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
【注释】
选自《尚书·周官》。周成王灭了淮夷,回到王都丰邑,向群臣说明国家设官分职用人的法则。史官记叙这件事,写成《周官》。
崇:高。
惟:只有。
克:能。
罔:没有。
后艰:以后的艰难。
【赏析】
周成王灭了淮夷,回到王都丰邑后,便着手整顿吏治,督导治事官员勤勉尽责,努力工作。成王告诫百官说:
“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
意思是:功高是由于有志向,业大是由于工作勤劳。只有办事果断的人,才没有后来的艰辛。
成王勉励官员们勤勉工作,恪尽职守,办事果断,完成任务。同时强调为政的法则,要大小官员遵守:不骄傲,不奢侈,不伪诈,处于尊宠的高位要有忧患意识,随时想到危辱;要努力推举贤明的人担任要职,推举不当,就是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职责。由于治吏有方,整肃了官场纪律,廉洁勤勉成为社会风尚,奠定了周朝八百年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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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趣史。推荐。爱诗词网。昭阳趣史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扉页书影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正文书影明代白话长篇艳情小说。全称《赵飞燕昭阳趣史》。二卷六十六目。题“古杭艳艳生编,古杭情痴生批”,其真实姓名不详。成书于明后期。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墨庄主人刊本,藏荷兰莱敦大学汉学院图书馆;明抄本,四卷四十八则,藏英国国家图书馆。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明抄本;1993年长江文艺出版社“明清艳情小说”删节排印明抄本;1994年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思无邪汇宝”排印墨庄主人刊本。海外有座松果山,山顶洞中住着一个长生不老的九尾雌狐,自称“悟真王”,聚集数千小狐,静心修养千余年未成正果,欲得男子真阳,遂变作一个标致妇人下山而来。松果山西首有座青丘山,山凹中紫衣道观内住着一个成精的燕子,自称“紫衣真人”,性极好淫,在此修炼五百余年,欲采妇人真阴,化身男子乘风而起来到十字路口,遇见雌狐变化的妇人。燕精将妇人领回道观,两人情意绸缪,翻云覆雨,燕精不敌妖狐法术,被吸去元阳。燕精外出采仙草滋补,企图吃了再战,狐精却趁机逃回本洞。燕精归来大怒,率众燕子到松果山讨战,狐精显神通,放出一阵怪风,刮得燕精与众燕子身不由己,跌落被缚。正值北极佑圣真君上天朝见玉帝,路经此山,见两精交战,命邓天君将两精收缚,驾起云头,上南天门奏请玉帝发落。玉帝怜两精修炼数百年,不忍诛杀,又因两精欲念未除,判去凡间再转一世,权为万民主母,并为姐妹骨肉。此时为汉元帝永光元年,江都有个舍人之子冯万金,聪明伶俐,俊雅标致,十六七岁死了父亲,终日唱曲游戏,品竹弹丝无所不通,被江都中尉赵曼看中,留在府中应承。赵曼爱万金,行住不离,万金能自由出入内宅。赵曼夫人姑苏主见万金丰韵嫣然,遣婢翠钿约万金楼台相会,二人搂抱上床,颠鸾倒凤意兴猖狂。赵曼只与万金戏耍,姑苏主时常唤万金取乐,不觉怀孕。姑苏主装病,回娘家一胎生下两个女儿,分娩时红光满室,嘱万金抱去抚养,万金乃娶一寡妇为妻养两女。大女儿取名宜主,小女儿取名合德,长到十五岁,宜主举止翩然,轻盈如飞,人称飞燕,原来是燕精转世;合德肌肤润泽,丰姿俊雅,娴于音律,工于诗赋,乃九尾狐精投胎。万金夫妇生活贫窘,相继去世,临死时留下遗言,可去赵府投靠亲生母姑苏主。无奈姑苏主也已亡故,姐妹俩只好做些针黹过活,后转辗到长安卖草鞋度日。市内一风流后生专好打鸟,绰号“射鸟儿”,悦姐妹俩姿色,见其无依,欲娶姐妹俩为妻。寒冬腊月,姐妹俩饥寒难忍,射鸟儿送来酒菜探望。三人吃得微醉,射鸟儿兴发,与飞燕、合德尽情欢合。事为光棍王二所知,伙同赖皮张三,欲于夜间强奸飞燕姐妹,被挑水钱五听见,立即报与飞燕姐妹。正值射鸟儿下乡讨租,钱五带姐妹俩去金媒婆家避难,在节度使赵临府中赁一空房住下。飞燕、合德绣一幅美人图,由金媒婆送与赵临夫妇观看,甚喜,召见二女,收为义女,改姓为赵。射鸟儿回来欲托媒求娶,却难以相见。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插图书影飞燕、合德在赵府学习歌舞,飞燕尽心学习,半年后已学得十分精妙。汉成帝即位后,耽于酒色,常到赵临府中宴会。一日,汉成帝驾临赵府,赵临唤飞燕歌舞,成帝见了不觉神魂飘荡,赵临趁机将飞燕献于成帝。成帝大喜,封飞燕为婕妤,临幸后更加恩宠。许皇后妒忌,赐毒酒给飞燕,飞燕疑惧,让宫女喝,宫女倒地而死。成帝大怒,将许皇后贬为庶人,册立飞燕为皇后。承先司脔者樊嫕与飞燕是姑表姊妹,知飞燕家事,因向成帝进合德,成帝封合德为婕妤,更加宠幸。飞燕受冷落,樊嫕定计将射鸟儿偷引入宫,与飞燕重叙旧情,二人恣意行乐,被合德觉察。此后飞燕、合德常背着成帝与射鸟儿等人淫乐。侍郎庆安世年方十五,风流俊雅,善于鼓琴,成帝赐其金牌,出入宫中无禁,朝夕与飞燕淫纵。樊嫕到民间寻十四五个后生,进宫供飞燕淫乐,飞燕设高台与众少年大肆淫乱,其状亵秽难述。一次成帝突然驾临飞燕处,飞燕慌张出迎,成帝发现形迹可疑,又闻壁中有咳嗽声,心疑其事,遂怫然不悦而去,飞燕满脸羞惭。合德为飞燕求情,成帝怒息,查出壁中之人乃宿卫陈崇之子陈元,杀之。合德告知飞燕,飞燕将众少年护送出宫,只留射鸟儿一人在宫,快快不乐。又与宫人燕赤凤淫乐,被合德撞见,合德爱赤凤,亦召来受用。成帝窥合德浴,兴动,恣意欢娱。飞燕也浴,成帝观之索然无兴,拂袖而去。飞燕无奈,与射鸟儿共浴淫戏。飞燕纵欲无度,终是无子。合德装病,成帝临幸飞燕,飞燕诈称有孕。十月后,从宫外找来婴儿,装盒进宫冒充太子,然闷死盒内。又派人另找,至朝门时婴儿在盒内啼哭,只得送还原主。飞燕谎称堕胎,婴儿死去。后庭宫女朱氏生下一子,乃成帝私种,被合德当殿击死。射鸟儿长期在宫,恐有杀身之祸,再三告辞,飞燕虽不舍,无奈只得着樊嫕护送出宫。后径往佛牛山出家为僧。明墨庄主人刊本《昭阳趣史》插图书影成帝沉溺于酒色,精力衰惫,遂各处遍访奇方。一方士进献春恤胶丹药,成帝服后,与合德交合,果精神倍增。一次,成帝与合德共眠,合德图自己快乐,私将丹药七粒与成帝服用,成帝便昏昏不能自持,精出如泉,精尽而死。定陶王即位,是为哀帝,册封飞燕为皇太后,令合德速白成帝病状。合德自知难免于死,大哭一场,呕血而死。哀帝在位六年,太子平帝嗣位,贬飞燕为孝成皇后,又废为庶人,飞燕自知事不可已,用白绫帕一方自缢于北宫。合德、飞燕死后,魂归上天,玉帝罚合德贬为巨鼋,受千载水寒之苦;罚飞燕化为猛虎,到佛牛山把射鸟儿吃了,再受千载饥饿之苦。成帝乃如意真人转世,死后归位,思量旧日恩情,向玉帝求情,乃罚两精在真人院内受戒三百余年,再行超脱。两精乃化女身,道家打扮,朝夕修心炼性,欲图正果,后来不知所终。
