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
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如题所示,这首词是辛弃疾晚年闲居时的作品。词虽简短,内容却较为复杂。辛弃疾一生坎坷,少年时期,横戈跃马,驰骋疆场,壮怀激越;成年时期,明于事理,精于治乱,算得上一位英雄人物。然而在他四十岁刚刚出头,就被迫退隐。对于命运的捉弄,他感到无可奈何,然而少年时期便萌生了的理想抱负却始终不能泯灭。这一切便构成了这首词的复杂蕴含:有怀旧时的激昂慷慨;有伤今时的凄楚无奈;还有立于世外对人生的整体观照和观照时不能彻底超脱尘世的自我戏谑。
词的上片是怀旧。起句一下子就把人们带到了过去的时代,那是一个非常的岁月!辛的家乡济南在1128年就被金人侵占了。少时爷爷常带他“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并借机让他出外游览,以观察山川形势,希望能够有机会“投衅而起,以抒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爷爷虽有志未伸,但辛弃疾却在22岁时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1161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入寇。由于敌后义军的牵制和南宋名将阻击,再加之金人内部的混乱,金军的罪恶目的未能实现,完颜亮也被部下所杀。一时间,义军风起云涌,声势盛大。辛弃疾毅然举起抗金旗帜,组织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参加了斗争。不久他与耿京的农民起义军合并,为掌书记,队伍很快发展到二十多万人。为了更有效地打击侵略者,次年,耿京派辛弃疾回祖国,商洽义军如何接受南宋朝廷的领导并和正规部队配合作战问题。就在辛离开义军之后,叛徒张安国杀害了耿京,投降了敌人,义军很快溃散了。辛听到消息后,立即率领了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冲进敌营,将叛逆张安国捆绑起来,挟上马,顺利地脱离了敌人的魔掌,将张安国解到临安,处以死刑。这种机智勇敢的行动,使得辛弃疾名重一时,“壮声英慨,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此后,他便在南宋治下任职了。上片四句选择了一些有代表意义的战斗场面和情节,概括地反映了他少年时的这段经历。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这两句很有气派,写出了少年辛弃疾抗敌爱国的英雄风彩。“拥万夫”指率领着上万人的队伍。“锦襜突骑”是穿着漂亮军服的精锐部队。“渡江初”意思是准备渡江。两句整体意思是说他青年时期举义旗组织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他率领着这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去投奔南宋朝廷。“燕兵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这两句写的是一场紧张激烈的战斗。“娖”是整顿。“银胡䩮”是指银色的箭袋,这种箭袋可探测远处声响。据说,卧地忱空胡䩮,可以听到周围三十里外的人马踏地声响。“金仆姑”是箭名。据程千帆先生说,这场战斗就是辛弃疾投奔南宋朝廷时的一场战斗。战斗从夜间打响,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义军才用“金仆姑”挡住敌人,脱开了敌人的追击。上片短短四句,极其明显地表现了义军声势之浩大,双方战斗之紧张,南归时场面之惊险。字里行间处处洋溢着激昂慷慨的爱国豪情。
词的下片是伤今。起句作者又把人们从当年的戎马岁月带到今天凄凉闲处的难堪生活中来。“追往事,叹今吾”。人往往是感到某些失落后,才不期然地去追念往事的,而在追念往事时,常常会更加不满于今天的处境。辛弃疾到底感叹今天的什么呢?“春风不染白髭须。”1181年,辛弃疾被人诬告去职,回到江西上绕他事先买好的庄园里,过起了隐士生活。此时,他才四十二岁。在这里,他熬过了整整十八年。期间,虽曾一度出任官职,但时间很短。在这整整十八年内,他虽然从大自然山水田园中获得了对生命的些许安慰,然而眼看着时光逝去,两鬓已白,壮志未酬,心愿不了,这是使他抱恨终生的内心矛盾。所以,他渴望强劲的春风能够使他的髭须化白为黑,能够使他自己返老还童,再去驰骋疆场。然而时间无情,春风也不如人意。他将一篇篇治国安邦、驱敌平乱的奏章向朝廷呈上去,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响。闲的无聊,自己常把手中的,则是从邻家那里得来的种树书。此即“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之谓也。“万字平戎策”是指他曾向统治者上过许多抗金条陈。“东家”指邻家。“种树书”意思是指非关世事政道的闲书。下片伤今,那种凄凉之情,亦溢于言表。
作者那么深情地追念“少年时事,”又那么感伤地写出今天的生活境遇,然而在题记中却说此词是“戏作”,这无异于给作品另加一味:仅从“戏作”二字看,作品所写全与作者心想无关,大有飘然世外之态;从词作内容看,这一方面是作者对自己一生经历的自我戏谑,另一方面又可看作是作者对人道世事无可奈何的逆反心理的写照。此味妙极!酸甜苦辣俱全,使人整体观照起来,会有余韵袅袅之感。
鹧鸪天辛弃疾。推荐。爱诗词网。辛弃疾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如题所示,这首词是辛弃疾晚年闲居时的作品。词虽简短,内容却较为复杂。辛弃疾一生坎坷,少年时期,横戈跃马,驰骋疆场,壮怀激越;成年时期,明于事理,精于治乱,算得上一位英雄人物。然而在他四十岁刚刚出头,就被迫退隐。对于命运的捉弄,他感到无可奈何,然而少年时期便萌生了的理想抱负却始终不能泯灭。这一切便构成了这首词的复杂蕴含:有怀旧时的激昂慷慨;有伤今时的凄楚无奈;还有立于世外对人生的整体观照和观照时不能彻底超脱尘世的自我戏谑。词的上片是怀旧。起句一下子就把人们带到了过去的时代,那是一个非常的岁月!辛的家乡济南在1128年就被金人侵占了。少时爷爷常带他“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并借机让他出外游览,以观察山川形势,希望能够有机会“投衅而起,以抒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爷爷虽有志未伸,但辛弃疾却在22岁时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1161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入寇。由于敌后义军的牵制和南宋名将阻击,再加之金人内部的混乱,金军的罪恶目的未能实现,完颜亮也被部下所杀。一时间,义军风起云涌,声势盛大。辛弃疾毅然举起抗金旗帜,组织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参加了斗争。不久他与耿京的农民起义军合并,为掌书记,队伍很快发展到二十多万人。为了更有效地打击侵略者,次年,耿京派辛弃疾回祖国,商洽义军如何接受南宋朝廷的领导并和正规部队配合作战问题。就在辛离开义军之后,叛徒张安国杀害了耿京,投降了敌人,义军很快溃散了。辛听到消息后,立即率领了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冲进敌营,将叛逆张安国捆绑起来,挟上马,顺利地脱离了敌人的魔掌,将张安国解到临安,处以死刑。这种机智勇敢的行动,使得辛弃疾名重一时,“壮声英慨,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此后,他便在南宋治下任职了。上片四句选择了一些有代表意义的战斗场面和情节,概括地反映了他少年时的这段经历。“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这两句很有气派,写出了少年辛弃疾抗敌爱国的英雄风彩。“拥万夫”指率领着上万人的队伍。“锦襜突骑”是穿着漂亮军服的精锐部队。“渡江初”意思是准备渡江。两句整体意思是说他青年时期举义旗组织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他率领着这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去投奔南宋朝廷。“燕兵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这两句写的是一场紧张激烈的战斗。“娖”是整顿。“银胡䩮”是指银色的箭袋,这种箭袋可探测远处声响。据说,卧地忱空胡䩮,可以听到周围三十里外的人马踏地声响。“金仆姑”是箭名。据程千帆先生说,这场战斗就是辛弃疾投奔南宋朝廷时的一场战斗。战斗从夜间打响,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义军才用“金仆姑”挡住敌人,脱开了敌人的追击。上片短短四句,极其明显地表现了义军声势之浩大,双方战斗之紧张,南归时场面之惊险。字里行间处处洋溢着激昂慷慨的爱国豪情。词的下片是伤今。起句作者又把人们从当年的戎马岁月带到今天凄凉闲处的难堪生活中来。“追往事,叹今吾”。人往往是感到某些失落后,才不期然地去追念往事的,而在追念往事时,常常会更加不满于今天的处境。辛弃疾到底感叹今天的什么呢?“春风不染白髭须。”1181年,辛弃疾被人诬告去职,回到江西上绕他事先买好的庄园里,过起了隐士生活。此时,他才四十二岁。在这里,他熬过了整整十八年。期间,虽曾一度出任官职,但时间很短。在这整整十八年内,他虽然从大自然山水田园中获得了对生命的些许安慰,然而眼看着时光逝去,两鬓已白,壮志未酬,心愿不了,这是使他抱恨终生的内心矛盾。所以,他渴望强劲的春风能够使他的髭须化白为黑,能够使他自己返老还童,再去驰骋疆场。然而时间无情,春风也不如人意。他将一篇篇治国安邦、驱敌平乱的奏章向朝廷呈上去,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响。闲的无聊,自己常把手中的,则是从邻家那里得来的种树书。此即“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之谓也。“万字平戎策”是指他曾向统治者上过许多抗金条陈。“东家”指邻家。“种树书”意思是指非关世事政道的闲书。下片伤今,那种凄凉之情,亦溢于言表。作者那么深情地追念“少年时事,”又那么感伤地写出今天的生活境遇,然而在题记中却说此词是“戏作”,这无异于给作品另加一味:仅从“戏作”二字看,作品所写全与作者心想无关,大有飘然世外之态;从词作内容看,这一方面是作者对自己一生经历的自我戏谑,另一方面又可看作是作者对人道世事无可奈何的逆反心理的写照。此味妙极!酸甜苦辣俱全,使人整体观照起来,会有余韵袅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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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句】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出处】唐·刘禹锡《西塞山怀古》。【意思】王濬(jùn),西晋大将。金陵,今南京,东吴之都。王濬率领庞大的水军从益州顺江东下,征伐而来。东吴闻风丧胆,王气黯然消失。多用来形容得势者不可阻挡的气势及失势者日渐衰微的窘境。◇他在想,歼灭了归州路的宋军,大可乘胜东下,席卷荆南。“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吞并南唐,与宋朝划江而守,割天下之半。(高阳《大将曹彬》)【全诗】《西塞山怀古》.[唐].刘禹锡.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注释】①西塞山:在今湖北黄石市东面长江南。②西晋:指王硔,晋武帝时任益州(今四川成都市)刺史。下益州:由益州沿江东下。王气:帝王所在地的祥瑞之气,古人迷信的说法。