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用兵者,非利土壤之广而贪金玉之略,将以存亡继绝,平天下之乱,而除万民之害也。凡有血气之虫,含牙带角,前爪后跃,有角者触,有齿者噬,有毒者螫,有蹄者驶,喜而相戏,怒而相害,天之性也。人有衣食之情,而物弗能足也,故群居杂处,分不均、求不澹,则争。争,则强胁弱而勇侵怯,人无筋骨之强,爪牙之利,故割革而为甲,铄铁而为刃。贪味饕餮之人,残贼天下,万人搔动,莫宁其所有。圣人勃然而起,乃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除秽,以浊为清,以危为宁,故不得不中绝。兵之所由来者远矣!黄帝尝与炎帝战矣,颛顼尝与共工争矣。故黄帝战于涿鹿之野,尧战于丹水之浦,舜伐有苗,启攻有扈,自五帝而弗能偃也,又况衰世乎!
夫兵者,所以禁暴讨乱也。炎帝为火灾,故黄帝擒之。共工为水害,故颛顼诛之。教之以道,导之以德而不听,则临之以威武。临之威武而不从,则制之以兵革。故圣人之用兵也,若柿发褥苗,所去者少,而所利者多。杀无罪之民,而养无义之君,害莫大焉;殚天下之财,而澹一人之欲,祸莫深焉。使夏桀、殷纣有害于民而立被其患,不至于为炮烙;晋厉、宋康行一不义而身死国亡,不至于侵夺为暴。此四君者,皆有小过而莫之讨也,故至于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长海内之祸,此大伦之所不取也。所为立君者,以禁暴讨乱也。今乘万民之力,而反为残贼,是为虎傅翼,易为弗除!
夫畜池鱼者必去猵獭,养禽兽者必去豺狼,又况治人乎!故霸王之兵,以论虑之,以策图之,以义扶之,非以亡存也,将以存亡也。故闻敌国之君有加虐于民者,则举兵而临其境,责之以不义,刺之以过行。兵至其郊,乃令军师曰:“毋伐树木!毋抉坟墓!毋烧五谷!毋焚积聚!毋捕民虏!毋收六畜!”乃发号施令曰:“其国之君,做天侮鬼,决狱不辜,杀戮无罪,此天之所以诛也,民之所以仇也,兵之来也,以废不义而复有德也。有逆天之道,帅民之贼者,身死族灭!以家听者,禄以家。以里听者,赏以里。以乡听者,封以乡。以县听者,侯以县。克国不及其民,废其君而易其政,尊其秀士而显其贤良,振其孤寡,恤其贫穷,出其囹圄,赏其有功。百姓开门而待之,浙米而储之,唯恐其不来也。此汤、武之所以致王,而齐桓之所以成霸也。故君为无道,民之思兵也,若旱而望雨,渴而求饮,夫有谁与交兵接刀乎!故义兵之至也,至于不战而止。
晚世之兵,君虽无道,莫不设渠,傅堞而守。攻者非以禁暴除害也,欲以侵地广壤也。是故至于伏尸流血,相支以日,而霸王之功不世出者,自为之故也。夫为地战者不能成其王,为身战者不能立其功。举事以为人者众助之,举事以自为者众去之。众之所助,虽弱必强;众之所去,虽大必亡。
兵失道而弱,得道而强;将失道而拙,得道而工;国得道而存,失道而亡。所谓道者,体圆而法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履幽而戴明,变化无常,得一之原,以应无方,是谓神明。夫圆者,天也;方者,地也。天圆而无端,故不可得而观;地方而无垠,故莫能窥其门。天化育而无形象,地生长而无计量,浑浑沉沉,孰知其藏!凡物有朕,唯道无朕。所以无朕者,以其无常形势也。轮转而无穷,象日月之运行,若春秋有代谢,若日月有昼夜,终而复始,明而复晦,莫能得其纪。
制刑而无刑,故功可成;物物而不物,故胜而不屈。刑,兵之极也,至于无刑,可谓极之矣。是故大兵无创,与鬼神通,五兵不厉,天下莫之敢当,建鼓不出库,诸侯莫不慑墆沮胆其处。故庙战者帝,神化者王。所谓庙战者,法天道也;神化者,法四时也。修政于境内而远方慕其德,制胜于未战而诸侯服其威,内政治也。
古得道者,静而法天地,动而顺日月,喜怒而合四时,叫呼而比雷霆,音气不戾八风,础伸不获五度。下至介鳞,上及毛羽,条修叶贯,万物百族,由本至未,奠不有序。是故入小而不逼,处大而不窕,浸乎金石,润乎草木,字中六合,振豪之末,莫不顺比。道之浸洽,滒淖纤微,无所不在,是以胜权多也。
夫射,仪度不得,则格的不中;骥,一节不用,而千里不至。夫战而不胜者,非鼓之日也,素行无刑久矣。故得道之兵,车不发初,骑不被鞍,鼓不振尘,旗不解卷,甲不离矢,刃不尝血,朝不易位,贾不去肆,农不离野,招义而责之,大国必朝,小城必小。因民之欲,乘民之力而为之,去残除贼也,故同利相死,同情相成,同欲相助。顺道而动,天下为向;因民而虑,天下为斗,猎者逐禽,车驰人趁,各尽其力,无刑罚之威,而相为斥闽要遮者,同所利也。同舟而济于江,卒遇风波,百族之子捷捽招抒船,若左右手,不以相德,其忧同也。故明王之用兵也,为天下除害,而与万民共享其利,民之为用,犹子之为父,弟之为兄,威之所加,若崩山决塘,敌孰敢当!故善用兵者,用其启为用也;不能用兵者,用其为己用也。用其自为用,则天下莫不可用也:用其为己用,所得者鲜矣。
兵有三诋:治国家,理境内,行仁义,布德惠,立正法,塞邪隧,群臣亲附,百姓和辑,上下一心,君臣同力,诸侯服其威而四方怀其德,修政庙堂之上前折冲千里之外,拱揖指抽而天下响应,此用兵之上也。地广民众主贤将忠,国富兵强,约束信,号令明,两军相当,鼓錞相望,未至兵交接刃而敌人奔亡,此用兵之次也。知土地之宜,习险隘之利,明奇正之变,察行陈解赎之数,维抱缩而鼓之,白刃合,流矢接,涉血属肠,舆死扶伤,流血千里,暴骸盈场,乃以决胜,此用兵之下也。今夫天下皆知事治其末,而莫知务修其本,释其根而树其枝也。
夫兵之所以佐胜者众,而所以必胜者寡。甲坚兵利,车固马良,畜积给足,士卒殷轸,此军之大资也,而胜亡焉。明于星辰日月之运,刑德奇责之数,背乡左右之便,此战之助也,而全亡焉。良将之所以必胜者,恒有不原之智,不道之道,难以众同也。夫论除谨,动静时,吏卒辨,兵甲治,正行伍,连什伯,明鼓旗,此尉之宫也。前后知险易,见敌知难易,发斥不忘遗,此候之官也。隧路亟,行辎治,赋丈均,处军辑,井灶通,此司空之官也。收藏于后,迁舍不离,无淫舆,无遗辎,此舆之官也。凡此五官之于将也,犹身之有股肱手足也,必择其人,技能其才,使官胜其任,人能其事。告之以政,申之以令,使之若虎豹有爪牙,飞鸟之有六翩,莫不为用。然皆佐胜之具也,非所以必胜也。兵之胜败,本在于政。政胜其民,下附其上,则兵强矣。民胜其政,下畔其上,则兵弱矣。故德义足以怀天下之民,事业足以当天下之急,选举足以得贤士之心,谋虑足以知强弱之势,此必胜之本也。
地广人众,不足以为强;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为存政者,虽小必存;为亡政者,虽大必亡。昔者楚人地,南卷沉、湘,北绕颖、泗,西包巴、蜀,东裹郯、淮,颍、汝以为洫,江、汉以为池,垣之以邓林,绵之以方城:山高寻云,谿肆无景,地利形便,卒民勇敢,蛟革犀兕,以为甲胃,修铩短鏦,齐为前行;积弩陪后,错车卫;疾如锥矢,合如雷电,解如风雨,然而兵殆于垂沙,众破于柏举。楚国之强,大地计众,中分天下,然怀王北畏孟尝君,背社稷之守而委身强秦,兵挫地削,身死不还。二世皇帝,势为天子,富有天下,人迹所至,舟檝所通,莫不为郡县。然纵耳目之欲,穷侈靡之变,不顾百姓之饥寒穷匾也,兴万乘之驾而作阿房之宫,发阎左之戍,收大半之赋,百姓之随逮肆刑,挽辂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万之数,天下敖然若焦热,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宁,吏民不相憀。戍卒陈胜兴于大泽,攘臂袒右,称为大楚,而天下响应,当此之时,非有牢甲利兵劲弩强冲也,伐棘枣而为矜,周锥凿而为刃,剡摲筡奋儋,以当修乾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为之麋沸蚁动,云彻席卷,方数千里。势位至贱,而器械甚不利,然一人唱而天下应之者,积怨在于民也。
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记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当战之时,十日乱于上,风雨击于中,然而前无蹈难之赏,而后无遁北之刑,白刃不毕拔而天下得矣。是故善守者无与御,而善战者无与斗,明于禁舍开塞之道,乘时势,因民欲而取天下。
故善为政者积其德,善用兵者畜其怒。德积而民可用,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以加者浅,则势之所胜者小;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威之所制者广,则我强而敌弱矣。故善用兵者,先弱敌而后战者也,故费不半而功自倍也。汤之地方七十里而王者,修德也;智伯有千里之地而亡者,穷武也。故千乘之国行文德者王,万乘之国好用兵者亡。故全兵先胜而后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德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胜愚,势侔则有数者禽无数。凡用兵者,必先自庙战:主孰贤?将孰能?民孰附?国孰治?蓄积孰多?士卒孰精?甲兵孰利?器备孰便?故运筹于庙堂之上,而决胜乎千里之外矣。
