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席方平》原文|注释|赏析|译文
席方平,东安人。[1]其父名廉,性戆拙。因与里中富室羊姓有郤,羊先死;数年,廉病垂危,谓人曰:“羊某今贿嘱冥使搒我矣。”俄而身赤肿,号呼遂死。席惨怛不食,曰:“我父朴讷,今见凌于强鬼;我将赴地下,代伸冤气耳。自此不复言,时坐时立,状类痴,盖魂已离舍矣。[2]
席觉初出门,莫知所往,但见路有行人,便问城邑。少选,入城。[3]其父已收狱中。至狱门,遥见父卧檐下,似甚狼狈。举目见子,潸然流涕,便谓:“狱吏悉受赇嘱,日夜搒掠,胫股摧残甚矣![4]”席怒,大骂狱吏:“父如有罪,自有王章,岂汝等死魅所能操耶!”遂出,抽笔为词。值城隍早衙,喊冤以投。[5]羊惧,内外贿通,始出质理。城隍以所告无据,颇不直席。[6]席忿气无所复伸,冥行百余里,至郡,以官役私状,告之郡司。迟之半月,始得质理。郡司扑席,仍批城隍复案。席至邑,备受械梏,惨冤不能自舒。城隍恐其再讼,遣役押送归家。役至门辞去。席不肯入,遁赴冥府,诉郡邑之酷贪。冥王立拘质对。[7]二官密遣腹心与席关说,许以千金。席不听。过数日,逆旅主人告曰:“君负气已甚,官府求和而执不从,今闻于王前各有函进,恐事殆矣。”席以道路之口,犹未深信。俄有皂衣人唤入。升堂,见冥王有怒色,不容置词,命笞二十,席厉声问:“小人何罪?”冥王漠若不闻。席受笞,喊曰:“受笞允当,谁教我无钱也!”冥王益怒,命置火床。两鬼捽席下,见东墀有铁床,炽火其下,床面通赤。鬼脱席衣,掬置其上,反复揉捺之。痛极,骨肉焦黑,苦不得死。约一时许,鬼曰:“可矣。”遂扶起,促使下床着衣,犹幸跛而能行。复至堂上,冥王问:“敢再讼乎?”席曰:“大怨未伸,寸心不死,若言不讼,是欺王也。必讼!”王曰:“讼何词?”席曰:“身所受者,皆言之耳。”冥王又怒,命以锯解其体。二鬼拉去,见立木高八九尺许,有木板二,仰置其下,上下凝血模糊。方将就缚,忽堂上大呼“席某”,二鬼即复押回。冥王又问:“尚敢讼否?”答曰:“必讼!”冥王命捉去速解。既下,鬼乃以二板夹席,缚木上。锯方下,觉顶脑渐辟,痛不可禁,顾亦忍而不号。闻鬼曰:“壮哉此汉!”锯隆隆然寻至胸下。又闻一鬼云:“此人大孝无辜,锯令稍偏,勿损其心。”遂觉锯锋曲折而下,其痛倍苦。俄顷,半身辟矣。板解,两身俱仆。鬼上堂大声以报。堂上传呼,令合身来见。二鬼即推令复合,曳使行。席觉锯缝一道,痛欲复裂,半步而踣。一鬼于腰间出丝带一条授之,曰:“赠此以报汝孝。”受而束之,一身顿健,殊无少苦。遂升堂而伏。冥王复问如前;席恐再罹酷毒,便答:“不讼矣。”冥王立命送还阳界。
隶率出北门,指示归途,反身遂去。席念阴曹之暗昧尤甚于阳间,奈无路可达帝听。世传灌口二郎为帝勋戚,其神聪明正直,诉之当有灵异。[8]窃喜两隶已去,遂转身南向。奔驰间,有二人追至,曰:“王疑汝不归,今果然矣。”捽回复见冥王。窃意冥王益怒,祸必更惨;而王殊无厉容,谓席曰:“汝志诚孝。但汝父冤,我已为若雪之矣。今已往生富贵家,何用汝鸣呼为。今送汝归,予以千金之产、期颐之寿,于愿足乎?[9]”乃注籍中,嵌以巨印,使亲视之。席谢而下。鬼与俱出,至途,驱而骂曰:“奸猾贼!频频翻复,使人奔波欲死!再犯,当捉入大磨中,细细研之!”席张目叱曰:“鬼子胡为者!我性耐刀锯,不耐挞楚。请反见王,王如令我自归,亦复何劳相送。”乃返奔。二鬼惧,温语劝回。席故蹇缓,行数步,辄憩路侧。鬼含怒不敢复言。约半日,至一村,一门半辟,鬼引与共坐;席便据门阈。二鬼乘其不备,推入门中。惊定自视,身已生为婴儿。愤啼不乳,三日遂殇。魂摇摇不忘灌口,约奔数十里,忽见羽葆来,旛戟横路。[10]越道避之,因犯卤簿,为前马所执,絷送车前。[11]仰见车中一少年,丰仪瑰玮。问席:“何人?”席冤愤正无所出,且意是必巨官,或当能作威福,因缅诉毒痛。车中人命释其缚,使随车行。俄至一处,官府十余员,迎谒道左,车中人各有问讯。已而指席谓一官曰:“此下方人,正欲往诉,宜即为之剖决。”席询之从者,始知车中即上帝殿下九王,所嘱即二郎也。席视二郎,修躯多髯,不类世间所传。
九王既去,席从二郎至一官廨,则其父与羊姓并衙隶俱在。少顷,槛车中有囚人出,则冥王及郡司、城隍也。当堂对勘,席所言皆不妄。三官战栗,状若伏鼠。二郎援笔立判;顷之,传下判语,令案中人共视之。判云:“勘得冥王者:职膺王爵,身受帝恩。自应贞洁以率臣僚,不当贪墨以速官谤。[12]而乃繁缨棨戟,徒夸品秩之尊;[13]羊狠狼贪,竟玷人臣之节。[14]斧敲斫,斫入木,妇子之皮骨皆空;[15]鲸吞鱼,鱼食虾,蝼蚁之微生可悯。[16]当掬西江之水,为尔湔肠;即烧东壁之床,请君入瓮。[17]城隍、郡司,为小民父母之官,司上帝牛羊之牧。[18]虽则职居下列,而尽瘁者不辞折腰;即或势逼大僚,而有志者亦应强项。[19]乃上下其鹰鸷之手,既罔念夫民贫;[20]且飞扬其狙狯之奸,更不嫌乎鬼瘦。惟受赃而枉法,真人面而兽心!是宜剔髓伐毛,暂罚冥死;所当脱皮换革,仍令胎生。隶役者:既在鬼曹,便非人类。只宜公门修行,庶还落蓐之身;何得苦海生波,益造弥天之孽?飞扬跋扈,狗脸生六月之霜;[21]隳突叫号,虎威断九衢之路。[22]肆淫威于冥界,咸知狱吏为尊;助酷虐于昏官,共以屠伯是惧。[23]当于法场之内,剁其四肢;更向汤镬之中,捞其筋骨。羊某:富而不仁,狡而多诈。金光盖地,因使阎摩殿上,尽是阴霾;铜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无日月。[24]余腥犹能役鬼,大力直可通神。宜籍羊氏之家,以偿席生之孝。即押赴东岳施行。[25]”又谓席廉:“念汝子孝义,汝性良懦,可再赐阳寿三纪。[26]”因使两人送之归里。
席乃抄其判词,途中父子共读之。既至家,席先苏;令家人启棺视父,僵尸犹冰,俟之终日,渐温而活。及索抄词,则已无矣。自此,家道日丰,三年间,良沃遍野;而羊氏子孙微矣,楼阁田产,尽为席有。里人或有买其田者,夜梦神人叱之曰:“此席家物,汝乌得有之!”初未深信;既而种作,则终年升斗无所获,于是复鬻于席。席父九十余岁而卒。
异史氏曰:“人人言净土,而不知生死隔世,意念都迷。[27]且不知其所以来,又乌知其所以去;而况死而又死,生而复生者乎?忠孝志定,万劫不移,异哉席生,何其伟也!”
