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上章涒滩,尽昭阳大渊献,凡四年。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公元四二零年)
春,正月,己亥,魏主还宫。
秦王炽磐立其子暮末为太子,仍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赦,改元建弘。
宋王欲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玄篡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群臣惟盛称功德,莫谕其意。日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宫门已闭,亮叩扉请见,王即开门见之。亮入,但曰:“臣暂宜还者。”王解其意,无复他言,真云:“须几人自送?”亮曰:“数十人可也。”即时奉辞。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姑验矣。”亮至建康,夏,四月,征王入辅。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寿阳。义康尚幼,以相国参军南阳刘湛为长史,决府、州事。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王甚重之。
五月,乙酉,魏更谥宣武帝曰道武帝。
魏淮南公司马国璠、池阳子司马道赐谋外叛,司马文思告之。庚戌,魏主杀国璠、道赐,赐文思爵郁林公。国璠等连引平城豪桀,坐族诛者数十人,章安侯封懿之子玄之当坐。魏主以玄之燕朝旧族,欲宥其一子。玄之曰:“弟子磨奴早孤,乞全其命。”乃杀玄之四子而宥磨奴。
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
甲子,帝逊于琅邪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流涕哀恸。丁卯,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法驾入建康宫。徐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观之事,固不可同。”广,邈之弟也。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荡涤,与之更始。
裴子野论曰:昔重华受终,四凶流放;武王克殷,顽民迁洛。天下之恶一也,乡论清议,除之,过矣!
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崇之礼,皆仿晋初故事,即宫于故秣陵县,使冠军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降褚后为王妃。
庚午,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追封司徒道规为临川王,以道怜子义庆袭其爵。其馀功臣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
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阳县候。上海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轻易我。”
立皇子桂阳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宜都王,义康为彭城王。
己卯,改《泰始历》为《永初历》。
魏主如翳犊山,遂至冯滷池。闻上受禅,驿召崔浩告之曰:“卿往年之言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
秋,七月,丁酉,魏主如五原。
甲辰,诏以凉公歆为都督高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将军、酒泉公;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交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大破之,所杀过半。林邑乞降,前后为所钞掠者皆遣还。慧度在交州,为政纤密,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丁未,魏主如云中。
河西王蒙逊欲伐凉,先引兵攻秦浩亹;既至,潜师还屯川岩。
凉公歆欲乘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谏,不听。太后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自守犹惧不足,何暇伐人!先王临终,殷勤戒汝:深慎用兵,保境宁民,以俟天时。言犹在耳,奈何弃之!蒙逊善用兵,非汝之敌,数年以来,常有兼并之志。汝国虽小,足为善政,修德养民,静以待之。彼若昏暴,民将归汝;若其休明,汝将事之。岂得轻为举动,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亦不听。宋繇叹曰:“今兹大事去矣!”
歆将步骑三万东出。蒙逊闻之,曰:“歆已入吾术中,然闻吾旋师,必不敢前。”乃露布西境,云已克浩亹,将进攻黄谷。歆闻之,喜,进入都渎涧,蒙逊引兵击之,战于怀城,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母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我母!”遂勒兵战于蓼泉,为蒙逊所杀。歆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密、左将军眺、右将军亮西奔敦煌。
蒙逊入酒泉,禁侵掠,土民安堵。以宋繇为吏部郎中,委之选举;凉之旧臣有才望者,咸礼而且之。以其子牧犍为洒泉太守。敦煌太守李恂,翻之弟也,与翻等弃敦煌奔北山。蒙逊以索嗣之子元绪行敦煌太守。
蒙逊还姑臧,见凉太后尹氏而劳之,尹氏曰:“李氏为胡所灭,知复何言!”或谓尹氏曰:“今母子之命在人掌握,奈何傲之!且国亡子死,曾无忧色,何也?”尹氏曰:“存亡死生,皆有天命,奈何更如凡人,为儿女子之悲乎!吾老妇人,国亡家破,岂可复惜馀生,为人臣妆乎!惟速死为幸耳。”蒙逊嘉而赦之,娶其女为牧犍妇。
八月,辛未,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癸酉,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闰月,壬午,诏晋帝诸陵悉署守卫。
九月,秦振武将军王基等袭河西王蒙逊胡园戍,俘二千馀人而还。
李恂在敦煌在惠政。索元绪粗险好杀,大失人和。郡人宋承、张弘信招恂。冬,恂帅数十骑入敦煌,元绪东奔凉兴。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改元永建。河西王蒙逊遣世子政德攻敦煌,恂闭城不战。
十二月,丁亥,可城羌酋狄温子帅三千馀家降魏。
是岁,魏姚夫人卒,追谥昭哀皇后。
高祖武皇帝永初二年(辛酉,公元四二一年)
春,正月,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裴子野论曰:夫郊祀天地,修岁事也。赦彼有罪,夫何为哉!
以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射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射。
辛未,魏主行如公阳。
河西王蒙逊帅众二万攻李恂于敦煌。
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辅国将军元基攻上邽,遇霖雨而还。
三月,甲子,魏阳平王熙卒。
魏主发代者六千人筑苑,东包白登,周三十馀里。
河西王蒙逊筑堤壅水以灌敦煌;李恂乞降,不许。恂将宋承等举城降。恂自杀。蒙逊屠其城,获恂弟子宝,囚于姑臧。于是西域诸国皆诣蒙逊称臣朝贡。
夏,四月,己卯朔,诏所在淫祠自蒋子文以下皆除之;其先贤及以勋德立祠者,不在此例。
吐谷浑王阿柴遣使降秦,秦王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
六月,乙酉,魏主北巡至蟠羊山。秋,七月,西巡至河。
河西王蒙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帅众七千伐秦。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等师步骑五千拒之,败鄯善等于五涧,虏苟生,斩首二千而还。
初,帝以毒酒一甕授前琅邪郎中令张伟,使鸩零陵王,伟叹曰:“鸩君以求生,不如死!”乃于道自饮而卒。伟,邵之兄也。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之妃兄也。王每生男,帝辄令秀之兄弟方便杀之。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床前,饮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九月,帝令淡之与兄右卫将军叔度往视妃,妃出就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入,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兵人以被掩杀之。帝帅百官临于朝堂三日。
庚戌,魏主还宫。
冬,十月,己亥,诏以河西王蒙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
己亥,魏主如代。
十一月,辛亥,葬晋恭帝于冲平陵,帝帅百官瞻送。
十二月,丙申,魏主西巡,至云中。
秦王炽磐遣征西将军孔子等帅骑二万击契汗秃真于罗种。
河西王蒙逊所署晋昌太守唐契据郡叛,蒙逊遣世子政德讨之。契,瑶之子也。上之为宋公也,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兵客辐凑,门巷填咽。瞻在家,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豫时事,交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乃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远;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说,用为戏笑,以绝其言。及上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是岁,瞻为豫章太守,遇病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
高祖武皇帝永初三年(壬戌,公元四二二年)
春,正月,甲辰朔,魏主自云中西巡,至屋窦城。
癸丑,以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江州刺史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入直殿省,总统宿卫。徐羡之起自布衣,又无术学,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廓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
秦征西将军孔子等大破契汗秃真,获男女二万口,牛羊五十馀万头。秃真帅骑数千西走,其别部树奚帅户五千降秦。
二月,丁丑,诏分豫州淮以东为南豫州,治历阳,以彭城王义康为刺史。又分荆州十郡置湘州,治临湘,以左卫将军张邵为刺史。
丙戌,魏主还宫。
三月,上不豫,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将军檀道济并入侍医药。群臣请祈祷神祇,上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以疾告宗庙而已。上性不信奇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上拒而不答。
檀道济出为镇北将军、南兗州刺史,镇广陵,悉监淮南诸军。
皇太子多狎群小,谢晦言于上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庐陵王义真,义真盛欲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德轻于才,非人主也。”丁未,出义真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
帝疾瘳,己未,大赦。
秦、雍流民南入梁州;庚申,遣使送绢万匹,且漕荆、雍之谷以赈之。