③千寻铁锁:吴人为了防晋,曾用巨大铁索横截江面,防止晋的兵船东下。后被王硔烧毁。石头:石头城,又名石首城,旧址在南京清凉山,后用作南京市代称。④山形句:意为西塞山仍然紧挨着长江毫无不同。江流,长江。⑤四海为家:四海归于一家,即天下统一。故垒:旧时的吴国堡垒,也喻指当时的藩镇割据。【鉴赏导示】刘禹锡是中唐进步的思想家、著名诗人。他的怀古作品历来被传诵。《西塞山怀古》是其名篇。西塞山是六朝时的江防要塞,宪宗长庆四年(824),诗人经过此地时写下了这首诗。【鉴赏】此诗通过对晋、吴兴亡事迹的回顾,抒发了山川之险不足恃的感慨,表达了对国家统一强盛的深沉愿望。诗的首四句是对西晋灭吴的历史的回顾,叙述中深寓感慨。首二句:写“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便黯然消失。益州金陵,相距遥远,一“下”即“收”,写出败亡之速。两字对举,一方声势煊赫,一方闻风丧胆。三、四句写战争及其结果:“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以“千寻铁锁”对“一片降幡”,一“沉”一“出”,通过鲜明的形象、动态的对比表现晋军的摧枯拉朽之势和东吴的彻底覆亡之状,说明无论是自然山川之险要,还是人为工事之坚固,对于一个腐朽的王朝政权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颈联在叙述东吴灭亡的基础上,纵览历史,于感慨之中暗示出兴亡的原因。前一句说,吴亡以后,东晋、宋、齐、梁、陈败亡相继,逗起世人一次又一次的兴亡之感;后一句说虽然朝代屡易,江山却仍是旧貌。这就说明兴废不是由地理决定的,从而暗示出“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的深刻哲理。尾联把笔触由历史转向现实。刘禹锡写作此诗时,河北藩镇势力又有所抬头,诗人描写芦苇丛中的“故垒”,意在告诫人们在这四海一家的今天,不要忘记历史的教训。一方面警告割据势力,分裂不会有好下场的;另一方面也流露出对唐王朝前途的忧虑,希望统治者能吸取前代败亡的教训,不要重蹈覆辙。因此,这首诗虽是“怀古”,实际上是借古喻今,抒发诗人对现实的感慨。【赏读】诗的前四句以精炼、紧凑的词句,运用对此手法叙写双方的强弱、进攻的路线、攻守的方式和战争的结局。诗只在第一句写到晋军,余三句俱写东吴。“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便黯然消失;何其神速。开言便先叙结果,以下便回讲这段历史,东吴想拒长江天险及沉锁江底来阻敌军,可是最后还是举起“降幡”。作者写这段历史,一方面揭示当时吴王的昏聩,用以讽刺后来者的愚蠢之至,国家统一乃必然;同时更进一步说明,虚妄的“王气”,险要的地势,弄虚作假是不足以为恃,不堪一击的。这几句写史之句气势雄浑,跌宕有致。接下五六句感慨自然永恒与人事变迁:前四句内容深刻,故此四句可以从容而以“几回”来总括,用“收”来抒感叹,言简意赅;“依旧”显示出自然永恒变化人事短暂。最后二句作者宕笔而直写今事,展现作者冷静的历史感,而中间又加以作者感慨之情。这首诗看似在叙述历史,描述古迹,然而却把思想寓于对往事的叙写之中,格调酣畅淋漓;诗人把嘲弄锋芒直指妄想割据一方、昏聩无能的统治者,对腐败无能的唐王朝发出警示。【鉴赏要点】[1]名句: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2]即景抒怀,借古讽今。[3]语言形象、生动。
王睿楼船下益州。推荐。爱诗词网。【诗句】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出处】唐·刘禹锡《西塞山怀古》。【意思】王濬(jùn),西晋大将。金陵,今南京,东吴之都。王濬率领庞大的水军从益州顺江东下,征伐而来。东吴闻风丧胆,王气黯然消失。多用来形容得势者不可阻挡的气势及失势者日渐衰微的窘境。◇他在想,歼灭了归州路的宋军,大可乘胜东下,席卷荆南。“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吞并南唐,与宋朝划江而守,割天下之半。(高阳《大将曹彬》)【全诗】《西塞山怀古》.[唐].刘禹锡.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注释】①西塞山:在今湖北黄石市东面长江南。②西晋:指王硔,晋武帝时任益州(今四川成都市)刺史。下益州:由益州沿江东下。王气:帝王所在地的祥瑞之气,古人迷信的说法。③千寻铁锁:吴人为了防晋,曾用巨大铁索横截江面,防止晋的兵船东下。后被王硔烧毁。石头:石头城,又名石首城,旧址在南京清凉山,后用作南京市代称。④山形句:意为西塞山仍然紧挨着长江毫无不同。江流,长江。⑤四海为家:四海归于一家,即天下统一。故垒:旧时的吴国堡垒,也喻指当时的藩镇割据。【鉴赏导示】刘禹锡是中唐进步的思想家、著名诗人。他的怀古作品历来被传诵。《西塞山怀古》是其名篇。西塞山是六朝时的江防要塞,宪宗长庆四年(824),诗人经过此地时写下了这首诗。【鉴赏】此诗通过对晋、吴兴亡事迹的回顾,抒发了山川之险不足恃的感慨,表达了对国家统一强盛的深沉愿望。诗的首四句是对西晋灭吴的历史的回顾,叙述中深寓感慨。首二句:写“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便黯然消失。益州金陵,相距遥远,一“下”即“收”,写出败亡之速。两字对举,一方声势煊赫,一方闻风丧胆。三、四句写战争及其结果:“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以“千寻铁锁”对“一片降幡”,一“沉”一“出”,通过鲜明的形象、动态的对比表现晋军的摧枯拉朽之势和东吴的彻底覆亡之状,说明无论是自然山川之险要,还是人为工事之坚固,对于一个腐朽的王朝政权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颈联在叙述东吴灭亡的基础上,纵览历史,于感慨之中暗示出兴亡的原因。前一句说,吴亡以后,东晋、宋、齐、梁、陈败亡相继,逗起世人一次又一次的兴亡之感;后一句说虽然朝代屡易,江山却仍是旧貌。这就说明兴废不是由地理决定的,从而暗示出“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的深刻哲理。尾联把笔触由历史转向现实。刘禹锡写作此诗时,河北藩镇势力又有所抬头,诗人描写芦苇丛中的“故垒”,意在告诫人们在这四海一家的今天,不要忘记历史的教训。一方面警告割据势力,分裂不会有好下场的;另一方面也流露出对唐王朝前途的忧虑,希望统治者能吸取前代败亡的教训,不要重蹈覆辙。因此,这首诗虽是“怀古”,实际上是借古喻今,抒发诗人对现实的感慨。【赏读】诗的前四句以精炼、紧凑的词句,运用对此手法叙写双方的强弱、进攻的路线、攻守的方式和战争的结局。诗只在第一句写到晋军,余三句俱写东吴。“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便黯然消失;何其神速。开言便先叙结果,以下便回讲这段历史,东吴想拒长江天险及沉锁江底来阻敌军,可是最后还是举起“降幡”。作者写这段历史,一方面揭示当时吴王的昏聩,用以讽刺后来者的愚蠢之至,国家统一乃必然;同时更进一步说明,虚妄的“王气”,险要的地势,弄虚作假是不足以为恃,不堪一击的。这几句写史之句气势雄浑,跌宕有致。接下五六句感慨自然永恒与人事变迁:前四句内容深刻,故此四句可以从容而以“几回”来总括,用“收”来抒感叹,言简意赅;“依旧”显示出自然永恒变化人事短暂。最后二句作者宕笔而直写今事,展现作者冷静的历史感,而中间又加以作者感慨之情。这首诗看似在叙述历史,描述古迹,然而却把思想寓于对往事的叙写之中,格调酣畅淋漓;诗人把嘲弄锋芒直指妄想割据一方、昏聩无能的统治者,对腐败无能的唐王朝发出警示。【鉴赏要点】[1]名句: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2]即景抒怀,借古讽今。[3]语言形象、生动。
【诗句】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出处】唐·韦应物《寄李儋元锡》【意思】听说你要来看我,我一直在盼望着你的到来,西楼望月亮已圆缺好几次了。言盼望好几个月了。【全诗】《寄李儋元锡》.[唐].韦应物.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全诗赏析】这是一首寄赠诗。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初夏,韦应物由尚书比部员外郎调任滁州(今属安徽)刺史。在滁州任上,诗友李儋托人问候。韦应物写了此诗寄赠之。是时,朝政紊乱,藩镇嚣狂,国衰民贫,诗人深为忧虑。这年冬,京都长安为叛逆朱泚所占,德宗逃往奉先,直到次年五月才收复长安。此间,韦应物曾派人北上打探消息。写此诗时,探者未回,诗人十分忧愁。此诗真实地披露了一个清廉正直官员的思想矛盾和苦闷,见出其有志难伸的无奈心境。首联起笔写“花里逢君别”,勾起往事而回忆,又以“花开已一年”比衬,显出光阴之迅疾,流露出别后境况萧索之感。颔联之“世事”暗指朱泚叛乱,消息不通,情况不明。“茫茫”“黯黯”,两个叠词写透了国事的不堪设想和诗人心情的沉重无奈,诗人为国家与个人前途而忧虑,真是一筹莫展,百般无奈,只觉前途一片茫茫,无所作为。颈联采用对比写法,出句“多疾病”写归隐田里的理由,对句写自己一贯勤于政事,忠于职守,见百姓流离逃亡,内心惭愧,岂能一走了事?这就写出了诗人仕隐的矛盾苦闷心情。对此联,范仲淹曾叹为“仁者之言”,朱熹赞之“贤矣”,黄彻云:“余谓有官君子当切切作此语。彼有一意供租,专事土木,而视民如仇者,得无愧此诗乎!”(《䂬溪诗话》)这些评论,赞美了韦应物的思想品格,在那个时代具有较强的现实性与典型性,遂成名句。尾联对友人之问候和慰勉,流露出感激之情。全诗语言朴实,真实动人,表现了诗人较高的思想境界。
闻道欲来相问讯作者。推荐。爱诗词网。【诗句】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出处】唐·韦应物《寄李儋元锡》【意思】听说你要来看我,我一直在盼望着你的到来,西楼望月亮已圆缺好几次了。言盼望好几个月了。【全诗】《寄李儋元锡》.[唐].韦应物.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全诗赏析】这是一首寄赠诗。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初夏,韦应物由尚书比部员外郎调任滁州(今属安徽)刺史。在滁州任上,诗友李儋托人问候。韦应物写了此诗寄赠之。是时,朝政紊乱,藩镇嚣狂,国衰民贫,诗人深为忧虑。这年冬,京都长安为叛逆朱泚所占,德宗逃往奉先,直到次年五月才收复长安。此间,韦应物曾派人北上打探消息。写此诗时,探者未回,诗人十分忧愁。此诗真实地披露了一个清廉正直官员的思想矛盾和苦闷,见出其有志难伸的无奈心境。首联起笔写“花里逢君别”,勾起往事而回忆,又以“花开已一年”比衬,显出光阴之迅疾,流露出别后境况萧索之感。颔联之“世事”暗指朱泚叛乱,消息不通,情况不明。“茫茫”“黯黯”,两个叠词写透了国事的不堪设想和诗人心情的沉重无奈,诗人为国家与个人前途而忧虑,真是一筹莫展,百般无奈,只觉前途一片茫茫,无所作为。颈联采用对比写法,出句“多疾病”写归隐田里的理由,对句写自己一贯勤于政事,忠于职守,见百姓流离逃亡,内心惭愧,岂能一走了事?这就写出了诗人仕隐的矛盾苦闷心情。对此联,范仲淹曾叹为“仁者之言”,朱熹赞之“贤矣”,黄彻云:“余谓有官君子当切切作此语。彼有一意供租,专事土木,而视民如仇者,得无愧此诗乎!”(《䂬溪诗话》)这些评论,赞美了韦应物的思想品格,在那个时代具有较强的现实性与典型性,遂成名句。尾联对友人之问候和慰勉,流露出感激之情。全诗语言朴实,真实动人,表现了诗人较高的思想境界。
