。 罟(gǔ):捕鱼的网。 擭:装有机关的捕兽的木笼。 辟:同“避”。 期月:一个月。 回:颜回,孔子的学生。 拳拳服膺:牢牢地放在心上。拳拳,牢握不舍。服,放置。膺,胸口。 均:平,指治理公正。 爵:爵位。 〔51〕禄:官吏的俸禄。 〔52〕辞:放弃。 〔53〕蹈:踩、踏。 〔54〕中庸不可能:上述三事,即平治国家、辞爵禄、蹈白刃虽难还是能做到,而行中庸之道看似容易,实际更难。〔鉴赏〕 《中庸》相传为子思所作,本来是《小戴礼记》中的第三十一篇,《汉书·艺文志》著录有《中庸说》二篇,说明西汉时已有人专门研究《中庸》。南北朝宋散骑常侍戴颙的《礼记中庸传》二卷、南朝梁武帝萧衍的《中庸讲疏》一卷,援佛入儒。唐中叶以后,李翱作《复性书》,发挥《中庸》的思想,试图建立起一套新的儒家的心性理论。北宋儒者认为,《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的要籍,由曾子所传、而由子思“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南宋朱熹根据北宋二程兄弟等理学开创者的观点,把《大学》和《中庸》从《礼记》中单独抽出,与《论语》、《孟子》合编在一起,并分别为这四部书作了注释,称之为“集注”。本书《中庸》各章的划分即依据朱熹的《四书集注》。在《四书》中,《中庸》的理论性、思辩性高于其他三者,这从朱熹对《四书》次序的排列中可以看出。《四书》的排列次序,今通行本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实际上,朱熹在其编排中曾把《中庸》置于最后。朱熹对此排列曾有说明:“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大学》一篇,有等级次第,总作一处易晓,宜先看。《论语》却实,但言语散见,初看亦难。《孟子》有感激兴发人心处。《中庸》亦难读,看三书后,方宜读之。”这里朱熹把《大学》看作纲领,故列于首位;把《中庸》看作精髓,故列于最后。这一起一结,首尾呼应,中间以孔、孟的言论作印证,从而构筑了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朱熹之所以重视《中庸》,原因在于他视《中庸》为:“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学者玩索而有得,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矣。”(《四书集注·中庸章句卷首》)他指明了《中庸》所阐明的理论具有普遍性,思想深刻,分析透彻细致,同实际密切相关,对学者有很大的启发作用。这些说法是符合实际的。第一至第九章论述道与中庸两个观念,这里所说的道即中庸之道,然而他先从哲学上阐述道的概念,不仅为中庸之道奠定了本体论基础,而且赋予道以天人合一的意义,从而发展了道的观念。道是老子哲学的核心观念,它作为宇宙的本体、本原和根本法则,是超越于人的。在孔子学说中道是一个政治学和伦理学概念,《中庸》则第一次把道论述为儒家哲学的基本范畴。它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之说规定了道的基本意义,既指出了道之本原出于天,体现了宇宙法则,又强调了道与本性、人性的一致性,从而避免了天与人、内与外之间的分离和对立。《中庸》这几章主要论述中庸观念的意义和重要性。它首先提出中庸即“中和”,从词义上说中和表示适度,恰当。“喜怒哀乐之未发”就是描绘此时情感、意念无所偏倚,当于理;“发而皆中节”是说情感、意念的表达有分寸,不乖戾。而从哲学上说,明代王阳明认为“未发之中”即良知,即本心,即宇宙本体。可见,根据中庸的观念,世界、本心、本性的本然状态是适度,适宜,恰当。其次,中庸意为“时中”,即人们在各方面的行为举止要合乎时宜,随时而处中。因为“中”无固定的标准,要根据时代条件和具体情况来确定。时中意味着要面对现实,尊重外部的客观条件,不能随心所欲。那些私心太重的人,往往肆欲妄行,所以《中庸》说小人反中庸,言行无所忌惮。再次,中庸是指无过无不及,这除了表示适度的意义之外,还是针对人性弱点提出的。