【注释】[1]东安:县名,在今湖南省南部。[2]舍:指躯体。迷信认为肉身是灵魂的宅舍。[3]少选:同“少旋”;一会儿。[4]赇(qiu求)嘱:同“贿嘱”。赇,贿赂。[5]城隍:迷信传说的守护城池之神;这里指县邑城隍。早衙:旧时官府的主官,每天上下午坐堂两次,处理政务或案件,叫“坐衙”。早衙,指上午坐堂问事。[6]不直席:认为席方平投诉无理。[7]冥王:迷信传说中的阎王。[8]灌口二郎:宋朱熹《朱子语录》谓蜀中灌口二郎庙所祀者,当是秦蜀郡守李冰之次子。《西游记》、《封神演义》称二郎神为杨戬,疑从李冰次子故事演变而来。为帝勋戚:传说杨戬是玉帝的外甥。[9]期(ji机)颐之寿:百年的寿数。《礼记·曲礼》上:“百年曰期颐。”[10]羽葆:以鸟羽为饰的仪仗。《礼记·杂记》:“匠人执羽葆御柩。”《疏》:“羽葆者,以鸟羽注子柄头,如盖。”[11]卤(lu鲁)簿:古时帝王或贵官出行时的仪仗队。封演《封氏闻见记》卷五:“舆驾行幸,羽仪导从谓之卤簿,自秦汉以来始有其名。……按字书,‘卤,大盾也。’……卤以甲为之,所以扞敌,……甲盾有先后部伍之次,著之簿籍,天子出,则案次导从,故谓之卤簿耳。”[12]贪墨:同“贪冒”,谓贪以败官。《说文通训定声》:“墨,又借为冒,左昭十四年传,贪以败官为墨。按,犯而取也;注,不洁之称,失之。”以速官谤:《左传·庄公二十二年》:“敢辱高位,以速官谤。”速,招致。官谤,居官不称职而受到责难。[13]繁(pan盘)缨:古时天子、诸侯的马饰,语出《左传·成公二年》。繁,马腹带。棨戟:有缯衣或涂漆的木戟,用为仪仗。[14]羊狠狼贪:比喻冥王的凶狠与贪婪。语出《史记·项羽本纪》:“因下令军中曰:猛如虎,很如羊,贪如狼,疆不可使者皆斩之。”很,通“狠”。[15]斫(zhuo啄):砍削,此借作名词之“凿”。[16]鲸,鲸鲵,喻凶恶之人。《左传·宣公十二年》:“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杜预注:“鲸鲵,大鱼名,以喻不义之人,吞食小国。”[17]请君入瓮:比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新唐书·周兴传》载,武则天时,酷吏周兴犯罪,武后命来俊臣审理。来俊臣与周兴推事对食,问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即索瓮,起谓兴曰:“有内状推老兄,请兄入此瓮。”兴叩头伏罪。[18]司上帝牛羊之牧:执掌代替天帝管理人民之事。《孟子·公孙丑》:“今有受人之牛羊而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此借其意,喻指地方官吏应解除民困。[19]强项:不低头,喻刚直不阿。东汉董宣为洛阳令,杀湖阳公主恶奴,光武帝怒,令小黄门挟持董宣向公主叩头谢罪。董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首。光武帝称之为“强项令”。见《后汉书·董宣传》。[20]上下其鹰鸷之手:意谓枉法作弊,颠倒是非。春秋时,楚国攻郑,穿封戍生俘郑国守将皇颉,而王子围与之争功,请伯州犁裁处。伯州犁让俘虏本人作证,但却有意偏袒王子围伯州犁审问皇颉时“上其手”(高举其手)向他暗示王子围地位尊贵;“下其手”(下垂其手)向他暗示穿封戍地位低微。皇颉会意,竟承认自己是被王子围所俘。伯州犁就这样上下其手,使贵者占贱者之功见《左传·襄公二十六年》。[21]狗脸生六月之霜:谓狗脸布满杀气,将使无辜受冤。相传战国时,邹衍事燕惠王,被人陷害下狱。邹衍在狱仰天而哭,时正炎夏,忽然降霜。见《初学记》二引《淮南子》。狗脸,指隶役的面孔。[22]隳(hui恢)突:柳宗元《捕蛇者说》:“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意为冲撞毁坏。[23]屠伯:“宰牲的能手,喻指滥杀的酷吏。《汉书·严延年传》谓严为河南太守,酷刑滥杀,每“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伯,长也。[24]铜臭:《释常谈·铜臭》:“将钱买官,谓之铜臭。”[25]东岳:泰山。迷信传说,泰山之神总管天地人间的生死祸福,并施行赏罚。[26]纪:古代以十二年为一纪。[27]净土:佛教认为西天佛土清净,是“极乐世界”。
【译文】席方平是东安人。他的父亲席廉,性情忠厚朴质。以前曾经跟乡里的一姓羊的富家有矛盾,姓羊的人先死了,几年后,席廉突然病得很厉害,对家人说:“姓羊的在阴间贿赂了鬼官来打我。”不一会儿,浑身肿胀,高叫一声便死去了。席方平十分悲痛,整日不吃不喝,他说:“我父亲为人质朴老实,现在竟遭地下恶鬼的欺凌,我要到阴间去替他伸冤。”从那以后,就不再说话,一会坐下,一会又站起,像个痴人一样,人们都说大概他的魂儿已经走了。
席方平觉得他已经出了门,不知该往哪里走,只要看见路上有行人,便去问县城在哪里。不多会儿,便来到城里。他的父亲已被押进地狱。他来到地狱门口,远远地看到父亲躺在屋檐之下,样子非常狼狈。他的父亲抬头看见他,顿时泪流满面,对他说:“这里的差吏都受了贿赂,没日没夜地拷打我,我的双腿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席方平听后非常气愤,对着差吏高声叫骂:“我父亲如果犯了罪,自然有王法惩治,岂能受你们这些死鬼的操纵!”说完便转身出来,提笔写下状子。正赶上城隍放早衙,他便喊冤投下状子。姓羊的害怕了,贿赂了上下官吏,城隍这才出来审问,说他告得没有凭证,对他不加理睬。席方平的冤气没有地方申诉,摸黑走了一百多里,到了府城,向府官状告城隍衙役徇私舞弊。拖了半个月,才得以审理。府官打了席方平一顿,仍旧批回城隍复审。席方平到了县城,受尽了刑罚,凄惨的冤情仍不得申诉。城隍害怕他再去上告,命差役把他押送回家。差役押他到家门口就回去了。席方平不肯进门,逃到阎王殿,控告县府的贪官酷吏。阎王立刻拘捕两个官员来质问。两个官员秘密派心腹来和席方平说情,许给他千两银子。席方平没答应。过了几天,旅店的主人对他说:“你赌的气也太过分了,官府向你求和你也固执地不答应,现在听说他们俩各自向阎王进了贡,你恐怕要坏事了。”席方平认为是道听途说,并不相信。一会儿,有衙役来叫他进府。他上了阎王殿,看见阎王满面怒容,还没让他申诉,就命差役打他二十板子。席方平厉声质问:“我有什么罪?”阎王只装作没听见。席方平挨完板子,喊道:“我挨板子活该,谁让我没有钱呢!”阎王更加恼火,命差役把他扔上火床。两个小鬼推搡着席方平下来,只见东面的台阶上有一张铁床,床下烈焰熊熊,床面通红。小鬼脱下席方平的衣服,把他扔到床上,用手摁着,翻来覆去地揉按。席方平痛苦至极,骨肉烙得焦黑,痛苦得恨不能死去。大约有一个时辰,小鬼说:“行了。”便扶他起来,催他下床穿衣,侥幸他还能瘸着腿走路。又回到堂上,阎王问:“你还敢再告吗?”席方平说:“我的冤屈没得到申诉,我的这份心就不会死,若要说我不再告,那就是欺骗阎王了。我一定要告!”阎王说:“你告什么?”席方平说:“我所经历的冤枉,都要说。”