刁逵之诛也,其子弥亡命。辛酉,弥帅数十人入京口城,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击斩之。
乙丑,魏河南王曜卒。
夏,四月,甲戌,魏立皇子焘为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丕为乐平王,弥为安定王,范为乐安王,健为永昌王,崇为建宁王,俊为新兴王。
乙亥,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秦王炽磐以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城于汁罗以镇之。
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远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癸亥,帝殂于西殿。
帝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高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
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
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颇以自忧。遣中使密问白马公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其为我思身后之计。”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宫。选贤公卿以为师傅,左右信臣以为宾友;入总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万岁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奸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睿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必待成人然后择之,倒错天伦,则召乱之道也。”魏主复以问南平公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帝从之,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使之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长孙嵩及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人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官总己以焉”帝避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会议臣曰:“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旨趣;浩博闻强识,精察天人;霍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于天下矣。”
嵩实姓拔拔,斤姓达奚,观姓丘穆陵,堆姓丘敦。是时,魏之群臣出于代北者,姓多重复,及高祖迁洛,始皆改之。旧史患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
魏主又以典东西部刘絜、门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郎徒河卢鲁元忠谨恭勤,使之给侍东宫,分典机要,宣纳辞令。太子聪明,有大度。群臣时奏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
六月,壬申,以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以领军将军谢晦领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阳尹。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
戊子,长沙景王道怜卒。
魏建义将军刁雍寇青州,州兵击破之。雍收散卒。走保大乡山。
秋,七月,己酉,葬武皇帝于初宁陵,庙号高祖。
河西王蒙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一万,耀兵岭南,遂屯五涧。九月,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虔等骑六千击之。
初,魏主闻高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每岁交聘不绝。及高祖殂,殿中将军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乘丧伐之,虽得之,不足为美。且国家今日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丧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况裕新死,党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帅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强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出帅,可以兵不疲劳,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刘裕乘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乘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交争,故裕乘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使督宋兵将军、交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同入寇。
乙巳,魏主如灅南宫,遂如广宁。
辛亥,魏人筑平城外郭,周围三十二里。
魏主如乔山,遂东如幽州。冬,十月,甲戌,还宫。魏军将发,公卿集议于监国之前,以先攻城与先略地。奚斤欲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长于守城,昔苻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时克,挫伤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此危道也。不如分军抡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则洛阳、滑台、虎牢更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不则为囿中之物,何忧其不获也!”公孙表固请攻城,魏主从之。于是奚斤等帅步骑二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
时司州刺史毛德祖戍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告急于德祖,德祖遣司马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
先是,司马楚之聚众在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迎降。魏以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使侵扰北境。德祖遣长社令王法政将五百人戍邵陵,将军刘怜将二百骑戍雍丘以备之。楚之引兵袭怜,不克。会台送军资,怜出迎之,酸枣民王玉驰以告魏。丁酉,魏尚书滑稽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冯翊严稜诣斤降。魏以王玉为陈留太守,给兵守仓垣。
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责之;壬辰,自将诸国兵五万馀人南出天关,逾恒岭,为斤等声援。
秦出连虔与河西沮渠成都战,禽之。
十一月,魏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使安定王弥与安同居守。
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马阳瓚为魏所执,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侯苟儿为兗州刺史,镇滑台。
斤等进击翟广等于土楼,破之,乘胜进逼虎牢;毛德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黑槊将军于栗磾将三千人屯河阳,谋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将军窦晃等缘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将兵自平原济河,徇青、兗。豫州刺史刘粹遣治中高道瑾将步骑五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将兵屯湖陆。于栗磾济河,与奚斤并力攻窦晃等,破之。
魏主遣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闾大肥将兵七千人会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癸未,兗州刺史徐琰弃尹卯南走,于是泰山、高平、金乡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东入青州,司马爱之、季之先聚众于济东,皆降于魏。
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竺夔镇东阳城,遣使告急。
己丑,诏南兗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德共救之。庐陵王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将三千人就刘粹,量宜赴援。秦王炽磐征秦州牧昙达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
营阳王
高祖武皇帝景平元年(癸亥,公元四二三年)
春,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
辛丑,帝礼南郊。
魏于栗磾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走。魏主以栗磾为豫州刺史,镇洛阳。
魏主南巡垣岳,丙辰,至鄴。
己未,诏征豫章太守蔡廓为吏部尚书。廓谓傅亮曰:“选事若悉以见付,不论;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语录尚书徐羡之,羡之曰:“黄、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复措怀;自此以上,故宜共参同异。”廓曰:“我不能为涂干木署纸尾!”遂不拜。干木,羡之小字也。选案黄纸,录尚书与吏部沿书连名,教训廓云然。
沈约论曰:“蔡廓固辞铨衡,耻为志屈;岂不知选、录同体,义无偏断乎!良以主暗时难,不欲居通塞之任。远矣哉!
庚申,檀道济军于彭城。
魏叔孙建入临淄,所向城邑皆溃。竺夔聚民保东阳城,其不入城者,使各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济南太守垣苗帅众依夔。
刁雍见魏主于鄴,魏主曰:“叔孙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为青州刺史,给雍骑,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济河向青州者凡六万骑,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抚慰士民,皆送租供军。
柔然寇魏边。二月,戊辰,魏筑长城,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馀里,备置戍卒,以备柔然。
丁丑,太皇太后萧氏殂。
河西王蒙逊及吐谷浑王阿柴皆遣使入贡。庚辰,诏以蒙逊为都督凉、秦、河、沙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凉州牧、河西王;以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三月,壬子,葬孝懿皇后于兴宁陵。
