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体诗

宫体诗朗读

“宫体诗”是南朝梁代在宫廷中所形成的一种诗风。《南史·简文帝记》载:简文帝“……弘纳文学之士,赏接无倦。……雅好赋诗,其自序七岁有诗癖,长而不倦。然帝文伤于轻靡,时号‘宫体’。”这里的轻靡,是指诗的题材细小,内容多系生活琐事,文词讲求绮丽。又《南史·徐摛传》:徐摛……属文好为新变,不拘旧体……摛文体既别,春坊尽学之。‘宫体’之号,自斯而始。”这里说“宫体诗”是徐摛开创的一种新变体。这种新变体一出,春坊(太子宫)的学士都受到影响,争相学习。《隋书·文学传序》: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简文、湘东启其淫放,徐陵、庾信分道扬镳,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乎。”这里指出宫体诗是萧纲等写宫廷中的淫荡生活,成为亡国之音。从以上材料可以看出“宫体诗的来历、内容和主要特点。

“新的变体”是宫廷诗的第一个特点。这种新变体是徐摛首创,他“属文好为新变,不拘旧体。”这种不拘旧体的新变体,是就宫体诗的形式而言的。它注意一首诗中句与句和每句内的声调的调配(也就是后来的平仄配调问题,因当时尚无平仄之说),使之逐步接近后来的律诗。早在南朝宋代的沈约,已经提到了这个问题。他在讲到永明体时说:“欲使宫羽相变,低昂互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宋书谢灵运传论》)这里的宫羽、低昂、浮切、轻重,就是说的用四声来调配句中的声调。但是沈约并没有真正解决好这个问题,徐摛则把沈约的永明体诗歌推向了律化,为律诗的最后形成跨出了一大步。徐摛在萧纲封晋安王时就作萧纲的侍读,后来萧纲作了太子,当了皇帝,也一直在其身边。他的“新变体”,对萧纲及其学士们影响都特别大,成了“宫体诗”的共同特点。

第二个特点是“伤于轻靡”。这种诗不写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醉心于以生活琐事为题材。一些咏物的篇什,只讲究对偶,追求词藻,在形式上下功夫,没有什么寄托,不能表现高尚的志趣。不过是一些“嘲风月、弄花草”之作。比如萧纲的《登风火楼》:“万邑王畿旷,三条绮陌平。亘原横地险,孤岛派流生。悠悠归棹入,渺渺去帆惊。水烟浮岸起,遥禽逐雾征。”“风火台”本是古代为报警而设,当时南北长期对峙,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按理说他登上风火楼首先应想到国家的统一,人民的苦难。但诗歌将这些重大矛盾掩盖起来,却在那里歌颂“万邑王畿旷”,似乎天下已经太平了。诗人的着眼点不是天下大事,而是平原、孤岛、归舟、远帆、浮烟、遥禽等琐碎的事物。在这些事物中,也看不出作者的寄托,只讲对偶,注意词采。又如《咏桔》:“攀枝折缥干,甘旨若琼浆。无暇存雕饰,玉盘余自尝”。这是一首咏物诗,写了他采桔的经过和吃桔的情况,别无深意。

宫体诗的第三个特点是内容空虚堕落,主要反映当时荒淫的君主及其臣子们的腐朽生活。南朝的君主臣子及其御用文人们,多数是荒于酒色,生活奢淫,道德败坏之徒。从宋废帝到陈后主,都有许多生活丑史。

上常宫内大集,而嬴妇人而观之,以为欢笑。后以扇障面,独无所言。帝怒曰,外舍家寒乞,今共为笑乐,何独不视?
——《宋书·王皇后传》
又别为潘妃起神仙、永寿、玉寿三殿,皆币饰以金璧。……又凿金以莲花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日,此步步生莲华也。
——《南史·齐废帝东昏侯本纪》
(后主)荒于酒色,不恤政事。……常使张贵妃、孔贵人等八人夹坐,江总、孔范等十人预宴,号为狎客。先命八妇人擘乘笺,制五言诗,十客一时继和,迟罚酒,君臣酣宴,从夕达旦。
——《南史·陈后主本纪》