夫有形埒者,天下讼见之;有篇籍者,世人传学之;此皆以形相胜者也,善者弗法也。所贵道者,贵其无形也。无形,则不可制迫也,不可度量也,不可巧诈也,不可规虑也。智见者人为之谋,形见者人为之功;众见者人为之伏;器见者人为之备。动作周还,偶句础伸,可巧诈者,皆非善者也。善者之动也,神出而鬼行,星耀而玄逐;进退拙伸,不见朕掇:骛举麟振,凤飞龙腾;发叶秋风,疾如骇龙。当以生击死,以盛乘衰,以疾掩迟,以饱制饥;若以水灭火,若以汤沃雪,何往而不遂?何之而不用达?在中虚神,在外漠志,运于无形,出于不意:与飘飘往,与忽忽来,莫知其所之。与条出,与间入,莫知其所集。卒如雷霆,疾如风雨,若从地出,若从天下,独出独人,莫能应圉。疾如镞矢,何可胜偶,一晦一明,孰知其端绪?未见其发,固已至矣。故善用兵者,见敌之虚,乘而勿假也,追而勿舍也,迫而勿去也。击其犹犹,陵其与与,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善用兵,若声之与响,若镗之与翰,眯不给抚,呼不给吸。当此之时,仰不见天,俯不见地,手不麾戈,兵不尽拔,击之若雷,薄之若风,炎之若火,凌之若波,敌之静不知其所守,动不知其所为。故鼓鸣旗麾,当者莫不废滞崩阤,天下孰敢厉威抗节而当其前者!故凌人者胜,待人者败,为人构者死。
兵静则固,专一则威,分决则勇,心疑则北,力分则弱。故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锱铢有余:不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数倍不足。故纣之卒,百万之心;武王之卒,三千人皆专而一。故千人同心则得千人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将卒吏民,动静如身,乃可以应敌合战。故计定而发,分决而动,将无疑谋,卒无二心,动无堕容,口无虚言,事无尝试,应敌必敏,发动必亟。故将以民为体,而民以将为心。心诚则支体亲刃,心疑则支体挠北。心不专一,则体不节动,将不诚心,则卒不勇敢。故良将之卒,若虎之牙,若兄之角、若鸟之羽,若蚈之足,可以行,可以举,可以噬,可以触,强而不相败,众而不相害,一心以使之也。故民诚从其令,虽少无畏;民不从令,虽众为寡。故下不亲上,其心不用;卒不畏将,其形不战。守有必固,而攻有必胜,不待交兵接刃,而存亡之机固以形矣。
兵有三势,有二权。有气势,有地势,有因势。将充勇而轻敌,卒果敢而乐战,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志厉青云,气如飘风,声如雷霆,诚积逾而威加敌人,此谓气势。硖路津关,大山名塞,龙蛇幡,却笠居,羊肠道,发苟门,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过也,此谓地势。因其劳倦怠乱,饥渴摿冻喝,推其国国,挤其揭揭,此谓因势。善用间谍,审错规虑,设蔚施伏,隐匿其形,出于不意,敌人之兵无所适备,此谓知权。陈卒正,前行选,进退俱,什伍搏,“前后不相捻,左右不相干,受刃者少,伤敌者众,此谓事权。权势必形,吏卒专精,选良用才,官得其人,计定谋决,明于死生,举措得失,莫不振惊。故攻不待冲隆云梯而城拔,战不至交兵接刃而敌破,明于必胜之攻也。故兵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为苟发。故胜定而后战,铃悬而后动。故众聚而不虚散,兵出而不徒归。唯无一动,动则凌天振地,抗泰山,荡四海,鬼神移徙,鸟兽惊骇。如此,则野无校兵,国无守城矣。
静以合躁,治以持乱,无形而制有形,无为而应变,虽未能得胜于敌,敌不可得胜之道也。敌先我动,则是见其形也;彼躁我静,则是罢其力也。形见则胜可制也,力罢则威可立也。视其所为,因与之化;观其邪正,以制其命;饵之以所欲,以罢其足。彼若有间,急填其隙,极其变而束之,尽其节而仆之。敌若反静,为之出奇,彼不吾应,独尽其调。若动而应,有见所为,彼持后节,与之推移。彼有所积,必有所亏,精若转左,陷其右陂。敌溃而走,后必可移。敌迫而不动,名之曰奄迟,击之如雷霆,斩之若草木,耀之若火电,欲疾以速,人不及步鋗,车不及转毅,兵如植木,弯如羊角,人虽众多,势莫敢格。诸有象者,莫不可胜也;诸有形者,莫不可应也;是以圣人藏形于无,而游心于虚。风雨可障蔽,而寒暑不可开闭,以其无形故也夫能滑淖精微,贯金石,穷至远,放乎九天之上,蟠乎黄卢之下,唯无形者也。
善用兵者,当击其乱,不攻其治,是不袭堂堂之寇,不击填填之旗。容未可见,以数相持。彼有死形,因而制之。敌人执数,动则就阴。以虚应实,必为之禽。虎豹不动,不入陷阶;糜鹿不动,不离置罘;飞鸟不动,不絓网罗;鱼鳖不动,不拨蜃喙。物未有不以动而制者也。是故圣人贵静。静则能应躁,后则能应先,数则能胜疏,博则能禽缺。
故良将之用卒也,同其心,一其力,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止如丘山,发如风雨,所凌必破,靡不毁沮,动如一体,莫下应围,是故伤敌者众,而手战者寡矣。夫五指之更弹,不若卷手之一挃;万人之更进,不如百人之俱至也。今夫虎豹便捷,熊罴多力,然而人食其肉而席其革者,不能通其知而壹其力也。夫水势胜火,章华之台烧,似升勺沃而救之,虽涸井而竭池,无奈之何也;举壶榼盆盎而以灌之,其灭可立而待也。今人之与人,非有水火之胜也,而欲以少耦众,不能成其功,亦明矣。兵家或言曰:“少可以耦众。”此言所将,非言所战也。或将众而用寡者,势不齐也;将寡而用众者,用力谐也。若乃人尽其才,悉用其力,以少胜众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神莫贵于天,势莫便于地,动莫急于时,用莫利于人。凡此四者,兵之干植也,然必待道而后行,可一用也。夫地利胜天时,巧举胜地利,势胜人,故任天者可迷也,任地者可束也,任时者可迫也,任人者可惑也。夫仁勇信廉,人之美才也,然勇者可诱也,仁者可夺也,信者易欺也,廉者易谋也。将众者,有一见焉,则为人禽矣。由此观之,则兵以道理制胜,而不以人才之贤,亦自明矣。是故为麋鹿者则可以置呆设也,为鱼鳖者则可以网罟取也,为鸿鹄者则可以矰缴加也,唯无形者无可奈也。是故圣人藏于无原,故其情不可得而观;运于无形,故其陈不可得而经。无法无仪,来而为之宜;无名无状,变而为之象。深哉睭睭,远哉悠悠,且冬且夏,且春且秋,上穷至高之未,下测至深之底,变化消息,无所凝滞,建心乎窈冥之野,而藏志乎九旋之渊,虽有明目,孰能窥其情!
兵之所隐议者天道也,所图画者地形也,所明言者人事也,所以决胜者铃势也。故上将之角兵也,上得天道,下得地利,中得人心,乃行之以机,发之以势,是以无破军败兵。乃至中将,上不知天道,下不知地利,专用人与势,虽未必能万全,胜铃必多矣。下将之用兵也,博闻而自乱,多知而自疑,居则恐惧,发则犹豫,是以动为人禽矣。
今使两人接刃,巧拙不异,而勇士必胜者,何也?其行之诚也。夫以巨斧击桐薪,不待利时良日而后破之。加巨斧于桐薪之上,而无人力之奉,虽顺招摇,挟刑德,而弗能破者,以其无势也。故水激则悍,矢激则远。夫括淇卫箘簵,载以银锡、虽有薄缟之赡,腐荷之矰,然犹不能独射也。假之筋角之力,弓弩之势,则贯兕甲而径于革盾矣。夫风之疾,至于飞屋折木;虚举之下大迟,自上高丘,人之有所推也。是故善用兵者,势如决积水于干仞之堤,若转员石于万丈之豁,天下见吾兵之必用也,则孰敢与我战者!故百人之必死也,贤于万人之必北也,况以三军之众、赴水火而不还踵乎!虽誂合刃于天下,谁敢在于上者!
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所谓地利者,后生而前死,左牡而右牝。所谓人事者,庆赏信而刑罚必,动静时,举措疾。此世传之所以为仪表者固也,然而非所以生。仪表者,因时而变化者也。是故处于堂上之阴而知日月之次序,见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暑。
夫物之所以相形者微,唯圣人达其至。故鼓不与于五音而为五音主,水不与于五味而为五味调,将军不与于五官之事而为五官督。故能调五音者,不与五音者也;能调五味者,不与五味者也;能治五官之事者,不可揆度者也。是故将军之心,滔滔如春,弔弔如夏,湫漻如秋,典凝如冬,因形而与之化,随时而与之移。
夫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清音浊。观彼之所以来,各以其胜应之。是故扶义而动,推理而行,掩节而断割,因资而成功。使彼知吾所出而不知吾所入,知吾所举,而不知吾所集。始如狐狸,彼故轻来;合如兕虎,敌故奔走。夫飞鸟之挚也俛其首,猛兽之攫也匿其爪,虎豹不外其爪而噬不见齿。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敦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先忤而后合,前冥而后明,若鬼之无迹,若水之无创。故所乡非所之也,所见非所谋也,举措动静,莫能识也,若雷之击,不可为备。所用不复,故胜可百全。与玄明通,莫知其门,是谓至神。
兵之所以强者,民也,民之所以必死者,义也;义之所以能得者,威也。是故合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威义并行,是谓至强。夫人之所乐者生也,而所憎者死也;然而高城深池,矢石若雨,平原广泽,白刃交接,而卒争先合者,彼非轻死而乐伤也,为其赏信而罚明也。
是故上视下如子,则下视上如父;上视下如弟,则下视上如兄。上视下如子,则必王四海;下视上如父,则必正天下。上亲下如弟,则不难为之死;下视上如兄,则不难为之亡。是故父子兄弟之寇,不可与斗者,积恩先施也。故四马不调,造父不能以致远;弓矢不调,弄不能以必中;君臣乖心,则孙子不能以应敌。是故内修其政以积其德,外塞其丑以服其威,察其劳佚以知其饱饥,故战日有期,视死若归。故将必与卒同甘苦俟饥寒,故其死可得而尽也。故古之善将者,必以其身先之,暑不张盖,寒不被裘,所以程寒暑也,险隘不乘,上陵必下,所以齐劳佚也;军食孰然后敢食,军井通然后敢饮,所以同饥渴也;合战必立矢射之所及,以共安危也。故良将之用兵也,常以积德击积怨,以积爱击积憎,何故而不胜!