散文·全祖望文《阳曲傅先生事略》
朱衣道人者,阳曲傅山先生也。初字青竹,寻改字青主,或别署曰公之它,亦曰石道人,又字啬庐。家世以学行师表晋中。先生六岁,啖黄精,不乐谷食,强之,乃复饭。少读书,上口数过,即成诵。顾任侠,见天下且丧乱,诸号为荐绅先生者,多腐恶不足道,愤之,乃坚苦持气节,不肯少与时媕婀。提学袁公继咸,为巡按张孙振所诬,孙振故奄党也,先生约其同学曹公良直等,诣匦使三上书讼之,不得达,乃伏阙陈情。时抚军吴公甡亦直袁,竟得雪,而先生以是名闻天下。马文忠公世奇为作传,以为裴瑜、魏劭复出。已而曹公任在兵科,贻之书曰:“谏官当言天下第一等事,以不负故人之期。”曹公瞿然,即疏劾首辅宜兴及骆锦衣养性,直声大震。
阳曲傅先生事略。推荐。爱诗词网。散文·全祖望文《阳曲傅先生事略》朱衣道人者,阳曲傅山先生也。初字青竹,寻改字青主,或别署曰公之它,亦曰石道人,又字啬庐。家世以学行师表晋中。先生六岁,啖黄精,不乐谷食,强之,乃复饭。少读书,上口数过,即成诵。顾任侠,见天下且丧乱,诸号为荐绅先生者,多腐恶不足道,愤之,乃坚苦持气节,不肯少与时媕婀。提学袁公继咸,为巡按张孙振所诬,孙振故奄党也,先生约其同学曹公良直等,诣匦使三上书讼之,不得达,乃伏阙陈情。时抚军吴公甡亦直袁,竟得雪,而先生以是名闻天下。马文忠公世奇为作传,以为裴瑜、魏劭复出。已而曹公任在兵科,贻之书曰:“谏官当言天下第一等事,以不负故人之期。”曹公瞿然,即疏劾首辅宜兴及骆锦衣养性,直声大震。先生少长晋中,得其山川雄深之气,思以济世自见,而不屑为空言。于是蔡忠襄公抚晋,时寇已亟,讲学于三立书院,亦及军政、军器之属。先生往听之,曰:“迂哉,蔡公之言,非可以起而行者也。”甲申,梦天帝赐之黄冠,乃衣朱衣,居土穴以养母。次年,袁公自九江羁于燕邸,以难中诗贻先生曰:“晋士,惟门下知我最深,盖棺不远,断不敢负知己,使异日羞称友生也。”先生得书痛哭曰:“公乎,吾亦安敢负公哉!”甲午,以连染遭刑戮,抗词不屈,绝粒九日,几死。门人有以奇计救之者,得免。然先生深自咤恨,以为不如速死之为愈,而其仰视天、俯画地者并未尝一日止。凡如是者二十年,天下大定,自是始以黄冠自放,稍稍出土穴与客接。然间有问学者,则告之曰:“老夫学庄、列者也,于此间诸仁义事实羞道之,即强言之亦不工。”又雅不喜欧公以后之文,曰:“是所谓江南之文也。”平定张际者,亦遗民也,以不谨得疾死。先生抚其尸哭之曰:“今世之醇酒妇人,以求必死者有几人哉。呜呼,张生!是与沙场之痛等也。”又自叹曰:“弯强跃骏之骨,而以占毕朽之,是则埋吾血千年而碧不可灭者矣。”或强以宋诸儒之学问,则曰:“必不得已,吾取同甫。”先生工书,自大小篆隶以下无不精。兼工画。尝自论其书曰:“弱冠学晋唐人楷法,皆不能肖,及得松雪香山墨迹,爱其员转流丽,稍临之,则遂乱真矣。已而乃愧之曰:是如学正人君子者,每觉其觚稜难近,降与匪人游,不觉其日亲者。松雪曷尝不学右军,而结果浅俗至类驹王之无骨,心术坏而手随之也。于是复学颜太师。”因语人学书之法: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君子以为先生非止言书也。先生既绝世事,而家传故有禁方,乃资以自活。其子曰眉,字寿髦,能养志,每日樵于山中,置书担上,休担则取书读之。中州有吏部郎者,故名士。访先生,既见,问曰:“郎君安往?”先生答曰:“少需之,且至矣。”俄而有负薪而归者,先生呼曰:“孺子来前肃客。”吏部颇惊。抵暮,先生令伴客寝,则与叙中州之文献,滔滔不置,吏部或不能尽答也。诘朝,谢先生曰:“吾其惭于郎君。”先生故喜苦酒,自称老糵禅,眉乃自称曰小蘖禅。或出游,眉与子共挽车,暮宿逆旅,仍篝灯课读经、史、骚、选诸书,诘旦,必成诵始行,否则予杖。故先生之家学,大河以北,莫能窥其藩者。尝批欧公《集古录》曰:“吾今乃知此老真不读书也。”戊午,天子有大科之命,给事中李宗孔、刘沛先以先生荐。时,先生年七十有四,而眉以病先卒,固辞。有司不可。先生称疾,有司乃令役夫舁其床以行,二孙侍。既至京师三十里,以死拒,不入城。于是,益都冯公首过之,公卿毕至,先生卧床,不具迎送礼。蔚州魏公乃以其老病上闻,诏免试,许放还山。时,征士中报罢而年老者恩赐以官。益都密请以先生与杜征君紫峰,虽皆未豫试,然人望也。于是亦特加中书舍人以宠之。益都乃诣先生曰:“恩命出自格外,虽病,其为我强入一谢。”先生不可,益都令其宾客百辈说之,遂称疾笃,乃使人舁以入。望见午门,泪涔涔下,益都强掖之使谢,则仆于地。蔚州进曰:“止、止,是即谢矣。”次曰遽归。大学士以下皆出城送之。先生叹曰:“自今以还,其脱然无累哉。”既而又曰:“使后世或妄以刘因辈贤我,且死不瞑目矣。”闻者咋舌。及卒,以朱衣黄冠殓。著述之仅传者,曰《霜红龛集》十二卷,眉之诗亦附焉。眉诗名《我诗集》。同邑人张君刻之宜兴。先生尝走平定山中,为人视疾,失足堕崩崖,仆夫惊哭曰:“死矣。”先生旁皇四顾,见有风峪甚深,中通天光,一百二十六石柱林立,则高齐所书佛经也。摩挲视之,终日而出,欣然忘食。盖其嗜奇如此。惟顾亭林之称先生曰:“萧然物外,自得天机。”予则以为是特先生晚年之踪迹,而尚非其真性所在。卓尔堪曰:“青主盖时时怀翟义之志者。”可谓知先生者矣。吾友周君景柱守太原,以先生之行述请,乃作事略一篇致之,使上之史馆。予固知先生之不以静修自屈者。其文当不为先生之所唾,但所愧者,未免为江南之文尔。这篇文章见于《鲒埼亭集》卷二十六“状略”类。“事略”,亦即“行状”,又称“行述”、“行略”,是记述死者生平事迹的一种文体。所谓“行状”,指一个人的德行状貌。其人死后,他的亲属或门生故旧,便本着“体貌本原,取其事实”(刘勰《文心雕龙·书记》)的要求记其一生主要事迹,送呈礼官或史官,以供议定谥号或采择立传之用。唐、宋以后,“行状”的用途已经不限于此,而大半属于请人代撰墓铭碑表以前准备的原始资料。本文结语处说“吾友周君景柱守太原,以先生之行述请,乃作事略一篇致之,使上之史馆。”可见全祖望的这篇文章是为史官立传而写的。今查《清史稿》卷五○一有《傅山传》,略同本文,正说明当年“史馆”诸公确实采用了这篇《事略》。“阳曲傅先生”指傅山(1607—1684),字青主,阳曲(今山西太原)人。他生当明末清初,深怀民族意识,志在前明,不甘臣服于清。入清后四十年,行为放诞,雌伏不出。当时的学者顾炎武称赞他:“萧然物外,自得天机。”