后主……以宫人有文学者袁大舍等为女学士。后主每引宾客对贵妃等,游宴则使诸贵人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新诗,互相赠答,采其尤艳丽者以为曲调,被以新声,选宫女有容色者以千百数,令习而歌之,分部选进,持以相乐……
——《南史·张贵妃传》

从上述几条材料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君臣及其御用文人的生活,放荡、淫靡、堕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作为反映这种生活的宫体诗,唐朝杜确在《岑嘉州集序》中斥责为“轻浮绮靡之辞”,是“妖体”。《隋书·文学传序》说它是“亡国之音”,是有一定道理的。梁简文帝不仅大力提倡并带头写这种诗,还公开提出理论主张,说什么“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与当阳公大心书》)一些宫体诗人,不但嘲笑建安诗人“古拙”,也指责谢灵运的山水诗“酷不入情”。

艳诗在宋、齐时代已开始出现,如沈约、王融等人的诗中就有专写女人的颜色和情态的。经梁简文帝的提倡和全力实践,庾肩吾徐摛等宫廷文人,也大力扇扬并积极写作,这种宫廷诗风盛极一时。他们不但写闺情,甚而及于男色,不但写女人的情态颜色、举止言行,甚至写女人的衣领,绣鞋及枕、席、衾、帐等卧具,以满足其变态心理的要求。宫体诗的代表作家主要有萧纲,陈后主、江总等。

萧纲(503—551),即梁简文帝。字世缵,南陵(今江苏常州西北)人。武帝第三子。在位二年,为叛将侯景所杀。为太子时即常与文人徐摛、庾肩吾等,以轻靡绮艳的文辞写“宫体”诗。原有集,己散失,后人辑有《梁简文帝集》。萧纲的诗歌,是典型的轻薄文学。如:
美女篇
佳丽尽关情,风流最有名。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粉光胜玉靓,衫薄拟蝉轻。密态随流脸,娇歌逐软声。宋颜半已醉,微笑隐香屏。
咏内人昼眠
北窗聊就枕,南帘日未斜。攀钩落绮障,插捩举琵琶。梦笑开姣靥,眠鬟压落花。簟文生玉腕,香汗浸红纱。夫婿恒相伴,莫误是娼家。

这种轻佻放荡的描写,虽然上面掩饰着一层华丽的辞藻,但内里蕴藏着浓烈的情欲与肉感,暴露了作者极端腐朽的灵魂。再如《戏赠丽人》、《伤美人》、《倡妇怨情》、《夜听妓》、《咏美人观画》、《美人晨出》、《见内人作卧具》等等,由题目便可想见其内容。萧纲不仅写女色,甚至还写男色。请看他的《娈童》诗:“娈童娇丽质,践董复超瑕。羽帐晨香满,珠帘夕漏赊。翠被合鸳色,雕床镂象牙,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袖裁连璧锦,笺织细橦花,揽袴轻红出,回头双鬓斜。懒眼时含笑,玉手乍攀花。怀情非后钓,密爱似前车。定使燕姬妒,弥令郑女嗟”。

这种作品,充分反映了这位上层统治者的荒淫生活和他的堕落心理,的确可以称为堕落文学。
陈后主(553—604)即陈叔宝。南朝陈的皇帝(公元582—589年在位),字元秀。他大建宫室,生活奢侈,每日与妃嫔、文臣宴游,制作艳词,如《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隋兵南下时,他仗恃长江天险,不以为意,终于在公元589年隋军攻入建康,他也当了俘虏,成为亡国之君,以后病死。他的作品,明人辑有《陈后主集》。
宫体诗到了陈后主、江总时代,完全堕落成为娼妓狎客调情的东西了。前面我们所介绍的《南史·张贵妃传》已有力地说明了这个问题。试看:

