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伦《题稚川山水》唐山水诗鉴赏
戴叔伦
松下茅亭五月凉,汀沙云树晚苍苍。
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
这首诗描写作者行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一段自然景致和由此引发的乡思。
南方的五月已经很热,诗人经过一天的旅途劳顿,于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地方,松树之下正巧有一间茅草亭子,他自然要进去歇歇脚。歇下之后,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只见天色向晚,眼前的一湾沙洲、丛丛树木都笼罩在如烟似雾的云气之中,暮霭给它们涂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有如浓淡相间的水墨画一般,足以赏心悦目。然而再往远望,这行旅中人却萌生了另一种感受——不尽的乡思。这里的“秋风思”,用的是晋张翰的典故。《世说新语》中记载,齐王同曾给张翰官做,可他想起了家乡的莼菜、鲈鱼,动了乡思,竟自回家去了。为什么诗人此时也突然牵动了“无限秋风思”呢?原来,远在水的那一边,一带青山恰与故乡的相似,诗人触景生情,绵绵乡思不觉涌上心头。故乡远在隔山隔水的天边,可思而不可即,如何不令人惆怅!
这首诗就象一幅写生画,寥寥数笔,一幅山水画卷就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近景——“松下茅亭”;中景——“汀沙云树”;远景——“隔水青山”。诗人就是这样,把我们的目光由近前带到远山之上,由旅途带到了他那遥远的故乡,使我们的感受,随着诗歌意境的展开而越推越远,一往不归。
这首诗,是诗人情感的自然流露,忠实地记录着诗人心绪振动的频律,远为那些矫揉造作的作品所不及。
汀沙云树晚苍苍。推荐。爱诗词网。戴叔伦《题稚川山水》唐山水诗鉴赏戴叔伦松下茅亭五月凉,汀沙云树晚苍苍。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这首诗描写作者行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一段自然景致和由此引发的乡思。南方的五月已经很热,诗人经过一天的旅途劳顿,于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地方,松树之下正巧有一间茅草亭子,他自然要进去歇歇脚。歇下之后,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只见天色向晚,眼前的一湾沙洲、丛丛树木都笼罩在如烟似雾的云气之中,暮霭给它们涂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有如浓淡相间的水墨画一般,足以赏心悦目。然而再往远望,这行旅中人却萌生了另一种感受——不尽的乡思。这里的“秋风思”,用的是晋张翰的典故。《世说新语》中记载,齐王同曾给张翰官做,可他想起了家乡的莼菜、鲈鱼,动了乡思,竟自回家去了。为什么诗人此时也突然牵动了“无限秋风思”呢?原来,远在水的那一边,一带青山恰与故乡的相似,诗人触景生情,绵绵乡思不觉涌上心头。故乡远在隔山隔水的天边,可思而不可即,如何不令人惆怅!这首诗就象一幅写生画,寥寥数笔,一幅山水画卷就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近景——“松下茅亭”;中景——“汀沙云树”;远景——“隔水青山”。诗人就是这样,把我们的目光由近前带到远山之上,由旅途带到了他那遥远的故乡,使我们的感受,随着诗歌意境的展开而越推越远,一往不归。这首诗,是诗人情感的自然流露,忠实地记录着诗人心绪振动的频律,远为那些矫揉造作的作品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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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季,地上还有积雪,灰黑色的秃树枝丫叉于睛朗的天空中,而远处有一二风筝浮动,在我是一种惊异和悲哀。
故乡的风筝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还有寂寞的瓦片风筝,没有风轮,又放得很低,伶仃地显出憔悴可怜模样。但此时地上的杨柳已经发芽,早的山桃也多吐蕾,和孩子们的天上的点缀相照应,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我现在在那里呢?四周都还是严冬的肃杀,而久经诀别的故乡的久经逝去的春天,却就在这天空中荡漾了。