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鄴遣兵助之。毛德祖于城内穴地入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参军范道基等帅之,从穴中出,掩袭其后。魏军惊忧,斩首数百级,焚其攻具而还。魏兵虽退散,随复更合,攻之益急。奚斤自虎牢将步骑三千,攻颍川太守李元德等于许昌,魏以颍川人庚龙为颍川太守,戍许昌。
毛德祖出兵与公孙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会奚斤自许昌还,合击德祖,大破之,亡甲士一千馀人,复婴城自守。
魏主又遣万馀人从白沙渡河,屯濮阳南。
朝议以项城去魏不远,非轻军所抗,使刘粹召高道瑾还寿阳;若沈叔狸已进,亦宜且追。粹奏:“虏攻虎牢,未复南向,若遽摄军舍项城,则淮西诸郡无所凭依。沈叔狸已顿肥口,又不宜遽退。”时李元德帅散卒二百至项,刘粹使助高道瑾戍守,请宥其奔败之罪,朝议并许之。
乙己,魏主畋于韩陵山,遂如汲郡,至枋头。
初,毛德祖在北,与公孙表有旧。表有权略,德祖患之,乃与交通音问;密遣人说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每答表书,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与太史令王亮少同营署,好轻侮亮;亮奏“表置军虎牢东,不得便地,故令贼不时灭。”魏主素好术数,以为然,积前后仇,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
乙卯。魏主济自灵昌津,遂如东郡、陈留。
叔孙建将三万骑逼东阳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夔、垣苗悉力固守,时出奇兵击魏,破之。魏步骑绕城列陈十馀里,大治攻具。夔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童车以攻城,夔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麻糸亘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长攻逾急。历时浸久,城转堕坏,战士多死伤,馀众困乏,旦暮且陷。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夔兵弱,乃与王仲德兼行先救之。
甲子,刘粹遣李元德袭许昌,斩庾龙。元德因留绥抚,并上租粮。
魏主至盟津。于栗磾造浮桥于冶阪津。乙丑,魏主引兵北济,西如河内。娥清、周几、闾大肥徇地至湖陆、高平,民屯聚而射之。清等尽攻破高平诸县,灭数千家,虏掠万馀口;兗州刺史郑顺之戍湖陆,以兵少不敢出。
魏主又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助奚斤攻虎牢。毛德祖随方抗拒,颇杀魏兵,而将士稍零落。
夏,四月,丁卯,魏主如成皋,绝虎牢汲河之路。停三日,自督众攻城,竟不能下,遂如洛阳观《石经》。遣使祀嵩高。
叔孙建攻东阳,堕其北城三十许步。刁雍请速入,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谓建曰:“贼畏官军突骑,以锁连车为函陈。大岘已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雍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破之必矣。”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己巳,道济军于临朐。壬申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至东阳,粮尽,不能追。竺夔以东阳城坏,不可守,移镇不其城。
叔孙建自东阳趋滑台,道济分遣王促德向尹卯。道济停军湖陆,仲德未至尹卯,闻魏兵已远,还就道济。刁雍遂留镇尹卯,招集谯、梁、彭、沛民五千馀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
蛮王梅安帅渠帅数十人入贡于魏。初,诸蛮本居江、淮之间,其后种落滋蔓,布于数州,东连寿春,西通巴、蜀,北接汝、颍,往往有之。在魏世不甚为患;及晋,稍益繁昌,渐为寇暴。及刘、石乱中原,诸蛮无所忌惮,渐复北徙,伊阙以南,满于山谷矣。
河西世子政德攻晋昌,克之。唐契及弟和、甥李宝同奔伊吾,招集遗民,归附者至二千馀家,臣于柔然;柔然以契为伊吾王。
秦王炽磐谓其群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关中,皆不足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且谶云‘恒代之北当有真人’,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尚书郎漠者阿胡等入见于魏,贡黄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略。
闰月,丁未,魏主如河内,登太行,至高都。
叔孙建自滑台西就奚斤,共入虎牢。虎牢被围二百日,无日不战,劲兵战死殆尽,而魏增兵转多。魏人毁其外城,毛德祖于其内更筑三重城以拒之,魏人又毁其二重。德祖唯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德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时檀道济军湖陆,刘粹军项城,沈叔狸军高桥,皆畏魏兵强,不敢进。丁巳,魏人作地道以泄虎牢城中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峭,不可得防;城中人马渴乏,被创者不复出血,重以饥疫,魏仍急攻之,己未,城陷。将士欲扶德祖出走。德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身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德祖者,必生致之。”将军代人豆代田执德祖以献。将佐在城中者,皆为魏所虏,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座卒疫死者亦什二三。
奚斤等悉定司、兗、豫诸郡县,置守宰以抚之。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
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
徐羡之兄子吴郡太守珮之颇豫政事,与侍中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为党友。时谢晦久病,不堪见客,珮之等疑其诈疾,有异图,乃称羡之意以告傅亮,欲令亮作诏诛之。亮曰:“我等三人同受顾命,岂可自相诛戮!诸君果行此事,亮当角巾步出掖门耳。”珮之等乃止。
五月,魏主还平城。
六月,己亥,魏宜都文成王穆观卒。
丙辰,魏主北巡,至参合陂。
秋,七月,癸酉,尊帝母张夫人为皇太后。
魏主如三会屋侯泉。八月,辛丑,如马邑,观A212源。
柔然寇河西,河西王蒙逊命世子政德击之。政德轻骑进战,为柔然所杀,蒙逊立次子兴为世子。
九月,乙亥,魏主还宫,召奚斤还平城,留兵守虎牢;使娥清、周几镇枋头;以司马楚之所将户口置汝南、南阳、南顿、新蔡四郡,以益豫州。
冬,十月,癸卯,魏人广西宫外垣,周二十里。
秃发傉檀之死也,河西王蒙逊遣人诱其故太子虎台,许以番禾、西安二郡处之,且借之兵,使伐秦,报其父仇,复取故地。虎台阴许之,事泄而止。秦王炽磐之后,虎台之妹也,炽磐待之如初。后密与虎台谋曰:“秦本我之仇雠,虽以婚姻待之,盖时宜耳。先王之薨,又非天命。遗令不治者,欲全济子孙故也。为人子者,岂可臣妾于仇雠而不思报复乎!”乃与武卫将军越质洛城谋弑炽磐。后妹为炽磐左夫人,有宠,知其谋而告之,炽磐杀后及虎台等十馀人。
十一月,魏周几寇许昌,许昌溃,颍川太守李元德奔项。戊辰,魏人围汝阳,汝阳太守王公度亦奔项。刘粹遣其将姚耸夫等将兵助守项城。魏人夷许昌城,毁钟城,以立封疆而还。
己巳,魏太宗殂。壬申,世祖即位,大赦。十二月,庚子,魏葬明元帝于金陵。庙号太宗。
魏主追尊其母杜贵嫔为密皇后。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增爵位。以襄城公卢鲁元为中书监,会稽公刘为尚书令,司卫监尉眷、散骑侍郎刘库仁等八人分典四部。眷,古真之弟子也。
以河内镇将代人罗结为侍中,、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结时年一百七,精爽不衰,魏主以其忠悫,亲任之,使兼长秋卿,监典后宫,出入卧内;年一百一十,乃听归老,朝廷每有大事,遣骑访焉;又十年乃卒。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关掌。浩不好老、庄之书,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帝不得已,命浩以公归第。然素知其贤,每有疑议,辄召问之。浩纤妍洁白如美妇人,常自谓才比张良,而稽古过之。既归第,因修服食养性之术。
初,嵩山道士寇谦之,赞之弟也,修张道陵之术,自言尝遇老子降,命谦之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谷轻身之术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玄孙也,授以《图箓真经》六十馀卷,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宫静轮之法,其中数篇,李君之手笔也。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独师事之,从受其术,且上书赞明其事曰:“臣闻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对,手笑粲然,辞旨深妙,自古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臣窃惧之。”帝欣然,使谒都奉玉帛、牲牢祭嵩岳,迎致谦之弟子在山中者,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师道场于平城之东南,重坛五层,给道士百二十人衣食,每月设厨会数千人。
臣光曰:老、庄之书,大指欲同死生,轻去就。而为神仙者,服饵修炼以求轻举,炼草石为金银,其为术正相戾矣。是以刘歆《七略》叙道家为诸子,神仙为方技。其后复有符水、禁咒之术,至谦之遂合而为一;至今循之,其讹甚矣!崔浩不喜佛、老之书而信谦之之言,其故何哉!昔臧文仲祀爰居,孔子以为不智;如谦之者,其为爰居亦大矣。“《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君子之于择术,可不慎哉!
多国政要声援中国。推荐。爱诗词网。起上章涒滩,尽昭阳大渊献,凡四年。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公元四二零年)春,正月,己亥,魏主还宫。秦王炽磐立其子暮末为太子,仍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赦,改元建弘。宋王欲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玄篡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群臣惟盛称功德,莫谕其意。日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宫门已闭,亮叩扉请见,王即开门见之。亮入,但曰:“臣暂宜还者。”王解其意,无复他言,真云:“须几人自送?”亮曰:“数十人可也。”即时奉辞。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姑验矣。”亮至建康,夏,四月,征王入辅。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寿阳。义康尚幼,以相国参军南阳刘湛为长史,决府、州事。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王甚重之。五月,乙酉,魏更谥宣武帝曰道武帝。魏淮南公司马国璠、池阳子司马道赐谋外叛,司马文思告之。庚戌,魏主杀国璠、道赐,赐文思爵郁林公。国璠等连引平城豪桀,坐族诛者数十人,章安侯封懿之子玄之当坐。魏主以玄之燕朝旧族,欲宥其一子。玄之曰:“弟子磨奴早孤,乞全其命。”乃杀玄之四子而宥磨奴。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甲子,帝逊于琅邪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流涕哀恸。丁卯,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法驾入建康宫。