【诗句】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出处】唐·李白《蜀道难》【译注1】上有挡住太阳神六龙车的山巅,下有激浪排空迂回曲折的大川。善于高飞的黄鹤尚且无法飞过,即使猢狲要想翻过也愁于攀援。【译注2】蜀地山川巍峨高耸,群山的最高峰,神龙望而止步,无法通过。山脚下的流水,湍急回旋,波浪冲击山石。陡峭的悬崖峭壁,高入云霄,升天的仙鹤尚且飞越不过。就是蜀山最能攀援的猿猱也只是一愁莫展,望而兴叹。诗句写蜀道之难,不从正面着笔,而是用侧面烘托的手法,以六龙回日、水波折逆、黄鹤莫过和猿猱惧攀,描绘出蜀山高陡、险峻的雄伟气势。注:六龙回日,传说太阳神羲和每天驾着由六条龙拉着的太阳车在空中运行,阻于蜀山高峰,只得到此把车子倒转回去。这里极言山峰之高。高标,指蜀山中可以作一方标志的最高峰。回川,有漩涡的河流。猿猱(náo),又名狨,是蜀地最善攀援的猿猴。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推荐。爱诗词网。【诗句】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出处】唐·李白《蜀道难》【译注1】上有挡住太阳神六龙车的山巅,下有激浪排空迂回曲折的大川。善于高飞的黄鹤尚且无法飞过,即使猢狲要想翻过也愁于攀援。【译注2】蜀地山川巍峨高耸,群山的最高峰,神龙望而止步,无法通过。山脚下的流水,湍急回旋,波浪冲击山石。陡峭的悬崖峭壁,高入云霄,升天的仙鹤尚且飞越不过。就是蜀山最能攀援的猿猱也只是一愁莫展,望而兴叹。诗句写蜀道之难,不从正面着笔,而是用侧面烘托的手法,以六龙回日、水波折逆、黄鹤莫过和猿猱惧攀,描绘出蜀山高陡、险峻的雄伟气势。注:六龙回日,传说太阳神羲和每天驾着由六条龙拉着的太阳车在空中运行,阻于蜀山高峰,只得到此把车子倒转回去。这里极言山峰之高。高标,指蜀山中可以作一方标志的最高峰。回川,有漩涡的河流。猿猱(náo),又名狨,是蜀地最善攀援的猿猴。
【诗句】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出处】唐·李白《宣城见杜鹃花》。【意思】在家乡蜀地曾时常听到那子规鸟的哀鸣,现今到宣城又频频见到杜鹃花,令人念及家乡的子规鸟。想起子规的悲啼,叫一声令人肠断一回,我在这阳春三月天情不自禁又思念起故乡三巴。此诗结构,对法别致,语言清浅生动,如谚如谣,寓情于景。“一”、“三”的复沓运用,真实地表达出诗人的思乡之情。注:子规,即杜鹃鸟。其鸣凄恻。宣城,在安徽南部。三巴,此指四川。【全诗】《宣城见杜鹃花》.[唐].李白.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鉴赏】
李白二十五岁出蜀后,至老也没有再回故乡。但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很少看到他流露思乡情绪。乡土之思即使偶尔闪现在诗中,也是非常轻微的。不过,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是满怀信心与期待的,这使他的诗风旷放而飘逸。然而长期漂泊,屡屡受挫,人老年衰,壮志难酬,一向乐观的诗人也难免会情绪低落,乡思也会涌上他的心头。这首诗应该是在这样的心情下写成的。姹紫嫣红的暮春三月,杜鹃花花团锦簇,满山遍崖,灿然若火。想当年,诗人在家乡的时候,每每看到杜鹃花盛开,就会听到阵阵的杜鹃鸟声。提起杜鹃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苌弘化碧,望帝啼鹃”,从而激起思乡之情。古代蜀中之帝杜宇,又称望帝,自以为德薄,不愿意窃据帝位,为避位而出走,死后精魂化为杜鹃鸟,每到暮春时分,就啼叫起来,没完没了,似乎在呼喊着“不如归去”。看着宣城艳丽的杜鹃花,诗人耳旁顿时响起了杜鹃鸟凄恻动人的啼叫声,好像在提醒他也“不如归去”。但诗人又怎能这样空手而归呢?当年意气风发,仰天大笑出门而去,自以为功名俯拾可取,唾手可得,谁知一再受挫,一事无成。看着眼前的朵朵杜鹃花,想着家乡亲人的苦苦期待,诗人又怎能不愁肠寸断呢?诗的前两句,巧用花、鸟、地名,形成自然的对仗,以空间的延伸和时间的延续,真实地再现了诗人乡思涌动的过程。“杜鹃”一语双关,诗人借花写鸟,借鸟抒情。由眼前的实景,写到记忆中的虚景,思绪由安徽宣城而飞越千里回到蜀国的故乡,环环相扣,虚实相生,远近结合。三、四两句巧用数字,进一步渲染浓重的思乡之情。全诗情景交融,浑然一体,颇能引起游子的共鸣。
蜀国曾闻子规鸟。推荐。爱诗词网。【诗句】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出处】唐·李白《宣城见杜鹃花》。【意思】在家乡蜀地曾时常听到那子规鸟的哀鸣,现今到宣城又频频见到杜鹃花,令人念及家乡的子规鸟。想起子规的悲啼,叫一声令人肠断一回,我在这阳春三月天情不自禁又思念起故乡三巴。此诗结构,对法别致,语言清浅生动,如谚如谣,寓情于景。“一”、“三”的复沓运用,真实地表达出诗人的思乡之情。注:子规,即杜鹃鸟。其鸣凄恻。宣城,在安徽南部。三巴,此指四川。【全诗】《宣城见杜鹃花》.[唐].李白.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鉴赏】李白二十五岁出蜀后,至老也没有再回故乡。但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很少看到他流露思乡情绪。乡土之思即使偶尔闪现在诗中,也是非常轻微的。不过,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是满怀信心与期待的,这使他的诗风旷放而飘逸。然而长期漂泊,屡屡受挫,人老年衰,壮志难酬,一向乐观的诗人也难免会情绪低落,乡思也会涌上他的心头。这首诗应该是在这样的心情下写成的。姹紫嫣红的暮春三月,杜鹃花花团锦簇,满山遍崖,灿然若火。想当年,诗人在家乡的时候,每每看到杜鹃花盛开,就会听到阵阵的杜鹃鸟声。提起杜鹃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苌弘化碧,望帝啼鹃”,从而激起思乡之情。古代蜀中之帝杜宇,又称望帝,自以为德薄,不愿意窃据帝位,为避位而出走,死后精魂化为杜鹃鸟,每到暮春时分,就啼叫起来,没完没了,似乎在呼喊着“不如归去”。看着宣城艳丽的杜鹃花,诗人耳旁顿时响起了杜鹃鸟凄恻动人的啼叫声,好像在提醒他也“不如归去”。但诗人又怎能这样空手而归呢?当年意气风发,仰天大笑出门而去,自以为功名俯拾可取,唾手可得,谁知一再受挫,一事无成。看着眼前的朵朵杜鹃花,想着家乡亲人的苦苦期待,诗人又怎能不愁肠寸断呢?诗的前两句,巧用花、鸟、地名,形成自然的对仗,以空间的延伸和时间的延续,真实地再现了诗人乡思涌动的过程。“杜鹃”一语双关,诗人借花写鸟,借鸟抒情。由眼前的实景,写到记忆中的虚景,思绪由安徽宣城而飞越千里回到蜀国的故乡,环环相扣,虚实相生,远近结合。三、四两句巧用数字,进一步渲染浓重的思乡之情。全诗情景交融,浑然一体,颇能引起游子的共鸣。
江天一传。推荐。爱诗词网。汪琬江天一,字文石,徽州歙县人(1)。少丧父,事其母(2),及抚弟天表(3),具有至性(4)。尝语人曰(5):“士不立品者,必无文章(6)。”前明崇祯间(7),县令傅岩奇其才(8),每试辄拔置第一(9)。年三十六,始得补诸生(10)。家贫屋败(11),躬畚土筑垣以居(12)。覆瓦不完,盛暑则暴酷日中(13)。雨至,淋漓蛇伏(14)。或张敝盖自蔽(15)。家人且怨且叹(16),而天一挟书吟诵自若也(17)。天一虽以文士知名,而深沉多智,尤为同郡金佥事公声所知(18)。当是时(19),徽人多盗(20),天一方佐佥事公,用军法团结乡人子弟,为守御计(21)。而会张献忠破武昌(22),总兵官左良玉东遁(23),麾下狼兵哗于途(24),所过焚掠(25)。将抵徽,徽人震恐,佥事公谋往拒之,以委天一(26)。天一腰刀帓首(27),黑夜跨马,率壮士驰数十里,与狼兵鏖战祁门(28),斩馘大半(29),悉夺其马牛器械(30),徽赖以安(31)。顺治二年,夏五月,江南大乱,州县望风内附(32),而徽人犹为明拒守。六月,唐藩自立于福州(33),闻天一名,授监纪推官(34)。先是(35),天一言于佥事公曰:“徽为形胜之地(36),诸县皆有阻隘可恃(37),而绩溪一面当孔道(38),其地独平迤(39),是宜筑关于此,多用兵据之,以与他县相掎角(40)。”遂筑丛山关。已而清师攻绩溪(41),天一日夜援兵登陴不少怠(42);间出逆战(43),所杀伤略相当(44)。于是清师以少骑缀天一于绩溪(45),而别从新岭入(46),守岭者先溃(47),城遂陷(48)。大帅购天一甚急(49)。天一知事不可为(50),遽归(51),属其母于天表(52),出门大呼,“我江天一也。”遂被执。有知天一者(53),欲释之,天一曰:“若以我畏死邪(54)?我不死,祸且族矣(55)。”遇佥事公于营门(56),公目之曰(57):“文石!女有老母在(58),不可死。”笑谢曰(59):“焉有与人共事而逃其难者乎(60)?公幸勿为我母虑也(61)。”至江宁(62),总督者欲不问(63),天一昂首曰:“我为若计,若不如杀我;我不死,必复起兵。”遂牵诣通济门(64)。既至,大呼高皇帝者三(65),南向再拜讫(66),坐而受刑。观者无不叹息泣下。越数日(67),天表往收其尸,瘗之(68)。而佥事公亦于是日死矣(69)。当狼兵之被杀也,凤阳督马士英怒(70),疏劾徽人杀官军状(71),将致佥事公于死。天一为赍辩疏(72),诣阙上之(73),复作《吁天说》(74),流涕诉诸贵人,其事始得白(75)。自兵兴以来,先后治乡兵三年,皆在佥事公幕(76)。是时幕中诸侠客号知兵者以百数(77),而公独推重天一,凡内外机事悉取决焉(78)。其后竟与公同死,虽古义烈士无以尚也(79)。予得其始末于翁君汉津(80),遂为之传。汪琬曰:方胜国之末(81),新安士大夫死忠者有汪公伟、凌公驹与佥事公三人(82),而天一独以诸生殉国。予闻天一游淮安(83),淮安民妇冯氏者到肝活其姑(84),天一征诸名士作诗文表章之(85),欲疏于朝,不果(86),盖其人好奇尚气类如此87)。天一本名景,别自号石嫁樵夫(88),翁君汉津云(89)。〔注释〕(1)徽州歙(she)县:徽州府(统辖歙、休宁、婺源、祁门、黟、绩溪六县)歙县(今安徽省歙县)。(2)事:侍奉,奉养。(3)抚:扶养。(4)至性:纯厚的本性。(5)语(yu):告诉。(6)无文章:写不好文章。(7)前:前朝,指明朝。崇祯:明思宗年号(1628—1644)。(8)县令:知县。傅岩:字野清,明末义乌(现在浙江省义乌县)人。崇祯进士,官至监察御史。(9)试:童生的岁考。辄(zhe):就。拔:选取。(10)补诸生:考取秀才,入学为生员。(11)败:残破。(12)躬:亲身。畚(ben)土:以畚运土。畚:用草绳或竹篾编织的盛物器具。垣:墙。(13)盛暑:大热天。暴(pu):同“曝”,晒。(14)淋漓:沾湿或下滴的样子。这里指全身湿透。蛇伏:象蛇那样蜷伏在地上。(15)张:打开。敝盖:破伞。蔽:遮。(16)且怨且叹:一面抱怨一面叹息。(17)自若:还是象原来的样子,不在意。(18)同郡:指同是徽州府的人。徽州府古名新安郡。金佥(qian)事公声:作佥事官的金声。“公”是尊称。金声,字正希,明末休宁人。崇祯进士,选庶吉士。其后授御史、山东佥事,皆未就。南明福王时授左佥都御史,未赴任。南京被清军攻破后,在家乡组织义军抗清,兵败不屈,被杀。谥文毅。知:赏识。(19)是时:此时,指明末。(20)盗:指结伙抢劫或起义反抗明朝统治的人。(21)为守御计:作防守的打算。(22)会:适逢。张献忠破武昌:事在崇祯十六年五月。张献忠,字秉吾,号敬轩,明末延安柳树涧(今陕西省定边县东)人。崇祯三年在陕北米脂起兵,转战南北,大破明军。于四川建立大西国。后被清军战败,中箭而亡。(23)左良玉:字昆山,明末临清(今山东省临清县)人。曾率兵在辽东与清军作战有功,升总兵官。又于河南一带与张献忠、李自成军作战有功,封宁南伯(福王时进爵为侯),驻武昌。福王时,率兵东下讨伐朝中专权的马士英,病死九江。据《明史·金声传》:“(崇祯)十六年,凤阳总督马士英遣使者李章玉征贵州兵讨贼,迂道掠江西,为乐平吏民所拒击。比抵徽州境,吏民以为贼,率众破走之。章玉讳激变,谓声及徽州推官吴翔凤主使,士英以闻。声两疏陈辨,帝察其无罪,不问。”可见,“狼兵哗于途”,是指马士英部下李章玉,不是左良玉。汪琬此文盖传闻之误。遁:逃。(24)麾(hui)下:部下。麾:指挥军队的旗帜。狼兵:广西西部东兰、那地、南丹等土司以狼人(住在广西西部各地的一种少数民族,历史上称为“蛮”族)为兵,称为狼兵,强悍善战。土司归顺之后,狼兵编为官军。哗:哗变,喧哗叛变,不受指挥。(25)焚掠:又烧又抢。(26)以委天一:把(拒狼兵的)任务委托江天一。(27)腰刀:腰间挂刀。帓(mo)首:以巾裹头。(28)鏖(ao)战:激战。(29)斩馘(guo):杀死。馘:原指割下已死敌人的左耳(拿回计功)。(30)悉:全部。(31)赖以安:赖(此)而平安。(32)望风:意思是看到某种形势,赶紧随着。内附:归附己方。汪琬在清朝著文,照例要这样说。顺治二年(1645),多铎率清兵往征江南,明将许定国、李际遇等先后投降,河南各州县相继归附。五月,清兵渡长江,由丹阳、句容攻南京。福王逃走,至芜湖投降。(33)唐藩自立于福州:南京被清兵攻破后,当年闰六月,明宗室唐王聿(yu)键在福州(改名福京)即皇帝位,改元隆武。藩:古代称分封之王所统辖的地区为藩国。