但我是向来不爱放风筝的,不但不爱,并且嫌恶他,因为我以为这是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和我相反的是我的小兄弟,他那时大概十岁内外罢,多病,瘦得不堪,然而最喜欢风筝,自己买不起,我又不许放,他只得张着小嘴,呆看着空中出神,有时至于小半日。远处的蟹风筝突然落下来了,他惊呼;两个瓦片风筝的缠绕解开了,他高兴得跳跃。他的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笑柄,可鄙的。
鲁迅 风筝。推荐。爱诗词网。北京的冬季,地上还有积雪,灰黑色的秃树枝丫叉于睛朗的天空中,而远处有一二风筝浮动,在我是一种惊异和悲哀。故乡的风筝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还有寂寞的瓦片风筝,没有风轮,又放得很低,伶仃地显出憔悴可怜模样。但此时地上的杨柳已经发芽,早的山桃也多吐蕾,和孩子们的天上的点缀相照应,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我现在在那里呢?四周都还是严冬的肃杀,而久经诀别的故乡的久经逝去的春天,却就在这天空中荡漾了。但我是向来不爱放风筝的,不但不爱,并且嫌恶他,因为我以为这是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和我相反的是我的小兄弟,他那时大概十岁内外罢,多病,瘦得不堪,然而最喜欢风筝,自己买不起,我又不许放,他只得张着小嘴,呆看着空中出神,有时至于小半日。远处的蟹风筝突然落下来了,他惊呼;两个瓦片风筝的缠绕解开了,他高兴得跳跃。他的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笑柄,可鄙的。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似乎多日不很看见他了,但记得曾见他在后园拾枯竹。我恍然大悟似的,便跑向少有人去的一间堆积杂物的小屋去,推开门,果然就在尘封的什物堆中发见了他。他向着大方凳,坐在小凳上;便很惊惶地站了起来,失了色瑟缩着。大方凳旁靠着一个胡蝶风筝的竹骨,还没有糊上纸,凳上是一对做眼睛用的小风轮,正用红纸条装饰着,将要完工了。我在破获秘密的满足中,又很愤怒他的瞒了我的眼睛,这样苦心孤诣地来偷做没出息孩子的玩艺。我即刻伸手折断了胡蝶的一支翅骨,又将风轮掷在地下,踏扁了。论长幼,论力气,他是都敌不过我的,我当然得到完全的胜利,于是傲然走出,留他绝望地站在小屋里。后来他怎样,我不知道,也没有留心。然而我的惩罚终于轮到了,在我们离别得很久之后,我已经是中年。我不幸偶而看了一本外国的讲论儿童的书,才知道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于是二十年来毫不忆及的幼小时候对于精神的虐杀的这一幕,忽地在眼前展开,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时变了铅块,很重很重的堕下去了。但心又不竟堕下去而至于断绝,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堕着,堕着。我也知道补过的方法的:送他风筝,赞成他放,劝他放,我和他一同放。我们嚷着,跑着,笑着。——然而他其时已经和我一样,早已有了胡子了。我也知道还有一个补过的方法的:去讨他的宽恕,等他说,“我可是毫不怪你呵。”那么,我的心一定就轻松了,这确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有一回,我们会面的时候,是脸上都已添刻了许多“生”的辛苦的条纹,而我的心很沉重。我们渐渐谈起儿时的旧事来,我便叙述到这一节,自说少年时代的胡涂。“我可是毫不怪你呵。”我想,他要说了,我即刻便受了宽恕,我的心从此也宽松了罢。“有过这样的事么?”他惊异地笑着说,就像旁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全然忘却,毫无怨恨,又有什么宽恕之可言呢?无怨的恕,说谎罢了。我还能希求什么呢?我的心只得沉重着。现在,故乡的春天又在这异地的空中了,既给我久经逝去的儿时的回忆,而一并也带着无可把握的悲哀。我倒不如躲到肃杀的严冬中去罢,——但是,四面又明明是严冬,正给我非常的寒威和冷气。一九二五年一月二十四日。【析】《风筝》写于1925年,作者带着歉疚的心情,以质朴清新的语言,浓郁优美的抒情笔触,回忆儿时对喜爱风筝的小兄弟的粗暴行为——不许他放风筝,踏扁他即将制成的风筝。全文以风筝为线索,小小的风筝牵动着作者浓浓的情思:对小兄弟精神虐杀的深深忏悔,对严酷现实的强烈的忿懑,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在这篇精湛的散文诗中,作者运用各种艺术手段描绘形象,抒发情感,给人以美的享受、美的启迪。融情于事,情景交融,天衣无缝。作品记叙的是生活中值得咀嚼难以忘怀的往事,通篇叙事,也通篇抒情,洋溢着浓烈的抒情气息,写得墨淡情浓,感人肺腑。