(《顾亭林文集·文师》)全祖望则认为,顾炎武的话只是说出了“先生晚年之踪迹,而尚非其真性所在”。傅山的“真性”盖在于“时时怀翟义之志”(卓尔堪《明末四百家遗民诗》小传语)。按《汉书·翟方进传》,翟方进子翟义,为东郡太守,王莽称帝,起兵讨莽,兵败被杀。傅山之于明清之际,犹翟义之于两汉之间,两人行事有所不同,但其心情则毫无二致。这是全祖望要告诉世人的一个道理,同时也披露了这篇《事略》的主题。如果抹去作者为傅山涂饰的神秘色彩与灵光,可以说本文写主人公的民族气节主要讲了六件事,在明有三件,入清后也有三件。傅山生当明季末叶,社会凋敝已极,以致爆发了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大起义。作者写这个时期的傅山,一方面“少长晋中,得其山川雄深之气,思以济世自见,而不屑为空言”;一方面也“见天下且丧乱,诸号为荐绅先生者,多腐恶不足道,愤之,乃坚苦持气节,不肯少与时媕婀(圆通应世)”。先是想慷慨济世,不得已乃淡泊守志,这是傅山一生的行迹大略,而其前半生则以“济世”为主导方面。傅山的“济世”思想,具体表现为嫉恶如仇。他得知山西提学袁继咸遭到巡按孙振的诬陷,便联络同学曹良直等多次上书申冤,直至冤情昭雪。在傅山看来,这是与“阉党”(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集团)余孽进行的殊死斗争,决不可退让。后来曹良直任兵科给事中,专司规谏、稽查之事,傅山写信要他直言敢谏,不避“天下第一等事”,于是曹良直疏劾首辅周延儒十大罪状、锦衣卫骆养性非君当死,天下为之震动。曹良直的所作所为不仅与傅山在思想上有一致处,而且是与傅山的直接激励分不开的。傅山在明亡以前还有一件事耿耿于心,就是平定所谓“时寇”(指李自成农民起义军)。蔡懋德巡抚山西,在三立书院开讲军政、军器之学。傅山欣然前往所课,但事后感慨系之地说:“迂哉,蔡公之言,非可以起而行者也。”迳斥其纸上谈兵,不切时用。后来李自成攻占太原,蔡懋德自缢而死,这也证明了傅山的先见之明。当然,在对待明末农民起义的态度上,体现出傅山思想的局限性,但他入清后守贫不仕的民族气节,不也正是出于这种忠于明室始终不渝的思想吗?甲申(1644年)之变,是傅山一生的转折点,标志着他从积极用世变为消极出世。傅山的消极出世,无疑意味着对清王朝的示威与反抗,全祖望秉笔直书恐亦有所顾虑,所以甲申年傅山变服黄冠朱衣,居土穴,竟托言于在天帝赐命。“天命不可违”,傅山可以借此放浪形骸,全祖望也可以就此放笔写开去。值得注意的是,写傅山的土穴生活,作用亦自生出波澜,于起伏中精心刻画傅山的“真性”所在。甲申入居土穴后的二十年间,南方的晚明政权还在抵抗,傅山的心境亦难得平静。袁继咸被降清叛将俘送燕邸,傅山痛失知己之余愈发激起了强烈的民族仇恨。等到顺治十一年(1654),因事受牵连被逮捕下狱时,傅山表现得异常坚定,“抗词不屈,绝粒九日,几死”。由抗辩而至于绝食,这需要何等的气魄和决心啊。幸被门生解救出狱,仍然“咤恨”不已,以为与其受悔而生不如速死。由此可知,傅山虽然形同黄冠,却依然壮怀激烈。用全祖望的话说,即是“仰视天、俯画地者并未尝一日止”。“仰视天、俯画地”的典故来自《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武安侯田蚡陷害魏其侯窦婴和灌夫,进谗言说:“蚡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杰壮士与议论,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按《史记》张宴注认为,“视天”是“占三光(日、月、星)”,“画地”是“知分野所在”,意谓从星象判气运,时刻准备造反。我们前已谈到,全祖望博通经史,极擅长运用古典来抒发今情。这里只是说“仰视天、俯画地”,于字面上无丝毫违碍处,而其背后却蕴含着“腹诽而心谤,辟倪(睥倪)两宫(指朝廷)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的深意,以此点醒傅山蔑视清王朝未尝一日忘怀前明的心境。“凡如是者二十年,天下大定,自是始以黄冠自放,稍稍出土穴与客接。”这一段以下写傅山晚年生活情景。清朝统治巩固以后,傅山情知无能为力,惟有诗酒风流放诞不羁而已。但他即使形似黄冠,仍不能心如古井,不时还会发泄出郁积的愤懑。他的朋友张际大抵和他处境相同,竟沉湎于醇酒和妇人,以求必死。张际死后,傅山抚尸大哭,谓“是与沙场之痛等”,完完全全是一种明朝遗民的立场。当他回顾自己眼前的作为时,也不禁慨叹:“弯强跃骏之骨而以占毕朽之,是则埋吾血千年而碧不可灭者矣。”就是说,他并不甘心老于笔砚诵读之间,曾梦想跃马横枪,为国家洒尽碧血。所以,有人问傅山治学倾向于宋儒何人,他回答说:“必不得已,吾取同甫。”“同甫”即陈亮,南渡后,上《中兴五论》,力主抗金。陈亮治学不尚微言高论,务建事功实绩。傅山晚年依然倾心陈亮的为人,令人不能不佩服他的矢志不移。《事略》写傅山晚年遭际,最著墨于康熙十七年(1678)的北京之行,这一年,清廷首开博学鸿词科,网罗天下名宿。给事中李宗孔荐举已七十四岁的傅山。傅山初时称病卧床,但被强行抬着上路。行至距京城三十里处,便死也不肯入城。公卿前来拜候,傅山踞傲卧床不迎送。朝廷特诏免试,加中书舍人,许其还山,行前又挟持入谢。一见午门,忆及前朝,痛极泪下,仆地不起。第二天,急急出城还家。对于这一段经历,傅山良多忌讳,惟恐后人把他与元朝的刘因相比。据陶宗仪《辍耕录》记载,刘因不受集贤学士之命,问其缘故,道是:“不如此,道不尊。”刘因辞官是为“道”摆架子,傅山辞荐是为民族争气节,二人行迹相似而本质不同。傅山说如果人们将二者混为一谈,那他就是死不瞑目了。作者详细记述此行细节,再三强调傅山的决绝态度,一切都是为了表彰明朝遗民的忠义节操。全祖望文集的很大一部分属于碑传墓表,号称是《明史》的补充,其实是有意识地表彰明季忠义,歌颂民族气节。他的表彰范围不仅限于抗清领袖,而且广及山林隐逸。这里所选的《张公神道碑铭》和《阳曲傅先生事略》,正可以作为这两个方面的代表。全祖望的这类文章对晚清的部分革命者产生过不小的影响,就是对普通的读书人也有扶植正气的鼓励作用。如李慈铭说:“予最喜国朝朱、毛、全、钱四家文集,所学综博,纂讨不穷。谢山尤关乡邦文献,其文多言忠义,读之激发。自十八九岁时即观之忘倦。平生坎坷,一无树立,惟风节二字,差不颓靡,诚得力于《后汉书》及《刘蕺山集》、谢山此集耳。”(《越缦堂读书记》)