主之所求于民者二:求民为之劳也,欲民为之死也。民之所望于主者三: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德之。民以偿其二积,而上失其三望,国虽大,人虽众,兵犹且弱也,若苦者必得其乐,劳者必得其利,斩首之功必全,死事之后必赏,四者既信于民矣,主虽射云中之鸟,而钓深渊之鱼,弹琴瑟,声钟竽,敦六博,投高壶,兵犹且强,令犹且行也。是故上足仰,则下可用也;德足慕,则威可立也。
将者,必有三隧、四义、五行、十守。所谓三隧者,上知天道,下习地形,中察人情。所谓四义者,便国不负兵,为主不顾身,见难不畏死,决疑不辟罪。所谓五行者:柔而不可卷也,刚而不可折也,仁而不可犯也,信而不可欺也,勇而不可陵也。所渭十守者;神清而不可浊也,谋远而不可慕也,操固而不可迁也,知明而不可蔽也,不贪于货,不淫于物,不嚂于辩,不推于方,不可喜也,不可怒也。是谓至于窈窈冥冥,孰知其情!发必中铨,言必合数;动必顺时,解必中揍;通动静之机,明开塞之节;审举措之利害,若合符节;疾如扩弯,势如发矢;一龙一蛇,动无常体;莫见其所中,莫知其所穷,攻则不可守,守则不可攻。
盖闻善用兵者,必先修诸己,而后求诸人;先为不可胜,而后求胜。修己于人,求胜于敌。己未能治也。而攻人之乱,是犹以火救火,以水应水也,何所能制!今使陶人化而为植,则不能成盆盎;工女化而为丝,则不能织文锦;同莫足以相治也,故以异为奇。两爵相与斗,未有死者也;鹯鹰至;则为之解,以其异类也。故静为躁奇,治为乱奇,饱为饥奇,扶为劳奇。奇正之相应,若水火金木之代为雌雄也。善用兵者,持五杀以应,故能全其胜;拙者处五死以贪,故动而为人擒。
兵贵谋之不测也,形之隐匿也,出于不意、不可以设备也。谋见则穷,形见则制。故善用兵者,上隐之天,下隐之地,中隐之人。隐之天者,无法制也。何谓隐之天?大寒甚暑,疾风暴雨,大雾冥晦,因此而为变者也。何谓隐之地?山陵丘阜,林丛险阻,可以伏匿而不见形者也。何谓隐之人?蔽之于前,望之于后,出奇行陈之间,发如雷霆,疾如风雨,捧巨旗,止鸣鼓,而出入无形,莫知其端绪者也。
故前后正齐,四方如绳,出入解续,不相越凌,翼轻边利,或前或后,离合散聚,不失行伍,此善修行陈者也。明于奇正,赅阴阳、刑德、五行、望气、候星、龟策、机祥,此善为天道者也。设规虑,施蔚伏,见用水火,出珍怪,鼓操军,所以营其耳也,曳梢肆柴,扬尘起竭,所以营其目者,此善为诈佯者也,錞钺牢重,固植而难恐,势利不能诱,死亡不能动,此善为充干者也。剽疾轻悍,勇敢轻敌,疾若灭没,此善用轻出奇者也。相地形,处次舍,治壁垒,审烟斥,居高陵,舍出处,此善为地形者也。因其饥渴冻暍、劳倦怠乱、恐惧窘步,乘之以选卒,击之以宵夜,此善因时应变者也。易则用车,险则用骑,涉水多弓,隘则用弩,昼则多旌,夜则多火,晦冥多鼓,此善为设施者也。凡此八者,不可一无也,然而非兵之贵者也。
夫将者,必独见独知。独见者,见人所不见也;独知者,知人所不知也。见人所不见,谓之明;知人所不知,谓之神。神明者,先胜者也。先胜者,守不可攻,战不可胜,攻不可守,虚实是也。上下有隙,将吏不相得,所持不直,卒心积不服,所谓虚也。主明将良,上下同心,气意俱起,所谓实也。若以水投火,所当者陷,所薄者移,牢柔不相通,而胜相奇者,虚实之谓也。故善战者不在少,善守者不在小,胜在得威,败在失气。
夫实则斗,虚则走,盛则强,衰则北。吴王夫差地方二千里,带甲七十万,南与越战,栖之会稽;北与齐战,破之艾陵;西遇晋公,擒之黄池;此用民气之实也。其后骄溢纵欲,拒谏喜谀,悍遂过,不可正喻,大臣怨怼,百姓不附,越王选卒三千人,擒之于隧,因制其虚也。夫气之有虚实也,若明之必晦也。故胜兵者非常实也,败兵者非常虚也。善者,能实其民气,以待人之虚也;不能者,虚其民气,以待人之实也。故虚实之气,兵之贵者也。
凡国有难,君自宫召将,诏之曰:“社稷之命,在将军,即今国有难,愿请子将而应之。将军受命,乃令祝史太卜斋宿三日,之太庙,钻灵龟,卜吉日,以受鼓旗。君入庙门,西面而立。将入庙门,趁至堂下,北面而立。主亲操锁,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将已受斧锁,答曰:“国不可从外治也,军不可从中御也。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以受制于前矣,鼓旗斧钺之威,臣无还请,愿君亦以垂一言之命于臣也。君若不许,臣不敢将。君若许之,臣辞而行。”乃爪鬋,设明衣也,凿凶门而出;乘将军车,载旌旗斧钺,累若不胜;其临敌决战,不顾必死,无有二心。是故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主于后;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利合于主,国之实也,上将之道也。如此,则智者为之虑,勇者为之斗。气厉青云,疾如驰骛。是故兵未交接,而敌人恐惧。若战胜敌奔,毕受功赏,吏迁官,益爵禄,割地而为调,决于封外,卒论断于军中。顾反于国,放旗以入斧锁,报毕于君曰:“军无后治。”乃镐素辟舍,请罪于君。君曰:“赦之。”退,斋服,大胜三年反舍,中胜二年,下胜期年。兵之所加者,必无道国也,故能战胜而不报,取地而不反。民不疾疫,将不夭死,五谷丰昌,风雨时节。战胜于外,福生于内,是故名必成而后无余害矣。
陈胜兴。推荐。爱诗词网。古之用兵者,非利土壤之广而贪金玉之略,将以存亡继绝,平天下之乱,而除万民之害也。凡有血气之虫,含牙带角,前爪后跃,有角者触,有齿者噬,有毒者螫,有蹄者驶,喜而相戏,怒而相害,天之性也。人有衣食之情,而物弗能足也,故群居杂处,分不均、求不澹,则争。争,则强胁弱而勇侵怯,人无筋骨之强,爪牙之利,故割革而为甲,铄铁而为刃。贪味饕餮之人,残贼天下,万人搔动,莫宁其所有。圣人勃然而起,乃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除秽,以浊为清,以危为宁,故不得不中绝。兵之所由来者远矣!黄帝尝与炎帝战矣,颛顼尝与共工争矣。故黄帝战于涿鹿之野,尧战于丹水之浦,舜伐有苗,启攻有扈,自五帝而弗能偃也,又况衰世乎!夫兵者,所以禁暴讨乱也。炎帝为火灾,故黄帝擒之。共工为水害,故颛顼诛之。教之以道,导之以德而不听,则临之以威武。临之威武而不从,则制之以兵革。故圣人之用兵也,若柿发褥苗,所去者少,而所利者多。杀无罪之民,而养无义之君,害莫大焉;殚天下之财,而澹一人之欲,祸莫深焉。使夏桀、殷纣有害于民而立被其患,不至于为炮烙;晋厉、宋康行一不义而身死国亡,不至于侵夺为暴。此四君者,皆有小过而莫之讨也,故至于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长海内之祸,此大伦之所不取也。所为立君者,以禁暴讨乱也。今乘万民之力,而反为残贼,是为虎傅翼,易为弗除!夫畜池鱼者必去猵獭,养禽兽者必去豺狼,又况治人乎!故霸王之兵,以论虑之,以策图之,以义扶之,非以亡存也,将以存亡也。故闻敌国之君有加虐于民者,则举兵而临其境,责之以不义,刺之以过行。兵至其郊,乃令军师曰:“毋伐树木!毋抉坟墓!毋烧五谷!毋焚积聚!毋捕民虏!毋收六畜!”乃发号施令曰:“其国之君,做天侮鬼,决狱不辜,杀戮无罪,此天之所以诛也,民之所以仇也,兵之来也,以废不义而复有德也。有逆天之道,帅民之贼者,身死族灭!以家听者,禄以家。以里听者,赏以里。以乡听者,封以乡。以县听者,侯以县。克国不及其民,废其君而易其政,尊其秀士而显其贤良,振其孤寡,恤其贫穷,出其囹圄,赏其有功。百姓开门而待之,浙米而储之,唯恐其不来也。此汤、武之所以致王,而齐桓之所以成霸也。故君为无道,民之思兵也,若旱而望雨,渴而求饮,夫有谁与交兵接刀乎!故义兵之至也,至于不战而止。晚世之兵,君虽无道,莫不设渠,傅堞而守。攻者非以禁暴除害也,欲以侵地广壤也。是故至于伏尸流血,相支以日,而霸王之功不世出者,自为之故也。夫为地战者不能成其王,为身战者不能立其功。举事以为人者众助之,举事以自为者众去之。众之所助,虽弱必强;众之所去,虽大必亡。兵失道而弱,得道而强;将失道而拙,得道而工;国得道而存,失道而亡。所谓道者,体圆而法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履幽而戴明,变化无常,得一之原,以应无方,是谓神明。夫圆者,天也;方者,地也。天圆而无端,故不可得而观;地方而无垠,故莫能窥其门。天化育而无形象,地生长而无计量,浑浑沉沉,孰知其藏!凡物有朕,唯道无朕。所以无朕者,以其无常形势也。轮转而无穷,象日月之运行,若春秋有代谢,若日月有昼夜,终而复始,明而复晦,莫能得其纪。制刑而无刑,故功可成;物物而不物,故胜而不屈。刑,兵之极也,至于无刑,可谓极之矣。是故大兵无创,与鬼神通,五兵不厉,天下莫之敢当,建鼓不出库,诸侯莫不慑墆沮胆其处。故庙战者帝,神化者王。所谓庙战者,法天道也;神化者,法四时也。修政于境内而远方慕其德,制胜于未战而诸侯服其威,内政治也。古得道者,静而法天地,动而顺日月,喜怒而合四时,叫呼而比雷霆,音气不戾八风,础伸不获五度。下至介鳞,上及毛羽,条修叶贯,万物百族,由本至未,奠不有序。是故入小而不逼,处大而不窕,浸乎金石,润乎草木,字中六合,振豪之末,莫不顺比。道之浸洽,滒淖纤微,无所不在,是以胜权多也。夫射,仪度不得,则格的不中;骥,一节不用,而千里不至。夫战而不胜者,非鼓之日也,素行无刑久矣。故得道之兵,车不发初,骑不被鞍,鼓不振尘,旗不解卷,甲不离矢,刃不尝血,朝不易位,贾不去肆,农不离野,招义而责之,大国必朝,小城必小。因民之欲,乘民之力而为之,去残除贼也,故同利相死,同情相成,同欲相助。顺道而动,天下为向;因民而虑,天下为斗,猎者逐禽,车驰人趁,各尽其力,无刑罚之威,而相为斥闽要遮者,同所利也。同舟而济于江,卒遇风波,百族之子捷捽招抒船,若左右手,不以相德,其忧同也。故明王之用兵也,为天下除害,而与万民共享其利,民之为用,犹子之为父,弟之为兄,威之所加,若崩山决塘,敌孰敢当!故善用兵者,用其启为用也;不能用兵者,用其为己用也。用其自为用,则天下莫不可用也:用其为己用,所得者鲜矣。