往事带给作者“无可把握的悲哀”,心如铅块般沉重,这是觉醒后内心的负疚,精神的负重。作者清醒地认识到,“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自己行为的实质是对儿童一次“精神的虐杀”,表现出作者对儿童诚挚爱护的高尚情怀,严于解剖自己的可贵精神,光明坦荡的伟大胸襟。这使我们想起了作者的名言:“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更难得的是,作者坦诚解剖自己的同时也无情地解剖社会,作品首尾反复渲染了北方严冬的肃杀,揭示了现实的冷酷黑暗。作品将具体事件的回忆置于典型的社会背景中,反映作者对现实的强烈不满,深化了作品主题。作品所述之事,是细小平凡的,然而事里蕴蓄的情感则是真挚浓烈的。难忘的愧疚,深沉的悲哀,强烈的郁懑都蕴寓于平实冷静叙述之中,朴素生动的叙事与深沉淳挚的情感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优美和谐,朴实感人。象征手法、对比手法精巧圆熟。作品描绘了北方冬天和江南春天两种自然景色,赋予景物以象征意义,成为表达心境和情感的一种手段。现实中的北京严冬,浓重的肃杀气氛,令人窒息,正是北洋军阀统治下北方严酷现实的象征。而怀想中的江南早春风筝时节的景象,则令人神往;天上各式各样风姿怡人的风筝与地上的杨柳、山桃相照应,“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这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绮丽多姿的故乡春色,正是美好境界和光明未来的象征。冬天的肃杀和春天的温煦两种景象强烈对比,互相映衬,鲜明地构成丑与美,黑暗与光明,现实与理想的尖锐对立,不仅强化了对黑暗现实的憎恶和否定,且热切表现了作者身处严冬般现实,心存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和憧憬,对美好春天的缅怀和倾慕,充分展现了作者在黑暗重压下奋勇抗争、顽强求索的内心世界。作者借景抒情,托物咏怀,景物描写寄寓了无限深情,创造了广阔深远、令人遐想的抒情意境。细节描写,心理描写真切传神。作品对小兄弟形象的刻划细腻丰满,极富神韵。小兄弟“最喜欢风筝,自己买不起,我又不许放,他只得张着小嘴,呆看着空中出神,有时至于小半日。远处的蟹风筝突然落下来了,他惊呼;两个瓦片风筝的缠绕解开了,他高兴得跳跃”。一个静的神态,两个动的细节,将他对风筝的陶醉之情跃然纸上,神情毕肖,情趣横生,让人又爱又怜。他躲在堆积杂物的小屋偷做风筝,看见“我”来时,“很惊惶地站了起来,失了色瑟缩着”,简洁准确地揭示了他的秘密被发现时的惶悚心理。目睹“我”傲然摧毁他自制待成的风筝时,“绝望地站在小屋里”,绝望的神态似无声的抗议,传达出他幼小心灵深处无法言说的悲痛。《风筝》色彩素朴,感情深挚,格调高雅,不愧为一篇晶莹凝炼,清新明丽,极富人情味的抒情美文。
人生礼赞。推荐。爱诗词网。《人生礼赞——青年人的心对歌者说的话》朗费罗不要在哀伤的诗句里对我说,人生不过是一场幻梦!——昏睡的灵魂等于是死的①,事物的真相和外表不同。人生是真切的?人生是实在的!它的归宿并不是荒坟;“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②,这话说的并不是灵魂。我的命定的目标和道路不是享乐,也不是受苦,而是行动,在每个明天都要比今天前进一步。艺术永恒,时光飞逝,我们的心,虽然勇敢、坚决,仍然像闷声的鼓,它正在伴奏向坟墓送葬的哀乐。在这世界的辽阔战场上,在这人生的营帐中,莫学那听人驱策的哑畜,要做一个战斗中的英雄!别指靠将来,不管它多迷人!让已逝的过去永久埋葬!行动吧,——趁着现在的时光!良知在心中,上帝在头上!伟大的生平昭示我们:我们能够生活得高尚,而当告别人世的时候,留下脚印在时间的沙上③;也许我们有一个弟兄航行在庄严的人生大海,船只沉没了,绝望的时候,会看到这脚印而振作起来。那么,让我们起来干吧,对任何命运抱英雄气概;不断地进取,不断地追求,要学会劳动,学会等待。(杨德豫译)【注释】①“昏睡的”,意为“怠惰的”。②“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这是耶和华对亚当说的话。③沙:指古代计时用的沙漏中的沙粒。“时间的沙”,指人类的历史。而从下一节诗来看,这里的“沙”又可解释为“人生大海”岸边的沙滩。【赏析】这首诗作于1838年。它反映了处于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美国北方人们(包括诗人在内)的乐观进取精神。诗人一开始就批判了“人生不过是一场幻梦”的悲观论调。诗人认为,人的肉体虽然会毁灭,但人的精神是不朽的。如果因为人的肉体会灭亡,就让精神也“昏睡”,那才是真正的死亡。诗人明确表达了当时处于上升时期的美国资产阶级的强烈愿望:要不断地行动,“在每个明天都要比今天前进一步”。诗人认为,人生就是战场,不要留恋过去,也不要指靠将来,而要抓紧现在的一分一秒,做一个战斗中的英雄。尽管人生短促,但是人是可以在人类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脚印的。诗人这里所说的脚印,就是指当时美国资产阶级开创新世界的业绩,它能在人们感到绝望的时候给人以鼓舞。诗的最后一段号召人们行动起来,不断地进取,不断地追求。整篇诗歌充满着对人生的乐观主义态度,渴望着战斗,渴望着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具有当时美国北方那种努力开拓、奋发图强的时代特征。