阎王再次气怒,命小鬼锯开他的身体。两个小鬼拉他下去,看见竖着一八九尺高的木桩,有两块木板放在木桩底下,木板上已被血迹染遍。刚要往上绑他,忽听堂上高叫席方平,两小鬼又押他回去。阎王问:“你还敢告吗?”席答:“一定告!”阎王气得让押下去立刻用刑。下来后,小鬼用二块木板夹住席方平,绑在木桩上。锯刚一下来,他感到头慢慢地被劈开,疼痛难忍,但他却忍着不叫唤。只听一小鬼说:“这人真是条汉子!”锯条隆隆作响快要到胸部了。又听一鬼说:“这个人非常孝义,没什么过错,让锯条稍偏一下,不要损坏了他的心脏。”便觉得锯齿拐了个弯儿过去了,疼痛更加一倍。一会儿,身子已锯完。解开夹板,两半身子都倒了下来。小鬼上堂大声报告。阎王传下命令,让小鬼合起席方平的身体来见他。两小鬼推着他的身子让它们合在一起,拽着他就走。席方平觉得身上的锯缝疼得好像又要裂开,走了半步就跌倒了。一个小鬼从腰间抽出一条丝带给他,说:“送给你,算酬报你的孝行。”席方平拿过来系在身上,立刻感到好了许多,一点痛苦都没有了。便来到堂上跪在地下。阎王还是像以前那样问他,席方平害怕再遭酷刑,于是答道:“不告了。”阎王立刻命令送他回人间。
鬼吏领他出了北门,告诉他回家的路,便返身离去。席方平心想阴间的官吏腐败比人间还要厉害,怎奈无路可以投上帝。世上传说灌口的二郎神是天帝有功勋的亲戚,他聪明正直,告到他那里一定会有结果。暗喜两个小鬼都已离去,便转身向南逃去。正跑着,有人追上他,说:“阎王怕你不回家,现在果然如此。”推搡着他又去见阎王。席方平心想阎王会更加恼怒,这回更要遭惨祸了。然而阎王面无怒色,对他说:“你真是非常孝顺。但是你父亲的冤枉,我已替他昭雪了。现在已经托身到富贵人家,你何必再喊冤告状呢!我这就送你回去,给你千金的家业、百年的寿命,你的愿望该满足了吧?”于是写在生死簿上,盖上巨大的官印,叫他亲眼看看。席方平谢了恩出来。小鬼和他一齐出了阎王殿,到了路上,驱赶着骂道:“奸猾的贼子!反反复复的,让人来回奔走,折腾死人!你若再犯,就把你捉进大磨中,把你碾成粉末!”席方平瞪着眼斥责说:“你们这些鬼敢再胡作非为!我生来能禁得起刀锯,却忍受不了鞭打。我要回去面见阎王,阎王如果让我自己回来,也不用你们来押送。”于是转身往回跑。两个鬼吏害了怕,好言好语劝他回来。席方平故意慢慢地走,走几步,就在路边歇歇。鬼吏只能忍着气不敢再说什么。大约走了半天,到了一个村庄,有家大门半开半闭,鬼吏拉着他和他一齐坐在门坎上。两个鬼吏趁他不注意,一下把他推进门里。他吃了一惊,定神一看,自己已托生成个婴儿。气得他光哭不吃奶,三天就死了。他的魂飘飘摇摇的仍没忘了灌口,大约奔波了几十里,忽然看见来了一位官员的仪仗队,旗帜戟钺横满了道路。他越过道路想躲避一下,因而冲撞了仪仗队,被队前的骑兵抓住,用绳子捆着送到车前。抬头望见车中有一年轻人,气度不凡。年轻人问他:“你是什么人?”席方平冤愤正好无处发泄,想他一定是个大官,或许能主持公道,于是从头到尾倾诉他所遭酷刑。车里的年轻人命令解开绑他的绳子,让他跟着车走。一会来到一个地方,府里的十几位官员都站在道旁迎接他,年轻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指着席方平对一官员说:“这是下界的一个人,正要找你去告状,你就为他判明是非吧。”席方平询问随行人员,才知道车里的人就是玉皇大帝的九王,托嘱的人就是二郎神。席方平看看二郎神,身材高大,面多胡须,不像世间传说的那样。
九王走后,席方平跟着二郎神来到一座官署里,看见他的父亲和姓羊的以及衙役都在那里。一会儿,从囚车里提出犯人,却是阎王和府官及城隍。二郎神当堂审问,席方平的控告都不是假的。三个鬼官战战兢兢,像是老鼠见了猫。二郎神提笔判决。顷刻之间,传下判决书,让案子里的人一齐看。判决书写道:“察得阎王:荣受王爵,身受帝恩,理应清廉,给官僚们做表率,不该贪赃枉法,招来人们的攻击。你竟然旗锣伞扇,徒有高官的尊严;羊一般的狠毒,狼一样的贪婪,竟然玷辱了臣子的气节。斧头敲砍,入木三分,连妇人孩子的皮骨都被你敲空;鲸吞鱼,鱼吃虾,不怜惜蝼蚁的微小生命。应该捧来西江之水,给你洗涮肠子;马上烧红东墙下的铁床,请君入瓮。城隍、府官,应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是代替天帝治理百姓的官员。虽然职位卑微,却应鞠躬尽瘁,不为权贵折腰;即便是受大富僚的威逼,而有志气的也应该硬着脖子顶回去。你们却像一群恶鹰,既不念百姓的贫困,又任意敲榨,施展狡猾的奸谋,更不嫌鬼瘦。只知贪赃枉法,真是人面兽心!应该脱胎换骨,涤除污垢,暂时罚他们在阴间处死,使之改恶从善,仍让他们投胎再生。至于衙役,既然在阴间当差,就算不上是人。只应在官衙洁身向善,或可转世为人;怎能在苦深如海的世俗之中兴风作浪,造成更多的罪孽呢?你们恣肆蛮横,满面杀气,迫害无辜。四处冲撞号叫,狐假虎威,使道路侧目。在阴曹地府大发淫威,都知道狱吏的厉害;帮助残酷暴虐的昏官,大家都害怕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酷吏。应当押上法场,剁去他们的四肢;再放入汤锅,捞出筋骨。羊某:为富不仁,狡猾奸诈。仗着有金钱,使阎王殿上一团漆黑;用钱买官,使阴间世界,暗无天日。剩下的小钱还能役使鬼吏,巨额金钱则可买通神灵。应该抄没羊氏的家产,用来奖赏席方平的孝行。以上判决,立即押赴东岳施行。”又对席廉说:“念你的儿子孝义,你的性情善良,可再赐你三十六年的寿命。”于是派两个送他们回归故里。
席方平抄下判决书,途中父子二人一齐阅读。到家以后,席方平先复活过来,让家人打开父亲的棺材,父亲还直挺挺地浑身冰凉,等到天黑,慢慢地身体发热活了过来。再去找抄来的判词,却已经没有了。从此,家道兴旺,三年的工夫就有一大片良田,而羊姓的子孙已经衰落,田地房产,都归席家所有。乡里人有想买他家田地的人,夜里梦见神人呵斥:“这是席家的物产,你怎能占有!”起初还不相信;等到种上粮食,到头来却没有一点收获,便再卖给席家。席方平的父亲活了九十多岁才死去。
异史氏说:“人人都说佛国净土,却不知生与死是隔世的,心里想念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而且不知它从哪里来,又不知它是怎么去的;更何况死了又死,生了又生的人呢?立定忠孝的意志,遭受千万次灾难也不更变,不同寻常的席方平啊,他是多么伟大啊!”
【总案】富室豪家买通冥官,欺压善良,使得整个阴司暗无天日稿本无名氏乙评曰:“写贿赂之焰,毒龙猛虎;写孝义之苦,烈日严霜。”又曰:“惟贿嘱,故能动隶役,动城隍,动冥王,……”作品借阴司的暗昧来影射现实,揭露并批判封建官府的黑暗和腐朽。二郎神的判词,集中地表现了作者对黑暗官府的诅咒。席方平不畏强暴,敢于抗争,作品赞扬他刚毅不屈;但也看到了他的个人反抗并不能改变现状,而把希望寄托于九王殿下和灌口二郎。这种局限同作品所宣扬的孝义观念是一致的。其实这样的希望是渺茫的,正如但明伦所评:“奇文奇事,至性至情。为强鬼所陵,不赴地下,何以代神冤气?岂知既赴地下,而冤更加冤哉!必待上帝殿下与灌口二郎,而后得平反,茫茫宇宙,果何路可达帝听哉!”