所谓“知(读为“智”)者过之,愚者不及”、“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描述了普遍存在的认识和行动的误区:智者、贤者由于个人主观上的偏爱和过度自信而往往走过头;而愚者、不肖者则由于智识或人格上的缺陷而常常达不到要求或标准。当然无过无不及的涵义也是反对走极端。最后,中庸是一种执两用中的方法论,就是把握两个基本点,使两者保持均衡,也就是遵循对立统一的法则,这是孔子在各种问题上都采用的方法,如他主张在政治上要宽猛并用,在学习方法上要“学”与“思”兼顾,在处理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时做到“文质彬彬”等等。《中庸》作者看到,由于人性的弱点,人们容易落入认识的陷阱之中,所以他们的行为常常反中庸,即使有时能遵循中庸之道,但也不能持久,所以说“民鲜久矣”。《中庸》大力提倡中庸之道,说它是极端重要的法则,自然、社会以至于整个宇宙的秩序赖以建立和维持,因此要不惜任何代价加以实行。这样,中庸就同仁、义一起被确立为儒家和中国文化的最高价值观念。
【诗句】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出处】唐·杜牧《金谷园》。【意思】繁盛的往事追逐着芳香的尘埃,消散一空,流水潺潺,春草萋迷,已没有丁点儿尘事的萍踪。夕阳西下,东风传来啼鸟的幽怨,如泣如诉,满树落花凄然飘坠,犹似当年坠楼人的倩影。【全诗】《金谷园》.[唐].杜牧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赏析】金谷园是西晋石崇豪华的私人别墅,位于洛阳附近,唐时成为游览胜地。开成元年(836),杜牧为监察御史,分司东都,游览这一古迹时写下这首绝句,伤春感昔,借景抒怀。“繁华事散逐香尘”,首句点出感昔的主旨,同时为全诗定下了苍凉的基调。相传石崇曾“屑沉水之香,如粉末,布象床,使所爱者践之,无迹者赐以珍珠”(《拾遗记》)。从此可窥见金谷豪奢之一斑。种种繁华都随着香尘事去而化为过眼云烟,一去不返了。“流水无情草自春”。用自然之景进一步渲染“繁华事散”。金谷水哪管人世沧桑,依旧无情地流淌着;草木更不解人之悲怆,反而长得茂盛异常,呈现出满园春色。一个“自”字,寄寓诗人多少感慨。这虽是化用“映阶碧草自春色”(杜甫《蜀相》)的诗意,但加上“流水无情”,使语言更加凝重。这情景已够使人伤怀的了,这时偏又传来令人痛楚之声。“日暮东风怨啼鸟”,使伤感又笼罩上一层凄怆的帷幕。日薄西山,残阳如血,园鸟悲鸣,如怨如慕,闻之惊心。杜甫的“隔叶黄鹂空好音”(《蜀相》),从反面衬托,以“空”字示人之悲;杜牧则从正面落墨,以“怨”字显人之痛,异曲同工。诗人边游边想,金谷一些往事像电影镜头一样,一件件在脑中闪现。正在这触目皆愁、入耳皆伤之际,想到绿珠,突然瞥见落花,立即水到渠成地咏出结句。“落花犹似坠楼人”。石崇有妓名叫绿珠,美而艳,孙秀使人求之不得,矫诏收崇,绿珠坠楼而死。绿珠坠楼是金谷的主要逸事,她之坠楼又是石崇繁华事散的生动体现。诗人瞥见落花,想到如花之人,又从花之落幻化出人之坠,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花落耶?人坠耶?浑然莫辨。现实中的花落成为意念中的人坠,真是想落天外,妙趣天成。绿珠的命运不也就像眼前的落花吗?结句是全篇的高潮,是作者伤春感昔的凝聚点。此句囊括了前三句的主要内容,是繁华事散逐香尘的体现,是流水无情草自春的见证人,日暮是她命运象征,啼鸣难道不是为她悲鸣?还能引起人们无穷遐想,花依然在落,绿珠坠落之事现实中也在不断重演。繁花有尽,红颜命薄,才人运蹇,事虽殊途,理则同归。“犹似”之中既含花落之伤,又蕴对绿珠之同情,更深寓自己牢落不偶的感伤,收到一石三鸟的艺术效果。作者善于捕捉典型事例,以小见大。《赤壁》以二乔的命运虚拟孙曹之霸业,此则以绿珠坠楼,实喻金谷的兴亡,一虚一实,风骚各逞。徐凝也写有《金谷园》诗,说“绿珠歌舞天下绝,唯与石家生祸胎”。把绿珠看成祸水实属偏见,与此诗比起来,立意自有高下。