玉树后庭花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三妇艳词十一首(录一)


大妇年十五,中妇当春户。小妇正横陈,含娇情未吐。所愁晓漏促,不恨灯销炷。

这种东西充满了色情的邪欲,在客观上暴露了陈后主及其臣子们荒淫无耻的生活内幕,也透露出了当时腐败黑暗的政治。其他如《乌楼曲》《东飞伯劳歌》也都很轻薄浮艳。

江总(519—594),字总持,济阳考城(今河南兰考东)人。仕梁、陈、隋三朝。陈时官至尚书令,世称“江令”,不理政务,终日与陈暄、孔范、王瑗等陪侍陈后主在后宫游宴作诗,荒嬉无度,时号狎客。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江令君集》。江总“能属文,于五七言尤善,然伤于浮艳……后主之世,总当权宰,不持政务……由是国事日颓、纲纪不立……君臣昏乱,以至于灭。”(见《陈书·江总传》)这就说明江总是受到陈后主的信任和重用的。陈后主之所以宠信江总,也因为江总在政治上、生活上、诗作上以致思想情趣上都和陈后主差不多,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闺怨篇


寂寂青楼大道边,纷纷白雪绮窗前。
池上鸳鸯不独自,帐中苏合还空然。
屏风有意障明月,灯火无情照独眠。
辽西水冻春应少,蓟北鸿来路几千。
愿君关山及早度,念妾桃李片时妍。


这首诗写闺中妇女思念远征的丈夫,把思妇冬夜空房独宿,触物伤怀,想到丈夫远征之苦,望其早归不负盛开的桃李,以免丽色空逝,隐藏其邪念和情欲,但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这首七言诗对仗工整,已开唐人七律之体。
东飞伯劳歌


南飞乌鹊北飞鸿,弄玉兰香时会同。
谁家可怜出窗牖,春心百媚胜杨柳。
银床金屋挂流苏,宝镜玉钗横珊瑚。
年时二八新红脸,宜笑宜歌羞更敛。
风花一去杳不归,只为无双惜舞衣。


这首诗看来是在写少女怀春,实际上是妓女狎客在调情。再如《宛转歌》、《杂曲》(三首),亦多属这类文字。
宫体诗的主要作家还有徐摛、徐陵父子,庾肩吾、庾信父子及刘孝威等,所以又叫“徐庾体”,后来徐陵又把上述这些人的诗收入《玉台新咏》,故又叫“玉台体”。由于他们诗的内容和风格基本一致,就不一一介绍了。唯庾信因后来生活变了,诗风也有很大变化,值得一谈。

庾信(513—581),字子山,南阳新野(今河南新野)人。十五岁作梁昭明太子萧统的东宫侍读,十九岁作萧纲的东宫抄撰学士。他和其父庾肩吾与徐陵父子同时受到萧纲的宠幸,写了很多宫体诗。梁元帝承圣三年(554),他奉命出使西魏,被扣屈仕敌国,后又仕北周,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虽然官高爵显,但因怀念故国,思想很苦闷。

由于生活、思想的变化,也使他诗风发生了很大变化。比如到北朝后先后写成《拟咏怀二十七首》,内容充实,笔调清新,反映了他后期的生活、思想、感情;倾诉了他对故国深沉的怀念。如《拟咏怀第一首》:“步兵未饭酒,中散未弹琴。索索无真气,昏昏有俗心。涸鲋常思水,惊飞每失林。风云能变色,松竹且悲吟。由来不得意,何必往长岑。”诗中自叙了索索寡欢的心情。用鲋鱼思水,惊鸟失林比喻怀念故国,以风云变色,松竹悲吟说明悲凉沉痛的心情。“在死犹可忍,为辱且不宽?古人持此性,遂有不能安。其面虽可热,其心常自寒……”《(拟咏怀诗第二十首》)表现了因屈仕敌国而时时感到心寒面热的不安心情,认为那是不可宽恕的屈辱,有时甚至想到去死。他在《拟咏怀诗第十一首》中还揭露了西魏统治者攻陷江陵后,掳掠屠杀南朝人民的惨景是:“啼枯湘水竹,哭坏杞梁城”。指责梁朝君臣“眼前一杯酒,谁论身后名”的只顾眼前享乐不顾国家安危的罪行,心情极为沉痛。再如《寄王琳》“玉关道路远,金陵信使疏,独下千行泪,开君万里书。”《寄徐陵》:“故人倘思我,及此平生时。莫待山阳路,空闻旧笛悲。”这种小诗,虽然每首只有二十个字,但意境开阔,感情深沉,表现了他怀念故国,九曲回肠之苦。