作品对席方平屡受酷刑,作了细致的描写,借以渲染冥府阴森残暴,表现了反抗者的凛然正气。这些奇特的想象,有助于展示反对酷吏贪官的政治倾向。
王晓蓓
聊斋席方平。推荐。爱诗词网。聊斋志异《席方平》原文|注释|赏析|译文席方平,东安人。[1]其父名廉,性戆拙。因与里中富室羊姓有郤,羊先死;数年,廉病垂危,谓人曰:“羊某今贿嘱冥使搒我矣。”俄而身赤肿,号呼遂死。席惨怛不食,曰:“我父朴讷,今见凌于强鬼;我将赴地下,代伸冤气耳。自此不复言,时坐时立,状类痴,盖魂已离舍矣。[2]席觉初出门,莫知所往,但见路有行人,便问城邑。少选,入城。[3]其父已收狱中。至狱门,遥见父卧檐下,似甚狼狈。举目见子,潸然流涕,便谓:“狱吏悉受赇嘱,日夜搒掠,胫股摧残甚矣![4]”席怒,大骂狱吏:“父如有罪,自有王章,岂汝等死魅所能操耶!”遂出,抽笔为词。值城隍早衙,喊冤以投。[5]羊惧,内外贿通,始出质理。城隍以所告无据,颇不直席。[6]席忿气无所复伸,冥行百余里,至郡,以官役私状,告之郡司。迟之半月,始得质理。郡司扑席,仍批城隍复案。席至邑,备受械梏,惨冤不能自舒。城隍恐其再讼,遣役押送归家。役至门辞去。席不肯入,遁赴冥府,诉郡邑之酷贪。冥王立拘质对。[7]二官密遣腹心与席关说,许以千金。席不听。过数日,逆旅主人告曰:“君负气已甚,官府求和而执不从,今闻于王前各有函进,恐事殆矣。”席以道路之口,犹未深信。俄有皂衣人唤入。升堂,见冥王有怒色,不容置词,命笞二十,席厉声问:“小人何罪?”冥王漠若不闻。席受笞,喊曰:“受笞允当,谁教我无钱也!”冥王益怒,命置火床。两鬼捽席下,见东墀有铁床,炽火其下,床面通赤。鬼脱席衣,掬置其上,反复揉捺之。痛极,骨肉焦黑,苦不得死。约一时许,鬼曰:“可矣。”遂扶起,促使下床着衣,犹幸跛而能行。复至堂上,冥王问:“敢再讼乎?”席曰:“大怨未伸,寸心不死,若言不讼,是欺王也。必讼!”王曰:“讼何词?”席曰:“身所受者,皆言之耳。”冥王又怒,命以锯解其体。二鬼拉去,见立木高八九尺许,有木板二,仰置其下,上下凝血模糊。方将就缚,忽堂上大呼“席某”,二鬼即复押回。冥王又问:“尚敢讼否?”答曰:“必讼!”冥王命捉去速解。既下,鬼乃以二板夹席,缚木上。锯方下,觉顶脑渐辟,痛不可禁,顾亦忍而不号。闻鬼曰:“壮哉此汉!”锯隆隆然寻至胸下。又闻一鬼云:“此人大孝无辜,锯令稍偏,勿损其心。”遂觉锯锋曲折而下,其痛倍苦。俄顷,半身辟矣。板解,两身俱仆。鬼上堂大声以报。堂上传呼,令合身来见。二鬼即推令复合,曳使行。席觉锯缝一道,痛欲复裂,半步而踣。一鬼于腰间出丝带一条授之,曰:“赠此以报汝孝。”受而束之,一身顿健,殊无少苦。遂升堂而伏。冥王复问如前;席恐再罹酷毒,便答:“不讼矣。”冥王立命送还阳界。隶率出北门,指示归途,反身遂去。席念阴曹之暗昧尤甚于阳间,奈无路可达帝听。世传灌口二郎为帝勋戚,其神聪明正直,诉之当有灵异。[8]窃喜两隶已去,遂转身南向。奔驰间,有二人追至,曰:“王疑汝不归,今果然矣。”捽回复见冥王。窃意冥王益怒,祸必更惨;而王殊无厉容,谓席曰:“汝志诚孝。但汝父冤,我已为若雪之矣。今已往生富贵家,何用汝鸣呼为。今送汝归,予以千金之产、期颐之寿,于愿足乎?[9]”乃注籍中,嵌以巨印,使亲视之。席谢而下。鬼与俱出,至途,驱而骂曰:“奸猾贼!频频翻复,使人奔波欲死!再犯,当捉入大磨中,细细研之!”席张目叱曰:“鬼子胡为者!我性耐刀锯,不耐挞楚。请反见王,王如令我自归,亦复何劳相送。”乃返奔。二鬼惧,温语劝回。席故蹇缓,行数步,辄憩路侧。鬼含怒不敢复言。约半日,至一村,一门半辟,鬼引与共坐;席便据门阈。二鬼乘其不备,推入门中。惊定自视,身已生为婴儿。愤啼不乳,三日遂殇。魂摇摇不忘灌口,约奔数十里,忽见羽葆来,旛戟横路。[10]越道避之,因犯卤簿,为前马所执,絷送车前。[11]仰见车中一少年,丰仪瑰玮。问席:“何人?”席冤愤正无所出,且意是必巨官,或当能作威福,因缅诉毒痛。车中人命释其缚,使随车行。俄至一处,官府十余员,迎谒道左,车中人各有问讯。已而指席谓一官曰:“此下方人,正欲往诉,宜即为之剖决。”席询之从者,始知车中即上帝殿下九王,所嘱即二郎也。席视二郎,修躯多髯,不类世间所传。九王既去,席从二郎至一官廨,则其父与羊姓并衙隶俱在。少顷,槛车中有囚人出,则冥王及郡司、城隍也。当堂对勘,席所言皆不妄。三官战栗,状若伏鼠。二郎援笔立判;顷之,传下判语,令案中人共视之。判云:“勘得冥王者:职膺王爵,身受帝恩。自应贞洁以率臣僚,不当贪墨以速官谤。[12]而乃繁缨棨戟,徒夸品秩之尊;[13]羊狠狼贪,竟玷人臣之节。[14]斧敲斫,斫入木,妇子之皮骨皆空;[15]鲸吞鱼,鱼食虾,蝼蚁之微生可悯。[16]当掬西江之水,为尔湔肠;即烧东壁之床,请君入瓮。[17]城隍、郡司,为小民父母之官,司上帝牛羊之牧。[18]虽则职居下列,而尽瘁者不辞折腰;即或势逼大僚,而有志者亦应强项。[19]乃上下其鹰鸷之手,既罔念夫民贫;[20]且飞扬其狙狯之奸,更不嫌乎鬼瘦。惟受赃而枉法,真人面而兽心!是宜剔髓伐毛,暂罚冥死;所当脱皮换革,仍令胎生。隶役者:既在鬼曹,便非人类。只宜公门修行,庶还落蓐之身;何得苦海生波,益造弥天之孽?飞扬跋扈,狗脸生六月之霜;[21]隳突叫号,虎威断九衢之路。[22]肆淫威于冥界,咸知狱吏为尊;助酷虐于昏官,共以屠伯是惧。[23]当于法场之内,剁其四肢;更向汤镬之中,捞其筋骨。羊某:富而不仁,狡而多诈。金光盖地,因使阎摩殿上,尽是阴霾;铜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无日月。[24]余腥犹能役鬼,大力直可通神。宜籍羊氏之家,以偿席生之孝。即押赴东岳施行。[25]”又谓席廉:“念汝子孝义,汝性良懦,可再赐阳寿三纪。[26]”因使两人送之归里。席乃抄其判词,途中父子共读之。既至家,席先苏;令家人启棺视父,僵尸犹冰,俟之终日,渐温而活。及索抄词,则已无矣。自此,家道日丰,三年间,良沃遍野;而羊氏子孙微矣,楼阁田产,尽为席有。里人或有买其田者,夜梦神人叱之曰:“此席家物,汝乌得有之!”初未深信;既而种作,则终年升斗无所获,于是复鬻于席。席父九十余岁而卒。异史氏曰:“人人言净土,而不知生死隔世,意念都迷。[27]且不知其所以来,又乌知其所以去;而况死而又死,生而复生者乎?忠孝志定,万劫不移,异哉席生,何其伟也!”【注释】[1]东安:县名,在今湖南省南部。[2]舍:指躯体。迷信认为肉身是灵魂的宅舍。[3]少选:同“少旋”;一会儿。[4]赇(qiu求)嘱:同“贿嘱”。赇,贿赂。[5]城隍:迷信传说的守护城池之神;这里指县邑城隍。早衙:旧时官府的主官,每天上下午坐堂两次,处理政务或案件,叫“坐衙”。早衙,指上午坐堂问事。[6]不直席:认为席方平投诉无理。[7]冥王:迷信传说中的阎王。[8]灌口二郎:宋朱熹《朱子语录》谓蜀中灌口二郎庙所祀者,当是秦蜀郡守李冰之次子。《西游记》、《封神演义》称二郎神为杨戬,疑从李冰次子故事演变而来。为帝勋戚:传说杨戬是玉帝的外甥。[9]期(ji机)颐之寿:百年的寿数。《礼记·曲礼》上:“百年曰期颐。”[10]羽葆:以鸟羽为饰的仪仗。《礼记·杂记》:“匠人执羽葆御柩。”《疏》:“羽葆者,以鸟羽注子柄头,如盖。”[11]卤(lu鲁)簿:古时帝王或贵官出行时的仪仗队。封演《封氏闻见记》卷五:“舆驾行幸,羽仪导从谓之卤簿,自秦汉以来始有其名。……按字书,‘卤,大盾也。’……卤以甲为之,所以扞敌,……甲盾有先后部伍之次,著之簿籍,天子出,则案次导从,故谓之卤簿耳。”[12]贪墨:同“贪冒”,谓贪以败官。《说文通训定声》:“墨,又借为冒,左昭十四年传,贪以败官为墨。按,犯而取也;注,不洁之称,失之。”以速官谤:《左传·庄公二十二年》:“敢辱高位,以速官谤。”速,招致。官谤,居官不称职而受到责难。[13]繁(pan盘)缨:古时天子、诸侯的马饰,语出《左传·成公二年》。繁,马腹带。棨戟:有缯衣或涂漆的木戟,用为仪仗。[14]羊狠狼贪:比喻冥王的凶狠与贪婪。语出《史记·项羽本纪》:“因下令军中曰:猛如虎,很如羊,贪如狼,疆不可使者皆斩之。”很,通“狠”。[15]斫(zhuo啄):砍削,此借作名词之“凿”。[16]鲸,鲸鲵,喻凶恶之人。《左传·宣公十二年》:“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杜预注:“鲸鲵,大鱼名,以喻不义之人,吞食小国。”[17]请君入瓮:比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新唐书·周兴传》载,武则天时,酷吏周兴犯罪,武后命来俊臣审理。来俊臣与周兴推事对食,问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即索瓮,起谓兴曰:“有内状推老兄,请兄入此瓮。”