兵有三诋:治国家,理境内,行仁义,布德惠,立正法,塞邪隧,群臣亲附,百姓和辑,上下一心,君臣同力,诸侯服其威而四方怀其德,修政庙堂之上前折冲千里之外,拱揖指抽而天下响应,此用兵之上也。地广民众主贤将忠,国富兵强,约束信,号令明,两军相当,鼓錞相望,未至兵交接刃而敌人奔亡,此用兵之次也。知土地之宜,习险隘之利,明奇正之变,察行陈解赎之数,维抱缩而鼓之,白刃合,流矢接,涉血属肠,舆死扶伤,流血千里,暴骸盈场,乃以决胜,此用兵之下也。今夫天下皆知事治其末,而莫知务修其本,释其根而树其枝也。夫兵之所以佐胜者众,而所以必胜者寡。甲坚兵利,车固马良,畜积给足,士卒殷轸,此军之大资也,而胜亡焉。明于星辰日月之运,刑德奇责之数,背乡左右之便,此战之助也,而全亡焉。良将之所以必胜者,恒有不原之智,不道之道,难以众同也。夫论除谨,动静时,吏卒辨,兵甲治,正行伍,连什伯,明鼓旗,此尉之宫也。前后知险易,见敌知难易,发斥不忘遗,此候之官也。隧路亟,行辎治,赋丈均,处军辑,井灶通,此司空之官也。收藏于后,迁舍不离,无淫舆,无遗辎,此舆之官也。凡此五官之于将也,犹身之有股肱手足也,必择其人,技能其才,使官胜其任,人能其事。告之以政,申之以令,使之若虎豹有爪牙,飞鸟之有六翩,莫不为用。然皆佐胜之具也,非所以必胜也。兵之胜败,本在于政。政胜其民,下附其上,则兵强矣。民胜其政,下畔其上,则兵弱矣。故德义足以怀天下之民,事业足以当天下之急,选举足以得贤士之心,谋虑足以知强弱之势,此必胜之本也。地广人众,不足以为强;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为存政者,虽小必存;为亡政者,虽大必亡。昔者楚人地,南卷沉、湘,北绕颖、泗,西包巴、蜀,东裹郯、淮,颍、汝以为洫,江、汉以为池,垣之以邓林,绵之以方城:山高寻云,谿肆无景,地利形便,卒民勇敢,蛟革犀兕,以为甲胃,修铩短鏦,齐为前行;积弩陪后,错车卫;疾如锥矢,合如雷电,解如风雨,然而兵殆于垂沙,众破于柏举。楚国之强,大地计众,中分天下,然怀王北畏孟尝君,背社稷之守而委身强秦,兵挫地削,身死不还。二世皇帝,势为天子,富有天下,人迹所至,舟檝所通,莫不为郡县。然纵耳目之欲,穷侈靡之变,不顾百姓之饥寒穷匾也,兴万乘之驾而作阿房之宫,发阎左之戍,收大半之赋,百姓之随逮肆刑,挽辂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万之数,天下敖然若焦热,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宁,吏民不相憀。戍卒陈胜兴于大泽,攘臂袒右,称为大楚,而天下响应,当此之时,非有牢甲利兵劲弩强冲也,伐棘枣而为矜,周锥凿而为刃,剡摲筡奋儋,以当修乾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为之麋沸蚁动,云彻席卷,方数千里。势位至贱,而器械甚不利,然一人唱而天下应之者,积怨在于民也。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记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当战之时,十日乱于上,风雨击于中,然而前无蹈难之赏,而后无遁北之刑,白刃不毕拔而天下得矣。是故善守者无与御,而善战者无与斗,明于禁舍开塞之道,乘时势,因民欲而取天下。故善为政者积其德,善用兵者畜其怒。德积而民可用,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以加者浅,则势之所胜者小;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威之所制者广,则我强而敌弱矣。故善用兵者,先弱敌而后战者也,故费不半而功自倍也。汤之地方七十里而王者,修德也;智伯有千里之地而亡者,穷武也。故千乘之国行文德者王,万乘之国好用兵者亡。故全兵先胜而后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德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胜愚,势侔则有数者禽无数。凡用兵者,必先自庙战:主孰贤?将孰能?民孰附?国孰治?蓄积孰多?士卒孰精?甲兵孰利?器备孰便?故运筹于庙堂之上,而决胜乎千里之外矣。夫有形埒者,天下讼见之;有篇籍者,世人传学之;此皆以形相胜者也,善者弗法也。所贵道者,贵其无形也。无形,则不可制迫也,不可度量也,不可巧诈也,不可规虑也。智见者人为之谋,形见者人为之功;众见者人为之伏;器见者人为之备。动作周还,偶句础伸,可巧诈者,皆非善者也。善者之动也,神出而鬼行,星耀而玄逐;进退拙伸,不见朕掇:骛举麟振,凤飞龙腾;发叶秋风,疾如骇龙。当以生击死,以盛乘衰,以疾掩迟,以饱制饥;若以水灭火,若以汤沃雪,何往而不遂?何之而不用达?在中虚神,在外漠志,运于无形,出于不意:与飘飘往,与忽忽来,莫知其所之。与条出,与间入,莫知其所集。卒如雷霆,疾如风雨,若从地出,若从天下,独出独人,莫能应圉。疾如镞矢,何可胜偶,一晦一明,孰知其端绪?未见其发,固已至矣。故善用兵者,见敌之虚,乘而勿假也,追而勿舍也,迫而勿去也。击其犹犹,陵其与与,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善用兵,若声之与响,若镗之与翰,眯不给抚,呼不给吸。当此之时,仰不见天,俯不见地,手不麾戈,兵不尽拔,击之若雷,薄之若风,炎之若火,凌之若波,敌之静不知其所守,动不知其所为。故鼓鸣旗麾,当者莫不废滞崩阤,天下孰敢厉威抗节而当其前者!故凌人者胜,待人者败,为人构者死。兵静则固,专一则威,分决则勇,心疑则北,力分则弱。故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锱铢有余:不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数倍不足。故纣之卒,百万之心;武王之卒,三千人皆专而一。故千人同心则得千人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将卒吏民,动静如身,乃可以应敌合战。故计定而发,分决而动,将无疑谋,卒无二心,动无堕容,口无虚言,事无尝试,应敌必敏,发动必亟。故将以民为体,而民以将为心。心诚则支体亲刃,心疑则支体挠北。心不专一,则体不节动,将不诚心,则卒不勇敢。故良将之卒,若虎之牙,若兄之角、若鸟之羽,若蚈之足,可以行,可以举,可以噬,可以触,强而不相败,众而不相害,一心以使之也。故民诚从其令,虽少无畏;民不从令,虽众为寡。故下不亲上,其心不用;卒不畏将,其形不战。守有必固,而攻有必胜,不待交兵接刃,而存亡之机固以形矣。兵有三势,有二权。有气势,有地势,有因势。将充勇而轻敌,卒果敢而乐战,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志厉青云,气如飘风,声如雷霆,诚积逾而威加敌人,此谓气势。硖路津关,大山名塞,龙蛇幡,却笠居,羊肠道,发苟门,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过也,此谓地势。因其劳倦怠乱,饥渴摿冻喝,推其国国,挤其揭揭,此谓因势。善用间谍,审错规虑,设蔚施伏,隐匿其形,出于不意,敌人之兵无所适备,此谓知权。陈卒正,前行选,进退俱,什伍搏,“前后不相捻,左右不相干,受刃者少,伤敌者众,此谓事权。权势必形,吏卒专精,选良用才,官得其人,计定谋决,明于死生,举措得失,莫不振惊。故攻不待冲隆云梯而城拔,战不至交兵接刃而敌破,明于必胜之攻也。故兵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为苟发。故胜定而后战,铃悬而后动。故众聚而不虚散,兵出而不徒归。唯无一动,动则凌天振地,抗泰山,荡四海,鬼神移徙,鸟兽惊骇。如此,则野无校兵,国无守城矣。静以合躁,治以持乱,无形而制有形,无为而应变,虽未能得胜于敌,敌不可得胜之道也。敌先我动,则是见其形也;彼躁我静,则是罢其力也。形见则胜可制也,力罢则威可立也。视其所为,因与之化;观其邪正,以制其命;饵之以所欲,以罢其足。彼若有间,急填其隙,极其变而束之,尽其节而仆之。敌若反静,为之出奇,彼不吾应,独尽其调。若动而应,有见所为,彼持后节,与之推移。彼有所积,必有所亏,精若转左,陷其右陂。敌溃而走,后必可移。敌迫而不动,名之曰奄迟,击之如雷霆,斩之若草木,耀之若火电,欲疾以速,人不及步鋗,车不及转毅,兵如植木,弯如羊角,人虽众多,势莫敢格。诸有象者,莫不可胜也;诸有形者,莫不可应也;是以圣人藏形于无,而游心于虚。风雨可障蔽,而寒暑不可开闭,以其无形故也夫能滑淖精微,贯金石,穷至远,放乎九天之上,蟠乎黄卢之下,唯无形者也。善用兵者,当击其乱,不攻其治,是不袭堂堂之寇,不击填填之旗。容未可见,以数相持。彼有死形,因而制之。敌人执数,动则就阴。以虚应实,必为之禽。虎豹不动,不入陷阶;糜鹿不动,不离置罘;飞鸟不动,不絓网罗;鱼鳖不动,不拨蜃喙。物未有不以动而制者也。是故圣人贵静。静则能应躁,后则能应先,数则能胜疏,博则能禽缺。故良将之用卒也,同其心,一其力,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止如丘山,发如风雨,所凌必破,靡不毁沮,动如一体,莫下应围,是故伤敌者众,而手战者寡矣。夫五指之更弹,不若卷手之一挃;万人之更进,不如百人之俱至也。今夫虎豹便捷,熊罴多力,然而人食其肉而席其革者,不能通其知而壹其力也。夫水势胜火,章华之台烧,似升勺沃而救之,虽涸井而竭池,无奈之何也;举壶榼盆盎而以灌之,其灭可立而待也。今人之与人,非有水火之胜也,而欲以少耦众,不能成其功,亦明矣。兵家或言曰:“少可以耦众。”此言所将,非言所战也。或将众而用寡者,势不齐也;将寡而用众者,用力谐也。若乃人尽其才,悉用其力,以少胜众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神莫贵于天,势莫便于地,动莫急于时,用莫利于人。凡此四者,兵之干植也,然必待道而后行,可一用也。