《明史纪事本末》是一部以纪事体裁叙述明代历史的重要史籍。清初谷应泰编撰。顺治十三年(1656),谷氏任浙江学政佥事,延揽学者张岱、陆圻、徐倬等人,搜集史料,编撰而成。最早的刻本为顺治十五年谷氏所刻的筑益堂本。其后翻刻者甚多,以江西局本和广雅局本为最通行,近年中华书局印行的校点本,除原书80卷及补遗6卷外,更收入清初海盐彭孙贻所作的《明朝纪事本末补编》5卷(每目为1卷,即《秘书告成》、《科举开设》、《西人封贡》、《西南群蛮》、《宦官贤奸》),其性质为补谷氏书之未备,内容虽不甚重要,亦略有可取。又清末江都倪车田撰《续明史纪事本末》18卷,记载南明之事(亦以一篇为一卷,始于《南部兵事》,终于《自成遗乱》,其性质为谷氏书的续编),因南明之事已入清史阶段,且其书取材无特殊之处,故校点本未予收入。北京图书馆有南陵徐仁山旧藏《明史纪事本末》,朱墨校注,可称善本。
谷应泰(1620—1690),字赓虞,号霖苍,直隶丰润(今河北丰润县)人。顺治四年(1647)进士,历任户部主事、员外郎、学政佥事等职,一生好学勤著,除本书外,其主要著作皆收入《筑益堂集》。
明史纪事本末。推荐。爱诗词网。《明史纪事本末》是一部以纪事体裁叙述明代历史的重要史籍。清初谷应泰编撰。顺治十三年(1656),谷氏任浙江学政佥事,延揽学者张岱、陆圻、徐倬等人,搜集史料,编撰而成。最早的刻本为顺治十五年谷氏所刻的筑益堂本。其后翻刻者甚多,以江西局本和广雅局本为最通行,近年中华书局印行的校点本,除原书80卷及补遗6卷外,更收入清初海盐彭孙贻所作的《明朝纪事本末补编》5卷(每目为1卷,即《秘书告成》、《科举开设》、《西人封贡》、《西南群蛮》、《宦官贤奸》),其性质为补谷氏书之未备,内容虽不甚重要,亦略有可取。又清末江都倪车田撰《续明史纪事本末》18卷,记载南明之事(亦以一篇为一卷,始于《南部兵事》,终于《自成遗乱》,其性质为谷氏书的续编),因南明之事已入清史阶段,且其书取材无特殊之处,故校点本未予收入。北京图书馆有南陵徐仁山旧藏《明史纪事本末》,朱墨校注,可称善本。谷应泰(1620—1690),字赓虞,号霖苍,直隶丰润(今河北丰润县)人。顺治四年(1647)进士,历任户部主事、员外郎、学政佥事等职,一生好学勤著,除本书外,其主要著作皆收入《筑益堂集》。《明史纪事本末》系仿袁枢《通鉴纪事本末》体例,系统地记载明代近3百年的重要史事,始于元至正十二年(1352)明太祖朱元璋起兵,终于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进取北京。全书80卷,以一卷系一事,故卷帙大小不一,详略悬殊。以广雅本为例,其中篇幅较多的,如卷16燕王起兵,卷66东林党议,卷71魏忠贤乱政,卷72崇祯治乱,卷75中原群盗;篇幅较少的,如卷19开设贵州,卷23平山东盗,卷70平徐鸿儒,卷76郑芝龙受抚等。《明史纪事本末》除《亲征漠北》、《俺答封贡》两卷外,每卷后均有附论,写法仿《晋书》的“论”、“赞”,用骈体文,多数为谷氏自己所作,间或有直接引用他人之论。如卷56《李福达之狱》即用高岱论,卷66《东林党议》用倪元路论,卷68《三案》之“梃击”、“移宫”二案用夏允彝论。《明史纪事本末》成书于清代官修《明史》前八十多年,无正史为据,广泛采用野史和杂记传说。所记成祖设立三卫,进军漠北以及沿海倭寇,议复河套等事,其中史实较《明史》详细而又颇有出入,可以相互参证。该书较以前纪事本末的最大不同点在于它的史料来源不是脱胎于某一部书,而是集众书之长。《明史纪事本末》关于晚明与清室相关之事,略而不载。邵懿辰《四库简明目录标注》称:“通行本内缺《辽东兵端》、《熊王功罪》、《插汉寇边》、《毛师东江》、《锦宁战守》、《东兵入口》六篇,拜经楼有旧钞本。”清初厉行文字之禁,谷氏成书后,曾被指控,其缺少晚明之事当为受政治影响后之改版,而非由于谷氏撰作的疏漏,吴氏拜经楼所藏旧钞本(后归陆氏皕宋楼,清末售与日本静嘉堂文库),经傅以礼借钞得一本(今存浙江图书馆),他于光绪三年孟冬写有跋文,称原书“不分卷,亦无序目,撰人名截去。”又称“是书体例全仿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只篇末无论为小异耳。观卷中附注有详《流寇之乱》、《崇祯治乱》等话,此两篇为谷书中子目,疑此书亦出其手,初为一书,后以事关昭代龙兴,恐有嫌讳,授梓时始别而出之。”傅氏乃改题为《明史纪事本末补遗》,定为6卷。《四库提要》引邵廷采《思复堂集明遗民传》之说,谓谷氏书原为张岱所辑的《石匮藏书》,谷氏以五百金购之;又称其多取谈迁所作,后论则杭诸生陆圻所作。古代官僚著书多有幕宾为之操笔,谷氏之书内容充实,组织亦甚为精密,似非一人在公余之暇所能胜任。但该书编纂得当,首尾一致,其中应有谷氏一定的功劳,不可便认为是袭取他人之作;若以《国榷》与《明史纪事本末》相较,所载崇祯时期多有相同,这是由于崇祯朝无实录,在史料来源方面似有一定承袭关系,但采用同一史料并非等同于代作。又张岱《与周戬伯书》说:“幸逢谷霖苍文宗,欲作《明史纪事本末》,广收十七年邸报,充栋汗牛,弟于其中簸扬淘汰,聊成本纪,并传崇祯朝名世诸臣,计有数十余卷,悉送文几,祈著丹铅,以终厥役。”据此则张岱所协助者以崇祯部分为主,更非谷应泰出于巨金相购。谷应泰编撰《明史纪事本末》是以封建士大夫的立场总结明王朝的统治经验。书中对于农民起义的记载,不仅一律诬蔑为“盗贼”,并多用丑化的写法,如诬蔑起义军首领李自成是“志乐狗盗,所至焚荡屠夷”。而对于效忠君王的人物都作正面肯定,甚至不惜采用伪史记载。如燕兵进入南京,“宫中火起”,建文帝自焚身死。但当时曾有建文帝未死,潜服出逃的传说,后来便有许多伪史乘机而作,其中最有系统者和万历年间所写《致身录》,记随建文出亡者凡22人。当时稍具历史知识者,无不指出其伪,论证十分明确,沈德符《野获编》、许元溥《吴乘窃笔》均指出系后人伪造的种种明证,“与逊国仕宦从亡,风影无涉”。而谷氏全用《致身录》之说,并作论云:“疑一龙之未出,摈众蛇而不载。”他相信这些伪史记载,并为那些“忠君”的人叫屈,这是十足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但《明史纪事本末》以简明的文笔,系统地概括了明朝一代的史实,仍应值得肯定。如关于农民起义,从前期的山东唐赛儿、浙闽矿工、郧阳流民,和中期的河北、蜀中、江西,以及末年的全国性起义,都有专篇作比较集中的记载;又如修治运河、防御倭寇、宦官弄权以及矿税为害等,也都有专篇论述,这就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历史资料。