庾信后期的诗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北方边塞风光和北方民族的骁勇性格。例如“阵云平不动,秋蓬卷欲飞”;“流星夕照镜,烽火夜烧原”;“轻云飘马足,明月动弓弰”(均《拟咏怀》)“胡笳遥警夜,塞马暗嘶群”(《和赵王送峡中军》)“马嘶山谷动,弓寒桑柘鸣”(《伏闻游猎》)等等。这种刚健的风格和他在南朝的宫体诗完全不同。

庾信尽管是南朝的宫体诗人,但却是南北朝最后的一个优秀诗人,对唐影响很直接,受到唐诗人的重视和高度评价。杜甫说:“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李白也说:“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这些评价是中肯的,既指出了其后期诗作的特色,也肯定了他对后代的影响。

总之,“宫体诗”的题材细小狭窄,内容空虚堕落,文风轻艳淫靡,对当时和唐初的文坛都造成了不良影响,成为后代文人批判的对象。但其注重声调调配,讲求对仗等等,对律诗的发展成形,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不应一概否定。即使对前面提到的宫体诗人,也应作具体分析、区别对待。
()

爱诗词网

爱诗词网 - 诗词大全_古诗词名句赏析 古诗词网提供古诗词大全,诗词名句,诗词鉴赏,古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等,尽在爱诗词网。...

爱诗词网朗读
()

猜你喜欢

僧尼孽海

明刊本《僧尼孽海》正文书影

()

【诗句】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出处】唐·孟浩然《过故人庄》【意思1】打开窗户,面对谷场和菜园,我们端起酒杯,谈论着庄稼。轩:窗户。场圃:打谷场和菜园。把:持。桑麻:桑树和麻类植物。古代常以桑麻代指庄稼、农事。【意思2】轩:这里指窗户。场圃:打禾场和菜园。句意:打开窗户,面对着打禾场和菜园。边饮酒边谈着农家生活。写出了田家留饮的美好情境和宾主之间的淳真友谊。【用法例释】用以形容人们面对田园,闲话农事或家常的情景。[例]农闲时,连两家的大人都常常端着饭碗串门子。“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说田事艰辛,嘱病要早防,喜孩儿渐老成。(张常信《老屋》)【全诗】《过故人庄》.[唐].孟浩然.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全诗鉴赏】“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开首二句几如脱口而出,然而正是这种有几分质拙的诗句,与要表现的田家之风正相契合。“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小村庄被绿树青山层层环抱,多么静谧、纯净的所在,这里没有闹市的繁杂;唯有自然的赐予,入身其中,人的心境都被净化了。绿树、青山,其色彩给人的感受是清新、爽朗、富于朝气的,这时自然之色,也是诗人心境的写照,诗人是带着一种轻松、畅快的心情赴约的。推开窗子,农家的谷场、菜圃,是近在目前的景致,在这种纯朴、亲切、飘逸着泥土芳香的环境中,怎么可能还有官场的杂念,“把酒话桑麻”才是最恰切的话题。如果说诗人刚步入“故人庄”便被这里清新的气息净化的话,那么现在简直要与这纯朴的生活融为一体了。于是,与主人相约,“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有趣的是,诗篇开首点明应邀而至,而在这结尾处则是主动相约,变化之间,这次田家之行的惬意、宾主之间的投机,等等等等,还在话下吗?孟浩然的诗虽以清淡著称,但清淡中往往都隐透着一种悲凉,这首诗却毫无惆怅,唯有舒展,这也许正是田庄的魅力所致吧!