徐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观之事,固不可同。”广,邈之弟也。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荡涤,与之更始。裴子野论曰:昔重华受终,四凶流放;武王克殷,顽民迁洛。天下之恶一也,乡论清议,除之,过矣!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崇之礼,皆仿晋初故事,即宫于故秣陵县,使冠军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降褚后为王妃。庚午,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追封司徒道规为临川王,以道怜子义庆袭其爵。其馀功臣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阳县候。上海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轻易我。”立皇子桂阳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宜都王,义康为彭城王。己卯,改《泰始历》为《永初历》。魏主如翳犊山,遂至冯滷池。闻上受禅,驿召崔浩告之曰:“卿往年之言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秋,七月,丁酉,魏主如五原。甲辰,诏以凉公歆为都督高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将军、酒泉公;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交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大破之,所杀过半。林邑乞降,前后为所钞掠者皆遣还。慧度在交州,为政纤密,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丁未,魏主如云中。河西王蒙逊欲伐凉,先引兵攻秦浩亹;既至,潜师还屯川岩。凉公歆欲乘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谏,不听。太后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自守犹惧不足,何暇伐人!先王临终,殷勤戒汝:深慎用兵,保境宁民,以俟天时。言犹在耳,奈何弃之!蒙逊善用兵,非汝之敌,数年以来,常有兼并之志。汝国虽小,足为善政,修德养民,静以待之。彼若昏暴,民将归汝;若其休明,汝将事之。岂得轻为举动,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亦不听。宋繇叹曰:“今兹大事去矣!”歆将步骑三万东出。蒙逊闻之,曰:“歆已入吾术中,然闻吾旋师,必不敢前。”乃露布西境,云已克浩亹,将进攻黄谷。歆闻之,喜,进入都渎涧,蒙逊引兵击之,战于怀城,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母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我母!”遂勒兵战于蓼泉,为蒙逊所杀。歆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密、左将军眺、右将军亮西奔敦煌。蒙逊入酒泉,禁侵掠,土民安堵。以宋繇为吏部郎中,委之选举;凉之旧臣有才望者,咸礼而且之。以其子牧犍为洒泉太守。敦煌太守李恂,翻之弟也,与翻等弃敦煌奔北山。蒙逊以索嗣之子元绪行敦煌太守。蒙逊还姑臧,见凉太后尹氏而劳之,尹氏曰:“李氏为胡所灭,知复何言!”或谓尹氏曰:“今母子之命在人掌握,奈何傲之!且国亡子死,曾无忧色,何也?”尹氏曰:“存亡死生,皆有天命,奈何更如凡人,为儿女子之悲乎!吾老妇人,国亡家破,岂可复惜馀生,为人臣妆乎!惟速死为幸耳。”蒙逊嘉而赦之,娶其女为牧犍妇。八月,辛未,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癸酉,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闰月,壬午,诏晋帝诸陵悉署守卫。九月,秦振武将军王基等袭河西王蒙逊胡园戍,俘二千馀人而还。李恂在敦煌在惠政。索元绪粗险好杀,大失人和。郡人宋承、张弘信招恂。冬,恂帅数十骑入敦煌,元绪东奔凉兴。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改元永建。河西王蒙逊遣世子政德攻敦煌,恂闭城不战。十二月,丁亥,可城羌酋狄温子帅三千馀家降魏。是岁,魏姚夫人卒,追谥昭哀皇后。高祖武皇帝永初二年(辛酉,公元四二一年)春,正月,辛酉,上祀南郊,大赦。裴子野论曰:夫郊祀天地,修岁事也。赦彼有罪,夫何为哉!以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射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射。辛未,魏主行如公阳。河西王蒙逊帅众二万攻李恂于敦煌。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辅国将军元基攻上邽,遇霖雨而还。三月,甲子,魏阳平王熙卒。魏主发代者六千人筑苑,东包白登,周三十馀里。河西王蒙逊筑堤壅水以灌敦煌;李恂乞降,不许。恂将宋承等举城降。恂自杀。蒙逊屠其城,获恂弟子宝,囚于姑臧。于是西域诸国皆诣蒙逊称臣朝贡。夏,四月,己卯朔,诏所在淫祠自蒋子文以下皆除之;其先贤及以勋德立祠者,不在此例。吐谷浑王阿柴遣使降秦,秦王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六月,乙酉,魏主北巡至蟠羊山。秋,七月,西巡至河。河西王蒙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帅众七千伐秦。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等师步骑五千拒之,败鄯善等于五涧,虏苟生,斩首二千而还。初,帝以毒酒一甕授前琅邪郎中令张伟,使鸩零陵王,伟叹曰:“鸩君以求生,不如死!”乃于道自饮而卒。伟,邵之兄也。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之妃兄也。王每生男,帝辄令秀之兄弟方便杀之。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床前,饮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九月,帝令淡之与兄右卫将军叔度往视妃,妃出就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入,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兵人以被掩杀之。帝帅百官临于朝堂三日。庚戌,魏主还宫。冬,十月,己亥,诏以河西王蒙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己亥,魏主如代。十一月,辛亥,葬晋恭帝于冲平陵,帝帅百官瞻送。十二月,丙申,魏主西巡,至云中。秦王炽磐遣征西将军孔子等帅骑二万击契汗秃真于罗种。河西王蒙逊所署晋昌太守唐契据郡叛,蒙逊遣世子政德讨之。契,瑶之子也。上之为宋公也,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兵客辐凑,门巷填咽。瞻在家,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豫时事,交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邪!”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乃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远;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说,用为戏笑,以绝其言。及上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是岁,瞻为豫章太守,遇病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高祖武皇帝永初三年(壬戌,公元四二二年)春,正月,甲辰朔,魏主自云中西巡,至屋窦城。癸丑,以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江州刺史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入直殿省,总统宿卫。徐羡之起自布衣,又无术学,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廓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秦征西将军孔子等大破契汗秃真,获男女二万口,牛羊五十馀万头。秃真帅骑数千西走,其别部树奚帅户五千降秦。二月,丁丑,诏分豫州淮以东为南豫州,治历阳,以彭城王义康为刺史。又分荆州十郡置湘州,治临湘,以左卫将军张邵为刺史。丙戌,魏主还宫。三月,上不豫,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将军檀道济并入侍医药。群臣请祈祷神祇,上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以疾告宗庙而已。上性不信奇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上拒而不答。檀道济出为镇北将军、南兗州刺史,镇广陵,悉监淮南诸军。皇太子多狎群小,谢晦言于上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庐陵王义真,义真盛欲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德轻于才,非人主也。”丁未,出义真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帝疾瘳,己未,大赦。秦、雍流民南入梁州;庚申,遣使送绢万匹,且漕荆、雍之谷以赈之。刁逵之诛也,其子弥亡命。辛酉,弥帅数十人入京口城,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击斩之。乙丑,魏河南王曜卒。夏,四月,甲戌,魏立皇子焘为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丕为乐平王,弥为安定王,范为乐安王,健为永昌王,崇为建宁王,俊为新兴王。乙亥,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秦王炽磐以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城于汁罗以镇之。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远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癸亥,帝殂于西殿。帝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高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颇以自忧。遣中使密问白马公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其为我思身后之计。”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宫。选贤公卿以为师傅,左右信臣以为宾友;入总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万岁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奸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睿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必待成人然后择之,倒错天伦,则召乱之道也。”