论雅俗共赏
陶渊明有“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诗句,那是一些“素心人”的乐事,“素心人”当然是雅人,也就是士大夫。这两句诗后来凝结成“赏奇析疑”一个成语,“赏奇析疑”是一种雅事,俗人的小市民和农家子弟是没有份儿的。然而又出现了“雅俗共赏”这一个成语,“共赏”显然是“共欣赏”的简化,可是这是雅人和俗人或俗人跟雅人一同在欣赏,那欣赏的大概不会还是“奇文”罢。这句成语不知道起于什么时代,从语气看来,似乎雅人多少得理会到甚至迁就着俗人的样子,这大概是在宋朝或者更后罢。
论雅俗共赏。推荐。爱诗词网。论雅俗共赏陶渊明有“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诗句,那是一些“素心人”的乐事,“素心人”当然是雅人,也就是士大夫。这两句诗后来凝结成“赏奇析疑”一个成语,“赏奇析疑”是一种雅事,俗人的小市民和农家子弟是没有份儿的。然而又出现了“雅俗共赏”这一个成语,“共赏”显然是“共欣赏”的简化,可是这是雅人和俗人或俗人跟雅人一同在欣赏,那欣赏的大概不会还是“奇文”罢。这句成语不知道起于什么时代,从语气看来,似乎雅人多少得理会到甚至迁就着俗人的样子,这大概是在宋朝或者更后罢。原来唐朝的安史之乱可以说是我们社会变迁的一条分水岭。在这之后,门第迅速的垮了台,社会的等级不像先前那样固定了,“士”和“民”这两个等级的分界不像先前的严格和清楚了,彼此的分子在流通着,上下着。而上去的比下来的多,士人流落民间的究竟少,老百姓加入士流的却渐渐多起来。王侯将相早就没有种了,读书人到了这时候也没有种了;只要家里能够勉强供给一些,自己有些天分,又肯用功,就是个“读书种子”;去参加那些公开的考试,考中了就有官做,至少也落个绅士。这种进展经过唐末跟五代的长期的变乱加了速度,到宋朝又加上印刷术的发达,学校多起来了,士人也多起来了,士人的地位加强,责任也加重了。这些士人多数是来自民间的新的分子,他们多少保留着民间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他们一面学习和享受那些雅的,一面却还不能摆脱或蜕变那些俗的。人既然很多,大家是这样,也就不觉其寒尘;不但不觉其寒尘,还要重新估定价值,至少也得调整那旧来的标准与尺度。“雅俗共赏”似乎就是新提出的尺度或标准,这里并非打倒旧标准,只是要求那些雅士理会到或迁就些俗士的趣味,好让大家打成一片。当然,所谓“提出”和“要求”,都只是不自觉的看来是自然而然的趋势。中唐的时期,比安史之乱还早些,禅宗的和尚就开始用口语记录大师的说教。用口语为的是求真与化俗,化俗就是争取群众。安史乱后,和尚的口语记录更其流行,于是乎有了“语录”这个名称,“语录”就成为一种着述体了。到了宋朝,道学家讲学,更广泛的留下了许多语录;他们用语录,也还是为了求真与化俗,还是为了争取群众。所谓求真的“真”,一面是如实和直接的意思。禅家认为第一义是不可说的。语言文字都不能表达那无限的可能,所以是虚妄的。然而实际上语言文字究竟是不免要用的一种“方便”,记录文字自然越近实际的、直接的说话越好。在另一面这“真”又是自然的意思,自然才亲切,才让人容易懂,也就是更能收到化俗的功效,更能获得广大的群众。道学主要的是中国的正统的思想,道学家用了语录做工具,大大的增强了这种新的文体的地位,语录就成为一种传统了。比语录体稍稍晚些,还出现了一种宋朝叫做“笔记”的东西。这种作品记述有趣味的杂事,范围很宽,一方面发表作者自己的意见,所谓议论,也就是批评,这些批评往往也很有趣味。作者写这种书,只当做对客闲谈,并非一本正经,虽然以文言为主,可是很接近说话。这也是给大家看的,看了可以当做“谈助”,增加趣味。宋朝的笔记最发达,当时盛行,流传下来的也很多。目录家将这种笔记归在“小说”项下,近代书店汇印这些笔记,更直题为“笔记小说”;中国古代所谓“小说”,原是指记述杂事的趣味作品而言的。那里我们得特别提到唐朝的“传奇”。“传奇”据说可以见出作者的“史才、诗笔、议论”,是唐朝士子在投考进士以前用来送给一些大人先生看,介绍自己,求他们给自己宣传的。其中不外乎灵怪、艳情、剑侠三类故事,显然是以供给“谈助”,引起趣味为主。无论照传统的意念,或现代的意念,这些“传奇”无疑的是小说,一方面也和笔记的写作态度有相类之处。照陈寅恪先生的意见,这种“传奇”大概起于民间,文士是仿作,文字里多口语化的地方。陈先生并且说唐朝的古文运动就是从这儿开始。他指出古文运动的领导者韩愈的《毛颖传》,正是仿“传奇”而作。我们看韩愈的“气盛言宜”的理论和他的参差错落的文句,也正是多多少少在口语化。