(34)监纪推官:不详。推官,原是知府下掌司法的官员。(35)先是:以前。(36)形胜之地:地理形势优越的地方,险要之地。(37)阻隘(ai):险要之地。恃(shi):依赖,凭藉。(38)孔道:大路。(39)平迤(yi):平坦绵延。迤:延伸。(40)相掎(ji)角:互相支援。掎角:据《左传·襄公十四年》,“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角之,抓住鹿的角;掎之,抓住鹿的腿,引申为互助夹击敌人。(41)已而:不久。师:军队。(42)援兵登陴(pi):带兵登城防守。陴:原指城上的女墙。(43)间(juan):间或。逆战:迎战。(44)略相当:指敌我双方死伤差不多。(45)少骑(ji):少数骑兵。缀:拖住,牵制。(46)新岭:在休宁县南七十里,连山,有险可守。(47)溃:混乱奔逃。(48)陷:失陷。(49)购:悬赏缉捕。(50)事不可为:无成功之望。(51)遽(ju):急。(52)属(zhu):同“嘱”,托付。(53)知天一:与江天一有交情。(54)邪:通“耶”。(55)族:灭族。(56)营门:清军的营门。(57)目之:看他。(58)女:同“汝”。(59)谢:兼有感谢和谢绝的意思。(60)焉有:岂有,哪里有。难(nan):灾难,通常指死。(61)幸勿:千万不要。幸:文言里常用的表示希冀的词。(62)江宁:清朝的江宁府治,明朝名南京。(63)总督者:指洪承畴。他原在明朝总督蓟、辽军务,被俘降清。而明廷传说他已殉国。顺治二年(1645)闰六月,清以洪承畴为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总督军务,招抚江南各省。承畴欲降天一,天一朗诵明思宗谕祭承畴文以愧之,遂被杀。不问:不问罪,释放。(64)诣:往,到。通济门:南京城南边稍偏东的城门。(65)高皇帝:明太祖谥高皇帝。(66)南向:向南,表示不臣服清朝(在北方)。再拜:跪拜两次。讫(qi):完毕。(67)越数日:过了几天。(68)瘗(yi):埋葬。(69)是日:指江天一死难之日。(70)凤阳督:镇守凤阳府的总督。马士英:字瑶草,明末贵阳(今贵州省贵阳市)人。万历进士。崇祯时官右佥都御史、兵部侍郎。福王时任东阁大学士,进太保。专权弄势,误国害民。清军渡江,逃往杭州。后被清军杀死。(71)疏(shu):上皇帝的奏章。劾(he):揭发罪状。(72)赍(ji):送,带着。辩疏:声辩无罪的奏章。(73)诣阙:往皇帝那里。阙:宫殿前左右对峙的高建筑物,引申为皇帝居住的地方。(74)吁(yu)天:呼天诉苦。(75)得白:得以辨明。白:清楚,明白。(76)幕:幕府,地方军政大官的官署。其中的参谋、文书等办事人员称幕僚或幕宾。(77)侠客:侠义之士。号知兵者:号称通兵法的人。(78)机:机要,机密。悉取决:完全(从他那里)取得决定,都听从。(79)无以尚:不能超过。(80)得:获得,了解到。始末:首尾,事情的经过。翁君汉津:翁汉津,生平不详。(81)方:正当。胜国:已亡之国,前朝。(82)新安:新安郡,也就是徽州府。死忠:为忠君或忠于故国而死。汪公伟:汪伟,字叔度,明末休宁人。崇祯进士。任检讨、东宫讲官。北京被李自成攻破,自缢死。谥文烈。凌公駉(jiong):凌駉,初名云翔,字龙翰,明末歙县人。崇祯进士。福王时授监察御史,巡按河南,守归德。城为清军所破,自缢死。(83)淮安:淮安府,府治在今江苏省淮安县。(84)刲(kui)肝:割下己身一片肝作药。活其姑:治好她婆母的不治之症。(85)征:征求,请。表章:表扬,表彰。(86)不果:没有成为事实。(87)盖:表推断的发语词。意思相当于“大概是”。好奇尚气:喜爱罕见的好人好事,崇尚义气、气节。类如此:都象这样。(88)别自号:另外还自称。(89)云:说。〔鉴赏〕我国古代散文中,忠臣、义士传记很多,传世名篇也颇不少。后来的人,写得不好就容易落套,流于公式化、“老面孔”。然而,清初著名散文家汪琬所作的《江天一传》,却自有特色,不同凡响处令人瞩目。首先是传主的选择。历代忠臣传记,传主大多是身居高位、负有重任或有大功业、大影响的人物。这种传主,事迹轰轰烈烈,有好写的一面;由于其为人们广泛关注,写了较易流传。但为文之道,如同世间一切事物一样,是不能绝对化的。明末清初,公卿大夫、文人学者坚决抗清的甚多。江天一不过是一个生员(秀才),又没有什么文名诗望,用今天的话来说属于普通知识分子。汪琬与他非亲非故,也不是老乡(以前文人往往喜欢表彰同乡),仅仅听翁汉津所说,就为之作传。参加过修撰《明史》的汪琬,自然知道不少大人物的事迹,但却没有去争赶热门,而对江天一这个不大有名的人满怀兴趣,一听说就选为传主,是有多方面原因的。显然,作家是被江天一的事迹所激动的,并且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典范;他可风可传,但照清代一般史官们看来又不能单独立传(事实上《明史》只在《金声传》末附带提了一句而已);同时,作家也想借他寓寄自己内心深处那一部分不可明言的思想感情。在传记创作中,作家对传主的选择,往往是作品成败的基础。不走人们已经踏平的坦途,必然包含着艺术上的风险。独到的选择和独特的发现,可以使小变大,使冷变热——以江天一为传主在颇大的程度上就是如此。汪琬对传主有准确的把握。江天一活了四十几岁,一生可写的事迹很多,倘若巨细无遗地罗列出来,就会“通体平均而根本残缺”,形象反而模糊了。油画人物写生,要求找出对象的最亮点、次亮点;同时要求将对象所具有的五光十色统一在一个光调里。在现实主义文学创作尤其是传记文学创作中,也有可以互相发明之处。这就是要从传主一生丰富复杂的事迹中,准确把握能表现心灵品性的最突出与次突出的事迹,并且将所写的各种事迹统一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江天一之所以可风可传,主要在于他一生最后二、三年。这几年正是时局动荡,江南大乱,明被清亡的时期。疾风知劲草,时穷节乃见。作家把握了江天一协助金声组织老百姓,打败哗变后沿途又烧又抢的“狼兵”,保卫了徽州人民的安全,又为此事奋不顾身地替被权奸马士英诬陷的金声辩护。不过,这些崇祯十六年(1643)的事,还是“次亮点”。两年后,即顺治二年,又率众抗清救亡,终因大势已去,城破被执,与金声同时慷慨献身。对于一个人,生死往往是最严峻的考验。那个最后终于杀了江天一的洪承畴,就是因为受不住这考验而降清的。这是江天一人生历程最后也是最有光彩之所在,或者说是他心灵品格的“最亮点”。作家用约四成的篇幅来写“最亮点”,用约三成的篇幅写“次亮点”,其余几十年的事迹及必要说明、议论只用了不到三成的笔墨,而且议论中又有为其壮烈牺牲而发。短篇传记就是应当这样抓住根本之处,大写特写。准确的把握,不但要抓住一生中最可传之事,而且要选取最生动最有特征的细节和人物语言。也就是要从整体着眼,集中笔力写关键之处,以具体的举止言谈充分地表现人物的心灵品格。《江天一传》在这方面有许多出色之处。当清兵南下,江南大乱,许多州县望风归附之时,江天一带兵据守丛山关。清兵攻之不下,转而攻新岭,守新岭的黄澍投降,于是徽州城陷落。江天一看到徽州抗清事业已经失败,急忙将老母托付于弟弟,然后挺身而出,昂然就捕。有了解他的人要释放他,他说:“我不死,祸且族矣。”他是以牺牲自己来保存亲属的。更为感人的是下面所写的事迹——遇金事公于营门,公目之曰:“文石!女有老母在,不可死。”笑谢曰:“焉有与人共事而逃其难者乎?公幸勿为我母虑也。”至江宁,总督者欲不间,天一昂首曰:“我为若计,若不如杀我;我不死,必复起兵。”遂牵诣通济门。既至,大呼高皇帝者三,南向再拜讫,坐而受刑。观者无不叹息泣下。金声劝他争取活下来以事奉老母。他理解这一好意,但却谢绝了。“笑谢”一个“笑”字,生动地表现了他的决心、坦然和胸有成竹。“哪有同人家共事而独自逃避死难呢?”这样的反问比正面陈词更有力地表现出他的尚义。“请您千万不要为我的老母顾虑。”既含蓄地暗示了自己对赡养老母已作了安排,同时也是为了让金声放心,或者说宽慰金声。在敌军营门里他不可明说做了什么安排,匆匆一见之间他不可能多说无关紧要的话。简短的对答,说明了在被捕后突然见面时彼此最关切的事。而江天一的回答,不但表明他的义与孝,表明了他对金声的深切了解,也表明了他的从容和机智。含笑回答的短短两句话,表面上并不慷慨激烈,却蕴藏着丰富的内涵,反映了坚定的信念和深挚的感情,使人从几星飞沫中听出浩瀚心灵的涛声。固然,金声是他的知己,但他愿与金声同死,并不只是遵循“士为知己者死”的古训,而主要是出于抗清救国的忠诚。这在他被押解到江宁(今南京)后,对总督洪承畴所说的话中反映出来。洪承畴想不予追究、问罪,他却说:“我为你打算,你还是杀我;要是不杀,我必定再起兵抗清。”使洪承畴不能不杀,不敢不杀。这是智激的话,倘真被释放,再起兵的可能性已近于零,万一能再起兵也必然随即失败的。所以,这些智激洪承畴的话,说明他铁了心要以死殉国而不愿苟活偷生。据记载,他还曾朗诵明思宗谕祭洪承畴文,来羞辱这个降清投敌的显贵,只是此事太犯忌讳,汪琬不便也不敢写罢了。到了通济门外刑场,他又三呼“高皇帝”,向南——明朝抗清残余再拜,从容就义。以致使在场的老百姓都为之叹息流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借用文天祥这两句诗来说明江天一的牺牲,是很恰当的。于是,作家生动地写出了传主的大节、晚节,写出了他“立品”的最后完成和最高境界。将江天一之牺牲写得廉顽立懦、气贯长虹,其心灵品格的根本之点镌刻在读者心上的时候,这篇传记也就实现了作者的创作意图。再来就是点和面的结合。作为传记,固然要大写特写最主要之点,但也不宜只写一点不及其余,有点无面。否则,读者也会感到不满足。所以,作家先写江天一的孝悌、怀才不遇、安贫好学。接着,又写传主深沉多智,勇武知兵,挺身保卫乡里,亲率壮士打败哗变劫掠的“狼兵”。在笔酣墨饱地写了传主抗清救亡事迹之后,又回叙因杀“狼兵”之事,金声将被权奸马士英置之死地,他为之亟力辩白,与金声可谓生死之交。此事在前而却后写,这种倒叙的运用,不但为了避免流水帐式的行文,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读者误会,以为江天一壮烈牺牲主要是出于对金声的义气。最后又用插叙,写了传主努力表彰淮安民妇冯氏对婆婆之孝。所有这些,都围绕着传主所说过的“立品”来写的,所以和抗清救亡而壮烈牺牲,不但一脉相通,而且构成众星拱月的作用,使读者了解传主一生为人,明白他最后慷慨献身并不是偶然的。这些都表现出汪琬“叙事有法”。最突出的一点是寓一己之情于叙他人之事。前面谈传主的选择时已接触到这个问题。汪琬是在清朝做官的人,但明亡时他已经二十岁。虽然他在明朝不过是个老百姓,但在心灵深处却有故国之情。他在清朝做官,内心显然是矛盾的,所以一再称病辞官隐居。他第二次出仕是因为被荐参加博学鸿词考试一等,而参加修《明史》。在当史官期间,“棘棘争议不阿”,以致只到任六十日,就再次称病辞官。这既说明他为人正直,也说明他由于故国之情而与一些秉承清王朝旨意的史官格格不入,看法很不相同。他被江天一事迹所感动,要表彰江天一,但却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处境。所以他行文谨慎,措词斟酌。他尽量多从正面写传主,不得已须写到清朝官兵时,就作客观叙述,或者不指明姓名,个别犯讳之事(如江天一羞辱洪承畴)只好避而不写。但是,他将江天一抗清牺牲作为传记的重心,将传主被捕到就义写得具体生动以至笔歌墨舞,实际上是寓一己之情于叙事之中,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观者无不叹息泣下”,如果闻者的汪琬自己内心不“叹息泣下”,就不会为江天一立传,即使立传也不会这样写了。在不涉及抗清事迹时,作家用了“具有至性”,“深沉多智”,“好奇尚气”这样一些概括性评语。末段特地指出,江天一是明末徽州府“独以诸生殉国”者,这是点睛之笔,看似叙述客观事实,而赞叹之情溢于纸上;同时,又是用春秋笔法对明朝显要降清的鞭挞。所以前段说他为金声辩白,受金声器重之后,忽然笔锋一转,说“其后竟与公(指金声)同死,虽古义烈之士无以尚也”,这不但是赞颂他的义,更是赞颂他“以诸生殉国”。这些赞语都浸渍着作家深切的崇敬与无限感慨之情。《江天一传》无疑是一篇出色的传记。但它也和许多同类作品一样,只写传主的优点而不写缺点、弱点,以致几乎是个完人。末段论赞中说到江天一表彰冯氏割肝医治婆婆不治之症,既反映了作家的迷信,从传记的艺术角度看来也多少有蛇足之嫌。最后一句“翁君汉津云”,也与前文重复。不过,通篇看来,作家匠心独运,写得颇有特色,其成就是很值得重视的。字数:8020作者:潘旭澜知识来源:吴功正执行主编.古文鉴赏辞典.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第1481-1489页.