魏主复以问南平公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帝从之,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使之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长孙嵩及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人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官总己以焉”帝避居西宫,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会议臣曰:“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旨趣;浩博闻强识,精察天人;霍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于天下矣。”嵩实姓拔拔,斤姓达奚,观姓丘穆陵,堆姓丘敦。是时,魏之群臣出于代北者,姓多重复,及高祖迁洛,始皆改之。旧史患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魏主又以典东西部刘絜、门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郎徒河卢鲁元忠谨恭勤,使之给侍东宫,分典机要,宣纳辞令。太子聪明,有大度。群臣时奏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六月,壬申,以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以领军将军谢晦领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阳尹。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戊子,长沙景王道怜卒。魏建义将军刁雍寇青州,州兵击破之。雍收散卒。走保大乡山。秋,七月,己酉,葬武皇帝于初宁陵,庙号高祖。河西王蒙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一万,耀兵岭南,遂屯五涧。九月,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虔等骑六千击之。初,魏主闻高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每岁交聘不绝。及高祖殂,殿中将军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乘丧伐之,虽得之,不足为美。且国家今日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丧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况裕新死,党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帅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强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出帅,可以兵不疲劳,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刘裕乘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乘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交争,故裕乘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使督宋兵将军、交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同入寇。乙巳,魏主如灅南宫,遂如广宁。辛亥,魏人筑平城外郭,周围三十二里。魏主如乔山,遂东如幽州。冬,十月,甲戌,还宫。魏军将发,公卿集议于监国之前,以先攻城与先略地。奚斤欲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长于守城,昔苻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时克,挫伤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此危道也。不如分军抡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则洛阳、滑台、虎牢更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不则为囿中之物,何忧其不获也!”公孙表固请攻城,魏主从之。于是奚斤等帅步骑二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时司州刺史毛德祖戍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告急于德祖,德祖遣司马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先是,司马楚之聚众在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迎降。魏以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使侵扰北境。德祖遣长社令王法政将五百人戍邵陵,将军刘怜将二百骑戍雍丘以备之。楚之引兵袭怜,不克。会台送军资,怜出迎之,酸枣民王玉驰以告魏。丁酉,魏尚书滑稽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冯翊严稜诣斤降。魏以王玉为陈留太守,给兵守仓垣。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责之;壬辰,自将诸国兵五万馀人南出天关,逾恒岭,为斤等声援。秦出连虔与河西沮渠成都战,禽之。十一月,魏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使安定王弥与安同居守。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马阳瓚为魏所执,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侯苟儿为兗州刺史,镇滑台。斤等进击翟广等于土楼,破之,乘胜进逼虎牢;毛德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黑槊将军于栗磾将三千人屯河阳,谋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将军窦晃等缘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将兵自平原济河,徇青、兗。豫州刺史刘粹遣治中高道瑾将步骑五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将兵屯湖陆。于栗磾济河,与奚斤并力攻窦晃等,破之。魏主遣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闾大肥将兵七千人会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癸未,兗州刺史徐琰弃尹卯南走,于是泰山、高平、金乡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东入青州,司马爱之、季之先聚众于济东,皆降于魏。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竺夔镇东阳城,遣使告急。己丑,诏南兗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德共救之。庐陵王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将三千人就刘粹,量宜赴援。秦王炽磐征秦州牧昙达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营阳王高祖武皇帝景平元年(癸亥,公元四二三年)春,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辛丑,帝礼南郊。魏于栗磾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走。魏主以栗磾为豫州刺史,镇洛阳。魏主南巡垣岳,丙辰,至鄴。己未,诏征豫章太守蔡廓为吏部尚书。廓谓傅亮曰:“选事若悉以见付,不论;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语录尚书徐羡之,羡之曰:“黄、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复措怀;自此以上,故宜共参同异。”廓曰:“我不能为涂干木署纸尾!”遂不拜。干木,羡之小字也。选案黄纸,录尚书与吏部沿书连名,教训廓云然。沈约论曰:“蔡廓固辞铨衡,耻为志屈;岂不知选、录同体,义无偏断乎!良以主暗时难,不欲居通塞之任。远矣哉!庚申,檀道济军于彭城。魏叔孙建入临淄,所向城邑皆溃。竺夔聚民保东阳城,其不入城者,使各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济南太守垣苗帅众依夔。刁雍见魏主于鄴,魏主曰:“叔孙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为青州刺史,给雍骑,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济河向青州者凡六万骑,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抚慰士民,皆送租供军。柔然寇魏边。二月,戊辰,魏筑长城,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馀里,备置戍卒,以备柔然。丁丑,太皇太后萧氏殂。河西王蒙逊及吐谷浑王阿柴皆遣使入贡。庚辰,诏以蒙逊为都督凉、秦、河、沙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凉州牧、河西王;以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三月,壬子,葬孝懿皇后于兴宁陵。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鄴遣兵助之。毛德祖于城内穴地入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参军范道基等帅之,从穴中出,掩袭其后。魏军惊忧,斩首数百级,焚其攻具而还。魏兵虽退散,随复更合,攻之益急。奚斤自虎牢将步骑三千,攻颍川太守李元德等于许昌,魏以颍川人庚龙为颍川太守,戍许昌。毛德祖出兵与公孙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会奚斤自许昌还,合击德祖,大破之,亡甲士一千馀人,复婴城自守。魏主又遣万馀人从白沙渡河,屯濮阳南。朝议以项城去魏不远,非轻军所抗,使刘粹召高道瑾还寿阳;若沈叔狸已进,亦宜且追。粹奏:“虏攻虎牢,未复南向,若遽摄军舍项城,则淮西诸郡无所凭依。沈叔狸已顿肥口,又不宜遽退。”时李元德帅散卒二百至项,刘粹使助高道瑾戍守,请宥其奔败之罪,朝议并许之。乙己,魏主畋于韩陵山,遂如汲郡,至枋头。初,毛德祖在北,与公孙表有旧。表有权略,德祖患之,乃与交通音问;密遣人说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每答表书,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与太史令王亮少同营署,好轻侮亮;亮奏“表置军虎牢东,不得便地,故令贼不时灭。”魏主素好术数,以为然,积前后仇,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乙卯。魏主济自灵昌津,遂如东郡、陈留。叔孙建将三万骑逼东阳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夔、垣苗悉力固守,时出奇兵击魏,破之。魏步骑绕城列陈十馀里,大治攻具。夔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童车以攻城,夔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麻糸亘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长攻逾急。历时浸久,城转堕坏,战士多死伤,馀众困乏,旦暮且陷。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夔兵弱,乃与王仲德兼行先救之。甲子,刘粹遣李元德袭许昌,斩庾龙。元德因留绥抚,并上租粮。魏主至盟津。于栗磾造浮桥于冶阪津。乙丑,魏主引兵北济,西如河内。娥清、周几、闾大肥徇地至湖陆、高平,民屯聚而射之。