他们门下的“好难”“好易”两派,似乎原来也都是在试验如何口语化。可是“好难”的一派过分强调了自己,过分想出奇制胜,不管一般人能够了解欣赏与否,终于被人看做“诡”和“怪”而失败,于是宋朝的欧阳修继承了“好易”的一派的努力而奠定了古文的基础。——以上说的种种,都是安史乱后几百年间自然的趋势,就是那雅俗共赏的趋势。宋朝不但古文走上了“雅俗共赏”的路,诗也走向这条路。胡适之先生说宋诗的好处就在“做诗如说话”,一语破的指出了这条路。自然,这条路上还有许多曲折,但是就像不好懂的黄山谷,他也提出了“以俗为雅”的主张,并且点化了许多俗语成为诗句。实践上“以俗为雅”,并不从他开始,梅圣俞、苏东坡都是好手,而苏东坡更胜。据记载梅和苏都说过“以俗为雅”这句话,可是不大靠得住;黄山谷却在《再次杨明叔韵》一诗的“引”里郑重的提出“以俗为雅,以故为新”,说是“举一纲而张万目”。他将“以俗为雅”放在第一,因为这实在可以说是宋诗的一般作风,也正是“雅俗共赏”的路。但是加上“以故为新”,路就曲折起来,那是雅人自赏,黄山谷所以终于不好懂了。不过黄山谷虽然不好懂,宋诗却终于回到了“做诗如说话”的路,这“如说话”,的确是条大路。雅化的诗还不得不回向俗化,刚刚来自民间的词,在当时不用说自然是“雅俗共赏”的。别瞧黄山谷的有些诗不好懂,他的一些小词可够俗的,柳耆卿更是个通俗的词人。词后来虽然渐渐雅化或文人化,可是始终不能雅到诗的地位,它怎么着也只是“诗余”。词变为曲,不是在文人手里变,是在民间变的;曲又变得比词俗,虽然也经过雅化或文人化,可是还雅不到词的地位,它只是“词余”。一方面从晚唐和尚的俗讲演变出来的宋朝的“说话”就是说书,乃至后来的平话以及章回小说,还有宋朝的杂剧和诸宫调等等转变成功的元朝的杂剧和戏文,乃至后来的传奇,以及皮簧戏,更多半是些“不登大雅”的“俗文学”。这些除元杂剧和后来的传奇也算是“词余”以外,在过去的文学传统里简直没有地位;也就是说这些小说和戏剧在过去的文学传统里多半没有地位,有些有点地位,也不是正经地位。可是虽然俗,大体上却“俗不伤雅”,虽然没有什么地位,却总是“雅俗共赏”的玩艺儿。“雅俗共赏”是以雅为主的,从宋人的“以俗为雅”以及常语的“俗不伤雅”,更可见出这种宾主之分。起初成群俗士蜂拥而上,固然逼得原来的雅士不得不理会到甚至迁就着他们的趣味,可是这些俗士需要摆脱的更多。他们在学习,在享受,也在蜕变,这样渐渐适应那雅化的传统,于是乎新旧打成一片,传统多多少少变了质继续下去。前面说过的文体和诗风的种种改变,就是新旧双方调整的过程,结果迁就的渐渐不觉其为迁就,学习的也渐渐习惯成了自然,传统的确稍稍变了质,但是还是文言或雅言为主,就算跟民众近了一些,近得也不太多。至于词曲,算是新起于俗间,实在以音乐为重,文辞原是无关轻重的;“雅俗共赏”,正是那音乐的作用。后来雅士们也曾分别将那些文辞雅化,但是因为音乐性太重,使他们不能完成那种雅化,所以词曲终于不能达到诗的地位。而曲一直配合着音乐,雅化更难,地位也就更低,还低于词一等。可是词曲到了雅化的时期,那“共赏”的人却就雅多而俗少了。真正“雅俗共赏”的是唐、五代、北宋的词,元朝的散曲和杂剧,还有平话和章回小说以及皮簧戏等。皮簧戏也是音乐为主,大家直到现在都还在哼着那些粗俗的戏词,所以雅化难以下手,虽然一二十年来这雅化也已经试着在开始。平话和章回小说,传统里本来没有,雅化没有合式的榜样,进行就不易。《三国演义》虽然用了文言,却是俗化的文言,接近口语的文言,后来的《水浒》《西游记》《红楼梦》等就都用白话了。不能完全雅化的作品在雅化的传统里不能有地位,至少不能有正经的地位。雅化程度的深浅,决定这种地位的高低或有没有,一方面也决定“雅欲共赏”的范围的小和大——雅化越深,“共赏”的人越少,越浅也就越多。所谓多少,主要的是俗人,是小市民和受教育的农家子弟。在传统里没有地位或只有低地位的作品,只算是玩艺儿;然而这些才接近民众,接近民众却还能教“雅俗共赏”,雅和俗究竟有共通的地方,不是不相理会的两橛的。单就玩艺儿而论,“雅俗共赏”虽然是以雅化的标准为主,“共赏”者却以俗人为主。固然,这在雅方得降低一些,在俗方也得提高一些,要“俗不伤雅”才成;雅方看来太俗,以至于“俗不可耐”的,是不能“共赏”的。但是在什么条件之下才会让俗人所“赏”的,雅人也能来“共赏”呢?我们想起了“有目共赏”这句话。孟子说过“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有目”是反过来说,“共赏”还是陶诗“共欣赏”的意思。子都的美貌,有眼睛的都容易辨别,自然也就能“共赏”了。孟子接着说:“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这说的是人之常情,也就是所谓人情不相远。但是这不相远似乎只限于一些具体的、常识的、现实的事物和趣味。譬如北平罢,故宫和颐和园,包括建筑,风景和陈列的工艺品,似乎是“雅俗共赏”的,天桥在雅人的眼中似乎就有些太俗了。说到文章,俗人所能“赏”的也只是常识的,现实的。后汉的王充出身是俗人,他多多少少代表俗人说话,反对难懂而不切实用的辞赋,却赞美公文能手。公文这东西关系雅俗的现实利益,始终是不曾完全雅化了的。再说后来的小说和戏剧,有的雅人说《西厢记》诲淫,《水浒传》诲盗,这是“高论”。