兴叩头伏罪。[18]司上帝牛羊之牧:执掌代替天帝管理人民之事。《孟子·公孙丑》:“今有受人之牛羊而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此借其意,喻指地方官吏应解除民困。[19]强项:不低头,喻刚直不阿。东汉董宣为洛阳令,杀湖阳公主恶奴,光武帝怒,令小黄门挟持董宣向公主叩头谢罪。董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首。光武帝称之为“强项令”。见《后汉书·董宣传》。[20]上下其鹰鸷之手:意谓枉法作弊,颠倒是非。春秋时,楚国攻郑,穿封戍生俘郑国守将皇颉,而王子围与之争功,请伯州犁裁处。伯州犁让俘虏本人作证,但却有意偏袒王子围伯州犁审问皇颉时“上其手”(高举其手)向他暗示王子围地位尊贵;“下其手”(下垂其手)向他暗示穿封戍地位低微。皇颉会意,竟承认自己是被王子围所俘。伯州犁就这样上下其手,使贵者占贱者之功见《左传·襄公二十六年》。[21]狗脸生六月之霜:谓狗脸布满杀气,将使无辜受冤。相传战国时,邹衍事燕惠王,被人陷害下狱。邹衍在狱仰天而哭,时正炎夏,忽然降霜。见《初学记》二引《淮南子》。狗脸,指隶役的面孔。[22]隳(hui恢)突:柳宗元《捕蛇者说》:“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意为冲撞毁坏。[23]屠伯:“宰牲的能手,喻指滥杀的酷吏。《汉书·严延年传》谓严为河南太守,酷刑滥杀,每“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伯,长也。[24]铜臭:《释常谈·铜臭》:“将钱买官,谓之铜臭。”[25]东岳:泰山。迷信传说,泰山之神总管天地人间的生死祸福,并施行赏罚。[26]纪:古代以十二年为一纪。[27]净土:佛教认为西天佛土清净,是“极乐世界”。【译文】席方平是东安人。他的父亲席廉,性情忠厚朴质。以前曾经跟乡里的一姓羊的富家有矛盾,姓羊的人先死了,几年后,席廉突然病得很厉害,对家人说:“姓羊的在阴间贿赂了鬼官来打我。”不一会儿,浑身肿胀,高叫一声便死去了。席方平十分悲痛,整日不吃不喝,他说:“我父亲为人质朴老实,现在竟遭地下恶鬼的欺凌,我要到阴间去替他伸冤。”从那以后,就不再说话,一会坐下,一会又站起,像个痴人一样,人们都说大概他的魂儿已经走了。席方平觉得他已经出了门,不知该往哪里走,只要看见路上有行人,便去问县城在哪里。不多会儿,便来到城里。他的父亲已被押进地狱。他来到地狱门口,远远地看到父亲躺在屋檐之下,样子非常狼狈。他的父亲抬头看见他,顿时泪流满面,对他说:“这里的差吏都受了贿赂,没日没夜地拷打我,我的双腿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席方平听后非常气愤,对着差吏高声叫骂:“我父亲如果犯了罪,自然有王法惩治,岂能受你们这些死鬼的操纵!”说完便转身出来,提笔写下状子。正赶上城隍放早衙,他便喊冤投下状子。姓羊的害怕了,贿赂了上下官吏,城隍这才出来审问,说他告得没有凭证,对他不加理睬。席方平的冤气没有地方申诉,摸黑走了一百多里,到了府城,向府官状告城隍衙役徇私舞弊。拖了半个月,才得以审理。府官打了席方平一顿,仍旧批回城隍复审。席方平到了县城,受尽了刑罚,凄惨的冤情仍不得申诉。城隍害怕他再去上告,命差役把他押送回家。差役押他到家门口就回去了。席方平不肯进门,逃到阎王殿,控告县府的贪官酷吏。阎王立刻拘捕两个官员来质问。两个官员秘密派心腹来和席方平说情,许给他千两银子。席方平没答应。过了几天,旅店的主人对他说:“你赌的气也太过分了,官府向你求和你也固执地不答应,现在听说他们俩各自向阎王进了贡,你恐怕要坏事了。”席方平认为是道听途说,并不相信。一会儿,有衙役来叫他进府。他上了阎王殿,看见阎王满面怒容,还没让他申诉,就命差役打他二十板子。席方平厉声质问:“我有什么罪?”阎王只装作没听见。席方平挨完板子,喊道:“我挨板子活该,谁让我没有钱呢!”阎王更加恼火,命差役把他扔上火床。两个小鬼推搡着席方平下来,只见东面的台阶上有一张铁床,床下烈焰熊熊,床面通红。小鬼脱下席方平的衣服,把他扔到床上,用手摁着,翻来覆去地揉按。席方平痛苦至极,骨肉烙得焦黑,痛苦得恨不能死去。大约有一个时辰,小鬼说:“行了。”便扶他起来,催他下床穿衣,侥幸他还能瘸着腿走路。又回到堂上,阎王问:“你还敢再告吗?”席方平说:“我的冤屈没得到申诉,我的这份心就不会死,若要说我不再告,那就是欺骗阎王了。我一定要告!”阎王说:“你告什么?”席方平说:“我所经历的冤枉,都要说。”阎王再次气怒,命小鬼锯开他的身体。两个小鬼拉他下去,看见竖着一八九尺高的木桩,有两块木板放在木桩底下,木板上已被血迹染遍。刚要往上绑他,忽听堂上高叫席方平,两小鬼又押他回去。阎王问:“你还敢告吗?”席答:“一定告!”阎王气得让押下去立刻用刑。下来后,小鬼用二块木板夹住席方平,绑在木桩上。锯刚一下来,他感到头慢慢地被劈开,疼痛难忍,但他却忍着不叫唤。只听一小鬼说:“这人真是条汉子!”锯条隆隆作响快要到胸部了。又听一鬼说:“这个人非常孝义,没什么过错,让锯条稍偏一下,不要损坏了他的心脏。”便觉得锯齿拐了个弯儿过去了,疼痛更加一倍。一会儿,身子已锯完。解开夹板,两半身子都倒了下来。小鬼上堂大声报告。阎王传下命令,让小鬼合起席方平的身体来见他。两小鬼推着他的身子让它们合在一起,拽着他就走。席方平觉得身上的锯缝疼得好像又要裂开,走了半步就跌倒了。一个小鬼从腰间抽出一条丝带给他,说:“送给你,算酬报你的孝行。”席方平拿过来系在身上,立刻感到好了许多,一点痛苦都没有了。便来到堂上跪在地下。阎王还是像以前那样问他,席方平害怕再遭酷刑,于是答道:“不告了。”阎王立刻命令送他回人间。鬼吏领他出了北门,告诉他回家的路,便返身离去。席方平心想阴间的官吏腐败比人间还要厉害,怎奈无路可以投上帝。世上传说灌口的二郎神是天帝有功勋的亲戚,他聪明正直,告到他那里一定会有结果。暗喜两个小鬼都已离去,便转身向南逃去。正跑着,有人追上他,说:“阎王怕你不回家,现在果然如此。”推搡着他又去见阎王。席方平心想阎王会更加恼怒,这回更要遭惨祸了。然而阎王面无怒色,对他说:“你真是非常孝顺。但是你父亲的冤枉,我已替他昭雪了。现在已经托身到富贵人家,你何必再喊冤告状呢!我这就送你回去,给你千金的家业、百年的寿命,你的愿望该满足了吧?”于是写在生死簿上,盖上巨大的官印,叫他亲眼看看。席方平谢了恩出来。小鬼和他一齐出了阎王殿,到了路上,驱赶着骂道:“奸猾的贼子!反反复复的,让人来回奔走,折腾死人!你若再犯,就把你捉进大磨中,把你碾成粉末!”席方平瞪着眼斥责说:“你们这些鬼敢再胡作非为!我生来能禁得起刀锯,却忍受不了鞭打。我要回去面见阎王,阎王如果让我自己回来,也不用你们来押送。”于是转身往回跑。两个鬼吏害了怕,好言好语劝他回来。席方平故意慢慢地走,走几步,就在路边歇歇。鬼吏只能忍着气不敢再说什么。大约走了半天,到了一个村庄,有家大门半开半闭,鬼吏拉着他和他一齐坐在门坎上。两个鬼吏趁他不注意,一下把他推进门里。他吃了一惊,定神一看,自己已托生成个婴儿。气得他光哭不吃奶,三天就死了。他的魂飘飘摇摇的仍没忘了灌口,大约奔波了几十里,忽然看见来了一位官员的仪仗队,旗帜戟钺横满了道路。他越过道路想躲避一下,因而冲撞了仪仗队,被队前的骑兵抓住,用绳子捆着送到车前。抬头望见车中有一年轻人,气度不凡。年轻人问他:“你是什么人?”席方平冤愤正好无处发泄,想他一定是个大官,或许能主持公道,于是从头到尾倾诉他所遭酷刑。车里的年轻人命令解开绑他的绳子,让他跟着车走。一会来到一个地方,府里的十几位官员都站在道旁迎接他,年轻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指着席方平对一官员说:“这是下界的一个人,正要找你去告状,你就为他判明是非吧。”席方平询问随行人员,才知道车里的人就是玉皇大帝的九王,托嘱的人就是二郎神。席方平看看二郎神,身材高大,面多胡须,不像世间传说的那样。九王走后,席方平跟着二郎神来到一座官署里,看见他的父亲和姓羊的以及衙役都在那里。一会儿,从囚车里提出犯人,却是阎王和府官及城隍。二郎神当堂审问,席方平的控告都不是假的。三个鬼官战战兢兢,像是老鼠见了猫。二郎神提笔判决。顷刻之间,传下判决书,让案子里的人一齐看。判决书写道:“察得阎王:荣受王爵,身受帝恩,理应清廉,给官僚们做表率,不该贪赃枉法,招来人们的攻击。你竟然旗锣伞扇,徒有高官的尊严;羊一般的狠毒,狼一样的贪婪,竟然玷辱了臣子的气节。斧头敲砍,入木三分,连妇人孩子的皮骨都被你敲空;鲸吞鱼,鱼吃虾,不怜惜蝼蚁的微小生命。