清等尽攻破高平诸县,灭数千家,虏掠万馀口;兗州刺史郑顺之戍湖陆,以兵少不敢出。魏主又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助奚斤攻虎牢。毛德祖随方抗拒,颇杀魏兵,而将士稍零落。夏,四月,丁卯,魏主如成皋,绝虎牢汲河之路。停三日,自督众攻城,竟不能下,遂如洛阳观《石经》。遣使祀嵩高。叔孙建攻东阳,堕其北城三十许步。刁雍请速入,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谓建曰:“贼畏官军突骑,以锁连车为函陈。大岘已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雍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破之必矣。”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己巳,道济军于临朐。壬申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至东阳,粮尽,不能追。竺夔以东阳城坏,不可守,移镇不其城。叔孙建自东阳趋滑台,道济分遣王促德向尹卯。道济停军湖陆,仲德未至尹卯,闻魏兵已远,还就道济。刁雍遂留镇尹卯,招集谯、梁、彭、沛民五千馀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蛮王梅安帅渠帅数十人入贡于魏。初,诸蛮本居江、淮之间,其后种落滋蔓,布于数州,东连寿春,西通巴、蜀,北接汝、颍,往往有之。在魏世不甚为患;及晋,稍益繁昌,渐为寇暴。及刘、石乱中原,诸蛮无所忌惮,渐复北徙,伊阙以南,满于山谷矣。河西世子政德攻晋昌,克之。唐契及弟和、甥李宝同奔伊吾,招集遗民,归附者至二千馀家,臣于柔然;柔然以契为伊吾王。秦王炽磐谓其群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关中,皆不足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且谶云‘恒代之北当有真人’,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尚书郎漠者阿胡等入见于魏,贡黄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略。闰月,丁未,魏主如河内,登太行,至高都。叔孙建自滑台西就奚斤,共入虎牢。虎牢被围二百日,无日不战,劲兵战死殆尽,而魏增兵转多。魏人毁其外城,毛德祖于其内更筑三重城以拒之,魏人又毁其二重。德祖唯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德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时檀道济军湖陆,刘粹军项城,沈叔狸军高桥,皆畏魏兵强,不敢进。丁巳,魏人作地道以泄虎牢城中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峭,不可得防;城中人马渴乏,被创者不复出血,重以饥疫,魏仍急攻之,己未,城陷。将士欲扶德祖出走。德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身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德祖者,必生致之。”将军代人豆代田执德祖以献。将佐在城中者,皆为魏所虏,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座卒疫死者亦什二三。奚斤等悉定司、兗、豫诸郡县,置守宰以抚之。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徐羡之兄子吴郡太守珮之颇豫政事,与侍中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为党友。时谢晦久病,不堪见客,珮之等疑其诈疾,有异图,乃称羡之意以告傅亮,欲令亮作诏诛之。亮曰:“我等三人同受顾命,岂可自相诛戮!诸君果行此事,亮当角巾步出掖门耳。”珮之等乃止。五月,魏主还平城。六月,己亥,魏宜都文成王穆观卒。丙辰,魏主北巡,至参合陂。秋,七月,癸酉,尊帝母张夫人为皇太后。魏主如三会屋侯泉。八月,辛丑,如马邑,观A212源。柔然寇河西,河西王蒙逊命世子政德击之。政德轻骑进战,为柔然所杀,蒙逊立次子兴为世子。九月,乙亥,魏主还宫,召奚斤还平城,留兵守虎牢;使娥清、周几镇枋头;以司马楚之所将户口置汝南、南阳、南顿、新蔡四郡,以益豫州。冬,十月,癸卯,魏人广西宫外垣,周二十里。秃发傉檀之死也,河西王蒙逊遣人诱其故太子虎台,许以番禾、西安二郡处之,且借之兵,使伐秦,报其父仇,复取故地。虎台阴许之,事泄而止。秦王炽磐之后,虎台之妹也,炽磐待之如初。后密与虎台谋曰:“秦本我之仇雠,虽以婚姻待之,盖时宜耳。先王之薨,又非天命。遗令不治者,欲全济子孙故也。为人子者,岂可臣妾于仇雠而不思报复乎!”乃与武卫将军越质洛城谋弑炽磐。后妹为炽磐左夫人,有宠,知其谋而告之,炽磐杀后及虎台等十馀人。十一月,魏周几寇许昌,许昌溃,颍川太守李元德奔项。戊辰,魏人围汝阳,汝阳太守王公度亦奔项。刘粹遣其将姚耸夫等将兵助守项城。魏人夷许昌城,毁钟城,以立封疆而还。己巳,魏太宗殂。壬申,世祖即位,大赦。十二月,庚子,魏葬明元帝于金陵。庙号太宗。魏主追尊其母杜贵嫔为密皇后。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增爵位。以襄城公卢鲁元为中书监,会稽公刘为尚书令,司卫监尉眷、散骑侍郎刘库仁等八人分典四部。眷,古真之弟子也。以河内镇将代人罗结为侍中,、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结时年一百七,精爽不衰,魏主以其忠悫,亲任之,使兼长秋卿,监典后宫,出入卧内;年一百一十,乃听归老,朝廷每有大事,遣骑访焉;又十年乃卒。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关掌。浩不好老、庄之书,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帝不得已,命浩以公归第。然素知其贤,每有疑议,辄召问之。浩纤妍洁白如美妇人,常自谓才比张良,而稽古过之。既归第,因修服食养性之术。初,嵩山道士寇谦之,赞之弟也,修张道陵之术,自言尝遇老子降,命谦之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谷轻身之术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玄孙也,授以《图箓真经》六十馀卷,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宫静轮之法,其中数篇,李君之手笔也。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独师事之,从受其术,且上书赞明其事曰:“臣闻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对,手笑粲然,辞旨深妙,自古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臣窃惧之。”帝欣然,使谒都奉玉帛、牲牢祭嵩岳,迎致谦之弟子在山中者,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师道场于平城之东南,重坛五层,给道士百二十人衣食,每月设厨会数千人。臣光曰:老、庄之书,大指欲同死生,轻去就。而为神仙者,服饵修炼以求轻举,炼草石为金银,其为术正相戾矣。是以刘歆《七略》叙道家为诸子,神仙为方技。其后复有符水、禁咒之术,至谦之遂合而为一;至今循之,其讹甚矣!崔浩不喜佛、老之书而信谦之之言,其故何哉!昔臧文仲祀爰居,孔子以为不智;如谦之者,其为爰居亦大矣。“《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君子之于择术,可不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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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推荐。爱诗词网。坎坎①伐檀②兮,置③之河之干④兮。河水清且涟⑤漪⑥。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⑦兮?不狩不猎⑧,胡瞻尔庭有县⑨貆⑩兮?彼君子兮,不素餐B11兮!(《诗经·伐檀》)注释①坎坎:用斧子伐木的声音。②檀:乔木,可以造车。③置:放。④干:河岸。⑤涟:水面波纹。⑥猗(yī):表赞叹的语气词。⑦廛(chán):一个成年男子居住和耕种的土地。⑧狩猎:狩,大型的集体围猎;猎,单人打猎。⑨县:通“悬”。⑩貆(huán):兽名,形似小猪而肥壮。⑪素餐:白白吃饭。译文砍伐檀树声坎坎,把它放在河之岸。河水清清起波澜。不耕种来不收割,为何夺走我粮食三百担?从不见你去打猎,为何有獾子在你院中悬?你们这些老爷们,别再不劳而获吃白饭!感悟这是何种世道?锦衣玉食者不劳而获、巧取豪夺、恬不知耻;终日劳作者劳而不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劳动者们已不再沉默,他们发出愤怒的吼声。这吼声让食人者胆战心惊,让劳动者看到希望。
【诗句】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出处】唐·王维《鸟鸣涧》【意思】月亮出来惊吓了山鸟,偶尔会在春天的山涧中鸣叫。涧:山间流水的沟。【鉴赏1】月亮从东边山头悄悄地冒了出来,惊醒了山林中沉睡的鸟儿。此诗描写山中之夜的寂静。明月爬上了山头,放射出如同太阳般的光亮。沉睡中的山鸟被惊醒,竟以为是天亮了。【鉴赏2】明月东升,给夜幕笼罩的山谷洒满了银辉,受惊的山鸟在春涧中不时发出喳喳的惊叫声。“月出”、“鸟惊”不仅使静的环境增添了生机,而且更加反衬出春涧的幽静,万籁俱寂。【用法例释】用以形容月夜山林寂静,偶有鸟飞鸟鸣。[例]在这里,听不到任何喧闹,只有被车轮的鸣响声惊飞的山鸟在月光里飞过,能让人感受大山的律动。友人吟出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芦茜《风景》)【全诗】《鸟鸣涧》.[唐].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释】1.鸟鸣涧:地名。皇甫岳别墅所在的一个山涧,在云溪。2.闲:当寂静讲。桂花:也叫木犀。常见品种为秋天开花,但也有四季开花的。此处指的是“四季桂”,春天也开花。一说是冬季开花的桂树,春深花落。“闲”“空”二字王维诗中常见,它正是诗人空灵闲适心态的表现。3.王维受佛教思想影响,追求心态的空、静,然不同的是佛徒追求物外的空无静寂,维诗却静中有动,动静相衬。故后二句转出山鸟的惊叫。【赏析】王维题友人所居的《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之一,写春夜溪山的清幽境界。王维在他的山水诗里,喜欢创造静谧的意境。但诗人并非以静写静,使诗中的意境一片死寂;而往往是以动写静,使诗境在静谧中又显出活泼生机。这首诗中,有桂花花瓣飘坠的声息和它所散发出的丝丝芬芳,有从山间升起的皎洁月亮,还有因月出感到惊异而啁啾啼鸣的山鸟;也许,还有那春涧中潺潺流淌的水声。因此,尽管这溪山的春夜是静谧的,却浮动着安恬、温馨的气息,蕴含着春天特有的活泼生机。我们在这静美迷人的大自然中,不也可以感受到盛唐时代和平安定的社会气氛吗?【鉴赏】王维的《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是描写友人别墅风光的一组诗,《鸟鸣涧》即其一。鸟鸣涧是云溪一处地名,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多鸟而幽静的山沟。王维“晚年唯好静”,对大自然的幽美境界多所发现。这首描写春天月色,空山鸟语的小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关于鸟鸣和山幽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古代诗人是很感兴趣的。梁代诗人王籍就有“鸟鸣山更幽”的名句。而宋代诗人王安石却反其意而用之,在诗中写道:“一鸟不鸣山更幽”。然而,它们似乎都不如王维《鸟鸣涧》善于体察二者之间的辨证关系,从而创造出更为深邃的境界。诗的前二句包含四个片语:“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这里的“闲”、“静”、“空”,是诗人王维最喜欢使用的字眼,在诗中它们分别表出了人的心境的平静、夜的宁静、山的寂静,加之桂花(这是春桂或月桂)落地静无声这样一个细节,就充分地写出了月出以前春山毫无声息的静谧。它使人联想到“山中不隐响,一叶动亦闻”(孟郊)或“闲花落地听无声”(刘长卿)那样幽寂的境界,正是“一鸟不鸣山更幽”。