()

【诗句】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出处】唐·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意思】月夜的回乐峰前,莽莽黄沙如雪,受降城外皎皎寒月似霜。诗人借助两个比喻,写出在月光映照下,沙子象积雪一样洁白,冷月犹如秋霜那样令人望而生寒。两句诗写出了边塞夜晚的旷远、凄寒。注:回乐峰,回乐县附近的山峰。受降城,唐代在西北筑有东、西、中三座受降城,此处似指西受降城。【全诗】《夜上受降城闻笛》.[唐].李益.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注释】[1]这是李益的名诗。受降城,当是西受降城,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县西南。李益(公元748~827),字君虞,陇西姑臧(今甘肃武威)人。大历四年进士,曾在幽州节度使幕府任职,居边塞十多年。后召为秘书少监,集贤殿学士,官终礼部尚书。他的边塞诗负有盛名,尤以七绝见长,多为时人谱入乐府歌唱。《全唐诗》录存其诗二卷。[2]“回乐烽”二句:回乐烽,指回乐县城附近的烽火台。回乐县,在今宁夏灵武西南。烽,一本作“峰”,误。二句写登受降城所见景色,黄沙似雪,皓月如霜,构成边塞荒寒苦寂意象。[3]“不知”二句:芦管,芦笛。西域管乐器。管,一本即作“笛”。夜风送来凄凉的芦笛声,不知什么人在何处吹的,触动了所有征人的心绪,彻夜都远望家乡。