实际上这一部戏剧和这一部小说都是“雅俗共赏”的作品。《西厢记》无视了传统的礼教,《水浒传》无视了传统的忠德,然而“男女”是“人之大欲”之一,“官逼民反”,也是人之常情,梁山泊的英雄正是被压迫的人民所想望的。俗人固然同情这些,一部分的雅人,跟俗人相距还不太远的,也未尝不高兴这两部书说出了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这可以说是一种快感,一种趣味,可并不是低级趣味;这是有关系的,也未尝不是有节制的。“诲淫”“诲盗”只是代表统治者的利益的说话。十九世纪二十世纪之交是个新时代,新时代给我们带来了新文化,产生了我们的知识阶级。这知识阶级跟从前的读书人不大一样,包括了更多的从民间来的分子,他们渐渐跟统治者拆伙而走向民间。于是乎有了白话正宗的新文学,词曲和小说戏剧都有了正经的地位。还有种种欧化的新艺术。这种文学和艺术却并不能让小市民来“共赏”,不用说农工大众。于是乎有人指出这是新绅士也就是新雅人的欧化,不管一般人能够了解欣赏与否。他们提倡“大众语”运动。但是时机还没有成熟,结果不显着。抗战以来又有“通俗化”运动,这个运动并已经在开始转向大众化。“通俗化”还分别雅俗,还是“雅俗共赏”的路,大众化却更进一步要达到那没有雅俗之分,只有“共赏”的局面。这大概也会是所谓由量变到质变罢。(1947年10月26日作。原载1947年11月18日《观察》第3卷第11期)------------------------------------------【导读】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我们知道下里巴人不是乡巴佬,是传唱广泛的通俗歌曲;阳春白雪不是春雪,是曲高和寡的高雅歌曲。雅和俗之间既然差别大,那么我们挂在嘴边“雅俗共赏”,就值得去论辩一番了。作者说:“雅人和俗人或俗人跟雅人一同在欣赏,那欣赏的大概不会还是‘奇文’罢。”这句话涉及两个问题:一是共赏的人,雅人和俗人怎么会凑在一起?二是共赏的文,这应该是怎样的文?我国古代有很强的贵贱、士庶观念,前者重血统,后者重门第,同席都不可能,更别说“共”赏了。他从历史中找到了唐朝安史之乱这个特殊时期,认为门第的垮台、考试制度的建立和宋朝印刷术的发达,加速了社会等级的流通,进入上层的士人的部分民间生活方式和态度,被接受并影响了原来上层者的趣味,雅俗在一起就是“自然而然的趋势”了。共赏的文呢?我国古代书面语和口语区别很大,前者庄重典雅,后者通俗易懂。要雅俗共赏,书面语必须和口语互相靠近。作者认为唐时的宗教如佛教禅宗、道教为争取群众而“化俗”是融合的开始,化俗的方式是用口语记录大师的说教。宋人的“笔记小说”也具有这样的特征。口语化的趋向影响了古文和诗,它们“自然而然”地趋向了“雅俗共赏”。此后的词、曲、杂剧、戏文等,原本诞生于民间,走的是“雅化”或文人化的道路,也是趋向了“雅俗共赏”。还需要辨明雅和俗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关系不清楚,对“雅俗共赏”的理解还是模糊的。作者提出,“雅俗共赏”以雅为主,要化俗为雅、俗不伤雅,这是雅俗双方互相学习、迁就的过程。雅化是文学的传统,雅化越深,地位越高,反之亦然;但雅化越深,“共赏”的人越少,越浅也就越多,而这“共赏”者,以俗人为主。那么就可以这样来理解:既要努力提高作品的文学地位,又要尽可能地扩大“共赏”者的范围,就意味着雅俗的融合应该有能被双方欣赏品味所接受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人之常情:作品应该表达出一般人通有的感情。作者在文中梳理了中国文学发展的特征,目的是为新时代的文学创作指明方向:既要注重雅化——追求深刻的思想、高尚的艺术,也要重视化俗——文字通俗易懂,符合时代精神和群众的审美需求。
【名句】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出处】唐·李白《金陵酒肆留别》【译注】金陵年轻朋友,纷纷赶来相送。欲走还留之间,各自畅饮悲欢。【原文】唐·李白《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注释】①金陵:即今南京。酒肆:酒店。留别:留诗赠别。②金陵子弟:指金陵的年轻人。尽觞(shang):干杯。【鉴赏导示】这是李白在漫游中的某个春天离开金陵时赠给年轻友人之作。诗人充满了对友人的深情厚意。最后二句即景生情,就地取才,构思巧妙,比喻生动,增强了诗的抒情气氛和艺术感染力,成为向来耐人寻味的名句。【鉴赏】这首送别诗,生动传神地描绘了意气风发的青年们交朋接友的风采,表达了诗人与朋友们之间热情纯真的友谊。开头两句首先用写意的笔法勾勒了花香四溢、热情款待的宴别场景:风吹柳絮,满店飘香;美女捧着酿造的新酒,连声呼唤客人品尝。这里虽然并未点出送别的青年朋友,但东道主对诗人的热爱和敬重,却通过这盛情的款待场面,作了侧面烘托。诗人也深受感动。柳花本无香可言,诗人着一“香”字,初看似觉突兀,细味却又感到是那么的妥贴。三、四句,点出饯别的东道主“金陵子弟”,并写大家欢饮的活动。