广名将传。推荐。爱诗词网。[原文](节选)越范蠡范蠡,越人也,事越王勾践与谋国。时吴王夫差日夜勤兵,且以报越。越欲先吴未发而伐之。范蠡谏曰:“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师遂出。吴王闻之,悉发精兵击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吴王追而围之。越王谓蠡曰:“以不听子故至于此,为之奈何?”蠡对曰:“持满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勾践曰:“诺。”乃令大夫文种行成于吴,请身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勾践将杀其妻子,燔其宝器,触战以死。种止勾践曰:“夫吴太宰伯噽可诱以利,请间行言之。”于是勾践乃以美女宝器,令种间献于噽。噽受之,因说吴王曰:“越已服为臣,若赦之,此国之利也。”子胥谏:“弗听。”吴王卒赦之,罢兵归国。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尝之,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镇抚国家,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为质于吴。二岁而吴归蠡,勾践自会稽归七年,拊循其士民,欲以报吴,蠡皆谏止之。既而吴赐子胥属镂剑以自杀。勾践乃召范蠡曰:“吴已杀子胥,导谀者众,可乎?”蠡对曰:“未可也。”至明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吴国精兵尽从王,惟老弱与太子留守,勾践复问范蠡。蠡曰“可矣。”乃发习流二千、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诸御千人,伐吴。吴师败,遂杀吴太子。吴告急于王,王方会诸侯于黄池,惧天下闻之,乃秘之。吴王已盟黄池,乃使人厚礼请成于越。越自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其后四年,越复伐吴。吴士民疲弊,轻锐尽死于齐晋,越遂大破吴,因而留围之三年,吴师败,越遂栖吴王于姑苏之山。呈王使公孙雄肉袒请成曰:“孤臣夫差,异日尝得罪于会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惟命是听,意者亦欲如会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勾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会稽之事天也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也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早朝晏罢,非为吴耶。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天与弗取,反受其害。伐柯者其则不远,君忘会稽之厄乎?”勾践曰:“吾欲听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吴使者泣而去,勾践怜之,乃使人谓吴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吴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越王乃葬吴王,而诛太宰噽。范蠡事越王,既苦身戮力,与勾践深谋二十余年,卒灭吴,报会稽之耻,称上将军还国,亦云功成名遂矣。然以为大名之下难久居,遂乘舟浮海,出齐变姓名为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致产数千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以去,止于陶,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初自齐遗大夫种书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东,子何不去?”种去不决,卒被杀。断曰:兵者凶器,战者逆德。勾践犯之,故遭天责。栖保会稽,已当死厄。厚礼卑辞,蠡之善策。使种请成,初犹不测。毁贿贪馋,乃许归国。尝胆卧薪,仇填肝膈。二十余年,报犹不得。至吴北盟,南师方迫。吴使请成,难援前迹。君纵哀怜,臣则赫赫。天与不承,死乃自贼。功成去之,有如行客。三致千金,三散岂啬。如此高人,千秋生色。齐孙膑孙膑者,孙武之后世子孙也。生阿甄之间,尝与庞涓同学兵法。约富贵相援引,后涓先事魏,得为惠王将军。然自以能不及孙膑,深忌之。乃阴使召孙膑,膑至,则巧以法刖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适齐使如梁,孙膑乃以刑徒阴见齐使而说之,齐使以为奇,窃载归齐,见于田忌,忌喜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博利,前者胜。孙膑见其马足不甚相远,而马有上中下辈,往往相配而出,故胜负不决。膑因谓田忌曰:“君第重射,臣能令君胜。”忌然之,乃与王及诸公子约,遂射千金。及临质,孙膑曰:“取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之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之中驷,与彼下驷。”忌如之。既驰三辈毕,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于是忌以孙膑为能,遂进于威王。威王问以兵法,遂以为师。后魏以庞涓伐赵,赵急,请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余之人,不可为将。”威王乃以田忌为将,孙膑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田忌欲引兵之赵,孙膑曰:“夫解杂乱纷纪者不控卷,救斗者不搏戟,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疲于内,君不若疾走大梁,掳其街路,冲其空虚,彼必释赵以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救弊于魏也。”田忌从之,魏果去邯郸,与齐战于桂陵,齐因大破梁军。后魏复使庞涓伐韩,韩告急于齐,齐威王复使田忌为将,孙膑为师,以救韩。忌复直走大梁,庞涓闻之,去韩归魏。膑因谓忌曰:“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因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二万灶。”庞涓见之,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亡去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膑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因令齐军善射者万驽夹道而伏,期曰:“暮见举火而俱发!”庞涓果夜至此树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孺子之名。”齐因乘势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重天下,世传其兵法。断曰:孙膑学艺,才高被忌。刖足致伤,黥刑使废。谁知载归,反为齐利。救赵趋梁,已夺其气。灭灶诱之,自奔速毙。万弩马陵,岂容迥避。孺子成名,是谁之意?秦王翦王翦者,频阳东乡人也,精于用兵,事秦始皇。攻赵,遂拔赵;攻燕,遂拔燕,是时秦将李信年少壮勇,亦曾以兵数千逐破太子丹,始皇奇之,因问信曰:“吾欲攻取荆,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李信曰,不过二十万人!”始皇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将军勇壮,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蒙恬,将兵二十万,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谢病,归老于频阳。李信攻平与攻鄢陵,蒙恬攻寝俱破之,于是引兵而西。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破李信军,入两壁,杀七都督,秦军败走。始皇闻之大怒,自驰如频阳,见王翦,谢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耶?”王翦谢曰:“老臣罢病悖乱,惟大王更择贤将。”始皇谢曰:“已矣!勿复言。”翦曰:“大王必不得已而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惟听将军计耳。”于是王翦将兵六十万人,始皇自送至灞上。翦将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始皇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翦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响臣,臣亦及时以请园池为子孙业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关,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或曰:“将军之乞货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怚粗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属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矣。”翦代信击荆。荆闻翦益兵而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翦坚壁守之,不肯战,荆兵数出挑战,翦终不出,惟日休士沐浴,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翦曰:“士卒可用矣!”荆兵数挑战不出,遂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荆军,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荆兵逐见走,翦因乘势略定荆地。岁余,虏荆王负芻,竟平荆地为郡县。翦与子贲俱有大功,后秦并天下,至二世,王翦及其子贲皆已死。而陈胜反秦,秦使王翦之孙王离击赵,围赵王及张耳于钜鹿城。或曰:“王离秦之名将也,今将强秦之兵,攻新造之赵,举之必矣!”客曰:“不然。夫为将三世者必败。何也?”以其杀伐多矣。今王离已三世将矣,应受不祥,居无何。”项羽救赵,击秦军,果虏王离。断曰:王翦事秦,论荆明果六十万人,缺一不可。李信少年,以毛赴火。兵败再与,其计已左。空国伐人,岂不疑我?美宅田园,固请琐琐。大国虽伤,其中犹伙。士卒投超,尚思闪躲。兵去追奔,万全方妥。为将阴残,一世坎坷。三世不祥,王离被虏。汉周亚夫周亚夫者,绛侯勃子也,汉文帝对为条侯,绩绛侯后。文帝六年,匈奴大入边。乃以刘礼为将军,军霸上;徐厉为将军,军棘门;亚夫为将军,军细柳,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对曰:“将军今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上至,又不得入,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壁门士吏谓从属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驱驰!”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慰劳将军,成礼而去。既出军门,群臣皆惊。文帝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取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耶?”称善者久之。月余,三军皆罢,乃拜亚夫为中尉。因诫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可任将兵。”文帝崩。孝景三年,吴楚反。亚夫以中尉为太尉,东击吴楚,因自请于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粮道,乃可制。”上许之。亚夫至洛阳,见剧孟,喜曰:“七国反,吾乘传至此,不自意全,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孟今无动,吾据荥阳,荥阳以东无足忧者。”至淮阳,问故父绛侯客邓都尉曰:“策安出?”邓客曰:“吴楚兵锐甚,难与争锋。然楚兵轻不能久。今为将军计,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将军深壁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饷饷道,使吴梁相弊,而粮食竭,乃以全制其极,破吴必矣!”