繁华事散逐香尘。推荐。爱诗词网。【诗句】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出处】唐·杜牧《金谷园》。【意思】繁盛的往事追逐着芳香的尘埃,消散一空,流水潺潺,春草萋迷,已没有丁点儿尘事的萍踪。夕阳西下,东风传来啼鸟的幽怨,如泣如诉,满树落花凄然飘坠,犹似当年坠楼人的倩影。【全诗】《金谷园》.[唐].杜牧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赏析】金谷园是西晋石崇豪华的私人别墅,位于洛阳附近,唐时成为游览胜地。开成元年(836),杜牧为监察御史,分司东都,游览这一古迹时写下这首绝句,伤春感昔,借景抒怀。“繁华事散逐香尘”,首句点出感昔的主旨,同时为全诗定下了苍凉的基调。相传石崇曾“屑沉水之香,如粉末,布象床,使所爱者践之,无迹者赐以珍珠”(《拾遗记》)。从此可窥见金谷豪奢之一斑。种种繁华都随着香尘事去而化为过眼云烟,一去不返了。“流水无情草自春”。用自然之景进一步渲染“繁华事散”。金谷水哪管人世沧桑,依旧无情地流淌着;草木更不解人之悲怆,反而长得茂盛异常,呈现出满园春色。一个“自”字,寄寓诗人多少感慨。这虽是化用“映阶碧草自春色”(杜甫《蜀相》)的诗意,但加上“流水无情”,使语言更加凝重。这情景已够使人伤怀的了,这时偏又传来令人痛楚之声。“日暮东风怨啼鸟”,使伤感又笼罩上一层凄怆的帷幕。日薄西山,残阳如血,园鸟悲鸣,如怨如慕,闻之惊心。杜甫的“隔叶黄鹂空好音”(《蜀相》),从反面衬托,以“空”字示人之悲;杜牧则从正面落墨,以“怨”字显人之痛,异曲同工。诗人边游边想,金谷一些往事像电影镜头一样,一件件在脑中闪现。正在这触目皆愁、入耳皆伤之际,想到绿珠,突然瞥见落花,立即水到渠成地咏出结句。“落花犹似坠楼人”。石崇有妓名叫绿珠,美而艳,孙秀使人求之不得,矫诏收崇,绿珠坠楼而死。绿珠坠楼是金谷的主要逸事,她之坠楼又是石崇繁华事散的生动体现。诗人瞥见落花,想到如花之人,又从花之落幻化出人之坠,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花落耶?人坠耶?浑然莫辨。现实中的花落成为意念中的人坠,真是想落天外,妙趣天成。绿珠的命运不也就像眼前的落花吗?结句是全篇的高潮,是作者伤春感昔的凝聚点。此句囊括了前三句的主要内容,是繁华事散逐香尘的体现,是流水无情草自春的见证人,日暮是她命运象征,啼鸣难道不是为她悲鸣?还能引起人们无穷遐想,花依然在落,绿珠坠落之事现实中也在不断重演。繁花有尽,红颜命薄,才人运蹇,事虽殊途,理则同归。“犹似”之中既含花落之伤,又蕴对绿珠之同情,更深寓自己牢落不偶的感伤,收到一石三鸟的艺术效果。作者善于捕捉典型事例,以小见大。《赤壁》以二乔的命运虚拟孙曹之霸业,此则以绿珠坠楼,实喻金谷的兴亡,一虚一实,风骚各逞。徐凝也写有《金谷园》诗,说“绿珠歌舞天下绝,唯与石家生祸胎”。把绿珠看成祸水实属偏见,与此诗比起来,立意自有高下。
破匈奴。推荐。爱诗词网。(节自《廉颇蔺相如列传》)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雁门①,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②。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③,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④!”匈奴每人,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⑤。然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⑥,李牧如故。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岁余,匈奴每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⑦。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出⑧,固称疾。赵王乃复强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⑨。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⑩,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陈(11),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12),单于奔走。