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雨,四川简阳人。2008年,开始写诗,2013年开始在各类刊物发表文字,曾先后在《诗刊》、《星星》、《诗林》、《诗潮》、《散文诗》、《海峡诗人》、《四川文学》、《扬子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等刊物发表过一些诗歌,诗歌入编多种读本,著有诗集《被世界借走》。2014年,在中国《诗刊》社的征文中,获中国•永济诗歌节,二等奖。2016年,参加全国十六届散文诗 笔会。 【牧雨诗观】:为世界的沉静造句,在白纸走下回声。 牧雨的诗文(1篇)
无字的情批。近现代。牧雨。无字的情批(二)◎牧雨◇人间平安无事木槿很薄,牵牛花也是,坐在葡萄架下的那人,有着禅化的背影,书倒是翻开的,不知杯子是不是空的,草间虫鸣疏淡,天空和树有干净的喜悦。风很薄,溪水也是,群鸟、蝴蝶低飞,阳光在页岩间颤动,野枣正在从落花之中,获得形体,某种召唤湛蓝无边,如未竟的曲子,拥抱人间的又一过道。尘灰并不多余,流传乡间,坐着的人辽阔而空旷,做着可定义的事,比如,把夕阳带回的羊群,写在书上,把说谎的溪水,放逐他乡。◇所有物象彼此尊重在李家祠,玉米收了,露出红薯的蔓,芝麻种在其间,蚱蜢开始练习飞翔,无声的姿势惊落一些露水。我跟在母亲后面,去年栽的柳树,枝条垂进河水,风还没停,挂在上面的翠鸟,有些晃动。河水与石头说话的声音,还是去年那么细,游鱼、碧草、绿苔,听得十分专心。与我从山脚走到山腰,放下妖媚的花无关。◇这个七月,没有美好的事在李家祠,鸟鸣水滴一般,从叶的深处落下,带来安静的光,三月出生的石头,现在变得坚强,身上长满七月的苔藓。从地里回来的人,磕下脚上的泥土,说到澎湃的河水、阳光,说到鹭鸟,嫌弃乡下的河岸,怪嗔的语气有些语无伦次。这个七月,不再需要美好的事,第五棵栀子还在开花,许多回眸,依旧光鲜,包括所有堆积中,变得通俗易懂的灵魂。◇简单成为一种习俗在乡下,赶场的人,都背着背篼,用很多热爱的话题,哄着孩子,练习走路。在乡下,人们与一阵风相遇,撞到身体的某部位,会寒暄几句,从不谈小春收成,也不谈儿子的中考成绩。在这里,习惯一辆单车坐三个人,孩子在怀里,女人坐在后面,洋气的头发与纱巾,有着同一姿势。在这里,鸟熟知七月的源头,风学会朗诵,沉寂构成黄历,简单成为一种习俗。◇惠民的光比去年甜与去年不同,今年李家祠,七月来得有点缓慢,像板车,在陡峭的视线,步履艰难。几场雨后,菜地松软,韭菜花和野油菜花开在一起,稻草人有了好闻的体香。回到田埂的人,满身惠民的光,说到桃,手上一片殷红,说到苹果,满嘴一阵傻笑。被三月宠过的河谷,野草放出绿色的清凉,供我简朴的水、小资的夜。◇我的爱向南父亲留给我,三间土坯小屋,院子右边是樟树,左边是水缸,山泉不断被拣入,一滴,两滴,三滴。唯一的门向南,屋前是稻田,稻叶上的露水,在蛙鸣中滴落,低飞的燕子用翅膀,分开空气。秋冬时节,有大面积的寂静,供鲫鱼畅游,也有不怕冷的鸭,在上面打盹,或做梦。屋后是北山,长着青冈树,总有一些好鸟,用熹微的歌声,否定风,爱着天空、浮云。◇被我回忆的,依旧很美确定放弃填写“2016年度考核”,已经站起来,很多聚集的念头,成为铺叙的元素和姿势。你说,在给我写信,用了绿叶、雨和抒情的风,“爱你没有停止的一天”。你说,起风时,心会很痛,“阡陌纵横,必有你到来的路”。风大起来了,我努力忍住眼泪,得告诉你,七月六日,在人间,再次看到那畦紫色的笑,被我回忆的你,依旧很美,超过假媚的狐仙。◇我的小镇清贫无为在小镇,除了铁匠铺,就是肉铺,屠夫把刀横在嘴上,剔着生命的肋骨。最浓郁的还是草药味,超越光的赝品,占据叹息、呻吟,包括无用的想象。在小镇,一杆抬秤,称过无数光阴,散佚的刻度,记下了众多吵闹。场口被三轮车占据,多种设想没有声音,属于来世,正在我内心驿动。◇一条河在议论中转弯很久前,就跟你说过,走过七月不会孤单,多种植物的器官、肢体,有精致的喻义,有诗的皮肤,会吸引众多信仰旷野的香客。