夫地利胜天时,巧举胜地利,势胜人,故任天者可迷也,任地者可束也,任时者可迫也,任人者可惑也。夫仁勇信廉,人之美才也,然勇者可诱也,仁者可夺也,信者易欺也,廉者易谋也。将众者,有一见焉,则为人禽矣。由此观之,则兵以道理制胜,而不以人才之贤,亦自明矣。是故为麋鹿者则可以置呆设也,为鱼鳖者则可以网罟取也,为鸿鹄者则可以矰缴加也,唯无形者无可奈也。是故圣人藏于无原,故其情不可得而观;运于无形,故其陈不可得而经。无法无仪,来而为之宜;无名无状,变而为之象。深哉睭睭,远哉悠悠,且冬且夏,且春且秋,上穷至高之未,下测至深之底,变化消息,无所凝滞,建心乎窈冥之野,而藏志乎九旋之渊,虽有明目,孰能窥其情!兵之所隐议者天道也,所图画者地形也,所明言者人事也,所以决胜者铃势也。故上将之角兵也,上得天道,下得地利,中得人心,乃行之以机,发之以势,是以无破军败兵。乃至中将,上不知天道,下不知地利,专用人与势,虽未必能万全,胜铃必多矣。下将之用兵也,博闻而自乱,多知而自疑,居则恐惧,发则犹豫,是以动为人禽矣。今使两人接刃,巧拙不异,而勇士必胜者,何也?其行之诚也。夫以巨斧击桐薪,不待利时良日而后破之。加巨斧于桐薪之上,而无人力之奉,虽顺招摇,挟刑德,而弗能破者,以其无势也。故水激则悍,矢激则远。夫括淇卫箘簵,载以银锡、虽有薄缟之赡,腐荷之矰,然犹不能独射也。假之筋角之力,弓弩之势,则贯兕甲而径于革盾矣。夫风之疾,至于飞屋折木;虚举之下大迟,自上高丘,人之有所推也。是故善用兵者,势如决积水于干仞之堤,若转员石于万丈之豁,天下见吾兵之必用也,则孰敢与我战者!故百人之必死也,贤于万人之必北也,况以三军之众、赴水火而不还踵乎!虽誂合刃于天下,谁敢在于上者!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所谓地利者,后生而前死,左牡而右牝。所谓人事者,庆赏信而刑罚必,动静时,举措疾。此世传之所以为仪表者固也,然而非所以生。仪表者,因时而变化者也。是故处于堂上之阴而知日月之次序,见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暑。夫物之所以相形者微,唯圣人达其至。故鼓不与于五音而为五音主,水不与于五味而为五味调,将军不与于五官之事而为五官督。故能调五音者,不与五音者也;能调五味者,不与五味者也;能治五官之事者,不可揆度者也。是故将军之心,滔滔如春,弔弔如夏,湫漻如秋,典凝如冬,因形而与之化,随时而与之移。夫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清音浊。观彼之所以来,各以其胜应之。是故扶义而动,推理而行,掩节而断割,因资而成功。使彼知吾所出而不知吾所入,知吾所举,而不知吾所集。始如狐狸,彼故轻来;合如兕虎,敌故奔走。夫飞鸟之挚也俛其首,猛兽之攫也匿其爪,虎豹不外其爪而噬不见齿。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敦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先忤而后合,前冥而后明,若鬼之无迹,若水之无创。故所乡非所之也,所见非所谋也,举措动静,莫能识也,若雷之击,不可为备。所用不复,故胜可百全。与玄明通,莫知其门,是谓至神。兵之所以强者,民也,民之所以必死者,义也;义之所以能得者,威也。是故合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威义并行,是谓至强。夫人之所乐者生也,而所憎者死也;然而高城深池,矢石若雨,平原广泽,白刃交接,而卒争先合者,彼非轻死而乐伤也,为其赏信而罚明也。是故上视下如子,则下视上如父;上视下如弟,则下视上如兄。上视下如子,则必王四海;下视上如父,则必正天下。上亲下如弟,则不难为之死;下视上如兄,则不难为之亡。是故父子兄弟之寇,不可与斗者,积恩先施也。故四马不调,造父不能以致远;弓矢不调,弄不能以必中;君臣乖心,则孙子不能以应敌。是故内修其政以积其德,外塞其丑以服其威,察其劳佚以知其饱饥,故战日有期,视死若归。故将必与卒同甘苦俟饥寒,故其死可得而尽也。故古之善将者,必以其身先之,暑不张盖,寒不被裘,所以程寒暑也,险隘不乘,上陵必下,所以齐劳佚也;军食孰然后敢食,军井通然后敢饮,所以同饥渴也;合战必立矢射之所及,以共安危也。故良将之用兵也,常以积德击积怨,以积爱击积憎,何故而不胜!主之所求于民者二:求民为之劳也,欲民为之死也。民之所望于主者三: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德之。民以偿其二积,而上失其三望,国虽大,人虽众,兵犹且弱也,若苦者必得其乐,劳者必得其利,斩首之功必全,死事之后必赏,四者既信于民矣,主虽射云中之鸟,而钓深渊之鱼,弹琴瑟,声钟竽,敦六博,投高壶,兵犹且强,令犹且行也。是故上足仰,则下可用也;德足慕,则威可立也。将者,必有三隧、四义、五行、十守。所谓三隧者,上知天道,下习地形,中察人情。所谓四义者,便国不负兵,为主不顾身,见难不畏死,决疑不辟罪。所谓五行者:柔而不可卷也,刚而不可折也,仁而不可犯也,信而不可欺也,勇而不可陵也。所渭十守者;神清而不可浊也,谋远而不可慕也,操固而不可迁也,知明而不可蔽也,不贪于货,不淫于物,不嚂于辩,不推于方,不可喜也,不可怒也。是谓至于窈窈冥冥,孰知其情!发必中铨,言必合数;动必顺时,解必中揍;通动静之机,明开塞之节;审举措之利害,若合符节;疾如扩弯,势如发矢;一龙一蛇,动无常体;莫见其所中,莫知其所穷,攻则不可守,守则不可攻。盖闻善用兵者,必先修诸己,而后求诸人;先为不可胜,而后求胜。修己于人,求胜于敌。己未能治也。而攻人之乱,是犹以火救火,以水应水也,何所能制!今使陶人化而为植,则不能成盆盎;工女化而为丝,则不能织文锦;同莫足以相治也,故以异为奇。两爵相与斗,未有死者也;鹯鹰至;则为之解,以其异类也。故静为躁奇,治为乱奇,饱为饥奇,扶为劳奇。奇正之相应,若水火金木之代为雌雄也。善用兵者,持五杀以应,故能全其胜;拙者处五死以贪,故动而为人擒。兵贵谋之不测也,形之隐匿也,出于不意、不可以设备也。谋见则穷,形见则制。故善用兵者,上隐之天,下隐之地,中隐之人。隐之天者,无法制也。何谓隐之天?大寒甚暑,疾风暴雨,大雾冥晦,因此而为变者也。何谓隐之地?山陵丘阜,林丛险阻,可以伏匿而不见形者也。何谓隐之人?蔽之于前,望之于后,出奇行陈之间,发如雷霆,疾如风雨,捧巨旗,止鸣鼓,而出入无形,莫知其端绪者也。故前后正齐,四方如绳,出入解续,不相越凌,翼轻边利,或前或后,离合散聚,不失行伍,此善修行陈者也。明于奇正,赅阴阳、刑德、五行、望气、候星、龟策、机祥,此善为天道者也。设规虑,施蔚伏,见用水火,出珍怪,鼓操军,所以营其耳也,曳梢肆柴,扬尘起竭,所以营其目者,此善为诈佯者也,錞钺牢重,固植而难恐,势利不能诱,死亡不能动,此善为充干者也。剽疾轻悍,勇敢轻敌,疾若灭没,此善用轻出奇者也。相地形,处次舍,治壁垒,审烟斥,居高陵,舍出处,此善为地形者也。因其饥渴冻暍、劳倦怠乱、恐惧窘步,乘之以选卒,击之以宵夜,此善因时应变者也。易则用车,险则用骑,涉水多弓,隘则用弩,昼则多旌,夜则多火,晦冥多鼓,此善为设施者也。凡此八者,不可一无也,然而非兵之贵者也。夫将者,必独见独知。独见者,见人所不见也;独知者,知人所不知也。见人所不见,谓之明;知人所不知,谓之神。神明者,先胜者也。先胜者,守不可攻,战不可胜,攻不可守,虚实是也。上下有隙,将吏不相得,所持不直,卒心积不服,所谓虚也。主明将良,上下同心,气意俱起,所谓实也。若以水投火,所当者陷,所薄者移,牢柔不相通,而胜相奇者,虚实之谓也。故善战者不在少,善守者不在小,胜在得威,败在失气。夫实则斗,虚则走,盛则强,衰则北。吴王夫差地方二千里,带甲七十万,南与越战,栖之会稽;北与齐战,破之艾陵;西遇晋公,擒之黄池;此用民气之实也。其后骄溢纵欲,拒谏喜谀,悍遂过,不可正喻,大臣怨怼,百姓不附,越王选卒三千人,擒之于隧,因制其虚也。夫气之有虚实也,若明之必晦也。故胜兵者非常实也,败兵者非常虚也。善者,能实其民气,以待人之虚也;不能者,虚其民气,以待人之实也。故虚实之气,兵之贵者也。凡国有难,君自宫召将,诏之曰:“社稷之命,在将军,即今国有难,愿请子将而应之。将军受命,乃令祝史太卜斋宿三日,之太庙,钻灵龟,卜吉日,以受鼓旗。君入庙门,西面而立。将入庙门,趁至堂下,北面而立。主亲操锁,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头,授将军其柄,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将已受斧锁,答曰:“国不可从外治也,军不可从中御也。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以受制于前矣,鼓旗斧钺之威,臣无还请,愿君亦以垂一言之命于臣也。君若不许,臣不敢将。君若许之,臣辞而行。”乃爪鬋,设明衣也,凿凶门而出;乘将军车,载旌旗斧钺,累若不胜;其临敌决战,不顾必死,无有二心。是故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主于后;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利合于主,国之实也,上将之道也。如此,则智者为之虑,勇者为之斗。气厉青云,疾如驰骛。是故兵未交接,而敌人恐惧。若战胜敌奔,毕受功赏,吏迁官,益爵禄,割地而为调,决于封外,卒论断于军中。顾反于国,放旗以入斧锁,报毕于君曰:“军无后治。”乃镐素辟舍,请罪于君。君曰:“赦之。”退,斋服,大胜三年反舍,中胜二年,下胜期年。兵之所加者,必无道国也,故能战胜而不报,取地而不反。民不疾疫,将不夭死,五谷丰昌,风雨时节。战胜于外,福生于内,是故名必成而后无余害矣。
爱诗词网 - 诗词大全_古诗词名句赏析 古诗词网提供古诗词大全,诗词名句,诗词鉴赏,古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等,尽在爱诗词网。...