应该捧来西江之水,给你洗涮肠子;马上烧红东墙下的铁床,请君入瓮。城隍、府官,应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是代替天帝治理百姓的官员。虽然职位卑微,却应鞠躬尽瘁,不为权贵折腰;即便是受大富僚的威逼,而有志气的也应该硬着脖子顶回去。你们却像一群恶鹰,既不念百姓的贫困,又任意敲榨,施展狡猾的奸谋,更不嫌鬼瘦。只知贪赃枉法,真是人面兽心!应该脱胎换骨,涤除污垢,暂时罚他们在阴间处死,使之改恶从善,仍让他们投胎再生。至于衙役,既然在阴间当差,就算不上是人。只应在官衙洁身向善,或可转世为人;怎能在苦深如海的世俗之中兴风作浪,造成更多的罪孽呢?你们恣肆蛮横,满面杀气,迫害无辜。四处冲撞号叫,狐假虎威,使道路侧目。在阴曹地府大发淫威,都知道狱吏的厉害;帮助残酷暴虐的昏官,大家都害怕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酷吏。应当押上法场,剁去他们的四肢;再放入汤锅,捞出筋骨。羊某:为富不仁,狡猾奸诈。仗着有金钱,使阎王殿上一团漆黑;用钱买官,使阴间世界,暗无天日。剩下的小钱还能役使鬼吏,巨额金钱则可买通神灵。应该抄没羊氏的家产,用来奖赏席方平的孝行。以上判决,立即押赴东岳施行。”又对席廉说:“念你的儿子孝义,你的性情善良,可再赐你三十六年的寿命。”于是派两个送他们回归故里。席方平抄下判决书,途中父子二人一齐阅读。到家以后,席方平先复活过来,让家人打开父亲的棺材,父亲还直挺挺地浑身冰凉,等到天黑,慢慢地身体发热活了过来。再去找抄来的判词,却已经没有了。从此,家道兴旺,三年的工夫就有一大片良田,而羊姓的子孙已经衰落,田地房产,都归席家所有。乡里人有想买他家田地的人,夜里梦见神人呵斥:“这是席家的物产,你怎能占有!”起初还不相信;等到种上粮食,到头来却没有一点收获,便再卖给席家。席方平的父亲活了九十多岁才死去。异史氏说:“人人都说佛国净土,却不知生与死是隔世的,心里想念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而且不知它从哪里来,又不知它是怎么去的;更何况死了又死,生了又生的人呢?立定忠孝的意志,遭受千万次灾难也不更变,不同寻常的席方平啊,他是多么伟大啊!”【总案】富室豪家买通冥官,欺压善良,使得整个阴司暗无天日稿本无名氏乙评曰:“写贿赂之焰,毒龙猛虎;写孝义之苦,烈日严霜。”又曰:“惟贿嘱,故能动隶役,动城隍,动冥王,……”作品借阴司的暗昧来影射现实,揭露并批判封建官府的黑暗和腐朽。二郎神的判词,集中地表现了作者对黑暗官府的诅咒。席方平不畏强暴,敢于抗争,作品赞扬他刚毅不屈;但也看到了他的个人反抗并不能改变现状,而把希望寄托于九王殿下和灌口二郎。这种局限同作品所宣扬的孝义观念是一致的。其实这样的希望是渺茫的,正如但明伦所评:“奇文奇事,至性至情。为强鬼所陵,不赴地下,何以代神冤气?岂知既赴地下,而冤更加冤哉!必待上帝殿下与灌口二郎,而后得平反,茫茫宇宙,果何路可达帝听哉!”作品对席方平屡受酷刑,作了细致的描写,借以渲染冥府阴森残暴,表现了反抗者的凛然正气。这些奇特的想象,有助于展示反对酷吏贪官的政治倾向。王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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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扬娜拉。推荐。爱诗词网。《沙扬娜拉一首——赠日本女郎》徐志摩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沙扬娜拉!【赏析】1924年4月,印度诗人泰戈尔访问中国,徐志摩一直相随在他身边。5月29日,徐志摩又陪泰戈尔一行前往东京讲学。在访日期间,他写了长达18节的《沙扬娜拉》,被辑录在1925年8月版的诗集《志摩的诗》中。1928年8月,徐志摩自己删改的、上海新月书店出版的《志摩的诗》,将《沙扬娜拉》的前17节删去,仅保存了第18节,这就是广为传诵的《沙扬娜拉一首》。这首诗巧妙地运用了比喻性的意象。和描述性意象不同,诗人这五行诗的情思是借风中水莲的姿态传递出来的,而不是由现实的物象直射出来。诗人以不胜凉风的水莲花比拟日本少女与朋友道别时的那一低头的深情、温柔和娇羞,“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是喜是忧,是甜是苦,那感情是多么复杂,又多么微妙!朱自清曾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里说过,“徐志摩最讲究用比喻——他让你觉着世上一切都是活泼的,鲜明的”。能够和这首《沙扬娜拉一首》媲美的《她是睡着了》的前两节,那也是用四个比喻构成四个不同的境界。“她”睡态的安详,用星光下的白莲去比拟;“她”入梦后的静谧,用袅起的碧螺烟去比拟;“她”睡熟时轻柔的鼾声,用山泉幽抑的声响去比拟;“她”进入梦乡后的欢快,用彩蝶成双结对飞舞去比拟。如此比拟,诗人那种恬静而欢快的情趣也就跃然纸上了。
【诗句】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出处】唐·李商隐《无题二首》其二【意思】象柔弱的菱枝,却偏遭横暴风波的摧折,象芬芳的桂叶,却无月露的滋润让它飘香。【全诗】《无题二首》其二.[唐].李商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赏析】第二首,是对前一首的发展和补充,其基本规定情境与上一首相同,即都是从男子视角来写女子不如意的爱情生活,因此诗的内容大体仍由旁观者的体察描叙和设身处地的感叹两部分构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补写出前一首未能顾及的女主人公的居室环境。“莫愁堂”,含义有多层,既说明这是一间陈饰华美的闺房,又暗示女主人公长得像传说里著名的莫愁女那么美丽。而“重帏深下”则不但使屋内陈饰具体化,而且更直接显示出女主人公被拘于深闺、形同幽囚般的生活。“卧后清宵”云云,是说女主人公短暂的睡眠后(请别忘记,昨日深夜她还在缝帐子),在清晨早早醒来,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缓慢,就像抽不完的长丝,使她痛感寂寞的时光难熬。这一联,上句是诗人对女主人公生活的设想和描绘,下句已不仅是客观描写,而加入了代女主人公抒慨的成分。这就为向颔联的过渡作好了准备。“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两句,性质与前联下句相似,是诗人充满感情的旁述,又是女主人公心底的慨叹。
风波不信菱枝弱。推荐。爱诗词网。【诗句】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出处】唐·李商隐《无题二首》其二【意思】象柔弱的菱枝,却偏遭横暴风波的摧折,象芬芳的桂叶,却无月露的滋润让它飘香。【全诗】《无题二首》其二.[唐].李商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赏析】第二首,是对前一首的发展和补充,其基本规定情境与上一首相同,即都是从男子视角来写女子不如意的爱情生活,因此诗的内容大体仍由旁观者的体察描叙和设身处地的感叹两部分构成。“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补写出前一首未能顾及的女主人公的居室环境。“莫愁堂”,含义有多层,既说明这是一间陈饰华美的闺房,又暗示女主人公长得像传说里著名的莫愁女那么美丽。而“重帏深下”则不但使屋内陈饰具体化,而且更直接显示出女主人公被拘于深闺、形同幽囚般的生活。“卧后清宵”云云,是说女主人公短暂的睡眠后(请别忘记,昨日深夜她还在缝帐子),在清晨早早醒来,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缓慢,就像抽不完的长丝,使她痛感寂寞的时光难熬。这一联,上句是诗人对女主人公生活的设想和描绘,下句已不仅是客观描写,而加入了代女主人公抒慨的成分。这就为向颔联的过渡作好了准备。“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两句,性质与前联下句相似,是诗人充满感情的旁述,又是女主人公心底的慨叹。