本诗写边塞将士的思乡情,未直写思乡,而绵绵乡情尽在诗中。前二句通过景色描写作铺垫,三句以西域特有的幽怨激越的芦笛声为线索,前三句将势蓄足,而末句仍不直写思乡,而拟写征人尽望乡的情节,语尽而意未尽。在全诗中色、声、情融为一体,互相激荡推进,构成一个艺术整体,意境深沉,含蕴不尽。明王世贞《艺苑卮言》说:“‘回乐烽’一章,不亚于王昌龄、李白。”胡应麟《诗薮》则说:“中唐绝,‘回乐烽前’为冠。”这首诗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凄婉低沉风格,可以代表中唐边塞诗的特点。历代不少评论家推许这首七绝是中唐绝句中最好的一首。【鉴赏1】李益早年由于官场失意,曾浪游燕赵一带,并在军中干过事。在那个连年征战的时代,他对边塞生活有亲身体验,这成为他诗作的突出题材。他的边塞题材的七言绝句,当时就被谱入管弦,广泛流行。后人一直认为他可以追踪李白、王昌龄。“受降城”是武则天景云年间,朔方军总管张仁愿为抵御突厥的入侵而筑的,共三座。中城在朔州,西城在灵州,东城在胜州。诗中提到的“回乐(县)”,故城位置在今甘肃灵武县西南。据此,这里的受降城当指西城。杜甫有“韩公(指张仁愿)本意筑三城,拟绝天骄拔汉旌”的诗句,可见筑城原是为了国防。然而安史乱后,征战频仍,藩镇割据,国防力量削弱,杜甫已有“胡来不觉潼关隘”的叹息。到李益时,局面不但没有好转,政治危机反而进一步加深,边疆也不得安宁。战士长期驻守,长期不能还乡,厌战情绪普遍。诗的一、二句写登楼所见。万里沙漠和矗立的烽火台,笼罩在朦胧的月色里。月照沙上,明晃晃仿佛积雪,城外地面也象铺上一层白灿灿的霜,令人凛然生寒。边塞物候与内地迥乎不同。江南秋夜,月白风清;而塞外尘沙漫天,连月夜也是昏惨惨的。在久戌不归的兵士心中,该会唤起怎样一种感情?背乡离井,独为异客的人,团��明月往往唤起他对亲友的思念;而由月光联想到冰霜,更增添几分寒意,这不仅仅是一种视觉的错乱,更是一种心理作用。前面介绍的李白的《静夜思》,也是写这样的心情,可以参阅。这两句除掉地名方位,写景就在六个字:“沙似雪”、“月如霜”,却似图画一样的生动、鲜明。使人如身临其境,感受到边塞大漠月夜全部的苍凉。诗人何以能以极省的笔墨造成丰富的形象呢?这是因为语言艺术塑造形象,不同于绘画,它不是象绘画那样详尽到每一个细节;其塑造形象是依靠语言典型化的作用,因而比之绘画,具有更大概括性。当它抓住对象最有特征的细节予以刻划,往往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契诃夫曾说过:如果很好写出一个碎玻璃的反光等等,就能写出整个月夜。诗人抓住“沙似雪”、“月如霜”,这样最有边塞特征的景色,就把整个塞上的单调、凄凉气氛表现出来了,达到了最经济的语言效果。第三句写登楼所闻。紧承上两句而来。登楼者对着凛然生寒的大漠月色,难以禁持时,寒风忽然吹来一阵凄怨的笛声。“芦管”本是胡笳声别名。但诗题已明说“闻笛”,可见此处“芦管”指的就是笛。因为在荒漠的景色中,诗人听到的笛声,萧瑟凄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简直与幽咽哀怨的胡笳声相似。夜里寂静,而夜晚人的听觉最敏锐,因此,夜声给人的感觉印象也最深,造成的心理影响特别大。笛声随风而至,时断时续,所以说“不知何处”。这同时也表明登楼者在仔细倾听,心揪得更紧。前三句对塞景边声的渲染,直接引起第四句。这句抒情,妙在一个“尽”字,诗人并不就此把思乡之情局限于一身,而是推及所有的“征人”。也就是和《从军北征》所谓“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一个意思。诗人心事浩茫,想到此夜塞上何处无月?何处无征人?谁看到这如霜的月光不思家?谁听到这幽怨的笛声不下泪?厌战思归的心理,何止登楼者一己而已!这一个“尽”字,就把诗境大大深化,不但渗透诗人深刻的生活体验,而且容纳了丰富的社会现实内容,使诗歌艺术形象升华,获得了典型性。【鉴赏2】受降城在初唐时有十分显赫的经历,可时至中唐,国力衰微,边乱长期不息,它就不再有振奋人心的感召力,长期戍守在这里的将士也不再有初、盛唐时的自信,相反,厌战情绪笼罩着他们。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作者带着沉重的心情,在深秋的一个月夜,登楼远眺,无限感慨,写下了这首诗。一二句:“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写诗人登楼时所见的月下景色。月光照着受降城高矗的烽火台,连同它脚下的茫茫大漠。这月光有如霜一般的清冷,给漫无边际的沙地也染上一层清冷的色彩。在这静默得让人窒息的夜里,诗人感到了伤感。因为边地将士久戍不得归,整日不是城外厮杀,便只有独对这清冷与孤寂。将军马上、征夫楼头,为这清冷、孤寂所感,他们的内心有着怎样的痛苦与不堪,是有边地生活经历的诗人可以想见的。

()