如果仅此而已,诗境便不免单调,缺乏意趣,尤其是不能见出“鸟鸣涧”的特色。所以诗人进而写道:“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由于月出,使鸟儿受到惊扰,不时发出一两声啼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反衬出深夜空山的寂静。这就是“鸟鸣山更幽”。如果没有月出前春山绝对的寂静,鸟儿就不会因月出而惊啼;而月出后整个空山的氛围仍是一片寂静,偶而传来一两声鸟鸣,反而更衬出春山的寂静,这里有对立面相反相成的关系,也有整体与局部的对比关系;鸟声乍停之后,更显得春山无边的寂静。这里,“鸟鸣山更幽”又回到“一鸟不鸣山更幽”。然而意境却更加深邃了。因为读者不仅从比较中加深了对静的感受,而且体味到春山的寂静中包孕的无限生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推荐。爱诗词网。【诗句】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出处】唐·王维《鸟鸣涧》【意思】月亮出来惊吓了山鸟,偶尔会在春天的山涧中鸣叫。涧:山间流水的沟。【鉴赏1】月亮从东边山头悄悄地冒了出来,惊醒了山林中沉睡的鸟儿。此诗描写山中之夜的寂静。明月爬上了山头,放射出如同太阳般的光亮。沉睡中的山鸟被惊醒,竟以为是天亮了。【鉴赏2】明月东升,给夜幕笼罩的山谷洒满了银辉,受惊的山鸟在春涧中不时发出喳喳的惊叫声。“月出”、“鸟惊”不仅使静的环境增添了生机,而且更加反衬出春涧的幽静,万籁俱寂。【用法例释】用以形容月夜山林寂静,偶有鸟飞鸟鸣。[例]在这里,听不到任何喧闹,只有被车轮的鸣响声惊飞的山鸟在月光里飞过,能让人感受大山的律动。友人吟出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芦茜《风景》)【全诗】《鸟鸣涧》.[唐].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释】1.鸟鸣涧:地名。皇甫岳别墅所在的一个山涧,在云溪。2.闲:当寂静讲。桂花:也叫木犀。常见品种为秋天开花,但也有四季开花的。此处指的是“四季桂”,春天也开花。一说是冬季开花的桂树,春深花落。“闲”“空”二字王维诗中常见,它正是诗人空灵闲适心态的表现。3.王维受佛教思想影响,追求心态的空、静,然不同的是佛徒追求物外的空无静寂,维诗却静中有动,动静相衬。故后二句转出山鸟的惊叫。【赏析】王维题友人所居的《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之一,写春夜溪山的清幽境界。王维在他的山水诗里,喜欢创造静谧的意境。但诗人并非以静写静,使诗中的意境一片死寂;而往往是以动写静,使诗境在静谧中又显出活泼生机。这首诗中,有桂花花瓣飘坠的声息和它所散发出的丝丝芬芳,有从山间升起的皎洁月亮,还有因月出感到惊异而啁啾啼鸣的山鸟;也许,还有那春涧中潺潺流淌的水声。因此,尽管这溪山的春夜是静谧的,却浮动着安恬、温馨的气息,蕴含着春天特有的活泼生机。我们在这静美迷人的大自然中,不也可以感受到盛唐时代和平安定的社会气氛吗?【鉴赏】王维的《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是描写友人别墅风光的一组诗,《鸟鸣涧》即其一。鸟鸣涧是云溪一处地名,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多鸟而幽静的山沟。王维“晚年唯好静”,对大自然的幽美境界多所发现。这首描写春天月色,空山鸟语的小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关于鸟鸣和山幽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古代诗人是很感兴趣的。梁代诗人王籍就有“鸟鸣山更幽”的名句。而宋代诗人王安石却反其意而用之,在诗中写道:“一鸟不鸣山更幽”。然而,它们似乎都不如王维《鸟鸣涧》善于体察二者之间的辨证关系,从而创造出更为深邃的境界。诗的前二句包含四个片语:“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这里的“闲”、“静”、“空”,是诗人王维最喜欢使用的字眼,在诗中它们分别表出了人的心境的平静、夜的宁静、山的寂静,加之桂花(这是春桂或月桂)落地静无声这样一个细节,就充分地写出了月出以前春山毫无声息的静谧。它使人联想到“山中不隐响,一叶动亦闻”(孟郊)或“闲花落地听无声”(刘长卿)那样幽寂的境界,正是“一鸟不鸣山更幽”。如果仅此而已,诗境便不免单调,缺乏意趣,尤其是不能见出“鸟鸣涧”的特色。所以诗人进而写道:“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由于月出,使鸟儿受到惊扰,不时发出一两声啼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反衬出深夜空山的寂静。这就是“鸟鸣山更幽”。如果没有月出前春山绝对的寂静,鸟儿就不会因月出而惊啼;而月出后整个空山的氛围仍是一片寂静,偶而传来一两声鸟鸣,反而更衬出春山的寂静,这里有对立面相反相成的关系,也有整体与局部的对比关系;鸟声乍停之后,更显得春山无边的寂静。这里,“鸟鸣山更幽”又回到“一鸟不鸣山更幽”。然而意境却更加深邃了。因为读者不仅从比较中加深了对静的感受,而且体味到春山的寂静中包孕的无限生机。
活板原文及翻译注释。推荐。爱诗词网。宋·沈括板印②书籍,唐人尚未盛为之③。五代时始印五经,已④后典籍,皆为板本⑤。庆历中⑥,有布衣毕昇⑦,又为⑧活板。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⑨。每字为一印⑩,火烧令(11)坚。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蜡和(12)纸灰之类冒(13)之。欲印,则以一铁范(14)置铁板上,乃密布(15)字印,满铁范为一板,持就火炀之(16);药(17)稍熔,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则字平如砥(18)。若止(19)印三二本,未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本,则极为神速。常作二铁板,一板印刷,一板已自(20)布字,此印者才毕,则第二板已具(21),更互(22)用之,瞬息(23)可就(24)。每一字皆有数印,如“之”、“也”等字,每字有二十余印,以备一板内有重复者。不用,则以纸帖之(25),每韵为一帖,木格贮之(26)。有奇字(27)素(28)无备者,旋(29)刻之,以草火烧,瞬息可成。不以木为之者,文理(30)有疏密,沾水则高下不平,兼(31)与药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32),用讫(33)再火(34)令药熔,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殊不(35)沾污。昇死,其印为予群从(36)所得,至今保藏。【注释】①选自《梦溪笔谈》。活板,就是活字版。板,通“版”。在印刷术上,从雕刻整块的木板发展到使用可以装拆的活字版,是很大的进步。活字版最初使用瓦字,以后改用木字、铜字,现在一般用铅字。②〔板印〕用整块木板雕刻印刷。③〔尚未盛为之〕还没有大规模地使用。之,指“板印书籍”。我国在公元六百年左右已经发明雕板印刷术,但那时板印书籍还没有被广泛地使用。④〔已〕通“以”。⑤〔板本〕雕板印刷的本子。⑥〔庆历中〕庆历年间(1041年—1048年)。庆历,宋仁宗年号。⑦〔布衣毕昇〕平民毕昇。古代平民百姓多穿麻布衣服,所以称布衣。毕昇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活字印刷术的人,比欧洲发明活字印刷术早四百多年,这是我国劳动人民对世界文化发展的一项卓越贡献。⑧〔为〕做。⑨〔钱唇〕铜钱的边。⑩〔印〕这里指泥活字。(11)〔令〕使。(12)〔和(huò)〕混合。(13)〔冒〕盖。(14)〔范〕框子。(15)〔布〕摆,排。(16)〔持就火炀(yáng)之〕把它拿到火上烤。就,靠近。炀,烤,熔。(17)〔药〕指上文说的松脂、蜡等物。(18)〔字平如砥(dǐ)〕(所有排在版上的)字像磨刀石那样平。(19)〔止〕仅,只。(20)〔已自〕已经另外。(21)〔具〕准备好。(22)〔更(gēng)互〕交替,轮流。(23)〔瞬(shùn)息〕极短的时间。瞬,一眨眼。息,一呼吸。(24)〔就〕完成。(25)〔以纸帖之〕(把活字分类)用纸条贴在上面(作为标记)。(26)〔每韵为一帖,木格贮(zhù)之〕把字按韵分类,分别在木格里存放。(27)〔奇字〕不常见的字(生僻字)。(28)〔素〕平时。(29)〔旋〕随即,很快地。(30)〔文理〕这里指木纹。文,通“纹”。(31)〔兼〕并且。(32)〔燔(fán)土〕就是上文中说的“用胶泥刻字,……火烧令坚”。燔,烧。(33)〔用讫(qì)〕用完,指印完。(34)〔火〕烤。作动词用。(35)〔殊不〕一点儿不。(36)〔予群从〕我的弟侄辈。从,堂房亲属,单说“从”,指比自己小的。【译文】雕版印刷书籍,唐朝人还没有大规模地去做。自从五代开始印刷五经,以后的书籍,都是雕版印刷的本子了。(宋仁宗)庆历年间,有个平民毕昇,又制作了活字版。方法是:用胶泥刻字,薄得像铜钱边儿一样。每个字刻成一个泥活字,用火烧使它坚固。先设置一块铁板,那铁板上面用松脂、蜡混合纸灰等类东西敷盖上。想要印刷时,就把一个铁框子放在铁板上面,于是密密地排上泥活字,排满一铁框子算做一板,拿到火上烤它;药物稍稍熔化,就用一块平板按那字面,于是字面平得像磨刀石一样。如果只印三两本,不能算是简便;如果印几十、上百、上千本,就快极了。通常用两块铁板,一块板印刷,一块板另外去排字,这块板才印完,那第二块板就已经准备好了,交替使用,很短时间就能印出很多。每个字都有几个泥活字,像“之”、“也”等字,每个字有二十多个泥活字,用来防备一板内有重复的字。不用的时候,就用纸条把活字分类标志出来,每一韵部算作一类,把它收藏在木格里。有些生僻字平时没有准备的,临时现刻,用草火烧,转眼间就可以制成。不用木头做活字的原因,是因为木纹有疏有密,沾了水就高低不平,并且与药物互相粘在一起,不能拿下来;不如用火烧的黏土(制成的活字),用完了再用火烧使药物熔化,用手扒拉它,那活字就自己掉下来,一点也不会沾上脏东西。毕昇死后,他的泥活字被我的弟侄辈们所得到,一直到今天还珍贵地保存着。字数:2068知识来源:何小宛主编.中学生古诗古文阅读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第383-385页.
《出塞》.[唐].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注释】①长征:长途出征。②还:回来。③但使:假如。④飞将:指汉朝名将李广(前?—前119),以英勇善战著称,先后与匈奴人作战七十余次,匈奴人数年不敢侵犯,被称为“飞将军”。⑤教:让,使。⑥胡马:胡人骑兵。⑦阴山:山名,在内蒙古自治区中部,东西走向,山间缺口自古就是南北交通的要道。【译】秦汉时的明月呵,照耀着绵延的边关。万里之遥的征程呵,征人未归还。如有李广那样的飞将军在呵,骄横的敌军就无法越过阴山。【赏析】《出塞》,属汉乐府《横吹曲》,多写边塞生活。王昌龄的这首《出塞》,被认为是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明代诗评家王世贞说:“若以有意无意,可解不可解求之,不免此诗第一耳。”(《艺苑卮言》)这是一首以议论为主的诗。第一句写景,第二句“征人未还”是所议之题,第三、四句申明其故——所将非其人,层次清楚,观点鲜明,似乎没有不可解的地方。但是,为什么会给人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呢?这是因为此诗语涉议论而不落言筌。试细绎之:发端“秦时明月汉时关”,语甚奇,“诂训不得”(黄叔灿《唐诗笺注》)。明月关山,是写边情的传统意象,汉乐府《横吹曲》即以“关山月”为边塞诗题。徐陵“关山三五月,客子忆秦川”;王维“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月映关山,已成为边思的具象。奇就奇在王昌龄在“明月”和“关”之前又加上了“秦”,“汉”这样的时间限制词。明月长存,何代无月?以“秦时”限制“明月”,不合理;关塞秦时已有,以“汉时”限制“关”,也不合史实。语意反常,其实合理。明月,属于空间范畴,而月生月落,亘古如斯,它常常引起人们历史的反思,故曰“秦时”。关塞,虽然秦时已有,但汉代国势最盛,声威远播。征人在边事频仍,久戍难归的时候,面对雄关险隘,怎能不缅怀汉代将领的御敌多方,边烽自熄?故曰“汉时关”。这里复用“时”字,使空间有了历史的深厚感,还表现了抒情主人公对秦代筑长城以来,朝朝御胡,世世守边,征人戍率,绵恨千年的,决非一人一事的深广之悲。这种悲思,也只有汉关秦月这庄严、肃穆、广漠、绵邈的时空范畴才能表现,包容。只此一句,“发兴高远”,已将万里长征未还之征人的情状写尽。三、四句申明其故,却从怀念汉代良将落笔。龙城,汉代匈奴大会祭天处。卫青曾大破匈奴于龙城;飞将,匈奴称李广为“汉之飞将军”。