爱诗词网。爱诗词网 - 诗词大全_古诗词名句赏析 古诗词网提供古诗词大全,诗词名句,诗词鉴赏,古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等,尽在爱诗词网。
沈醉不知归路。推荐。爱诗词网。如梦令李清照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首词,选自李清照的词集《漱玉词》。这是李清照回忆少女时代生活的一首词。她截取了天真烂漫的少女生活的一个片断——曾经有一次临晚乘醉尽兴忘归的泛舟。“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常”,“尝”的通假字,曾经的意思。词一开头先作交代,点出时间地点,然后以“沈醉”写人。至于为何而醉且沉?似乎应是饮酒而醉,但如果细读下文,看到主人公饱览初夏美景,留连忘返,则不妨可以说这种醉意也有几分是因这美好的景色而为之陶醉。“不知归路”四字,既承上“沈醉”而言,又引起下文的描写。“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这是进一步讲“不知归路”,其中“误入”两字照应前面的“沈醉”,因为“沈醉”方会“误入”,“藕花深处”四字则照应前面的“不知归路”,而进一步具体化。此句既说“兴尽”,又写“误入”,实际上还在写主人公余兴未尽、意犹未尽,所以虽说“兴尽”,但远远看到莲叶田田,闻到荷花飘香,却又身不由己,信舟划去。然而,当她划到藕花深处时,才发现此处已无路可通,从对景色的“沈醉”中顿然醒悟过来。作者早已就在前面交代了的“日暮”、“晚”的天气,此刻当已更晚,贪玩的少女这才不免有些吃惊,于是赶紧往回划。“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里的“争”,就是争先恐后的意思,引申为“赶紧”,主人公赶紧划归,船桨击水,发出哗哗声响,把两岸沙滩上已经栖息的鸥鹭惊了起来,这也照应到前面,见出主人公确实归舟甚晚了。这就是李清照这首《如梦令》的全部内容。在这首词中,我们虽然看不到有多少现实的社会内容,但可以看到一个在封建社会中不受妇女礼教规范束缚的天真活泼的性格,看到作者对自然、对生活的浓厚的兴趣和热爱,给我们以美的享受。李清照词中,有不少这样的笔墨,曾因此而被封建道学家们视为“毫无顾藉”,但在今天看来这正是可贵的地方。从词的创作的角度来看,晚唐五代的花间词派主要把笔墨放在珠帘罗幕香闺佳人的描写上,天地狭窄。南唐至宋初词渐趋阔大,而李清照作为一个女词人,能走向广阔的郊外,扩大视野,不作卿卿我我男女恩怨之声,而写自己对美好自由生活及大自然的热爱,情调显得健康,意境显得开阔,这是不容易的。李清照后期词因时代的动乱而更多地写到当时的社会生活和时代情绪,在思想内容上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这与她前期的词作就有这样良好的开端分不开的。这首词在艺术上采用白描的手法,不事雕饰,文辞清新,用笔轻灵,写得真切自然,已开始显露出李清照词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特征。
昭阳趣史。推荐。爱诗词网。昭阳趣史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扉页书影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正文书影明代白话长篇艳情小说。全称《赵飞燕昭阳趣史》。二卷六十六目。题“古杭艳艳生编,古杭情痴生批”,其真实姓名不详。成书于明后期。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墨庄主人刊本,藏荷兰莱敦大学汉学院图书馆;明抄本,四卷四十八则,藏英国国家图书馆。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明抄本;1993年长江文艺出版社“明清艳情小说”删节排印明抄本;1994年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思无邪汇宝”排印墨庄主人刊本。海外有座松果山,山顶洞中住着一个长生不老的九尾雌狐,自称“悟真王”,聚集数千小狐,静心修养千余年未成正果,欲得男子真阳,遂变作一个标致妇人下山而来。松果山西首有座青丘山,山凹中紫衣道观内住着一个成精的燕子,自称“紫衣真人”,性极好淫,在此修炼五百余年,欲采妇人真阴,化身男子乘风而起来到十字路口,遇见雌狐变化的妇人。燕精将妇人领回道观,两人情意绸缪,翻云覆雨,燕精不敌妖狐法术,被吸去元阳。燕精外出采仙草滋补,企图吃了再战,狐精却趁机逃回本洞。燕精归来大怒,率众燕子到松果山讨战,狐精显神通,放出一阵怪风,刮得燕精与众燕子身不由己,跌落被缚。正值北极佑圣真君上天朝见玉帝,路经此山,见两精交战,命邓天君将两精收缚,驾起云头,上南天门奏请玉帝发落。玉帝怜两精修炼数百年,不忍诛杀,又因两精欲念未除,判去凡间再转一世,权为万民主母,并为姐妹骨肉。此时为汉元帝永光元年,江都有个舍人之子冯万金,聪明伶俐,俊雅标致,十六七岁死了父亲,终日唱曲游戏,品竹弹丝无所不通,被江都中尉赵曼看中,留在府中应承。赵曼爱万金,行住不离,万金能自由出入内宅。赵曼夫人姑苏主见万金丰韵嫣然,遣婢翠钿约万金楼台相会,二人搂抱上床,颠鸾倒凤意兴猖狂。赵曼只与万金戏耍,姑苏主时常唤万金取乐,不觉怀孕。姑苏主装病,回娘家一胎生下两个女儿,分娩时红光满室,嘱万金抱去抚养,万金乃娶一寡妇为妻养两女。大女儿取名宜主,小女儿取名合德,长到十五岁,宜主举止翩然,轻盈如飞,人称飞燕,原来是燕精转世;合德肌肤润泽,丰姿俊雅,娴于音律,工于诗赋,乃九尾狐精投胎。万金夫妇生活贫窘,相继去世,临死时留下遗言,可去赵府投靠亲生母姑苏主。无奈姑苏主也已亡故,姐妹俩只好做些针黹过活,后转辗到长安卖草鞋度日。市内一风流后生专好打鸟,绰号“射鸟儿”,悦姐妹俩姿色,见其无依,欲娶姐妹俩为妻。寒冬腊月,姐妹俩饥寒难忍,射鸟儿送来酒菜探望。三人吃得微醉,射鸟儿兴发,与飞燕、合德尽情欢合。事为光棍王二所知,伙同赖皮张三,欲于夜间强奸飞燕姐妹,被挑水钱五听见,立即报与飞燕姐妹。正值射鸟儿下乡讨租,钱五带姐妹俩去金媒婆家避难,在节度使赵临府中赁一空房住下。飞燕、合德绣一幅美人图,由金媒婆送与赵临夫妇观看,甚喜,召见二女,收为义女,改姓为赵。射鸟儿回来欲托媒求娶,却难以相见。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插图书影飞燕、合德在赵府学习歌舞,飞燕尽心学习,半年后已学得十分精妙。汉成帝即位后,耽于酒色,常到赵临府中宴会。一日,汉成帝驾临赵府,赵临唤飞燕歌舞,成帝见了不觉神魂飘荡,赵临趁机将飞燕献于成帝。成帝大喜,封飞燕为婕妤,临幸后更加恩宠。许皇后妒忌,赐毒酒给飞燕,飞燕疑惧,让宫女喝,宫女倒地而死。成帝大怒,将许皇后贬为庶人,册立飞燕为皇后。承先司脔者樊嫕与飞燕是姑表姊妹,知飞燕家事,因向成帝进合德,成帝封合德为婕妤,更加宠幸。飞燕受冷落,樊嫕定计将射鸟儿偷引入宫,与飞燕重叙旧情,二人恣意行乐,被合德觉察。此后飞燕、合德常背着成帝与射鸟儿等人淫乐。侍郎庆安世年方十五,风流俊雅,善于鼓琴,成帝赐其金牌,出入宫中无禁,朝夕与飞燕淫纵。樊嫕到民间寻十四五个后生,进宫供飞燕淫乐,飞燕设高台与众少年大肆淫乱,其状亵秽难述。一次成帝突然驾临飞燕处,飞燕慌张出迎,成帝发现形迹可疑,又闻壁中有咳嗽声,心疑其事,遂怫然不悦而去,飞燕满脸羞惭。合德为飞燕求情,成帝怒息,查出壁中之人乃宿卫陈崇之子陈元,杀之。合德告知飞燕,飞燕将众少年护送出宫,只留射鸟儿一人在宫,快快不乐。又与宫人燕赤凤淫乐,被合德撞见,合德爱赤凤,亦召来受用。成帝窥合德浴,兴动,恣意欢娱。飞燕也浴,成帝观之索然无兴,拂袖而去。飞燕无奈,与射鸟儿共浴淫戏。飞燕纵欲无度,终是无子。合德装病,成帝临幸飞燕,飞燕诈称有孕。十月后,从宫外找来婴儿,装盒进宫冒充太子,然闷死盒内。又派人另找,至朝门时婴儿在盒内啼哭,只得送还原主。飞燕谎称堕胎,婴儿死去。后庭宫女朱氏生下一子,乃成帝私种,被合德当殿击死。射鸟儿长期在宫,恐有杀身之祸,再三告辞,飞燕虽不舍,无奈只得着樊嫕护送出宫。后径往佛牛山出家为僧。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插图书影成帝沉溺于酒色,精力衰惫,遂各处遍访奇方。一方士进献春恤胶丹药,成帝服后,与合德交合,果精神倍增。一次,成帝与合德共眠,合德图自己快乐,私将丹药七粒与成帝服用,成帝便昏昏不能自持,精出如泉,精尽而死。定陶王即位,是为哀帝,册封飞燕为皇太后,令合德速白成帝病状。合德自知难免于死,大哭一场,呕血而死。哀帝在位六年,太子平帝嗣位,贬飞燕为孝成皇后,又废为庶人,飞燕自知事不可已,用白绫帕一方自缢于北宫。合德、飞燕死后,魂归上天,玉帝罚合德贬为巨鼋,受千载水寒之苦;罚飞燕化为猛虎,到佛牛山把射鸟儿吃了,再受千载饥饿之苦。成帝乃如意真人转世,死后归位,思量旧日恩情,向玉帝求情,乃罚两精在真人院内受戒三百余年,再行超脱。两精乃化女身,道家打扮,朝夕修心炼性,欲图正果,后来不知所终。