“来相送”的行动,道出金陵青年的主动、热情。“欲行”,要走的人,指诗人;“不行”,不走的人,指金陵子弟。“各尽觞”,各人都喝尽了杯中的酒。诗人用众人频频干杯与酒店的美女不停劝酒相呼应,写出了告别筵席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表现了青年朋友爽朗、豪放的性格。结尾二句,诗人即兴抒情,以绵绵不尽的江水比喻他和金陵子弟依依不舍的友情,使抽象的感情变成了具体可感的形象,写出了友情的深厚、悠远和永恒。设问之中,又有比较的句式,轻灵活泼,情趣横生,也能使人产生无限遐想。【鉴赏要点】[1]名句:“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2]即景生情,情从景出。[3]采用比喻、设问等手法描写。[4]语言清新,侧面烘托出色。
金陵子弟来相送。推荐。爱诗词网。【名句】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出处】唐·李白《金陵酒肆留别》【译注】金陵年轻朋友,纷纷赶来相送。欲走还留之间,各自畅饮悲欢。【原文】唐·李白《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注释】①金陵:即今南京。酒肆:酒店。留别:留诗赠别。②金陵子弟:指金陵的年轻人。尽觞(shang):干杯。【鉴赏导示】这是李白在漫游中的某个春天离开金陵时赠给年轻友人之作。诗人充满了对友人的深情厚意。最后二句即景生情,就地取才,构思巧妙,比喻生动,增强了诗的抒情气氛和艺术感染力,成为向来耐人寻味的名句。【鉴赏】这首送别诗,生动传神地描绘了意气风发的青年们交朋接友的风采,表达了诗人与朋友们之间热情纯真的友谊。开头两句首先用写意的笔法勾勒了花香四溢、热情款待的宴别场景:风吹柳絮,满店飘香;美女捧着酿造的新酒,连声呼唤客人品尝。这里虽然并未点出送别的青年朋友,但东道主对诗人的热爱和敬重,却通过这盛情的款待场面,作了侧面烘托。诗人也深受感动。柳花本无香可言,诗人着一“香”字,初看似觉突兀,细味却又感到是那么的妥贴。三、四句,点出饯别的东道主“金陵子弟”,并写大家欢饮的活动。“来相送”的行动,道出金陵青年的主动、热情。“欲行”,要走的人,指诗人;“不行”,不走的人,指金陵子弟。“各尽觞”,各人都喝尽了杯中的酒。诗人用众人频频干杯与酒店的美女不停劝酒相呼应,写出了告别筵席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表现了青年朋友爽朗、豪放的性格。结尾二句,诗人即兴抒情,以绵绵不尽的江水比喻他和金陵子弟依依不舍的友情,使抽象的感情变成了具体可感的形象,写出了友情的深厚、悠远和永恒。设问之中,又有比较的句式,轻灵活泼,情趣横生,也能使人产生无限遐想。【鉴赏要点】[1]名句:“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2]即景生情,情从景出。[3]采用比喻、设问等手法描写。[4]语言清新,侧面烘托出色。
宋词典故·广厦千间
【出典】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霑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见《全唐诗》卷二一九)
广厦千间。推荐。爱诗词网。宋词典故·广厦千间【出典】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霑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见《全唐诗》卷二一九)【释义】杜甫在成都,因大风吹破所住茅屋,有感而赋诗,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句,表现了关切广大寒士的情怀。宋词中用为典实。【例句】安得四方寒畯彦,归吾广厦千间里。但今生、此愿得从心,心休矣。(吕胜己《满江红·观雪述怀》1759)作者对雪抒怀,在词中化用杜甫诗语,自叙以广厦庇四方寒士的心愿。
破匈奴。推荐。爱诗词网。(节自《廉颇蔺相如列传》)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雁门①,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②。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③,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④!”匈奴每人,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⑤。然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⑥,李牧如故。