春夜宴诸从弟桃园序。推荐。爱诗词网。李白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1);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2)。而浮生若梦(3),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4),良有以也(5)。况阳春(6)召我以烟景(7),大块(8)假我以文章(9)。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10)俊秀,皆为惠连(11)。吾人咏歌,独惭康乐(12)。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13)以坐花(14),飞羽觞而醉月(15)。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16)。〔注释〕(1)逆旅:旅店。(2)过客:过路的客人。(3)浮生:人生如浮云不定。(4)秉:持、拿。(5)良:确实。(6)阳春:暖和的春天。(7)烟景:象烟气朦胧的景色。(8)大块:指天地。(9)文章:绵绣交织。(10)群季:诸弟。(11)惠连:刘宋时深受谢灵运赏识的族弟谢惠连,十岁能作诗文。时人与灵运并称“大小谢”。(12)康乐:谢灵运袭康乐公,世称谢康乐。(13)琼筵:华美的筵宴。(14)坐花:在花丛中开宴。(15)羽觞:爵杯,古代酒器。醉月:醉于月光下。(16)罚依金谷酒数:晋代石崇常在其家金谷园中饮宴,座上赋诗,不成者罚酒三杯。《金谷诗序》:“遂各赋诗,以叙中怀,或不能者,罚酒三斗。”〔鉴赏〕这是一篇散文小品,却洋溢着诗情画意,象一首优美的诗。长期以来,家弦户诵,脍炙人口;明代的大画家仇英还把它转化为视觉形象,流传至今。从题目看,这是一篇记事文。记事文,一般要包含六个要索:who(什么人)、when(什么时候)、where(什么地方)、what(干什么)、how(怎样干的)、why(为什么那样干)。其中都有w,简称六个w。题目中回答了四个w:什么人?作者与从弟;什么时候?春夜;什么地方?桃李园;干什么?宴饮。这已经在很大的程度上泄露了主题,使人一看题目就知道文章的基本内容,又怎么能引人入胜呢?然而一读全文,就立刻被那强烈的艺术魅力所吸引,陶醉于美的享受。原因在于:在文章中,作者结合剩下的两个w,对已见于题目中的四个w作了进一步的、独特的回答,从而展现了情景交融、景美情浓的艺术天地。全文是以议论开头的:“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古文观止》的编者说这是“点‘夜’字”。即回答了一个w:“什么时候”。“点‘夜’字”,这固然是对的,但不仅如此,更重要的还在于回答了另一个w:“为什么”。白天满可以“宴”,为什么要“夜”宴呢?就因为“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所以要及时行乐,连夜间都不肯放过。及时行乐的思想在我们看来是消极的,但在封建社会的某些知识分子和达官贵人那里却是普遍存在的。《古诗十九首》有云:“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曹丕《与吴质书》有云:“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烛夜游,良有以也。”作者在行文上的巧妙之处,就表现在他不去说明自己为什么要“夜”宴,只说明“古人秉烛夜游”的原因,而自己“夜”宴的原因,已和盘托出,无烦词费。“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这是万口传诵的名句。《古文观止》的编者说它“点‘春’字”,即与第一段“点‘夜’字”结合,照应题目,回答了一个w:“什么时候”。这当然不算错,但也不仅如此。它用一个表示进层关系的连词“况”承接第一段,进一步回答“为什么”。“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因而应该“夜”宴;更何况这是春季的“夜”,“阳春”用她的“烟景”召唤我,“大块”(天地)把她的“文章”献给我,岂容辜负!因而更应该“夜”宴。而这两句之所以成为名句,就由于那的确是佳句。第一、只用几个字就体现了春景的特色。春天的阳光,暖烘烘,红艳艳,多么惹人喜爱!“春”前着一“阳”字,就把春天形象化,使人身上感到一阵温暖,眼前呈现一片红艳。春天地气上升,花、柳、山、水,以及其他所有自然景物,都披绡戴绵,分外迷人。那当然不是绡、绵,而是弥漫于空气之中的袅袅轻烟。“景”前着一“烟”字,就展现了这独特的画面。此后,“阳春烟景”,就和作者在《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中所创造的“烟花三月”一样,成为人们喜爱的语言,一经运用,立刻唤起对春天美景的无限联想。至于把天地间的森罗万象叫做“文章”,也能给人以文采炳焕,赏心悦目的感受。第二、这两个句子还把审美客体拟人化。那“阳春”是有情的,她拿美丽的烟景召唤我;那“大块”(天地)也是有情的,她把绚烂的文章献给我。既然如此,我这个审美主体又岂能无情!自然与审美客体互相拥抱,融合无间了。“会桃李之芳园”以下是全文的主体,兼包六个w,而着重写“怎样干的”。这一点很重要。试想,春夜与诸从弟“会桃李之芳园”,如果是为了饯别,那就会出现“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的场面,或“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景象,未免大败人意。如今幸而并非如此。“会桃李之芳园”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序天伦之乐事”。这一句,既与第一阶段“为欢几何”里的“欢”字相照应,又赋予它以特定的具体内容。这不是别的什么“欢”,而是“序天伦之乐事”的“欢”。看样子,作者与从弟们分别很久了。不但相会了,而且相会于流芳溢彩的桃李园中,阳春既召我以烟景,大块又假我以文章,此时此地,“序天伦之乐事”,真是百倍的欢乐!当然,“天伦之乐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序”法。那么,作者和他的诸弟们是什么样的人呢?“群季(诸弟)俊秀,皆为惠连”。以谢惠连比他的从弟,他自己呢,那不用说就相当于谢灵运。“吾人(我自己)咏歌,独惭康乐”,不过是自谦罢了。人物如此俊秀,谈吐自然不凡。接下去的“幽赏未已,高谈转清”,虽似双线并行,实则前者是宾,后者是主。“赏”的对象,那就是前面所写的“阳春烟景”、“大块文章”和“桃李芳园”;“谈”的内容,主要是“天伦之乐事”,但也可以包括“赏”的对象。“赏”的对象那么优美,所以“赏”是“幽赏”。“谈”的内容那么欢乐,所以“谈”是“高谈”。在这里,美景烘托乐事,幽赏助长高谈,从而把欢乐的激情推向高潮。“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两句,集中写“春夜宴桃李园”,这是那欢乐的高潮涌起的最高浪头。“月”乃春夜之月,“花”乃桃李之花。兄弟相会,花月交辉,幽赏高谈,其乐无穷,于是继之以开筵饮宴。