《瓯北诗话》
本书为清代赵翼(号瓯北)所撰的诗话,12卷。前10卷评论唐、宋、元、明、清10家,计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轼各一卷,陆游二卷(附年谱),元好问、高启合一卷,吴伟业、查慎行各一卷。后2卷是续诗话,论韦应物、杜牧、王安石、黄庭坚诸人诗及诗格诗体。赵翼是乾隆年间著名诗人,与袁枚、蒋士铨并称“江右三大家”。他的诗论,观点极为鲜明,即反对“荣古虐今”,力主“争新”、“独创”。他的论诗绝句:“词客争新角短长,迭开风气递登场;自身已有初、中、晚,安得千秋尚汉唐?”这与另几首都表现了一定的发展观点和追求创造的精神。再就本书的体制看,把他同一朝代的吴伟业、查慎行与李、杜相提并论,这是相当胆大的,与崇尚汉唐、“劝人不读唐以后书”的复古派迥然不同。他评诗,内容与形式并重,要这两方面都能创新才能成家。他既反对一味摹倣古人,认为这不过是“拾人牙后”、“抱柱守株”的“优孟”而已;同时也反对那些只在词句上“争难斗险、使人骇目”的形式主义倾向,认为元、白的诗触景生情,用眼前语、口头语自能沁人心脾、耐人咀嚼,因而较胜于韩、孟,“世徒以‘轻、俗’訾之,此不知诗者也!”也批评了那些把黄庭坚捧在苏轼之上,以及说苏轼超过陆游的人,因为陆游的诗具有丰富的爱国内容,而苏轼在“乌台诗案”后写诗往往回避现实。苏、黄的优劣表现在写作方法上,苏随物赋形、信笔挥洒的熟练技巧,较之黄庭坚的“专以拗峭避俗、不肯作一寻常语、而无从容游泳之趣”是略胜一筹的。他批评江西诗派“无一字无来历”,“宁不工而不肯不典,宁不切而不肯不奥,故往往意为词累,而性情反为所掩”,可说是一针见血的高论。但作者囿于时代局限,书中不免有一些封建糟粕,有待于读者的扬弃。霍松林、胡主佑根据寿考堂、湛贻堂等《瓯北全集》本作了校点,列入“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之一,196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印行,1981年再版。
瓯北诗话。推荐。爱诗词网。《瓯北诗话》本书为清代赵翼(号瓯北)所撰的诗话,12卷。前10卷评论唐、宋、元、明、清10家,计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轼各一卷,陆游二卷(附年谱),元好问、高启合一卷,吴伟业、查慎行各一卷。后2卷是续诗话,论韦应物、杜牧、王安石、黄庭坚诸人诗及诗格诗体。赵翼是乾隆年间著名诗人,与袁枚、蒋士铨并称“江右三大家”。他的诗论,观点极为鲜明,即反对“荣古虐今”,力主“争新”、“独创”。他的论诗绝句:“词客争新角短长,迭开风气递登场;自身已有初、中、晚,安得千秋尚汉唐?”这与另几首都表现了一定的发展观点和追求创造的精神。再就本书的体制看,把他同一朝代的吴伟业、查慎行与李、杜相提并论,这是相当胆大的,与崇尚汉唐、“劝人不读唐以后书”的复古派迥然不同。他评诗,内容与形式并重,要这两方面都能创新才能成家。他既反对一味摹倣古人,认为这不过是“拾人牙后”、“抱柱守株”的“优孟”而已;同时也反对那些只在词句上“争难斗险、使人骇目”的形式主义倾向,认为元、白的诗触景生情,用眼前语、口头语自能沁人心脾、耐人咀嚼,因而较胜于韩、孟,“世徒以‘轻、俗’訾之,此不知诗者也!”也批评了那些把黄庭坚捧在苏轼之上,以及说苏轼超过陆游的人,因为陆游的诗具有丰富的爱国内容,而苏轼在“乌台诗案”后写诗往往回避现实。苏、黄的优劣表现在写作方法上,苏随物赋形、信笔挥洒的熟练技巧,较之黄庭坚的“专以拗峭避俗、不肯作一寻常语、而无从容游泳之趣”是略胜一筹的。他批评江西诗派“无一字无来历”,“宁不工而不肯不典,宁不切而不肯不奥,故往往意为词累,而性情反为所掩”,可说是一针见血的高论。但作者囿于时代局限,书中不免有一些封建糟粕,有待于读者的扬弃。霍松林、胡主佑根据寿考堂、湛贻堂等《瓯北全集》本作了校点,列入“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专著选辑”之一,196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印行,1981年再版。
【诗句】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出处】唐·卢纶《晚次鄂州》。【意思】安史之乱使诗人被迫浪迹异乡,流徙漂泊。国难乡思已使诗人两鬓如霜,时值萧瑟的寒秋,心境就更加悲凉。所以虽然人往三湘去,心却驰回千里迢迢的故乡,此时此刻在秋风落叶中独对明月,归思更切。注:三湘,指湖南境内,即诗人此行的目的地。【全诗】《晚次鄂州》.[唐].卢纶.云开远见汉阳城,犹是孤帆一日程。估客昼眠知浪静,舟人夜语觉潮生。三湘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注释】①二句意谓汉阳城在晴朗气候下已远远望见,但估计孤舟还需要一天的航程。汉阳:在今湖北武汉市西北部,汉水之北,水北曰阳。②二句写舟行情景极为传神,俞陛云《诗境浅说》丙编铨释云:“三句言浪平舟隐,估客高眠。凡在湍急处行舟,篙橹声终日不绝。惟江上扬帆,但闻船唇啮浪,吞吐作声,四无人语,水窗倚枕,不觉寐之酣也。四句言野岸维舟,夜静闻舟人相唤,加缆扣舷,众声杂作,不问而知为夜潮来矣。诵此二句,宛若身在江船容与之中。”估客:商人。舟人:船家。③二句意谓经过三湘之时,忧愁得鬓发花白,正逢萧瑟的秋色,离家万里,对着明月,思归之心更切。三湘:泛指今湖南境内。④二句意谓家乡的产业都已被战争摧毁殆尽,哪里再能忍受得了江上又有战争的声音!旧业:家产。江上鼓鼙声:至德元载十二月,永王李璘镇江陵,以为天下大乱,惟南方富裕,宜据金陵,保有江南,如东晋故事,于是擅自率水兵东下。此句当即指此事。【鉴赏】此诗系作者有感于安史之乱而作,是一首“伤乱之诗”。前三联从漂泊异乡、衰鬓、归心诸方面暗诉战乱之苦;末联从旧业荡尽,鼓鼙不息等方面抒写伤乱之情,点明主题。据此,似觉前面金圣叹、赵臣瑷之说,尚未探明诗的主意;喻守真之说,则又面面俱到,亦未将主意突出。此诗还值得一提的是,第二联在写法上的以情烘景,再以景染情。浪静、潮生,皆由“估客昼眠”、“舟人夜语”托出;而诗人之情怀,又由“浪静”、“潮生”触发而起。它不仅是景语,且有情在,情景之交融实难分开。这与一般诗词或以情烘景,或以景染情不一样,显得更有情致。所以,此联向为名句,颇得人所喜爱。
旧业已随征战尽。推荐。爱诗词网。【诗句】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出处】唐·卢纶《晚次鄂州》。【意思】安史之乱使诗人被迫浪迹异乡,流徙漂泊。国难乡思已使诗人两鬓如霜,时值萧瑟的寒秋,心境就更加悲凉。所以虽然人往三湘去,心却驰回千里迢迢的故乡,此时此刻在秋风落叶中独对明月,归思更切。注:三湘,指湖南境内,即诗人此行的目的地。【全诗】《晚次鄂州》.[唐].卢纶.云开远见汉阳城,犹是孤帆一日程。估客昼眠知浪静,舟人夜语觉潮生。三湘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注释】①二句意谓汉阳城在晴朗气候下已远远望见,但估计孤舟还需要一天的航程。汉阳:在今湖北武汉市西北部,汉水之北,水北曰阳。②二句写舟行情景极为传神,俞陛云《诗境浅说》丙编铨释云:“三句言浪平舟隐,估客高眠。凡在湍急处行舟,篙橹声终日不绝。惟江上扬帆,但闻船唇啮浪,吞吐作声,四无人语,水窗倚枕,不觉寐之酣也。四句言野岸维舟,夜静闻舟人相唤,加缆扣舷,众声杂作,不问而知为夜潮来矣。诵此二句,宛若身在江船容与之中。”估客:商人。舟人:船家。③二句意谓经过三湘之时,忧愁得鬓发花白,正逢萧瑟的秋色,离家万里,对着明月,思归之心更切。三湘:泛指今湖南境内。④二句意谓家乡的产业都已被战争摧毁殆尽,哪里再能忍受得了江上又有战争的声音!旧业:家产。江上鼓鼙声:至德元载十二月,永王李璘镇江陵,以为天下大乱,惟南方富裕,宜据金陵,保有江南,如东晋故事,于是擅自率水兵东下。此句当即指此事。【鉴赏】此诗系作者有感于安史之乱而作,是一首“伤乱之诗”。前三联从漂泊异乡、衰鬓、归心诸方面暗诉战乱之苦;末联从旧业荡尽,鼓鼙不息等方面抒写伤乱之情,点明主题。据此,似觉前面金圣叹、赵臣瑷之说,尚未探明诗的主意;喻守真之说,则又面面俱到,亦未将主意突出。此诗还值得一提的是,第二联在写法上的以情烘景,再以景染情。浪静、潮生,皆由“估客昼眠”、“舟人夜语”托出;而诗人之情怀,又由“浪静”、“潮生”触发而起。它不仅是景语,且有情在,情景之交融实难分开。这与一般诗词或以情烘景,或以景染情不一样,显得更有情致。所以,此联向为名句,颇得人所喜爱。