【诗句】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出处】唐.李端《听筝》【意思】在华美的房舍前,她用洁白的手拔弄着筝弦;【全诗】《听筝》.[唐].李端.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注释】①金粟柱:上有金色小点花纹的筝柱,柱为架弦的码子,木制,桥形,立在筝的面板上,一柱架一弦,定弦时可左右移动以调节音高,弹奏时则将弦的振动传导至音箱,使声音得到美化和增强。②素手:洁白的手。玉房:闺房的美称。③二句意谓为了得到周郎的眷顾,故意常常拨错弦。《三国志·吴志·周瑜传》记载,吴国名将周瑜,精通音乐,听人奏曲有误,就回头向那人望一眼示意,当时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二句化用此典。【鉴赏】咏弹筝女郎诗。唐代李端作:“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金粟:形容筝的弦轴(俗称柱)精美华贵。玉房:对筝的安枕(俗称横木)的美称,此处代指筝。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窈窕淑女,纤纤玉手,拨弄着筝弦。为了能得到意中人的眷顾,她常常成心地拂错筝弦。末两句诗人用了一个典故:三国时吴国的周瑜,英俊潇洒,在24岁时即被任命为建威中郎将,且精通音律,人们美称之为周郎。周瑜喜欢听琴,每当他听到别人弹琴曲调有误时都会回过头去看上弹琴者一眼,故人们议之曰“曲有误,周郎顾”,后人又给他一个“顾曲周郎”的雅称。诗人细腻地写出了弹筝女郎的心理,通过她们“时时”拨错筝弦这一细节,巧妙地表现了她们对意中人无限爱恋的情意,筝也成了她们传达爱情的中介物。【鉴赏导示】清人徐增分析这首诗时说:“妇人卖弄身份,巧于撩拨,往往以有心为无心。手在弦上,意属听者。在赏音人之前,不欲见长,偏欲见短。见长则人审其音,见短则人见其意。李君何故知得恁细。”这一精辟见解可供鉴赏时参考。
【鉴赏】这首小诗写一位弹琴女子为博取青睐而故意弹琴出错的情态,写得婉曲细腻,富有情趣。
鸣筝金粟柱。推荐。爱诗词网。【诗句】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出处】唐.李端《听筝》【意思】在华美的房舍前,她用洁白的手拔弄着筝弦;【全诗】《听筝》.[唐].李端.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注释】①金粟柱:上有金色小点花纹的筝柱,柱为架弦的码子,木制,桥形,立在筝的面板上,一柱架一弦,定弦时可左右移动以调节音高,弹奏时则将弦的振动传导至音箱,使声音得到美化和增强。②素手:洁白的手。玉房:闺房的美称。③二句意谓为了得到周郎的眷顾,故意常常拨错弦。《三国志·吴志·周瑜传》记载,吴国名将周瑜,精通音乐,听人奏曲有误,就回头向那人望一眼示意,当时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二句化用此典。【鉴赏】咏弹筝女郎诗。唐代李端作:“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金粟:形容筝的弦轴(俗称柱)精美华贵。玉房:对筝的安枕(俗称横木)的美称,此处代指筝。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窈窕淑女,纤纤玉手,拨弄着筝弦。为了能得到意中人的眷顾,她常常成心地拂错筝弦。末两句诗人用了一个典故:三国时吴国的周瑜,英俊潇洒,在24岁时即被任命为建威中郎将,且精通音律,人们美称之为周郎。周瑜喜欢听琴,每当他听到别人弹琴曲调有误时都会回过头去看上弹琴者一眼,故人们议之曰“曲有误,周郎顾”,后人又给他一个“顾曲周郎”的雅称。诗人细腻地写出了弹筝女郎的心理,通过她们“时时”拨错筝弦这一细节,巧妙地表现了她们对意中人无限爱恋的情意,筝也成了她们传达爱情的中介物。【鉴赏导示】清人徐增分析这首诗时说:“妇人卖弄身份,巧于撩拨,往往以有心为无心。手在弦上,意属听者。在赏音人之前,不欲见长,偏欲见短。见长则人审其音,见短则人见其意。李君何故知得恁细。”这一精辟见解可供鉴赏时参考。【鉴赏】这首小诗写一位弹琴女子为博取青睐而故意弹琴出错的情态,写得婉曲细腻,富有情趣。首句用“金粟”形容筝柱装饰华贵。作者一落笔就擒题,写装饰漂亮的筝发出了鸣弹之声,不只用笔简省,而且“先声夺人”,引起读者注意。第二句,写弹琴人。用“画龙点睛”法,只写她的纤纤“素手”在玉房(筝上安枕的地方)前摆动。通过这只灵巧洁白的纤手,人们可以想见其人的美貌和精湛的技艺。前二句合起来,好像一个特写镜头,给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和充分想象的余地。三、四句,仍然没有描绘弹琴女郎的形貌,却借助细微的动作,透露了她别有心意的情思。这里诗人巧妙化用了“曲有误,周郎顾”这一典故,用“周郎”比喻弹琴女子属意的知音者。“欲得”二字,表明这位女子渴望看到意中人的顾盼;“时时”二字,强调她一再出错,显示故意撩拨的情态,表示注意到她的用心不在献艺博知音,而在其他。此诗的妙处在于诗人通过细致的观察,抓住了生活中体现人物心理状态的典型细节,将弹琴女子的微妙心理,一种邀宠之情,曲曲写出,十分传神。诗的写法像速写,似素描,对弹琴女形象的描写是十分成功的。【鉴赏要点】[1]名句:“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2]描写抓住细节,刻画形象、传神。[3]巧于用典。[4]形象鲜明。
【诗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出处】唐·卢纶《和张仆射塞下曲六首·其三》。【意思】漆黑的夜晚宿雁惊起高飞,敌人悄悄地逃跑。这首诗写雪夜追敌,显示了将士的果敢、善战和环境的艰苦。单(chan)于:匈奴最高统治者的称呼。此指敌军统帅【全诗】《和张仆射塞下曲六首·其三》.[唐].卢纶.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鉴赏】一、二句点明敌军战败溃退,趁着黑夜逃跑的具体时间和情景。“雁飞高”,从侧面写敌人逃跑,因其惊起了栖息的雁群而飞向高空。这个“遁”字,把他们逃跑时的狼狈相勾勒得十分形象。同时,也是诗人有意地将敌人比作惊飞的雁群,用以表示蔑视之意。三、四句歌颂这场伏击战的指挥者的胆识与韬略。将军一声令下,率领轻骑追歼敌人,刹时间,大雪迎风扑面,将士们手中的弓刀上落满了一层雪花。其实,诗中所写仅是战斗的开始,并非是战争的高潮。而诗人却抓住一刹那间最富于表现力的“特写镜头”,加以集中概括,把当时的战争氛围突出地表现了出来。那种更激烈、更壮观的厮杀场景,却留在人们的联想之中。这种以小见大的手法,确实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和感人的艺术魅力。【赏析】这一首是写将军雪夜围敌、乘胜追击的情景。由于指挥英明,将士奋勇,已将敌人团团围住,迫使敌人企图突围逃跑。月黑之夜,惊醒了栖睡的雁群,夜雁高飞的现象引起了将军的警觉,果断作出决定,单于要遁逃,立即派轻骑追击。就在乘胜追敌中,天下大雪,纷纷扬扬的白雪落满了出征将士的弓和刀。这是一幅多么雄壮的雪夜歼敌图景啊!必胜信心,顽强战斗,豪情满怀,沉雄气韵,边塞壮士保家卫国的飞扬神采跃然眼前。
单于夜遁逃。推荐。爱诗词网。【诗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出处】唐·卢纶《和张仆射塞下曲六首·其三》。【意思】漆黑的夜晚宿雁惊起高飞,敌人悄悄地逃跑。这首诗写雪夜追敌,显示了将士的果敢、善战和环境的艰苦。单(chan)于:匈奴最高统治者的称呼。此指敌军统帅【全诗】《和张仆射塞下曲六首·其三》.[唐].卢纶.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鉴赏】一、二句点明敌军战败溃退,趁着黑夜逃跑的具体时间和情景。“雁飞高”,从侧面写敌人逃跑,因其惊起了栖息的雁群而飞向高空。这个“遁”字,把他们逃跑时的狼狈相勾勒得十分形象。同时,也是诗人有意地将敌人比作惊飞的雁群,用以表示蔑视之意。三、四句歌颂这场伏击战的指挥者的胆识与韬略。将军一声令下,率领轻骑追歼敌人,刹时间,大雪迎风扑面,将士们手中的弓刀上落满了一层雪花。其实,诗中所写仅是战斗的开始,并非是战争的高潮。而诗人却抓住一刹那间最富于表现力的“特写镜头”,加以集中概括,把当时的战争氛围突出地表现了出来。那种更激烈、更壮观的厮杀场景,却留在人们的联想之中。这种以小见大的手法,确实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和感人的艺术魅力。【赏析】这一首是写将军雪夜围敌、乘胜追击的情景。由于指挥英明,将士奋勇,已将敌人团团围住,迫使敌人企图突围逃跑。月黑之夜,惊醒了栖睡的雁群,夜雁高飞的现象引起了将军的警觉,果断作出决定,单于要遁逃,立即派轻骑追击。就在乘胜追敌中,天下大雪,纷纷扬扬的白雪落满了出征将士的弓和刀。这是一幅多么雄壮的雪夜歼敌图景啊!必胜信心,顽强战斗,豪情满怀,沉雄气韵,边塞壮士保家卫国的飞扬神采跃然眼前。