【诗句】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出处】唐·张祜《题金陵渡》。【意思】我伫立在金陵渡口,一座依着青山的小楼头。这一夜啊,心里涨满了客旅的忧愁。潮水退落了,斜月在夜江里飘浮。遥望隔岸,两三点灯火忽明忽灭,象天上的星星闪烁不休。呵,那里可是惹人遐思的——古渡瓜洲!【注释】瓜洲:镇名,在今扬州市南,隔江与镇江市相望。句意:落潮的大江浸在斜月的光照里,对岸三两星火,那就是瓜洲。【全诗】《题金陵渡》.[唐].张祜.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题解】金陵渡即长江南岸镇江渡口,与北岸瓜洲相对。唐人习惯于称镇江为金陵。如唐赵璘《因话录》谓李勉至金陵,屡赞招隐寺标致;宋王楙《野客丛书》引唐张氏《行役记》,谓甘露寺在金陵山上。二书所谓金陵皆指镇江。这首《题金陵渡》是作者的名作,写夜泊金陵渡,眺望江北瓜洲镇情景,境界清美宁静,极空灵之致。【作者】张祜,唐代诗人,生平见前《纵游淮南》诗。【注释】①金陵渡原有依山而建的驿楼。②斜月:西斜的落月。唐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诗:“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③瓜洲:在今江苏江都的江滨。地当运河口岸,斜对镇江。【鉴赏】这首诗抒写的是诗人旅夜愁怀,是张祜漫游江南时写在渡口小楼的题壁诗。诗的前两句写羁旅之愁:诗人歇宿在金陵津渡口的一座小楼里,因为远离家乡,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淡淡的愁。起笔平淡而轻松,接着便极自然地将读者引入佳境。“潮落夜江斜月里”,诗人伫立在小山楼上眺望夜江,只见天边月已西沉,江上寒潮初落。诗人在朦胧的西斜的月光中,观赏潮落之景。用一“斜”字,既有景,又点明了时间为将晓未晓的落潮之际,与上句的“一宿”呼应,写出诗人满怀羁愁、夜不能寐的情形。落潮的夜江浸在斜月的光照里,在烟笼寒水的背景上,忽见远处有几点星火闪烁,在斜月朦胧的夜江上,显得格外明亮。诗人用“两三星火是瓜洲”将远景一点染,为我们描绘出一幅美妙的夜江图。诗人用笔轻灵而细腻,在精工镂刻中,又不显斧凿之痕迹,显得那么浑成自然。这首诗的境界也清美之至、宁静之极,那两三星火与斜月,夜江明暗相映衬,融成一体,情景如在眼前。此诗末句为传神之笔。若无“两三星火”,此诗近无可读处。然此处着“两三星火”,意境宕开。

()

【诗句】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出处】唐·韦应物《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意思】我在心中想念着你,正是秋天的夜里;此刻我一面散步,一面吟咏着初凉的天气。【全诗】《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唐].韦应物.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山空松子落,幽人应未眠。【注释】①诗题一作《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邱员外,指邱丹,苏州嘉兴人,曾为仓部员外郎、祠部员外郎,故名。韦应物在苏州任刺史时,邱丹隐居临平山(今浙江余杭县东北),二人常有唱和。②属(zhu):值。③幽人:幽居之人,指邱员外。【全诗赏析】这是一首怀人诗。邱二十二,名丹,诗人邱为之弟,当时邱丹正在山中学道。诗前二句写诗人自己,即怀人之人。首句点明季节是秋天,时间是夜晚。次句描写诗人徘徊低吟的情形,承接自然。后半首写在山中学道的邱丹,想象所怀念之人在此时彼地的状况。这两句出于想象,既是由前二句生发,又是前两句的深化。全诗运用写实与虚构相结合的艺术手法,使眼前景与意中景同时并列,使怀人之人与所怀之人两地相连,进而表达了异地相思的深情。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说:“五言绝句,右丞之自然、太白之高妙、苏州之古淡,并入化境。”这首诗是韦应物五绝的代表作之一。施补华称赞这首诗:“清幽不减摩诘,皆五绝中之正法眼藏也。”(《岘佣说诗》)

()

【名句】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

语出清代顾嗣协《杂兴》诗。骏马能够越过艰险之地,但耕种田地却不如黄牛;坚车能够运载重物,但渡江过河就不如舟船了。比喻人才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关键是要正确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