“飞羽觞”一句,实在写得好!《汉书·外戚传》引班倢伃赋云:“酌羽觞兮销忧。”颜师古注采用孟康的解释:“羽觞,爵也,作生爵形,有头尾羽翼。”爵,是酒器的名称;而在古代,爵字又与雀字相通,这种称为爵的酒器,正作雀的形状,有头、尾、羽翼。因为有羽翼,所以又叫羽觞。班倢伃一个人借酒浇愁,“觞”虽有“羽”,却只能“酌”,不能“飞”。李白生动地用了一个“飞”字,就把兄弟们痛饮狂欢的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痛饮固然可以表现狂欢,但光痛饮,就不够“雅”。于是以“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结束了全篇。《古文观止》的编者说:“末数语,写一觞一咏之乐,与世俗浪游者迥别。”这是相当中肯的。开头以“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引出夜宴,在今天看来,思想境界当然不高。但在李白那里,却是有其社会原因的。当时政治黑暗,他怀有“安黎元”、“济苍生”的壮志,却到处碰壁,无法实现,因而常有“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感慨,哪里有什么欢乐!此其一。更重要的是:开头一段,不过是为了引出下文;而那个“欢”字,又为全文定下了基调。“况”字以下,写景如画,充满着春天的生机;叙事如见,洋溢着健康的欢乐。意境是崇高的,格调是明朗的。熟读全文,并不会滋生“浮生若梦”的消极情绪,却能于获得艺术享受的同时提高精神境界,热爱自然,热爱人生。结尾的“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用的是石崇《金谷诗序》(《全晋文》卷三三)的典故(石崇宴客金谷园,赋诗不成者罚酒三觞)。这篇序,从体裁和题材上看,也与《金谷诗序》相似。而《金谷诗序》却说什么“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情调很悲凉。李白的这篇作品同样写游宴,却完全摆脱了“既喜而复悲”的陈套,给人以乐观情绪的感染,这是难能可贵的。与古人的同类作品相比,说它别开生面、或“开拓了新的领域”,不算过分。字数:3386作者:霍松林知识来源:吴功正执行主编.古文鉴赏辞典.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第697-701页.
【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出处】唐·李商隐《登乐游原》。【译注1】夕阳西下,风光无限美好,只是黄昏将到,美好的景色是不会长的。后来用以说明某些事物虽暂时繁荣兴旺,但不久就要衰败没落下去。【译注2】夕阳西下时的风光固然无限美好,只是黄昏业已临近,美景即将消失在夜幕中。诗人借景抒情,表达了对晚唐黯淡前途的无限忧虑,情调哀伤。【全诗】《登乐游原》.[唐].李商隐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注释】①乐游原:地名,在古长安南郊,因地势较高,在那里可以看到长安城全貌。②向晚:傍晚。③只是:只可惜。【全诗赏析1】乐游原在长安城南,地势甚高,四望宽敞,汉宣帝时曾在此建立乐游苑,唐代是游览胜地。诗的前两句点明登乐游原的时间和原因。一日傍晚(“向晚”),诗人情绪不佳,于是驱车前往乐游原,以排遣“不适”。首二句平平叙起,承接自然。“夕阳无限好”充满了赞叹之情,“只是近黄昏”则语意转化,流露出对“无限好”的“夕阳”即将沉入暮霭的惋惜之情和美景不常的感慨。诗人以精炼浅显的语言概括地表达出了人们在面对一些即将消逝的美好事物时所产生的共同感受,因而引人共鸣,广为流传。【全诗赏析2】乐游原在长安东南,为唐时登览胜地。诗写意不适时登古原遥望夕阳而触发的感受,警策在后两句其所包蕴的深广意境,“夕阳无限好”是一方面,形容美丽的夕阳佳处无限,引人留恋,亦即“人间重晚晴”的意思;另一方面,形容时已黄昏,夕阳转瞬即逝,令人流连怅惘,徒唤奈何!这就给读者同时提供了乐与悲、存在与消逝、有限与无限等一系列审美对象,任其测之无端,玩之无极。纪昀谓“百感茫茫,一时交集,谓之悲身世可,谓之忧时事亦可”,同时包含赞美生命、眷念人生和哀挽迟暮的正常老年心态,管世铭谓“消息甚大,为五绝中所未有。”【全诗赏析3】李商隐晚年写的一首五绝:“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诗中的古原即乐游原,在长安城东南,地势高而宽敞,是唐代游览胜地。诗人以平易而精炼的语言,表现了灿烂辉煌的金色斜阳之美,意境壮丽而阔大。在一般人心目中,黄昏夕阳总是同昏暗惨淡联系在一起的。诗人却热烈赞颂“夕阳无限好”,表现出他对夕阳美的独特感受和体验,使诗的形象非常新鲜,有独创性。这也是此诗的一个特点。关于后两句的涵义,历来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诗人表现他的迟暮之感;有人说是诗人表现对时光的珍惜;也有人猜测诗人以夕阳象征唐王朝,寄寓对国事的忧虑;还有人认为诗中表现了对黄昏、黑夜的厌恶,对阳光的热爱和对光明的追求。诗人融情人景,创造了一个富有丰富暗示性的象征境界,吸引着读者去想象、体味和探究,这正说明此诗达到了单纯与丰富、定向指意与多种含义的统一。它宛如一颗多面体的水晶石,从不同的层面折射出迷人的、绚丽的光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推荐。爱诗词网。【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出处】唐·李商隐《登乐游原》。【译注1】夕阳西下,风光无限美好,只是黄昏将到,美好的景色是不会长的。后来用以说明某些事物虽暂时繁荣兴旺,但不久就要衰败没落下去。【译注2】夕阳西下时的风光固然无限美好,只是黄昏业已临近,美景即将消失在夜幕中。诗人借景抒情,表达了对晚唐黯淡前途的无限忧虑,情调哀伤。【全诗】《登乐游原》.[唐].李商隐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注释】①乐游原:地名,在古长安南郊,因地势较高,在那里可以看到长安城全貌。②向晚:傍晚。③只是:只可惜。【全诗赏析1】乐游原在长安城南,地势甚高,四望宽敞,汉宣帝时曾在此建立乐游苑,唐代是游览胜地。诗的前两句点明登乐游原的时间和原因。一日傍晚(“向晚”),诗人情绪不佳,于是驱车前往乐游原,以排遣“不适”。首二句平平叙起,承接自然。“夕阳无限好”充满了赞叹之情,“只是近黄昏”则语意转化,流露出对“无限好”的“夕阳”即将沉入暮霭的惋惜之情和美景不常的感慨。