今天,还得告诉你,瞬间消逝的水,每滴都有个性和记忆,并不在议论中出卖身躯;还得告诉你,衰老的植物,并不怒不可遏,为签约的喜剧,勤奋付出,包括笑话。◇反复浪费的涟漪夜从门的左边开始,然后是没历史记录的院子,蚂蚁漫不经心,搬动心事。我们可以侧着身子,绕过槐树,安抚多次摔跤的牛羊,和不远不近的蝉声。滑动的夜,风是一件礼物,允许雨声,将我们覆盖,放下手指,可谈一些天堂的事,比如:从心外的雨,找到距离,找回被浪费的涟漪,闭口不谈花朵的暗号、口令,包括睡梦中犯罪的植物。◇雨和雪有清澈的来世你只归于梦,萤火虫、蟋蟀有相似的星座,被刻在草垛,与风、月刻在一起。我只属于水,墓地与地平线均在其中,那里三月很古老,雨和雪属于群居。实际上,我们同属高飞的唇齿,沿手指,穿越不着边际的风,像稻穗、白鹭,寻找信赖的直觉。像七月的植物,彼此尊重,用喜欢的方式,叙述生命的清澈、干净。◇乐意这样老去今天,在河滩,谈起一个失踪的人,竹椅归于一帧流水,与她的对话,被太阳晒旧,吹过的风,被堵在桉树林的对岸。今天,在河滩,还谈起七个月不曾联系的世界,玫瑰搁在话本,葵花籽堆在玩笑的边缘,所有手都啃过鸭子的脚脚。别一再追问,坐在我身边的人,长发是否也具禅意,说话的样子,像不像溪水,只想说,整个河滩的静,都在芨芨草上,轻轻晃动,我乐意,跟落日在这里老去。◇与你交融的一刻雨下着下着,就停了,水滴像循环小数点,落在雨棚,是今夜最好听的声音,养了多年的那盆蘭蕙,在夜半的风中,幽幽地开,被暗香模仿的声音,压低了夜空,一定要原谅我,未经你允许,又欢喜地把痛,爱了一遍。等我再次提及雨,梦已微醺,河流躺着,进入湛蓝的七月,早起的蝴蝶,又一次展开羽翼,尘埃下落的声音,像濡湿的暗喻,我失声说出,那些坠落的美◇视觉的每次相逢遇见你的那一刻,正好阳光也遇见湖水,多种不开花的植物,退为背景,我的思想是深绿色的,因安详而雀跃。田野,孤独不很茂盛,云遵循风的诵读习惯,蔓延经卷,适合掬几滴水声,喊出思念,适合独酌或小睡,安抚苦恋过的灵魂。如期而至的河水,晶莹剔透,适合过滤用旧了的自己,远离蝉声,远离被污染的鸟鸣,学牛羊,活得像愿望那样独立。◇三江古镇(一)下午两点,我又见到宏大的静,泉流、蝉语属于在场的黄杨和我,为某种临时性的坐姿,备好原始的凉意,包括驿动的河谷。可以确信,这时的天空归于鱼群,剩余的雨归于江口,跟着石头,摆脱绊脚的云雾,能找到朝觐的路。可以确信,我坐在尘世深处,像雨,找到了要找的夜,像水声,把轻灵的身子,借用给人间,或遗忘给梵音。(二)在三江口,夜是清丽的,没蚊虫咬伤泉声、蝉声,分不清树和女人,哪会摇晃,只大致知道,猕猴桃包裹在故事之中,潜滋暗长双色的香气。说话走路的,几乎是老人,遇到水,总礼貌绕行,遇见我,总羡慕我笑得干净,事实证明,三江口的石头,是有根的,并不小气,会随月光下滑,发出哭声。(三)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在三江口,与我一起的是雨,在我泊岸的瞬间,结识了一个藏家男子,他的笑声是黝黑的,告诉我,他们不说藏语,喜欢把歌声,装进瓦罐,现在有很香的回音;喜欢把小鱼,种地里,如今都已发芽,有的早就游进了新日子。(四)月亮一出来,鸟就叫得有些迟疑,没有人在屋子点灯,从长廊、木梯,再到石桥、积水,两边是玉米地,在夜的中央,与我相遇,说到水的原籍,和与石头分手的地方,就萌生山岚,天堂很近,不远不近地跟着。说到一遍遍变轻的身子,不因无数次折叠,而加大厚度,就像摔碎的露珠依旧是露珠。这一切与我无关,只想无声无息,坐尘世的边缘,把远方,把多次通感的情罪都忘记,只想混在众神中间,玩到深夜。(五)今天,不出门,不做饭,就吃三江口带回的梨,也许我错了,因为这种执念,村外又落着小雨,从地里回来的人,都面带愁容,一首写给河谷的诗,转眼又爱上烟雨小村。相对于梨,更偏爱晚熟的那种桃,她有香,能解读高大俊美的静,也许我是对的,洗心的法子,只是在一碟水,养石,等到石子尽白,就可波罗揭谛,不食人间烟火。