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译文】李牧是赵国北部边防的优秀将领,经常驻防在代和雁门两郡,以防备匈奴入侵。并因实际需要,可以自行任命地方和军中官吏,所收得的租税都纳入李牧军中的办事机构,作为养兵的经费。每天宰杀好几头牛供给军士食用,军士们练习射击、骑马,小心把守着警报台,多多地派遣侦察敌情的人员,优厚地对待战斗人员。发出约束命令:“匈奴一旦侵入边境来抢夺,我们应立即把人马物资收拾起来,退入堡垒中固守。如有人胆敢去捕捉匈奴就处斩。”每当匈奴侵入,烽火台就报警,全部人马都迅即进入堡垒,不敢出战。这样过了好几年,军队也没有什么损失。然而,匈奴认为李牧胆怯,即便是赵国守边的官兵也认为我们的将帅太胆小了。赵王责怪李牧不出兵应战,李牧依然如故。赵王很气愤,将李牧召回,用其他人代替为将。之后一年多,每次匈奴来犯,都出兵与匈奴作战。出兵应战,屡次战败,伤亡损失很多,使得赵国的边民不能耕田放牧。于是,赵王又请李牧做边将,李牧闭门不出,坚持说自己有病。赵王便强行派遣李牧带兵守边,李牧说:“大王你必定要用我,那就要允许我像以前那样做,才能接受你的命令。”赵王允许了他的要求。李牧到了边关,像从前一样约束官兵。好几年来,匈奴都没有从赵国得到什么,始终认为李牧胆怯。守边将士得到许多赏赐而不使用他们,他们都愿意为国一战。于是,李牧便为作战,挑选出合格的战车一千三百辆;挑选出合格的骑兵一万三千人;挑选出曾获过百金之赏的勇士五万名;能拉硬弓的善射之兵十万名,并把这些入选的人、马、车辆全部组织起来,进行作战训练。然后,在边境大肆放牧,放牧的百姓遍布边境的田野。匈奴人用少量的人马侵入抢劫,李牧假装打不赢而败走,并把几千人丢给匈奴。匈奴的君主听到这一消息后,便大举领兵来入侵赵的边境。李牧多用奇特的战阵,向敌左右两面包抄攻击,大败匈奴,杀死匈奴十多万骑兵。灭掉了襜褴族,打败了东胡族,降服了林胡族,单于败逃远奔。在这之后的十多年里,匈奴不敢靠近赵国的边境城邑。【鉴赏】本文记叙了赵国良将李牧保卫边疆,大破匈奴的战绩。歌颂了李牧不急功,不近利,不逞匹夫之勇,不计个人得失,甚至不惜触怒赵王而罢将丢官,一切以战事为重,一切以护边为重的爱国精神。塑造了貌似“不敢战”,实则英勇善战,貌似“怯弱”,实则大智大勇,匈奴“小入”则“佯北不胜”,匈奴“大人”则“大破大胜”,善为奇谋,独具风采的良将形象。通篇用“赋”的手法,轻描淡写,平实道来,然淡中有浓,平中有奇。平实的陈述与李牧“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的丰功伟绩,形成强烈的反差,鲜明地托出一代良将的形象,可谓以平凡显神奇,以淡泊寄至味。文章还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先写李牧“不敢战”,匈奴“以李牧为怯”;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也因此责备李牧,并“使他人代将”。一抑再抑,李牧之“无能”似乎已登峰造极。但结果是,代他为将之人,以匹夫之勇“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这与李牧原来守边时的“数岁,亦不亡失”形成鲜明对比,反衬李牧以“不战”为战的策略的英明,这是一扬。最后,赵王不得不再请李牧“将兵”,李牧仍按“如前”之“故约”带兵,抗击匈奴。果然,“匈奴数岁无所得”,这是二扬。最后,李牧训练精兵,布杀阵,诱敌深入,待匈奴“大率众来入”之时,“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这是三扬。这种以“怯”写勇,以“抑”写“扬”,以“不敢战”写“大破之”的手法,使李牧的形象特别突出,独具异采。同时,以李牧的赫赫战功说明他不是真“怯”,而是一种麻痹敌人的奇谋,有力地呼应了开篇的“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使文章首尾完整,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