诗人以精炼浅显的语言概括地表达出了人们在面对一些即将消逝的美好事物时所产生的共同感受,因而引人共鸣,广为流传。【全诗赏析2】乐游原在长安东南,为唐时登览胜地。诗写意不适时登古原遥望夕阳而触发的感受,警策在后两句其所包蕴的深广意境,“夕阳无限好”是一方面,形容美丽的夕阳佳处无限,引人留恋,亦即“人间重晚晴”的意思;另一方面,形容时已黄昏,夕阳转瞬即逝,令人流连怅惘,徒唤奈何!这就给读者同时提供了乐与悲、存在与消逝、有限与无限等一系列审美对象,任其测之无端,玩之无极。纪昀谓“百感茫茫,一时交集,谓之悲身世可,谓之忧时事亦可”,同时包含赞美生命、眷念人生和哀挽迟暮的正常老年心态,管世铭谓“消息甚大,为五绝中所未有。”【全诗赏析3】李商隐晚年写的一首五绝:“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诗中的古原即乐游原,在长安城东南,地势高而宽敞,是唐代游览胜地。诗人以平易而精炼的语言,表现了灿烂辉煌的金色斜阳之美,意境壮丽而阔大。在一般人心目中,黄昏夕阳总是同昏暗惨淡联系在一起的。诗人却热烈赞颂“夕阳无限好”,表现出他对夕阳美的独特感受和体验,使诗的形象非常新鲜,有独创性。这也是此诗的一个特点。关于后两句的涵义,历来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诗人表现他的迟暮之感;有人说是诗人表现对时光的珍惜;也有人猜测诗人以夕阳象征唐王朝,寄寓对国事的忧虑;还有人认为诗中表现了对黄昏、黑夜的厌恶,对阳光的热爱和对光明的追求。诗人融情人景,创造了一个富有丰富暗示性的象征境界,吸引着读者去想象、体味和探究,这正说明此诗达到了单纯与丰富、定向指意与多种含义的统一。它宛如一颗多面体的水晶石,从不同的层面折射出迷人的、绚丽的光色。
【诗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出处】唐·白居易《暮江吟》【意思】一道残阳铺映在江中,江水一半色碧如玉,另一半色红如血。瑟瑟:原指一种碧色宝石,这里指未被夕阳照到的水面的颜色。【鉴赏】一道残阳平铺水面,半江如同碧玉,半江闪烁着耀眼的红光。“铺”写出“残阳”已接近地平线,几乎是贴着江面照过来。“铺”字又显得平缓,状摹出秋天夕阳的柔和,给人以亲切安适之感。“瑟瑟”、“红”也是当时江面实景的逼真写照。在夕阳的照射下,江面受光的部分显现“红色”,没受光的部分呈现出晶莹的深碧色。诗人抓住了傍晚时,在晚霞的映照下,江上的瞬息景象,摄下了千古称道的暮江图景。注:瑟瑟,绿宝石般的碧色。【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夕阳下江河水面斑斓的景色。[例]夕阳像一把火染红了西山的晚霞,湖水也一半是红一半是蓝。真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周静《我爱家乡的水库》)【全诗】《暮江吟》.[唐].白居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注释】①残阳:夕阳。②此句意谓夕阳照射江面,江水一半是碧色,一半是红色。此与戎昱《采莲曲》“日落半江阴”意同。瑟瑟:碧色。白居易《出府归吾庐》诗“嵩碧伊瑟瑟”,亦为碧色。③可怜:可爱。【解析】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2]可怜九月初三夜,[3]露似真珠月似弓。[1]长庆二年,白居易为避开朝廷中的党争风波,请求外任,被任命为杭州刺史。这首诗大约写于赴任途中。白居易把它编为“杂律诗”。这类诗的特点是通过一时一物的吟咏,真率而自然地表现内心的情思。这是首绝句。[2]瑟瑟:原为一种碧色美玉,这里借以形容残阳照射不到的一半江面呈现碧绿色。[3]怜:爱。初三夜:正是新月初升之时。这首绝句随口吟成,抒发了诗人当时远离政治漩涡的轻松愉快的心境。诗人描写了夕阳初下和新月初升两个画面。前两句写残阳落照的清秋江面:斜阳贴近地平线在半个江面铺展开红彤彤的光彩,与斜阳照不到的蓝宝石一样的半个江面相衬,色彩鲜明而光艳。后两句写天上新月、地下露珠,弯月皎洁而明亮,露珠圆润而晶莹,上下映照,整个天地无边明净,闪耀着光辉,欣悦与赞美之辞,脱口而出。作者寓情于景,捕捉住景色中最突出的特征,用精巧的比喻,为大自然敷彩着色,创造了明丽、清新又优美、宁静的意境。【鉴赏】这首诗,有如一幅印象派绘画,在自然景色的描绘中敏锐地把握住景物的光色变化,使画面处处闪动着奇妙的光点,使人清晰地感觉到天光变化给自然景物带来的丰富的色彩效果。“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两句描绘日暮时分的秋江印象,极为传神。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生活体验,日暮时分的江景最为动人。这时平缓的江流或衔落日,或映馀晖,静谧柔和中杂糅着壮丽与悲凉,往往有一种使人净化、使人震撼、使人陶醉的美。故而南朝齐代诗人谢朓即吟出“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的著名诗句,白居易诗将如绮之霞与如练之江联系起来,诗中最有表现力的“诗眼”“铺”字,在诗法上将余霞与江水叠映在一起;在字意上准确地刻画出落日余光平射水面时的景象。因为夕阳平射水面,才不会照澈江水而是在江面镀一层红光。说“残阳铺水”,会使人感到残阳好似一匹柔软、光亮的红绸,在江面上微微地起伏、漂动。诗歌不仅捕捉到日暮时江面上的光色,而且体现出秋江特点。“半江瑟瑟”即与清秋九月的时日相应合。因为秋天雨季已过,潦尽水清,支流夹带泥沙减少;此时江水清碧,如琼如玉,用“瑟瑟”来形容,最为恰切。据明代大学者杨升庵的考证,“瑟瑟”本是宝石名称,因其色碧,故以瑟瑟影指碧色。诗中“瑟瑟”与“红”对举,自然是写江水颜色之青碧。但在读者的潜意识中,会不自觉地用瑟瑟宝石之石质去体味江水之水质,因而对秋江之清澄更增加几分爱重。“半江瑟瑟半江红”写出了诗人刹那间对江水的一种感觉和印象。因为江水在流动,日光在变化,江面颜色不会机械地分割成红绿两半,或许近处天光下澈,江水呈碧色,远处余晖平铺,江水呈红色;或许微浪迎光处是红色,背光处是碧色。然而只有用“半江瑟瑟半江红”这种大面积的色块对比,才能充分表现出江面上的光色效果。欣赏这样的诗句,或许如久居伦敦的人看到画布上紫色的伦敦雾一样,在诧异、震撼之余才会深深感到其色彩的力度和艺术的真实。“可怜九月初三夜”是转关之句,它贯通首尾,说明诗人从日落到月出,一直在江边流连。因此才有“露似真珠月似弓”的夜景印象。“怜”即“怜爱”、“喜爱”。全诗通篇写景,惟“可怜”二字带出感情,而这两个情字却为全诗景语注入诗人的主观色彩。