条侯曰:“善!”从其策,逐坚壁昌邑南,轻兵绝吴饷道,吴王之初发也。吴臣田禄伯曰:“兵无奇道,难以立功。臣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此一奇也。”王不用。太尉既会兵荥阳,吴方攻梁,梁急请救,太尉引兵走昌邑,深壁而守,梁日使使请,太尉守便宜不肯往。梁上书言:“景帝使使诏救梁。”太尉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兵弓高侯等,绝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粮,饥,数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太尉帐下,太尉终卧不起,顷之复定,后吴奔壁东南,太尉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兵既饿,乃引而去,太尉出精兵追逐,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而与壮士数千人亡走,因乘胜遂尽灭之,降其兵。月余,越人斩吴王头以告,凡相攻三月,而吴楚破平。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谋计为是,迁为丞相,其后匈奴有五人降,帝欲侯之以劝后。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为列侯。太尉因谢病,居无何,召诣廷尉,呕血而毙。断曰:亚夫治兵,既严且锐。军中不驰,天子按辔。霸上棘门,有如儿戏。吴楚反时,剽轻难制。坚壁守之,以挫其气。委梁绝饷,西北谨备。挑战不出,惊扰高憩。吴师饥奔,方乘其弊。既斩吴头,太尉谋是。功高难居,呕血而毙。李广李广者,陇西成纪人也,家世世受射。汉武帝时,匈奴大入萧关,而广以良家子从军,因善骑射,杀首敌多,为武骑常侍。尝从行,有所冲陷折关及格猛兽。文帝曰:“惜乎子不遇时,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及景帝初,吴楚反时,文为骠骑都尉,从太尉亚夫击吴楚军,取旗,显功名于昌邑。帝以梁王授广将军印,故还赏不行,徒为上谷太守。匈奴日以合战,典属国公孙昆邪为上泣曰:“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敌战,恐亡之。”乃徙为上郡太守。匈奴入上郡,景帝使中贵人从广击之。中贵人以数十人驰骋,见敌,以三人与战,三人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奔告广。广曰:“此必射雕者也!”乃以百骑往,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射雕者也。已缚之上马,敌人惊尽上山列阵,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以百骑走,敌人追射,我立尽,今我留,敌人必以我为大军之诱,不敢击。”因令诸骑去敌营二里所,皆下马解鞍,敌果疑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广突前射杀之,复还,至骑中解鞍,敌兵终疑之,夜半皆引去。平明,李广乃归其大军。武帝时,以广为未央卫尉,程不识为长乐卫尉。及出击敌,广行无部伍行阵,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以自卫,幕府省文书,远斥堠,然亦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进行伍营阵,击刀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程不识曰:“李将军极简易,士卒乐为之死,然敌卒犯之,无以禁也;我军虽烦扰,然敌不得犯我。”是时二人皆为名将,然敌人畏李广之略,士卒多乐从李广,而苦程不识。后广出雁门击敌人,敌人兵多,破败广军,生得广,置广两马间,络而盛卧。广行十余里,广佯死,睨其旁,有一敌儿骑善马,广暂腾而上敌儿马,因推堕儿,取其弓,鞭马南驰数十里,复得其余军,因引而入塞,敌人数百追之,广取敌儿弓射,杀之,以故得脱,至汉赎为庶人。尝夜从一骑田间饮,还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曰:“故李将军。”尉曰:“今李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广宿亭下。居无何,敌人入,杀辽西太守,于是天子乃召拜为右北平太守。广即请霸亭尉与俱,至军而斩之。广居右北平,敌人闻之,号曰:“飞将军。”避之数岁不取入右北平。广尝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不能入矣。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众共之,将兵至绝乏之处,见水食,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士卒以此爱乐为用。广猿臂善射,专以射为戏,其射见敌急,非在数十步之内,度不中不发,发即应弦而倒。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终不言家产事。广尝与王朔语曰:“自汉击匈奴,广未尝不在其中,然列校以击敌功封侯者数十人,独广无尺寸之功以封邑。何也?岂吾相不当侯耶,抑命也?”朔曰:“将军自念,尝有所恨乎?”广曰:“吾尝为陇西太守。羌反,吾诱降者八百余人,吾诈而同日坑之,至今大恨。”朔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此将军所以不封侯也。”后汉大将军卫青击匈奴,青卜捕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广出东道。广自请曰:“臣结发而与匈奴战,愿居前部。”青阴受上诫,以为李广老,数奇,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因不听广请。广不谢而走,意甚愠怒,及就部曲,引兵出东道,军无乡导,遂失道,后于大将军。大将军使长史问广失道状,且责广之幕府对簿,广曰:“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因谓其麾下曰:“广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又徙广部行回远,而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余矣,终不能复对刀笔吏。”遂引刀自刭。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垂涕。断曰:李广为将,才气无双。世世受射,射无不当。三人与战,中贵受伤。杀其二人。擒一以偿。孤军击敌,解鞍其傍。敌疑为诱,转奔而亡。不击刁斗,部伍偏强。凡战可侯,侯则未尝。细推其故,祸在杀降。迷道自刭,天意难量。三国魏邓艾邓艾,字士载,棘阳人也。每见高山大泽,辄规度指画军营处所,时人多笑之,惟司马懿见而奇之,辟以为掾。时魏欲于寿春等处,广田蓄谷,为灭吴计。艾以为良田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引水灌溉,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谕其旨,又以为昔破黄巾,因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出征,运兵过半,功费巨亿,请于淮北屯二万人,淮南屯三万人,且田且守,岁收五百万谷,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不克矣。司马懿善之。事皆施行每东南有事,大军兴众,泛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嘉平元年,艾与郭淮拒蜀姜维,维迟,淮因西击羌。艾曰:“敌去未远,或恐复来,宜分军以备不虞。”淮乃留艾屯白水。比三日,维遣廖化自白水南向,艾结营艾屯。诸将曰:“维今卒还,吾军人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吾,吾令不得还,维必自东袭取洮城。”洮城在水北,去艾屯六十里,艾即夜潜军径到,维果来袭,而艾先至据城,得以不败。是时并州右贤王刘豹,并为一部,艾上言曰:“夷狄兽心,不可义视,强则侵暴,弱则内附,故周宣有狁之寇,汉高有平城之困。今单于之尊日疏,外士之威浸重,则胡人不可不深备也。闻刘豹部有叛人,可因叛割为二国,以分其势,此御边长计也。”司马懿纳之。姜维退驻钟提,议者皆以为维力已竭,未能更出。艾曰:“洮西之败,非小失也。今以策言之,彼有乘胜之势,我有虚弱之实,一也;彼上下相习,五兵犀利,我将易兵新,器仗未复,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陆运,劳逸不同,三也;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当有守,彼专为一,我分为四,四也;从南安陇西,因食姜谷,若趋祁山,熟麦千顷,以为之饵也,五也。彼有此数者,其来必矣。”顷之维果向祁山,闻艾已有备,乃回。后魏攻蜀,司马懿使艾与维相缀连于雍州,维闻钟会诸军已入汉中,乃引兵还守剑阁,钟会等攻维不能克。艾因上言:“敌势已折,宜遂乘之。从阴平由邪径趋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二百里,以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守,若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军志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艾因自阴平道,行无人之道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最为艰险,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纂,蜀将诸葛瞻自涪还绵竹,列阵拒守。艾遣子邓忠出其右,司马师纂出其左,忠纂战不利,并退还,曰:“贼未可击。”艾怒曰:“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之有?”乃叱忠纂等将斩之,忠纂驰还更战,乃大破之,斩瞻。进军到绵竹,刘禅遗使请降。艾至成都,禅诣军门,艾受而宥之,命将士无掳掠,纳降附,蜀人皆服。艾深自矜伐,辄依邓禹故事,承制拜禅行骠骑将军,于绵竹筑台以为京观,用彰战功,士卒死事者,皆与蜀兵同共埋藏。又谓蜀士大夫曰:“诸君赖遭某,故得有今日耳。如遇吴汉之徒,已殄灭矣。”又曰:“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值故穷耳。”有识者笑之。又言于司马懿曰:“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度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三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治,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为顺风之事,然后发使,靠以利害,吴可不征而定也。”司马懿监军卫灌喻艾曰:“事当须报,不宜辄行。”艾又言曰:“衔命征行,奉指授之策,元恶既服。至于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谓合权宜。今蜀举众归命,宜早镇定,若待国命,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专之可也。今吴未定,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钟会胡烈师纂等,皆白艾所作悖逆,变衅已结,诏书槛车召艾,艾本营将士追出艾槛车迎还。灌遣田续等讨艾,遇于绵竹西,斩之,子忠俱死。断曰:艾凡遇境,规度其宜。不知者笑,知者惊奇。魏蓄田谷,破吴用之。田无水利,将何以滋。艾请开导,妙论皆施。偕淮拒蜀,揣度姜维。当渡不渡,袭洮无疑。急往先备,方不受欺。计蜀五利,料难直驰。阴平斜径,腹心所依。拚死涉险,舍命乘危。裹毡死战,方得济师。奇功异绩,成于一时。惜居不善,身道皆夷。算人妙矣,苦不自知。三国吴周瑜周瑜,字公瑾,庐江舒人也。初孙坚兴兵讨董卓,徙家于舒,坚子策兴瑜同年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及策毙,弟权统事,瑜与张昭共掌众务。魏武人荆州,刘琮举众降,魏武得其水军船步兵数十万,欲窥江东。将士闻之皆恐,孙权召群下问计。咸曰:“曹公豺虎也,挟天子以征四方,动以朝廷为辞,今日拒之,事更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今操得荆州,长江之险与我共之,而势力众寡,殊不相敌,不如迎之。”瑜曰:“不然。操虽名汉相,其实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才,若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用足,英雄云集,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且北土未安,马超韩遂尚在关西,为操后患,安能旷日持久,与我争疆场乎?