【诗句】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出处】唐·李商隐《无题二首》其二【意思】象柔弱的菱枝,却偏遭横暴风波的摧折,象芬芳的桂叶,却无月露的滋润让它飘香。【全诗】《无题二首》其二.[唐].李商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赏析】第二首,是对前一首的发展和补充,其基本规定情境与上一首相同,即都是从男子视角来写女子不如意的爱情生活,因此诗的内容大体仍由旁观者的体察描叙和设身处地的感叹两部分构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补写出前一首未能顾及的女主人公的居室环境。“莫愁堂”,含义有多层,既说明这是一间陈饰华美的闺房,又暗示女主人公长得像传说里著名的莫愁女那么美丽。而“重帏深下”则不但使屋内陈饰具体化,而且更直接显示出女主人公被拘于深闺、形同幽囚般的生活。“卧后清宵”云云,是说女主人公短暂的睡眠后(请别忘记,昨日深夜她还在缝帐子),在清晨早早醒来,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缓慢,就像抽不完的长丝,使她痛感寂寞的时光难熬。这一联,上句是诗人对女主人公生活的设想和描绘,下句已不仅是客观描写,而加入了代女主人公抒慨的成分。这就为向颔联的过渡作好了准备。“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两句,性质与前联下句相似,是诗人充满感情的旁述,又是女主人公心底的慨叹。
风波不信菱枝弱。推荐。爱诗词网。【诗句】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出处】唐·李商隐《无题二首》其二【意思】象柔弱的菱枝,却偏遭横暴风波的摧折,象芬芳的桂叶,却无月露的滋润让它飘香。【全诗】《无题二首》其二.[唐].李商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赏析】第二首,是对前一首的发展和补充,其基本规定情境与上一首相同,即都是从男子视角来写女子不如意的爱情生活,因此诗的内容大体仍由旁观者的体察描叙和设身处地的感叹两部分构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补写出前一首未能顾及的女主人公的居室环境。“莫愁堂”,含义有多层,既说明这是一间陈饰华美的闺房,又暗示女主人公长得像传说里著名的莫愁女那么美丽。而“重帏深下”则不但使屋内陈饰具体化,而且更直接显示出女主人公被拘于深闺、形同幽囚般的生活。“卧后清宵”云云,是说女主人公短暂的睡眠后(请别忘记,昨日深夜她还在缝帐子),在清晨早早醒来,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缓慢,就像抽不完的长丝,使她痛感寂寞的时光难熬。这一联,上句是诗人对女主人公生活的设想和描绘,下句已不仅是客观描写,而加入了代女主人公抒慨的成分。这就为向颔联的过渡作好了准备。“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两句,性质与前联下句相似,是诗人充满感情的旁述,又是女主人公心底的慨叹。
【诗句】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出处】唐.李端《听筝》【意思】在华美的房舍前,她用洁白的手拔弄着筝弦;【全诗】《听筝》.[唐].李端.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注释】①金粟柱:上有金色小点花纹的筝柱,柱为架弦的码子,木制,桥形,立在筝的面板上,一柱架一弦,定弦时可左右移动以调节音高,弹奏时则将弦的振动传导至音箱,使声音得到美化和增强。②素手:洁白的手。玉房:闺房的美称。③二句意谓为了得到周郎的眷顾,故意常常拨错弦。《三国志·吴志·周瑜传》记载,吴国名将周瑜,精通音乐,听人奏曲有误,就回头向那人望一眼示意,当时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二句化用此典。【鉴赏】咏弹筝女郎诗。唐代李端作:“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金粟:形容筝的弦轴(俗称柱)精美华贵。玉房:对筝的安枕(俗称横木)的美称,此处代指筝。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窈窕淑女,纤纤玉手,拨弄着筝弦。为了能得到意中人的眷顾,她常常成心地拂错筝弦。末两句诗人用了一个典故:三国时吴国的周瑜,英俊潇洒,在24岁时即被任命为建威中郎将,且精通音律,人们美称之为周郎。周瑜喜欢听琴,每当他听到别人弹琴曲调有误时都会回过头去看上弹琴者一眼,故人们议之曰“曲有误,周郎顾”,后人又给他一个“顾曲周郎”的雅称。诗人细腻地写出了弹筝女郎的心理,通过她们“时时”拨错筝弦这一细节,巧妙地表现了她们对意中人无限爱恋的情意,筝也成了她们传达爱情的中介物。【鉴赏导示】清人徐增分析这首诗时说:“妇人卖弄身份,巧于撩拨,往往以有心为无心。手在弦上,意属听者。在赏音人之前,不欲见长,偏欲见短。见长则人审其音,见短则人见其意。李君何故知得恁细。”这一精辟见解可供鉴赏时参考。
【鉴赏】这首小诗写一位弹琴女子为博取青睐而故意弹琴出错的情态,写得婉曲细腻,富有情趣。
鸣筝金粟柱。推荐。爱诗词网。【诗句】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出处】唐.李端《听筝》【意思】在华美的房舍前,她用洁白的手拔弄着筝弦;【全诗】《听筝》.[唐].李端.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注释】①金粟柱:上有金色小点花纹的筝柱,柱为架弦的码子,木制,桥形,立在筝的面板上,一柱架一弦,定弦时可左右移动以调节音高,弹奏时则将弦的振动传导至音箱,使声音得到美化和增强。②素手:洁白的手。玉房:闺房的美称。③二句意谓为了得到周郎的眷顾,故意常常拨错弦。《三国志·吴志·周瑜传》记载,吴国名将周瑜,精通音乐,听人奏曲有误,就回头向那人望一眼示意,当时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二句化用此典。【鉴赏】咏弹筝女郎诗。唐代李端作:“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金粟:形容筝的弦轴(俗称柱)精美华贵。玉房:对筝的安枕(俗称横木)的美称,此处代指筝。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窈窕淑女,纤纤玉手,拨弄着筝弦。为了能得到意中人的眷顾,她常常成心地拂错筝弦。末两句诗人用了一个典故:三国时吴国的周瑜,英俊潇洒,在24岁时即被任命为建威中郎将,且精通音律,人们美称之为周郎。周瑜喜欢听琴,每当他听到别人弹琴曲调有误时都会回过头去看上弹琴者一眼,故人们议之曰“曲有误,周郎顾”,后人又给他一个“顾曲周郎”的雅称。诗人细腻地写出了弹筝女郎的心理,通过她们“时时”拨错筝弦这一细节,巧妙地表现了她们对意中人无限爱恋的情意,筝也成了她们传达爱情的中介物。【鉴赏导示】清人徐增分析这首诗时说:“妇人卖弄身份,巧于撩拨,往往以有心为无心。手在弦上,意属听者。在赏音人之前,不欲见长,偏欲见短。见长则人审其音,见短则人见其意。李君何故知得恁细。”这一精辟见解可供鉴赏时参考。【鉴赏】这首小诗写一位弹琴女子为博取青睐而故意弹琴出错的情态,写得婉曲细腻,富有情趣。首句用“金粟”形容筝柱装饰华贵。作者一落笔就擒题,写装饰漂亮的筝发出了鸣弹之声,不只用笔简省,而且“先声夺人”,引起读者注意。第二句,写弹琴人。用“画龙点睛”法,只写她的纤纤“素手”在玉房(筝上安枕的地方)前摆动。通过这只灵巧洁白的纤手,人们可以想见其人的美貌和精湛的技艺。前二句合起来,好像一个特写镜头,给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和充分想象的余地。三、四句,仍然没有描绘弹琴女郎的形貌,却借助细微的动作,透露了她别有心意的情思。这里诗人巧妙化用了“曲有误,周郎顾”这一典故,用“周郎”比喻弹琴女子属意的知音者。“欲得”二字,表明这位女子渴望看到意中人的顾盼;“时时”二字,强调她一再出错,显示故意撩拨的情态,表示注意到她的用心不在献艺博知音,而在其他。此诗的妙处在于诗人通过细致的观察,抓住了生活中体现人物心理状态的典型细节,将弹琴女子的微妙心理,一种邀宠之情,曲曲写出,十分传神。诗的写法像速写,似素描,对弹琴女形象的描写是十分成功的。【鉴赏要点】[1]名句:“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2]描写抓住细节,刻画形象、传神。[3]巧于用典。[4]形象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