溥露如珠,弦月似弓,并不是多么非凡的景致,也不是多么新奇的比喻,在白居易之前的诗文中即有类似的语词。南朝齐王融《风赋》曰“韵珠露之参差”、陈后主《三善殿夕望山灯诗》曰“涸浦如珠露,雕树似花钿。”隋明馀庆《军行》曰“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然而作者将自己的主观印象强化、明确化,并按照自己的方式加以组合和表现,便使人感到这一道残阳、半江红碧、如珠秋露、似弓新月都是诗人一己的眼中所见,心中所感。这感觉完全是属于诗人自己的,具有鲜明的个性色彩,因此才“丽绝韵绝,令人神往”(宋顾乐《唐人万首绝句选评》),历久弥新,具有强大的艺术魅力。这首诗是白居易长庆元年(821)在长安任中书舍人时所作,所写当是长安城外曲江的景色。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推荐。爱诗词网。【诗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出处】唐·白居易《暮江吟》【意思】一道残阳铺映在江中,江水一半色碧如玉,另一半色红如血。瑟瑟:原指一种碧色宝石,这里指未被夕阳照到的水面的颜色。【鉴赏】一道残阳平铺水面,半江如同碧玉,半江闪烁着耀眼的红光。“铺”写出“残阳”已接近地平线,几乎是贴着江面照过来。“铺”字又显得平缓,状摹出秋天夕阳的柔和,给人以亲切安适之感。“瑟瑟”、“红”也是当时江面实景的逼真写照。在夕阳的照射下,江面受光的部分显现“红色”,没受光的部分呈现出晶莹的深碧色。诗人抓住了傍晚时,在晚霞的映照下,江上的瞬息景象,摄下了千古称道的暮江图景。注:瑟瑟,绿宝石般的碧色。【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夕阳下江河水面斑斓的景色。[例]夕阳像一把火染红了西山的晚霞,湖水也一半是红一半是蓝。真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周静《我爱家乡的水库》)【全诗】《暮江吟》.[唐].白居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注释】①残阳:夕阳。②此句意谓夕阳照射江面,江水一半是碧色,一半是红色。此与戎昱《采莲曲》“日落半江阴”意同。瑟瑟:碧色。白居易《出府归吾庐》诗“嵩碧伊瑟瑟”,亦为碧色。③可怜:可爱。【解析】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2]可怜九月初三夜,[3]露似真珠月似弓。[1]长庆二年,白居易为避开朝廷中的党争风波,请求外任,被任命为杭州刺史。这首诗大约写于赴任途中。白居易把它编为“杂律诗”。这类诗的特点是通过一时一物的吟咏,真率而自然地表现内心的情思。这是首绝句。[2]瑟瑟:原为一种碧色美玉,这里借以形容残阳照射不到的一半江面呈现碧绿色。[3]怜:爱。初三夜:正是新月初升之时。这首绝句随口吟成,抒发了诗人当时远离政治漩涡的轻松愉快的心境。诗人描写了夕阳初下和新月初升两个画面。前两句写残阳落照的清秋江面:斜阳贴近地平线在半个江面铺展开红彤彤的光彩,与斜阳照不到的蓝宝石一样的半个江面相衬,色彩鲜明而光艳。后两句写天上新月、地下露珠,弯月皎洁而明亮,露珠圆润而晶莹,上下映照,整个天地无边明净,闪耀着光辉,欣悦与赞美之辞,脱口而出。作者寓情于景,捕捉住景色中最突出的特征,用精巧的比喻,为大自然敷彩着色,创造了明丽、清新又优美、宁静的意境。【鉴赏】这首诗,有如一幅印象派绘画,在自然景色的描绘中敏锐地把握住景物的光色变化,使画面处处闪动着奇妙的光点,使人清晰地感觉到天光变化给自然景物带来的丰富的色彩效果。“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两句描绘日暮时分的秋江印象,极为传神。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生活体验,日暮时分的江景最为动人。这时平缓的江流或衔落日,或映馀晖,静谧柔和中杂糅着壮丽与悲凉,往往有一种使人净化、使人震撼、使人陶醉的美。故而南朝齐代诗人谢朓即吟出“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的著名诗句,白居易诗将如绮之霞与如练之江联系起来,诗中最有表现力的“诗眼”“铺”字,在诗法上将余霞与江水叠映在一起;在字意上准确地刻画出落日余光平射水面时的景象。因为夕阳平射水面,才不会照澈江水而是在江面镀一层红光。说“残阳铺水”,会使人感到残阳好似一匹柔软、光亮的红绸,在江面上微微地起伏、漂动。诗歌不仅捕捉到日暮时江面上的光色,而且体现出秋江特点。“半江瑟瑟”即与清秋九月的时日相应合。因为秋天雨季已过,潦尽水清,支流夹带泥沙减少;此时江水清碧,如琼如玉,用“瑟瑟”来形容,最为恰切。据明代大学者杨升庵的考证,“瑟瑟”本是宝石名称,因其色碧,故以瑟瑟影指碧色。诗中“瑟瑟”与“红”对举,自然是写江水颜色之青碧。但在读者的潜意识中,会不自觉地用瑟瑟宝石之石质去体味江水之水质,因而对秋江之清澄更增加几分爱重。“半江瑟瑟半江红”写出了诗人刹那间对江水的一种感觉和印象。因为江水在流动,日光在变化,江面颜色不会机械地分割成红绿两半,或许近处天光下澈,江水呈碧色,远处余晖平铺,江水呈红色;或许微浪迎光处是红色,背光处是碧色。然而只有用“半江瑟瑟半江红”这种大面积的色块对比,才能充分表现出江面上的光色效果。欣赏这样的诗句,或许如久居伦敦的人看到画布上紫色的伦敦雾一样,在诧异、震撼之余才会深深感到其色彩的力度和艺术的真实。“可怜九月初三夜”是转关之句,它贯通首尾,说明诗人从日落到月出,一直在江边流连。因此才有“露似真珠月似弓”的夜景印象。“怜”即“怜爱”、“喜爱”。全诗通篇写景,惟“可怜”二字带出感情,而这两个情字却为全诗景语注入诗人的主观色彩。溥露如珠,弦月似弓,并不是多么非凡的景致,也不是多么新奇的比喻,在白居易之前的诗文中即有类似的语词。南朝齐王融《风赋》曰“韵珠露之参差”、陈后主《三善殿夕望山灯诗》曰“涸浦如珠露,雕树似花钿。”隋明馀庆《军行》曰“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然而作者将自己的主观印象强化、明确化,并按照自己的方式加以组合和表现,便使人感到这一道残阳、半江红碧、如珠秋露、似弓新月都是诗人一己的眼中所见,心中所感。这感觉完全是属于诗人自己的,具有鲜明的个性色彩,因此才“丽绝韵绝,令人神往”(宋顾乐《唐人万首绝句选评》),历久弥新,具有强大的艺术魅力。这首诗是白居易长庆元年(821)在长安任中书舍人时所作,所写当是长安城外曲江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