且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况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者兵家所忌,而操皆冒行之。将军擒操,正在今日。愿得精兵三万人,进住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徙忌二袁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适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案曰:“有言迎操者,与此案同!”遂命发军,时刘备为曹操所破,遣诸葛亮诣权请助,权遂遣瑜及程普等与备并力逆曹公,遇于赤壁。时曹操军中已有疾病,一战即败,退次江北。瑜等在南岸,听部将黄盖火攻之计,取艨艟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灌膏油于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报曹公,欺以欲降,因引船俱前。曹操吏士观望盖降大喜,盖放诸船,同时发火,会风盛猛,延烧岸上营落,烟焰涨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曹操大败,退保南郡,瑜与备复共追之。曹操留曹仁等守江陵城,竟自北归。瑜与仁大江相对克期大战,瑜亲跨马掠阵,会为流矢中左胁,创甚引还。仁闻瑜卧不起,勒兵就阵,瑜强起行营,激扬吏士,仁乃退去。刘备领荆州牧,诣京见权。瑜上疏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愚谓大计宜徒备置吴,盛为筑营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挟与战攻,大事可定英雄。”又恐备卒难制,不纳,时刘璋为益州牧,外有张鲁寇侵,瑜因说权曰:“曹公新折衄,方忧在腹心,未能与将军连兵相争也。乞与奋威俱进取益,得益而并张鲁,因留奋威固守其地,与马超结援,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蹙操,北方可图也。”权许之,瑜还江陵,治行装,而道于巴邱,病卒。断曰:周瑜英雄,才智奇特。曹下江南,兵威赫赫。众议迎降,方可解厄。瑜曰不然,今犹汉国。曹虽汉相,实为汉贼。将军江东,三世恩泽。粮足兵精,云集宾客。天下横行,亦无不得。曹今虽多,马韩在北。送死而来,有何难克。权喜为然,斫案定策。诸葛适来,遂同计画。赤壁火攻,曹兵丧魄。再战曹仁,伤犹起勒。虑备蛟龙,人难天测。凭吊江东,周郎出色。北朝秦王猛王猛,字景略,北海剧人也。家于魏郡,少贫贱,以鬻畚为业。尝货畚于洛阳,有一人贵买其畚,而云无直,又云家去此不远,欲随往取,猛利其贵而从之。行不觉远,忽至深山,见一老父须发皓然,据胡床而坐,左右侍十许人,有一人引猛进拜之。父老曰:“王公何缘拜我?”乃十倍偿畚直,猛异之,因拜为师,既出顾视,乃嵩高山也。猛自是博学好兵书,怀佐世之志,欲待风云而后动。桓温入关,猛被褐诣之,一面谈当世之务,扪虱而言,旁若无人。温察而异之,赐猛车马,请与俱南。猛还山谘师,师曰:“卿与桓温岂并世哉,在此可富贵,何为远乎?”猛乃止。苻坚将有大志,闻猛名,遣吕婆楼招之,一见便若平生。语及兴废大事,若元德之遇孔明也。岁中五迁,权倾内外。猛未至邺,劫盗公行,及猛至,远近帖然。先留镇冀州,俄入为丞相,稍加都督中外诸军事,猛表让久之。坚曰:“卿昔螭蟠布衣,朕龙潜弱冠。朕奇卿于暂见,拟卿于卧龙,卿亦异朕于一言,回考盘之雅念,虽傅严入梦,姜公悟兆,今古一时亦不殊也。朕且欲从容于上,望卿劳心于下,宏济之务,非卿而谁?”遂不许。猛乃受命。猛宰政公平,流放尸素,拔幽滞,显贤才,外修兵革,内崇儒学,劝课农桑,教以廉耻,于是兵强国富,垂及升平,猛之力也。及率诸军讨慕容玮,军禁严明,师无私犯。坚常敕其太子宏长乐公丕等曰:“汝事王公,当如事我。”其见重如此,但性刚明,于善恶尤分,微时一餐之恩,睚眦之忿,靡不报焉,时论颇以此少之,寝疾,坚亲临问后事,猛曰:“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言终而死。断曰:猛本贫人,忽遇异老。拜之为师,方事探讨。佐世为怀,待时迅扫。桓温入关,谒之潦革。扪虱而谈,旁若悄悄。桓惊异之,请同南保。并世知非,故宁怀宝。遇主苻坚,君臣敦好。一岁五迁,权兼大小。初宰冀州,俄拜京表。拔贤农桑,以图温饱。兵革外修,儒学内考。国富兵强,其功非渺。临死遗言,晋不可扰。正朔相承,天意可晓。细味其言,一何了了。隋贺若弼贺若弼,字辅伯,河南雒阳人也,骁勇更弓马。隋高祖受禅,阴有并江南之志,访可任事。高烦曰:“文武才干无出贺若弼者。”高祖曰:“公得之矣。”于是拜弼为吴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事。弼欣然以为己任,与寿州总管源雄,并为重镇。弼遗雄诗曰:“交河骠绮幕,合浦伏波营。勿使麒麟上,无我二人名。”献取陈十策,上称:“善。”开皇九年,大举伐陈。先是弼请缘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大列旗帜,营幕蔽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而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及若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也,因袭南徐州拔之,军令严肃,有军士于民问酤酒,弼立斩之。进屯蒋山,陈将鲁广达任蛮奴田端萧摩诃等,以劲兵拒战。田端先犯弼军,弼击走之,广达等相继递进,弼军因而屡却,揣知其骄,士卒且惰,乃督励将士,殊死而战,遂大破之,麾下擒摩诃至,弼释而礼之,遂从北掖门而入。时韩擒已执陈叔宝弼到呼宝视之,叔宝股栗再拜,弼谓之曰:“小国之君,当大国卿拜,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弼自以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许。既而杨素为仆射,弼仍为将军,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弼怨望愈甚,后数年下弼狱,除名为民。岁余,复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复任使。尝遇突厥入朝,上赐之射,突厥一发中的,上曰:“非贺若弼无能当此!”于是命弼弼既射,亦一发中的,上大悦,顾谓突厥曰:“此人天赐我也?”炀帝之在东宫,尝谓弼曰:“杨素韩擒史万岁三人俱称良将,其间优劣何如?”弼曰:“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擒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太子曰:“然则大将谁也?”弼曰:“惟殿下所择。”弼意自许为大将。炀帝即位,尤疏忌,大业三年终坐诛。断曰:隋主选将,文武欲俱。除去若弼,更有谁如。所以委任,平陈是图。防人交代,炫帜耀旗。惊而细视,认常认虚。及至大举,安然长驱。蒋山大战,不戮不屠。直入北掖,叔宝已俘。功名赫赫,宰相所娱。将军如故,能不嚅嚅。怨望下狱,一旦名除。后虽复爵,疑忌情疏。评人猛骑,大将自居。骄狂不逊,终坐于诛。唐李诉李诉,字允直,有算略,善骑射。宪宗讨吴元济,唐邓节度使高霞寓既败,以袁滋代将,复无功,逆因求自试。宰相李逢吉以诉可用,乃命诉为唐邓节度使,讨之。诉以军初伤夷,士气未完,乃不为斥堠。部伍或有言者,诉曰:“贼方安袁公之宽,吾不欲使震而备我。”乃令于军曰:“天子知诉能忍,故委以抚养,战非吾事也。”众信而安之。蔡人以曾败辱霞寓等,又诉名非夙所畏,易之,不为备。诉务推诚待士,故能张其柔弱而用之。贼来降,辄听其便,或父母与孤未葬者,给衣帛遣还,劳之曰:“尔亦王人也,无弃亲戚。”人愿为诉死。故山川险易,与贼情伪,一能哓之。居半岁,知士可用,乃请济师,诏益河中辘坊二千骑,于是缮铠励兵。攻马鞍山下之。进军青陵,擒剽将丁士良,异其才,不杀,表为捉生将。士良谢曰:“吴秀琳以数千兵,不可破者,以陈克治为之谋也。我能为公取之,乃擒以献,于是秀琳以文城棚降。遂以其众攻吴房,残外垣,始出攻,吏曰:“往亡日,法当避。”诉曰:“彼谓吾不来,此可击也。”既引还,贼以精骑尾击,诉下马坐胡床,令军曰:“退者斩!”众决死战,射杀其将,贼乃走。或劝遂取吴房,诉曰:“不可。吴房拔则贼力专,不若留之以分其力。”初秀琳降,诉单骑抵棚下,与语,亲释缚,表以为将,秀琳因与诉策曰:“必欲破贼,非李佑无与成功。贼之健将也,守与桥棚,其战尝易官军。诉谍佑护获于野,因遣史用诚,以壮骑三百伏其傍,乃见赢卒,若将燔聚者,佑果轻出,用诚擒而还。诸将素坑佑,请杀之,诉不听,以为客待,间召佑及李忠义,屏人语至夜分。忠义亦贼将,军中多谏此二人不可近,诉待益厚。募死士三千人,命佑为突将以统之。会雨,自五月至七月不止,军中以为不杀祜之罚,将吏杂然不解。诉力难独完佑,乃持以泣曰:“天不欲以平贼乎,何见夺者众耶?”则械而送之朝,表言必杀佑,无与共诛蔡者,诏释以还诉。诉乃令佩刀以出入帐中,表为六院兵马使。六院者,隋唐兵也。凡三千人,皆山南奇材锐士,故委佑统之,佑捧檄呜咽,诸将乃不敢言,由是始定袭蔡之谋,奋令敢舍谍者族,诉刊其令,一切抚之,故谋者反效以情,诉益悉贼虚实。时李光颜战数胜,元济悉锐卒屯洄曲以抗光颜。诉知其隙可乘,乃遣从事郑解见裴度,告师期,时元和十一年十目己卯,师夜起。佑以突将三千为前锋,李忠义副之,诉率中军三千,田进诚以下军殿,出文城棚。会大雨雪,天晦,漂林偃旗裂肤,马皆缩怵,士抱戈冻死于道十二三,皆谓投不测。始发,吏请所向,诉曰:“入蔡州取吴元济。”士失色,监军使者泣曰:“果落佑计。”然业从朔,人人不敢自为计。诉分轻兵断桥,以绝洄曲道,又以兵绝郎山道,行七十里。夜半,至悬瓠城,雪甚,城旁皆鹅鸭池,佑令击之以乱军声。贼恃吴房郎山戍,晏然无知者,佑等坎墉先登,众从之,杀门者开关,留持柝,傅夜自如。黎明雪止,诉入驻元济外宅。察吏惊曰:“城陷矣!”元济尚不信曰:“是洄曲子弟来求褚衣耳。”率左右登牙城,田进诚薄之,火南门,无济方请罪,梯而下,槛送京师。申光诸屯尚二万众皆降,诉不戮一人,使不疑,乃屯兵鞠场以俟裴度至。诉以橐鞑见,度将避之,诉曰此方废上下分久矣,请因示之,度以宰相礼受诉谒,蔡人从观,乃还屯文城棚,有诏进尚书左仆射,山南东道节度使。诸将请曰:“始败于郎山而不忧,胜于吴房而不取,冒大风雪而不止,孤军深入而不惧,然卒以成功皆人所不喻,敢问其故。”诉曰:“郎山不利,则贼轻我,不为备矣;取吴房,则其众奔蔡,并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风雨阴晦,则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军深入,则人皆致死,战自倍矣。夫视远者不顾近,虑大者不计细,若矜小胜,恤小败,先自挠矣,何暇立功乎?”众皆服,后师魏博,长庆间疾甚不能军,以太子少保还东都卒。断曰:唐宪宗时,元济据蔡。霞寓袁滋,屡讨屡败。李诉自求,因用为帅。欲示无能,事事忍耐。元济不知,提防果懈。蔡之英雄,李佑无赛。诉获降之,最亲最爱。众恐怀奸,请诛至再。朔只不听,愈加客待。捧檄统军,鸣咽感戴。因则请兵,直入侵隘。鹅鸭乱军,风雪压界。元济成擒,请裴受拜。方知将军,才高力大。五代宋曹彬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奇人也。始生周岁,父母以百玩罗其前,观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取俎豆,斯须取一印,他无所视,人皆异之。宋乾德二年冬,诏伐蜀,以刘光毅为前军,彬为都监。峡中郡县悉下,诸将咸欲屠城以逞其欲,彬独申令战下,所至悦服。上闻,降诏褒之。全斌等书夜宴饮,不恤军士,诸将多取子女玉帛,彬橐中图书衣衾而已。及还,上尽得其状,以全斌等属吏,诏彬清介廉谨,授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彬入见,辞曰:“征西将士俱得罪,臣独受赏,恐无以示劝。”上曰:“卿有茂功,又不矜伐,设有微累,仁贍等岂惜之哉。惩劝国之常典,无可让。”开宝七年,将伐江南,彬奉诏先赴荆南,发战舰由荆南顺流而东,破峡口砦,进克池州,连克当涂芜湖二县,驻军采石矶。十一月,作浮桥跨大江以济师。八年二月,师进次秦淮江南,水陆十余万阵于城下,吴人出兵来御,破之,自三月至八月又连破之。樵采路绝,李煜危甚,遣其臣徐铉奉表诣阙请缓师,上不之省。先是大军列三砦,图其形势,遣使上闻。太祖指此砦谓使者曰:“吴人必夜出兵来寇,尔急去!令曹彬筑深沟以防,无堕其计中。”沟既成,吴人果夜来袭,彬等依沟拒之,吴人大败。奏至,上笑曰:“果如此!”彬围城每缓师,冀煜归服,因使人谕之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灵,若能归顺,策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曰:“予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诚心自誓以仁,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明日即愈。又明日城陷,李煜与其臣百余人诣军门请罪,彬慰安之,待以客礼,请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左右密谓彬曰:“煜入或不测奈何?”彬笑曰:“煜素懦无断,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煜之君臣卒赖保全,初彬之总师也。太祖诏曰:“俟克李煜,当以卿为使相。”