这里合用卫青、李广事借指扬威敌境的名将。诗人从“但使龙城飞将在”的设想出发,推证其结果将是“不教胡马度阴山”。“但使”,表设想之词,可见这只是诗人心中所希冀,当前现实中所无的事。而因所将非其人,故使边烽未息,铁衣久戍,空闺长守的结果不言可知。诗人不正写万里征人未还之苦,而用汉关秦月的艺术境界来表述,其情自丰赡;诗人不正面申明边帅无能是师劳力竭,久戍难归之由,而用缅怀良将的抒情语气来表现,其意尤深婉。意在言外,见智见仁,咀嚼无尽,所以王士贞认为它在“有意无意,可解不可解”方面是一流的诗作。【鉴赏】这首诗从哲理的角度来分析,要着重看最后两句,意思是:假如汉代的李广将军还活着,定不让胡人越过汉代的天然屏障阴山,进入中原大地骚扰百姓。诗人借古讽今,表现他对唐王朝不能任用得力将领平定边患、巩固边防的愤慨,即疾恨将领的能力太差了。这个事实说明能将得不到重用,那就无法制止外族的侵略。诗人呼唤像李广那样的飞将军来镇守卢龙城,不正显示了有能力才见其用吗?汉和唐是中国历史上的两个统一富强的大帝国,它们有许多相象的地方,因此唐代诗人习惯上都以汉代的人和事来比喻或影射唐代的人和事。诗开头的一句“秦时明月汉时关”,指出:建筑关塞,防备胡人入侵,是从秦、汉时代开始的。这样写法乃互文见义。意思是:从秦、汉起,月亮已经照射着防备胡人的关塞了。它暗示着自秦、汉以来抵御异族的战争从未止息,把上下一千年的整个边塞形势作了总的概括。明月曾经照过统一中国的秦朝和强盛当世的汉朝,如今又照在干戈频仍的唐朝,而关塞在秦、汉时代就是抗拒北方强敌入侵的屏障,如今还是抵御异族来犯的依托!由此可知,自秦、汉起烽燧不熄,边境的战争绵延不尽,如今镇守边关的将士依然在莽莽黄沙的土地上沐浴着硝烟,长期不能返回家乡。“万里长征人未还”,就是写的战争旷日持久,将士久戍的痛苦。诗人指责当时将领的无能,实际上是讽谏唐王朝要善用人才,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希望朝廷任用尽忠为国的“龙城飞将”来加强边防,确保国家太平的爱国热情。【思考题】1.唐人诗中都有哪篇提到汉将李广?其意何在?试着比较分析一下。2.后人称王昌龄为“七绝圣手”。现将他《从军行》一首录下,试作解释、分析、比较。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出塞王昌龄。推荐。爱诗词网。《出塞》.[唐].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注释】①长征:长途出征。②还:回来。③但使:假如。④飞将:指汉朝名将李广(前?—前119),以英勇善战著称,先后与匈奴人作战七十余次,匈奴人数年不敢侵犯,被称为“飞将军”。⑤教:让,使。⑥胡马:胡人骑兵。⑦阴山:山名,在内蒙古自治区中部,东西走向,山间缺口自古就是南北交通的要道。【译】秦汉时的明月呵,照耀着绵延的边关。万里之遥的征程呵,征人未归还。如有李广那样的飞将军在呵,骄横的敌军就无法越过阴山。【赏析】《出塞》,属汉乐府《横吹曲》,多写边塞生活。王昌龄的这首《出塞》,被认为是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明代诗评家王世贞说:“若以有意无意,可解不可解求之,不免此诗第一耳。”(《艺苑卮言》)这是一首以议论为主的诗。第一句写景,第二句“征人未还”是所议之题,第三、四句申明其故——所将非其人,层次清楚,观点鲜明,似乎没有不可解的地方。但是,为什么会给人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呢?这是因为此诗语涉议论而不落言筌。试细绎之:发端“秦时明月汉时关”,语甚奇,“诂训不得”(黄叔灿《唐诗笺注》)。明月关山,是写边情的传统意象,汉乐府《横吹曲》即以“关山月”为边塞诗题。徐陵“关山三五月,客子忆秦川”;王维“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月映关山,已成为边思的具象。奇就奇在王昌龄在“明月”和“关”之前又加上了“秦”,“汉”这样的时间限制词。明月长存,何代无月?以“秦时”限制“明月”,不合理;关塞秦时已有,以“汉时”限制“关”,也不合史实。语意反常,其实合理。明月,属于空间范畴,而月生月落,亘古如斯,它常常引起人们历史的反思,故曰“秦时”。关塞,虽然秦时已有,但汉代国势最盛,声威远播。征人在边事频仍,久戍难归的时候,面对雄关险隘,怎能不缅怀汉代将领的御敌多方,边烽自熄?故曰“汉时关”。这里复用“时”字,使空间有了历史的深厚感,还表现了抒情主人公对秦代筑长城以来,朝朝御胡,世世守边,征人戍率,绵恨千年的,决非一人一事的深广之悲。这种悲思,也只有汉关秦月这庄严、肃穆、广漠、绵邈的时空范畴才能表现,包容。只此一句,“发兴高远”,已将万里长征未还之征人的情状写尽。三、四句申明其故,却从怀念汉代良将落笔。龙城,汉代匈奴大会祭天处。卫青曾大破匈奴于龙城;飞将,匈奴称李广为“汉之飞将军”。这里合用卫青、李广事借指扬威敌境的名将。诗人从“但使龙城飞将在”的设想出发,推证其结果将是“不教胡马度阴山”。“但使”,表设想之词,可见这只是诗人心中所希冀,当前现实中所无的事。而因所将非其人,故使边烽未息,铁衣久戍,空闺长守的结果不言可知。诗人不正写万里征人未还之苦,而用汉关秦月的艺术境界来表述,其情自丰赡;诗人不正面申明边帅无能是师劳力竭,久戍难归之由,而用缅怀良将的抒情语气来表现,其意尤深婉。意在言外,见智见仁,咀嚼无尽,所以王士贞认为它在“有意无意,可解不可解”方面是一流的诗作。【鉴赏】这首诗从哲理的角度来分析,要着重看最后两句,意思是:假如汉代的李广将军还活着,定不让胡人越过汉代的天然屏障阴山,进入中原大地骚扰百姓。诗人借古讽今,表现他对唐王朝不能任用得力将领平定边患、巩固边防的愤慨,即疾恨将领的能力太差了。这个事实说明能将得不到重用,那就无法制止外族的侵略。诗人呼唤像李广那样的飞将军来镇守卢龙城,不正显示了有能力才见其用吗?汉和唐是中国历史上的两个统一富强的大帝国,它们有许多相象的地方,因此唐代诗人习惯上都以汉代的人和事来比喻或影射唐代的人和事。诗开头的一句“秦时明月汉时关”,指出:建筑关塞,防备胡人入侵,是从秦、汉时代开始的。这样写法乃互文见义。意思是:从秦、汉起,月亮已经照射着防备胡人的关塞了。它暗示着自秦、汉以来抵御异族的战争从未止息,把上下一千年的整个边塞形势作了总的概括。明月曾经照过统一中国的秦朝和强盛当世的汉朝,如今又照在干戈频仍的唐朝,而关塞在秦、汉时代就是抗拒北方强敌入侵的屏障,如今还是抵御异族来犯的依托!由此可知,自秦、汉起烽燧不熄,边境的战争绵延不尽,如今镇守边关的将士依然在莽莽黄沙的土地上沐浴着硝烟,长期不能返回家乡。“万里长征人未还”,就是写的战争旷日持久,将士久戍的痛苦。诗人指责当时将领的无能,实际上是讽谏唐王朝要善用人才,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希望朝廷任用尽忠为国的“龙城飞将”来加强边防,确保国家太平的爱国热情。【思考题】1.唐人诗中都有哪篇提到汉将李广?其意何在?试着比较分析一下。2.后人称王昌龄为“七绝圣手”。现将他《从军行》一首录下,试作解释、分析、比较。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诗句】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出处】唐·王维《洛阳女儿行》。【翻译】谁来怜爱貌美如玉的西施,她出身贫贱,在那江头独自漂洗棉纱。越女:指春秋时越国美女西施,贫贱时曾在江边浣纱,后被越王勾践选中献给吴王夫差。颜:容颜。浣(huàn):洗。【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女子貌美,出身贫苦,无人怜爱。[例]有道是古诗说得好: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只因为一个贫字,那千古佳人西施不也曾做过江头浣纱女!但我看小香艳却比西施有志得多!(苗长水《秋雨之艳》)【全诗】《洛阳女儿行》[唐]·王维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罗帏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谁怜越女颜如玉。推荐。爱诗词网。【诗句】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出处】唐·王维《洛阳女儿行》。【翻译】谁来怜爱貌美如玉的西施,她出身贫贱,在那江头独自漂洗棉纱。越女:指春秋时越国美女西施,贫贱时曾在江边浣纱,后被越王勾践选中献给吴王夫差。颜:容颜。浣(huàn):洗。【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女子貌美,出身贫苦,无人怜爱。[例]有道是古诗说得好: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只因为一个贫字,那千古佳人西施不也曾做过江头浣纱女!但我看小香艳却比西施有志得多!(苗长水《秋雨之艳》)【全诗】《洛阳女儿行》[唐]·王维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罗帏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推荐。爱诗词网。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片手的海浪翻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声尖厉的汽笛长鸣。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物,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我吃惊地望着窗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的手中。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直到这时,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阵告别的声浪,就要卷走车站;北京在我的脚下,已经缓缓地移动。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想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因为这是我的北京,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食指的名字对许多人是陌生的,但他的确是一位有特殊重要地位的诗人。他的诗在六十年代末就以手抄的形式在青年中辗转,滋润了一颗颗失血的心。而且他的诗还启发了后来《今天》的那些诗人。这里选的作品,就是他早年写的。虽算不上准确意义上的“朦胧诗”,但它们却是启发朦胧诗的先导,是功不可没的。这首诗是诗人写在一九六八年十二月二十日的。当时的祖国阴云密布,邪恶的力量砅崖转石。整整一代青年被迫离开生养他们的北京,就要到遥远的边疆抛洒那盲目的热血了。诗人是清醒的,他将痛苦的别情发而为诗,紧紧围绕在“四点零八分的北京”这一特定的时空,抒发了当时许多人共有而不能表达的彻骨之痛。诗中用了一些细节,是异常生动传神的。如火车开动的一刹,“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物,/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这既是视觉的印象,又是心理的感受。还有“我”的心感到了难忍的绞痛,是对亲人的爱和留恋使然。但如果这样说,就不能更细微更深入地传达痛苦的体验。诗人说“一定是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接着由“线”联想开去,“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的手中”,真是言辞剀切,热血灼人。诗歌中的描写,一定要具体细微,这样不仅是为了逼真,而是只有准确的细微的事物才容易被读者领悟,激发他一道进入诗的情感系统中去。最后两节,诗人选择了真实的场景。一是“我”挥手向北京告别,一是“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不能放开“我的最后的北京”,此将情感推向高潮,成为历史想象力的定格,永远在我们心灵的视线中了。这就使全诗丰满而完整。这首诗在艺术上并没有对传统诗歌进行大幅度的超越,它的胜利乃在情真与细节的苦心提炼上。别林斯基在论普希金的抒情诗时说:“艺术并不容纳抽象的哲学思想,更不容纳理性的思想:它只容纳‘诗的思想’,而这‘诗的思想’——它不是三段论法,不是教条,不是箴言,而是活的热情,是‘真情’!”食指的诗正是这种真情的产物。当动荡的年代过去,浮泛喧嚣的“理想之歌”已零落成尘泥,但这种由心血滴注的诗却日益显出了它的光彩。生命不灭,真情的诗也不会熄灭。未经过动荡年代的读者,请庄重地对待这“四点零八分的北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