【诗句】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出处】唐·王维《洛阳女儿行》。【翻译】谁来怜爱貌美如玉的西施,她出身贫贱,在那江头独自漂洗棉纱。越女:指春秋时越国美女西施,贫贱时曾在江边浣纱,后被越王勾践选中献给吴王夫差。颜:容颜。浣(huàn):洗。【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女子貌美,出身贫苦,无人怜爱。[例]有道是古诗说得好: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只因为一个贫字,那千古佳人西施不也曾做过江头浣纱女!但我看小香艳却比西施有志得多!(苗长水《秋雨之艳》)【全诗】《洛阳女儿行》[唐]·王维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罗帏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谁怜越女颜如玉。推荐。爱诗词网。【诗句】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出处】唐·王维《洛阳女儿行》。【翻译】谁来怜爱貌美如玉的西施,她出身贫贱,在那江头独自漂洗棉纱。越女:指春秋时越国美女西施,贫贱时曾在江边浣纱,后被越王勾践选中献给吴王夫差。颜:容颜。浣(huàn):洗。【用法例释】用以形容女子貌美,出身贫苦,无人怜爱。[例]有道是古诗说得好: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只因为一个贫字,那千古佳人西施不也曾做过江头浣纱女!但我看小香艳却比西施有志得多!(苗长水《秋雨之艳》)【全诗】《洛阳女儿行》[唐]·王维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罗帏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意映卿卿如晤
与妻书林觉民。推荐。爱诗词网。意映卿卿如晤①: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②。语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汝其勿悲!汝忆否?四五年前某夕,吾尝语曰:“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吾而死。”汝初闻言而怒;后经吾婉解,虽不谓吾言为是,而亦无词相答。吾之意盖谓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与汝,吾心不忍,故宁请汝先死,吾担悲也。嗟夫!谁知吾卒先汝而死乎?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回忆后街之屋,入门穿廊,过前后厅,又三四折,有小厅,厅旁一室,为吾与汝双栖之所。初婚三四个月,适冬之望日前后,窗外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汝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及今思之,空余泪痕。又回忆六七年前,吾之逃家复归也,汝泣告我:“望今后有远行,必以告妾,妾愿随君行。”吾亦既许汝矣。前十余日回家,即欲乘便以此行之事语汝,及与汝相对,又不能启口,且以汝之有身也,更恐不胜悲,故惟日日呼酒买醉。嗟夫!当时余心之悲,盖不能以寸管形容之。吾诚愿与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事势观之,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到那时使吾眼睁睁看汝死,或使汝眼睁睁看我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即可不死,而离散不相见,徒使两地眼成穿而骨化石,试问古来几曾见破镜能重圆?则较死为苦也,将奈之何?今日吾与汝幸双健,天下人之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依新已五岁,转眼成人,汝其善抚之,使之肖我。汝腹中之物,吾疑其女也,女必像汝,吾心甚慰。或又是男,则亦教其以父志为志,则我死后,尚有二意洞在也。甚幸!甚幸!吾家日后当甚贫,贫无所苦,清静过日而已。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③,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吾平生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④。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卒不忍独善其身。嗟夫!巾短情长⑤,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得我乎!一恸!辛未三月二十六夜四鼓⑥,意洞手书。家中诸母皆通文,有不解处,望请其指教,当尽吾意为幸。【注释】①意映:作者妻子陈意映。卿卿:古代夫妇间的爱称,多用于对女方的称呼。如晤:古代书信习用语,如同面对面。②太上:指境界最高的圣人。③心电感应:近代,有一些人接触了西方电学,便用电来解释人的心理现象。④的的:的确。⑤巾短:此书信写在一条白巾上,故说“巾短”。⑥辛未三月念六夜四鼓:辛未,应是“辛亥”,即1991年,作者笔误。念,通“廿”,二十。四鼓,四更。【鉴赏】本文选自《广州三月廿九革命史》(民智书局1926年版),是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留给妻子的绝笔书,写于广州起义前三天即1911年4月24日(阴历三月二十六日)夜。林觉民在起义时加入敢死队,带头冲入两广督署,撤出途中中弹受伤,被捕,后从容就义,年仅25岁。《与妻书》形式上是一封家书,实际上是一篇感情真挚,说理深刻,感人至深的抒情散文。信中抒发了作者对妻子的挚爱和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反映了一个民主革命战士高尚的内心世界,表达了一个革命者的生死观和幸福观。如果没有全民的解放,就没有个人的自由幸福,个人的幸福、家庭的幸福要服从革命的需要。在信中,作者强烈地表达了对妻子的爱以及希望妻子对自己献身的事业能理解。明白“吾至爱汝,吾忍舍汝而死”的原因,是为了“助天下人爱其所爱”。他这种献身行为,完全如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所言。在个人的生命、爱情以及国家的自由中,没有什么比争取人民的自由价值更高。信中在表现夫妇纯洁炽热的爱情时,情真意切,催人泪下;在袒露革命者的胸襟时,则豪情壮志,感人至深。诚如鲁迅所咏:“无情未必真豪杰!”正由于作者对妻子爱得深挚,因此在诀别作书时,夫妻之间那令人眷恋而又无法重温的往事,纷纷涌入笔底。但作者又是理智的,笔墨中又饱含着他对革命、人生的崇高信念。理贯于情,情中见理。全篇以质朴的语言,直抒心声,体现了英雄本色和儿女情长的和谐统一。作者:黎宝瑛,汤克勤知识来源:汤克勤主编.古文鉴赏辞典.武汉:长江出版传媒崇文书局.2015.第502-5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