及是副帅潘美以为贺,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尊庙谟,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极品乎。”美曰:“何谓也?”彬曰:“太原未平尔,及还献俘。”上语彬曰:“本欲授卿使相,然刘继元未下,姑少待之。”美视彬微笑,上遽诘所以,美以实对,上亦大笑,乃赐彬钱二十万。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不过多得钱。”太宗即位,议征太原,召彬问曰:“卿以为何如?”彬曰:“以国家兵甲精锐,翦太原之孤垒,如摧枯拉朽尔,何为而不可?”太宗意遂决。三年果下太原,既而贺金图等言于上曰:“契丹主少,女后专政,宠幸用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上遂遣彬自雄州,田重进趋飞狐,潘美出雁门,约期齐举。将发,上谓之曰:“潘美之师,但先趋云应卿等以十万乐,声言取幽州,须持缓行,不得贪利,彼闻大军至,必悉众救范阳,不暇援山后矣。”既而美之师先下寰朔云应等州,重进又取飞狐灵邱蔚州,多得山后要害地。彬亦连下州县,势大振,每奏至,上已讶彬进军之速,及兵次涿州,旬日食尽,退师雄州,以援饷馈。上闻之曰:“敌在前,反退师以援芻粟,失策之甚也!”亟遣使止彬勿前,引师缘白沟河,与朱信军会,按兵养锐,以张西军之势,候美等尽掠山后地,会重进之师,东合势以取幽州。时彬部下诸将,闻美及重进屡建功,而已握兵不能有所攻取,谋议蜂起。彬不得已,乃复裹粮再往,攻涿州,契丹大众当前。时方炎暑,军士乏用,粮且尽,彬退军无复行伍,遂为所蹑而败,还朝杂治,具伏违诏失律之罪,责授右骁卫上将军。真宗即位,召拜枢密使。咸平二年被疾,上趋驾临问,手为和药,仍赐白金万两,问以后事。对曰:“臣无事可言,臣二子材器可取,皆堪为将。”上问其优劣,对曰:“璘不如玮。”六月毙,追封济阳郡王。断曰:曹彬为将,与众不同,仁以戢下,廉以治躬。奉诏伐蜀,图书自封。毫不矜伐,上贺其功。江南之伐,命之总戎。城危将下,忽作病容。誓不妄杀,方起而攻。李煜伏罪,实待甚恭。尽贺使相,彬曰无庸。但多得钱,何必位崇。既而特异,北伐食穷。因念前绩,禄位善终。宋狄青狄青,字汉臣,汾州西河人,善骑射。宝元初,赵元昊反,诏择卫士从边,时偏将屡为贼败,士卒畏怯,惟青愿行,常为先锋。凡四年,前后大小二十五战,中流矢者八,破金汤城,略宥州,屠咩岁等族,燔积聚数万,收其帐二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又城乔子谷,筑大郎等堡,皆厄贼要害。尝战安远,被创甚,闻寇至,即挺起驰赴,临敌披发带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不敢当。尹洙为经略判官,青见之,洙与谈兵善之,荐于经略韩琦范仲淹曰:“此良将材也!”二人见而奇之,待遇甚厚,仲淹以左氐春秋授之,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青折节读书,由是益知名。青奋起行伍,十余年而贵。是时面涅犹存,帝曾敕青傅药除字,青指其面曰:“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第,臣所以有今日,由此耳,臣愿留此以劝军中,不敢奉诏。”皇佑中。广德州蛮侬智高反陷邕州,岭南骚动,师久无功,敕孙沔余靖为安抚使讨贼,犹以为尤,青因自请于帝曰:“臣起行伍,非战伐无以报国,愿得蕃落骑数百,益以禁兵,羁贼首于阙下。”帝壮其言,遂除宣徽南院使,经制广南盗贼事,置酒垂拱殿而遣之。时智高还据邕州,青合孙沔余靖兵次实州,先是蒋偕张忠战败,军声大沮,广西钤辖陈曙乘青未至,复以步卒八千犯贼,溃于昆仑关,殿直袁用等皆遁,青至乃曰:“令之不齐,兵所以败。”晨会诸将,堂上揖曙起并召用等三十人,按以败亡状,俱驱出军门斩之。沔靖相顾错愕,诸将股愕。已而顿申令,军中休十日。贼觇者以为军未即进,青明日乃整军骑,一书夜绝昆仑关,出归仁铺为阵,贼既失险,悉出逆战。前锋孙节搏贼死山下,贼气锐甚,沔等惧失色。青执白旗,麾骑兵纵左右翼,出其不意,遂大败之,追奔五十里,斩首数千级,智高纵火烧城遁去。明日,检贼尸,有衣金龙衣者,众谓智高已死,欲以上闻。青曰:“安知非诈耶?宁失智高,不敢诬朝廷以贪功也。”始交址愿出兵助讨智高。余靖言其可信,具万人粮于邕钦待之,诏以缗钱三万赐交址为兵费,许贼平厚赏之。青既至,檄余靖无通使假兵,即上奏曰,李德政声言将步兵五万骑一千赴援,非其情实,且假兵于外以除内患,非我利也。以一智高而横蹂二广,力不能讨,乃假兵蛮夷,贪得忘义,因而起乱,何以御之,请罢交址助兵,从之。及贼平,人服其有远虑,青在枢密四年,每出卒辄指目以相矜夸,因而判阵州,卒,赠中书令。青为人慎密寡言,其计事,必审中机会而后发,行师先正部伍,明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劳苦,敌猝犯之,无一士敢后先,故其出常有功,尤喜推功与将佐,始与孙沔破贼,谋一出于青贼,既平,经制余事,悉以诿沔,退若不用意者,沔始欺其有勇,既而服其为人,自以为不如也。断曰:狄青为将,战功纷纷。带铜面具,所向吸魂。朝野名重,面涅犹存。帝命药去,请留劝军。依智高反,众败昆仑。青怒尽斩,突出关门。贼出不意,大败而奔。高死未确,不敢妄闻。智高一叛,青已早论,破之亦易,何假于人,贼平之后,方服其神。明李善长李善长,濠之定远人,少有志计,慷慨好功名,粗持文墨,里中推为祭酒。元末剧盗起汝颍间,淮南北豪杰多起应之,善长心薄之不出。会高帝为濠州帅,以兵略滁阳,善长被儒生服道谒,上素闻其名,礼之,与语取天下大计辄合,通夕恐旦,遂收以为掌书记,而从容谓之曰:“大帅与诸校不能相肺腑者,皆持牍者市权而行怨,使下不得上心,上不得下力,以致败也!”善长顿首曰:“命之矣。”于是诸将来归,必为上布款诚,皆使得自安,远近日附,上镇和阳,而元众犹盛,每分营侵轶,上欲出复鸡笼山塞,留少兵佐善长,戒曰:“敌至谨自保。”而元谍知和阳守兵少,亟来袭,善长设伏兵大败之,捷闻。上大悦曰:“谁谓则廑廑握算,此役几令执戈者屈之矣。“因谋渡江。善长曰:“兵众食少,舟楫不备,不足以争江左利,姑俟之。”会巢湖将俞通海廖永安等,以舟粮来归,或疑其诈,善长亟说上曰:“此天赞我也!机不可失。”上从之。遂拔采石,乘胜取太平。善长预置榜,谕士卒有掳掠者必斩,太平甫下,即悬之五父逵,肃然无敢犯。上为吴公,而善长拜参议,与宋思颜李梦庚郭景祥陶安等,俱为省僚。而军机进止十九取善长处分,上益礼重之。凡师行,善长必留守,转运兵饷无乏,而将吏帖服,居民安堵,寻奉上为吴王,超拜善长右相国,伪汉平。善长请榷两淮盐立茶法,制钱,开铁冶,定鱼税诸利,虽若烦悉,而裁取有衷,民不以为困,而国用益饶。既而吴亦就平,乃力请上即帝位曰:“殿下提三尺剑,不兹尺土而成大业,比肩之孽,划削且尽,不以兹时正位号,何以慰海内心?”上曰:“吾居恒笑友谅,甫得一隅而黄屋左纛,卒以畀我,我安得复效之,令后人笑也,天命果在我,自有时,毋庸汲汲。”平吴皆大将军功,上以善长有转饷劳,召见戟门,封宣国公,赉赐如大将军。上之初渡江,颇用重典,法有连坐三条,善长固请除之。既而命与刘基等悉加裁定,律令成,赏赉有差,善长复偕群臣劝进,凡三表,乃许。上幸汴梁,命善长居守者三月,一切听便宜行事,寻奏定三部官制,及官民丧服,朝臣服色俸赐,天下岳渎神祇名号,封建藩国功臣爵赏,事无钜细,悉委善长谋之。三年,大封赏,上谓善长虽鲜汗马功,然给足军食,其功甚大,进封韩国公,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岁禄四千石,子孙世世勿绝,赐钱券,身免二死,子免一死,诰词比之萧何云。断曰:善长文墨,目能识龙。会元丧乱,儒服归从。商筹大计,对合针锋。授掌书记,宣布恪恭。师出室悬,敌乘进攻。用奇设伏,大败元凶。整旅渡江,计食缓纵。巢湖粮归,众虑___蜂。亟言于上,天赞我公。长驱江左,榜谕士农。军政肃然,输饷足供。充裕国用,裁取中庸。固请正位,三表乃从。奏除苛法,定律建封。比之萧何,爵禄万钟。俞大猷俞大猷,其先凤阳人。世为泉百户,大猷髻龀时即倜偿,以豪杰自命。父卒袭官,学骑射,从李良学击剑,尽其术,益常山蛇势,以为兵法数起五,犹一身五体,虽将百万之众,固可使合为一人也。嘉靖中,会举高等,以千户守金门,上书部使者言兵,部使者呵辱之,夺官,大猷笑曰:“此岂我自见地耶!”遂尽鬻其家,游京师,以书干翟侍郎銮,翟得书惊叹:“礼之惊一军!”然终不尽用,迁广东都司。会安南叛,入钦廉为寇,诸司议募陆兵,大猷曰:“贼由海来,当以海舟破之,若专备于陆,贼舍此击彼,我不胜其备,贼不胜其击,彼逸我劳,非计也。乃多集海舟,连破之永安万宁,而安南函贼首以献矣。”倭难作,大猷以南直副总兵,战贼平望王江泾六金霸,皆连捷。而提督张经,以视师赵文华言化死,大猷因之坐落职,夺祖官。既而东南之祸日亟,复大猷浙江镇守。而大奠言防江必先防海,水兵急于陆兵,盖倭奴长陆战,令楼般高大,集万铳其上,倭船遇之,辄摧压焦烂,因我兵所长也。善战者毋以短击长,而以长制短,且海船无他法,在知风候,齐号令,以大舟胜小,以多胜寡耳。于是用舟师战,而舟山积岁不除之贼皆剿矣。盗王直者,徽人也,以亡命入海据烈港,勾倭贸易。为逋逃主,天子以连岁倭变,皆内诱。责督府胡宗宪,令必得之以自效。宗宪因诱之,大猷言直在海岛,非以缯物诱倭来,在彼国则一逋逃夫耳。倭之来不来,非关直之诛不诛也,若诱之来而杀之,则失信,且何以示后,盍请诸?宗宪不听,诱以来。天子闻得直则大喜,命诛之。于是宗宪恚失信,怏怏曰:“吾为俞帅笑矣!”而群倭闻杀直,焚舟殊死,战大创,入掠闽,宗宪惧,乃奏言大猷违节制,不穷追,以为解,而大宪逮诏狱,戍边。未几饶平民张琏反,流陷江闽诸州县,诏宗宪兼督江广,合诸道兵二十万讨之,而大猷迁南赣将。宗宪闻琏出行劫,下檄言贼弃巢出,此自投死,其速击,大猷前以违节制见劾得罪,欲言恐祸及,欲不言恐败事,已乃曰:“吾岂以一身之祸忘国事哉!”乃具言琏虽离巢出劫,其妻子财宝乃在巢,惹我以大兵迫其巢,彼必聚众自救,譬之虎方逐鹿,熊据穴而搏其子,虎安得不置鹿而还,还而蹙之,如拉朽耳。且三省会击有期,又岂可以数万之师,从一夫围走哉!于是以兵万五千人疾走柏嵩岭,瞰琏巢,琏果归保巢,而大猷出击,俘斩者千余,乘胜潜使说琏党执琏,己为两广帅所夺,或请讼之。大猷曰:“贼恶其不灭,岂必在己。”翌日班师,不杀一人以示信,升副总兵,加节钺,命控制江湖闽广四道兵,加祖官一级。会倭陷兴化,大猷自赣书夜驰赴,而戚继光浙兵尚未至。时上怒督府失泉城,责战急,而闽士夫又汹汹急功,大猷念贼且万人,能战入死地,官军数仅相当,若迫城攻之,彼实我虚,彼饱我饥,彼逸我劳,一挫而东南之事去矣。不若列营以困之,彼欲攻栅以遁,则彼虚我实,彼劳我逸,彼饥我饱,而我师犄角驭之,可使无孓遗,且速战,胜亦可遁,负亦可遁,此贼之利也。迟则我兵日多,贼日益困,盖敌以战为守,我以守为攻。于是星布兵营,画地凿沟,令东西通,而列栅其上,贼挑战不动,已竟迁贼,诸将各加秩,而大猷止赐金币,盖闽士夫诟病其缓,已流言闻之期矣。倭三万宪潮州,与盗吴来相犄角为广患,诏移镇湖广。群盗畏大猷名,兢出降,吴平虽不能坚,然亦诡杀倭自效,遂与倭人绝,于是大猷请于督府吴桂芳曰:“陆贼以出边为生路,山贼以归巢为生路,今潮兵驱贼益深,益深则益以汁耳,是死路也,当大集精兵,士围五攻,无使片甲得还,如兵力单砦不胜,不散之,令得遁去,则迁旷日久,而劳费无已也。”于是将漳兵二万以来,果破平。而御史以招平为大猷负,坐免官。吴桂芳抗言于朝,乃得留。二源山袤千里,贼据洞如蜂房水窝,介三郡六县之间,而云溪尤固。大猷曰:“此当诱而聚之者也。”遣王驾者盛驺从,充裨将,为死间,贼得变自安,而大猷日发兵击旁诸巢之未下者以驺之,诸巢果毕集云溪以缓讨,乃阳言诛李明,过云溪巢,贼出牛酒犒兵,须臾兵悉集,击破之。于是赏先登,酬死间,而东峒遂平,桂芳上其功云,董五哨十万之全师,如奕棋着着先手,剪三郡六县之妖逆,如振落次次划平,以为方叔元老之猷云。断曰:大猷为将,事必先周。陈师鞠旅,言必尽谋。水灭倭氛,陆俘琏囚。闽广奠安,漳泉少忧。比之方叔,实称其俦。[鉴赏]《广名将传》,源于宋人张预从正史各传辑出的《百将传》。至明初,又有后人进一步修订的《新刊官校批评正百将传》问世。万历年间,继有张藻节评的《正续百将传评林》刊行。天启三年(公元1623年),陈元素应人之邀,以急就方式加以增补,收录人数超过百人,遂改为《名将传》。后经明末著名学者、大臣黄道周进一步增广辑评,定名为《广名将传》,选录了周初至明后期历朝将帅175人的军事事迹,并评其功过及作战得失,有加韵文断赞,共成20卷,18万余字,图20幅。书中对历代名将的介绍,侧重于其人的智勇所在和奇正之法,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勇敢精神与用兵谋略。如范蠡攻吴的“乘隙捣虚”之计,王翦击楚的“反客为主”之法,李诉袭蔡州的“出奇制胜”之功,等等。黄道周附于每传之后的韵文赞断也很有特色。他生逢明末,痛感武备不修,国家多难,发愤编订此书。他不仅在名将事迹重要之处旁批圈点,还要总结其用兵艺术,使读者能“悟兵家正之为正如此,奇之为奇如此,奇正之变化无穷又如此。即至用众如何,用寡如何,巧久如何,拙速如何,莫不了然于胸”。该书还比较注意介绍历代名将在战术思想,部队编制等方面的改革创新活动。如明将《戚继光传》中就不惜笔墨谈到他练兵束伍,创立“鸳鸯阵”的事迹。称赞其“因练三军,短长互纽。南北并驱,利于险走。阵名鸳鸯,可暂可久。”把冷兵器与火器结合时代的战术思想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该书的另一个特点是文字通俗,便于诵记。多取用正史资料,传后赞断也很少用诘屈之词,深受人们欢迎。入清以后,《广百将传》重被翻刻,并誉为“实为营伍中必不可少之书”。民国年间,黄道周所作的韵文断赞被列为《武学丛钞》的一种。辑者认为“于各名将立名成功之要,言之甚备,且均属韵语,尚便诵习。有志为将者,倘细讽之,必有得也”。该书对于了解古代战争舞台一些著名指挥者和一些著名战例,体会一些用兵的道理,是很有帮助的,可作为学习研究中国古代兵法的一种入门书,而且在文学艺术上的意义也功不可没。主要缺点是、个别地方与史实有出入,个别人物带有迷信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