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岁余,匈奴每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⑦。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出⑧,固称疾。赵王乃复强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⑨。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⑩,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陈(11),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12),单于奔走。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译文】李牧是赵国北部边防的优秀将领,经常驻防在代和雁门两郡,以防备匈奴入侵。并因实际需要,可以自行任命地方和军中官吏,所收得的租税都纳入李牧军中的办事机构,作为养兵的经费。每天宰杀好几头牛供给军士食用,军士们练习射击、骑马,小心把守着警报台,多多地派遣侦察敌情的人员,优厚地对待战斗人员。发出约束命令:“匈奴一旦侵入边境来抢夺,我们应立即把人马物资收拾起来,退入堡垒中固守。如有人胆敢去捕捉匈奴就处斩。”每当匈奴侵入,烽火台就报警,全部人马都迅即进入堡垒,不敢出战。这样过了好几年,军队也没有什么损失。然而,匈奴认为李牧胆怯,即便是赵国守边的官兵也认为我们的将帅太胆小了。赵王责怪李牧不出兵应战,李牧依然如故。赵王很气愤,将李牧召回,用其他人代替为将。之后一年多,每次匈奴来犯,都出兵与匈奴作战。出兵应战,屡次战败,伤亡损失很多,使得赵国的边民不能耕田放牧。于是,赵王又请李牧做边将,李牧闭门不出,坚持说自己有病。赵王便强行派遣李牧带兵守边,李牧说:“大王你必定要用我,那就要允许我像以前那样做,才能接受你的命令。”赵王允许了他的要求。李牧到了边关,像从前一样约束官兵。好几年来,匈奴都没有从赵国得到什么,始终认为李牧胆怯。守边将士得到许多赏赐而不使用他们,他们都愿意为国一战。于是,李牧便为作战,挑选出合格的战车一千三百辆;挑选出合格的骑兵一万三千人;挑选出曾获过百金之赏的勇士五万名;能拉硬弓的善射之兵十万名,并把这些入选的人、马、车辆全部组织起来,进行作战训练。然后,在边境大肆放牧,放牧的百姓遍布边境的田野。匈奴人用少量的人马侵入抢劫,李牧假装打不赢而败走,并把几千人丢给匈奴。匈奴的君主听到这一消息后,便大举领兵来入侵赵的边境。李牧多用奇特的战阵,向敌左右两面包抄攻击,大败匈奴,杀死匈奴十多万骑兵。灭掉了襜褴族,打败了东胡族,降服了林胡族,单于败逃远奔。在这之后的十多年里,匈奴不敢靠近赵国的边境城邑。【鉴赏】本文记叙了赵国良将李牧保卫边疆,大破匈奴的战绩。歌颂了李牧不急功,不近利,不逞匹夫之勇,不计个人得失,甚至不惜触怒赵王而罢将丢官,一切以战事为重,一切以护边为重的爱国精神。塑造了貌似“不敢战”,实则英勇善战,貌似“怯弱”,实则大智大勇,匈奴“小入”则“佯北不胜”,匈奴“大人”则“大破大胜”,善为奇谋,独具风采的良将形象。通篇用“赋”的手法,轻描淡写,平实道来,然淡中有浓,平中有奇。平实的陈述与李牧“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的丰功伟绩,形成强烈的反差,鲜明地托出一代良将的形象,可谓以平凡显神奇,以淡泊寄至味。文章还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先写李牧“不敢战”,匈奴“以李牧为怯”;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也因此责备李牧,并“使他人代将”。一抑再抑,李牧之“无能”似乎已登峰造极。但结果是,代他为将之人,以匹夫之勇“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这与李牧原来守边时的“数岁,亦不亡失”形成鲜明对比,反衬李牧以“不战”为战的策略的英明,这是一扬。最后,赵王不得不再请李牧“将兵”,李牧仍按“如前”之“故约”带兵,抗击匈奴。果然,“匈奴数岁无所得”,这是二扬。最后,李牧训练精兵,布杀阵,诱敌深入,待匈奴“大率众来入”之时,“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其后十余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这是三扬。这种以“怯”写勇,以“抑”写“扬”,以“不敢战”写“大破之”的手法,使李牧的形象特别突出,独具异采。同时,以李牧的赫赫战功说明他不是真“怯”,而是一种麻痹敌人的奇谋,有力地呼应了开篇的“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使文章首尾完整,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